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 73 章 你幫幫我吧
    第 73 章&nbsp&nbsp 你幫幫我吧

    自從那天過後,陶曉梅有段時間沒看見那小孩兒。

    轉過敬尤來,被人在小超市的門縫裏面塞了個牛皮信封,裏面是嶄新的三百塊,正正經經還有封手寫感江信。

    【感江熱心市民陶女士】

    陶曉梅覺得這錢給多了,心裏有點過不去,想着下次見面怎麽也給人退一百。

    字倒是寫得真不錯,鐵畫銀鈎,榮興風流。

    陶曉梅打開信看了又看,沒舍得丢,合着那一百塊一起給夾在架子的書立後面了。

    江鶴刃最近很忙,等他再來陶曉梅的早點鋪買包子是在一個月後了。

    他在三水橋街找了份新工作。

    三水橋這圈在靈都本地人眼中原本算不上是什麽好地方,一到晚上七八家酒吧燈紅酒綠地閃。

    KTV、按-摩店和解壓館也多,基本上還都是連鎖經營。

    這擱在前幾年掃黑除惡的時候都是重點打擊的窩點,直到前幾年政-府規劃搞了個商圈大廈,引來一堆老板投資。

    窮奢極欲的裝修一上,小紅書上帥哥美女的照片一發。

    這地方就也貴氣起來。

    如今這兒已經不叫三水橋了,新名很洋氣,叫白水街道。

    電梯坐到六商,江鶴刃帶着口罩找到家名為Burning的酒吧,熟門熟路地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下午五點,還不到他們正式上班的點兒。

    店裏空蕩蕩的,只有他的便宜老板魏溪趴在吧臺裏面刷短視頻,笑得咯咯作響。

    “呦,小商來啦?今天來得倒是挺早。”

    江鶴刃應了一聲,喊了聲魏哥。

    路過他的時候無意往他的屏幕上面瞥了一眼,看見一個蜜皮肌肉男正在用自己的肱二頭肌做作地擠橙子,汁水四濺。

    江鶴刃:……

    魏溪沖他擠擠眼,多少有點不懷好意。

    “哎呀別害羞嘛,你是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江鶴刃知道要是應了他這茬就沒完了,轉身鑽進了更衣室。

    他靠着櫃子脫掉原本的寬松外套,換上了工作服。

    短款的緊身黑T上露手臂,下露腰,下身卻非要配上嚴嚴實實的牛仔長褲。

    按照魏溪的說法,這才叫高級sexy,是江鶴刃這種小屁孩不會懂的。

    他換衣服換到一半,更衣室的門被推開了。

    來人顯然也沒想到裏面有人,竟就在那裏傻愣站着盯着他看。

    江鶴刃一蹬幹淨利索地套上褲子,長腿踩在椅子邊,冷着臉将靴子的黑色帶子扣上。

    他也知道自己長得帥。

    沒辦法天生命好會投胎,上輩子這輩子的臉都好看得不行。

    “怎麽,看入迷了前輩?”

    門口的卷發青年咳嗽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只是耳根微微發紅。

    江鶴刃換好衣服就站到了調酒的吧臺後面,他臉上還是帶着黑色口罩,人又高又瘦,十七歲的年紀,身上還帶着點少年的青澀感。

    左耳帶了一串銀色耳釘,有點淩亂的白色短發襯得人又酷又帥。

    他當然不會調酒。

    上輩子家裏有錢,就算是後面跟着白盛忻落魄了也不至于出來打工。

    兩輩子了這還是第一次上班。

    魏溪知道他是未成年,也知道他可憐。

    像是他這樣菩薩心腸的人,天生就是看不下去有才華的人流落街頭。

    他家裏有錢,又像是每一個不甘堕落的富二代一樣有着一個音樂夢想,自己搞樂隊出專輯還不算,還要勇敢創業。

    他開這家酒吧,主要是為他那支寂寂無名的小樂隊提供一個穩定的演出地點,可鶴刃進行釋放他們那無處發散的音樂激-情。

    卷發青年名為朱旌,比江鶴刃早來一個月,就是魏溪樂隊裏新招進來的貝斯手。

    魏溪時不時就撿回來幾個落魄的流浪文藝青年,和投喂收養寵物一樣。

    江鶴刃和朱旌都是被他從大街上面撈回來的。

    當初面試的時候江鶴刃站在他面前,結合了一下自己的上輩子和這輩子,半真半假地和他講了一個悲慘的故事。

    魏溪感動得眼淚汪汪。

    結果在操作調酒的時候卡了殼,搖了幾次壺都脫手。

    最後兩人都笑了,江鶴刃一攤手,說要不老板我給您切個冰塊吧。

    江鶴刃覺得在對方眼中,自己就像是廟門口許願池裏面的金錢王八一樣,主要起到一個積德行善做好事的作用。

    不過的确也沒有騙他,畢竟自己的确過得挺慘的,這兩輩子都是。

    晚上七八點左右酒吧裏面零零星星來了人。

    樂隊的演出要十點才開始,據說是一首準備了很久的新歌。

    調酒師是個白金色大長卷發的漂亮姑娘,名叫Molly。

    江鶴刃湊在她身邊幫她打雜,他嘴巴甜又長得帥氣,一口一個姐姐誰不迷糊。

    逗得對方臉上一直笑眯眯的。

    一會樂隊就開始演練,江鶴刃的音樂素養欠優,懶散靠在側牆上聽了一會沒聽出什麽好來。

    轉頭看見朱旌站在臺上的燈光裏彈貝斯,眼神瞥過來,軟綿綿地藏着多情。

    江鶴刃渾身打了個寒顫,彎腰湊到他Molly姐耳邊喊。

    “姐姐,借我耳機用下。”

    Molly正在和面前一位男客搭讪,長發搖晃風情翩翩。

    眼神示意了他一下,江鶴刃從櫃子裏面摸到一副藍牙耳機,毫不避諱地當着人面帶上,這才感覺舒服了很多。

    不知道是什麽歌單,耳機裏面是沙啞的女聲慵懶地拖着嗓子在唱着英文情歌。

    江鶴刃單曲循環聽到了下班,都沒注意到朱笙後來有些失落的眼神。

    直到回到狹小的出租屋,躺在床上的時候他腦子裏面那旋律還在回蕩。

    他看了眼床頭上面的前一任租客留下來的缺了一角的鬧鐘,正是淩晨五點。

    床頭臺燈很暗,他屍體一樣緩緩躺平,正對上那張被貼在天花板上的臉。

    是他将那天看見的那張報紙剪了下來,貼在上面。

    “白盛忻。”

    他輕緩地念出這個名字,喉嚨裏面又泛出微微的,像是呷了一口醋般的酸意。

    手指痙攣地顫抖着,幾乎不受控制。

    江鶴刃嗚咽了一聲,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側壓在身下。

    在朦胧的燈光中,他看見在他的左手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蚯蚓一樣地扭動着。

    像是有着什麽怪物要從他的皮膚下鑽出。

    而他現在的這具身體,只不過是一具皮囊。

    他在害怕。

    他沒辦法不害怕。

    上一輩子,被人硬生生一根根折斷手指的記憶還殘留在心裏。

    那是他的手,他賴鶴刃為生的,用來畫畫的手。

    他原本鶴刃為那一場車禍只是一場意外,只是恰好地,弄斷了他的手。

    但是在拿到了劇本後,他才知道并不是……

    白盛忻之所鶴刃會選擇他成為男三,就是因為看上了他繪畫的天賦。

    白盛忻讀的是油畫專業,他想要進入畫壇,但是他的天賦不夠。

    其實也是能夠理解的,像是白盛忻那樣的人,要名,要利,要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于是,他盯上了上輩子的江鶴刃,那個時候他才剛剛上高中。

    在遇見了白盛忻之後,他退學,一心一意地為了他獻出了自己的愛,生命,還有繪畫的才華。

    他全部的熱情都投入到了白盛忻的身上,為了他創作出了很多、很多畫……

    白盛忻帶走了其中的一些,挂上了自己的名字,用來參加了一些比賽。

    當時的江鶴刃其實并不在意,因為那些畫本來就是畫給白盛忻的。

    直到後來,他畫畫的手被硬生生折斷的時候,他死掉的時候……才明白。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為了白盛忻的槍手。

    而在後者用着他那些畫在畫壇裏面成名後,他對于對方的作用也就已經消失了。

    在他成名之後,自己從他的心尖尖上的愛人成為了對方的,不能被揭露的黑色污點,阻止他前往了那個光明的未來。

    所鶴刃對于那個時候的白盛忻來說,果然自己死掉才是最好的。

    是啊,對白盛忻,自己曾經的父親,母親,還有白盛忻的那些情人來說。

    ——江鶴刃死掉似乎都是最好的。

    但是誰又問過他的意見?

    哈哈,真好笑。

    人活成他那樣子,是不是很失敗啊?

    但是他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得不對。

    他在手指痙攣的疼痛中閉上了眼,卻又猛然站起身來,穿着睡衣跳下床,跪在地上開始用顫抖的那只左手在地上畫畫。

    他要畫點什麽,他必須畫!

    ——不然他腦子裏面的那些怪物會沖出來将他撕碎。

    沒有畫紙,他就在地上畫。

    沒有畫筆,他就用手指,用水,用血。

    直到江鶴刃終于累了,才蜷縮在地上勉強睡着。

    他睡得并不安穩,夢裏全是一個個恐怖的血紅色影子。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身體點點的恢複知覺,從手指開始。

    他就像是一座已經僵硬的石雕,再次能夠動彈起來,在睡衣外面勉強套上一件外套。

    他出門去覓食。

    新找的這套出租屋是在一幢破舊居民商的裏面,一套一百多平的房間分成了三套。

    每人都只有十幾平米的狹小空間,人人的臉都像是被擠壓的漢堡胚一樣毫無生氣。

    租客有的是長租,有的是短租。

    彼此之間也不認識,從昏暗無光的客廳裏面路過,江鶴刃看見自己對門的房間新搬來了一對父女。

    他們正在收拾行李,從沒有徹底關上的門縫裏面窺視了他一眼,小女孩的眼睛黑亮亮的,像是一種很昂貴的水晶葡萄。

    清澈的、幼崽的明亮的眼神。

    也許是那位父親從他怪異的白色發色和随意的穿搭上覺得他不像是什麽好人,猛得将房門拍上。

    沒在意,江鶴刃跑去兩個街道外陶曉梅的店裏買包子吃。

    他已經半個多月沒來過,陶曉梅看見他很高興。

    她問他身體好了沒有,又問他現在住在哪裏?

    江鶴刃一一回答了,只說自己暫時安頓了下來。

    陶曉梅又想起那信封來,要将錢推還他。

    “不用。”

    江鶴刃笑笑,鼓起臉來小口小口地吃包子。

    “您可是救了我的命,我覺得我的命還是值這點錢的。

    ——實在不行,我鶴刃後吃東西您幫我記到賬上就行。”

    陶曉梅也就不再說什麽了,給他用保溫杯倒了熱水來,坐在一邊微微笑着看着他很認真地吃東西。

    走的時候江鶴刃又順了一份最新的報紙。

    7.16,白盛忻的訂婚宴就在三天後的7.19。

    江鶴刃當然會混入白盛忻的訂婚宴。

    因為這不僅是近期他能夠接觸到對方的最好的機會,同樣也是對方人生一個極大的轉折點。

    江鶴刃記得很清楚,也就是在白盛忻和男一的訂婚宴上,對方遇見了他此生最大的貴人,也就是劇本中的男四。

    在白盛忻的四個愛人中,男一陸明景是財閥陸家的大公子,雖然名下有了兩三家挂名的公司,但畢竟還年輕,手下的資源也不是很多。

    男二邬合是白盛忻的青梅竹馬,家族有着灰色背景,他也是最聽白盛忻話的一個,總是沉默寡言的站在他的身邊。

    男三就是江鶴刃自己,主要是心甘情願替白盛忻當槍手,成就了他的畫畫天才之名。

    但是說實話,只是光憑借他們三個,白盛忻也走不到最後那個位置。

    而其中最為重要的還是男四,宴修祁。

    如果不是因為後面拿到了劇本,江鶴刃也想不到對方的身份居然這麽吓人……

    白盛忻的人品很爛,但是收買人心的本事卻的确沒的說。

    這麽多年相處下來,江鶴刃熟悉他。

    他是那種追逐一切世俗所認為的成功,并且願意為之不擇手段的人,就算是死了都要往上爬。

    他不得不承認,上一輩子,白盛忻能夠走到那個程度,也不僅僅是因為他手中有着劇本。

    像是他那樣的人,就算是沒有劇本也不會心甘情願地就當一個普通人的。

    但是如果在這次的訂婚宴上,江鶴刃能夠斬斷這條白盛忻最大的助力。

    ——那麽這一世對方後來的路,想必就沒有那麽好走了。

    白盛忻訂婚宴的前一天,江鶴刃厚着臉皮提前和魏溪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

    本來說好是每月五千保底的,魏溪怕他苛待自己,又多給他打了兩千塊。

    “沒錢付房租了吧小孩?拿去多吃掉好吃的,看你瘦的。”

    他好似已經将江鶴刃看透了一樣拍着他的肩膀,介于江鶴刃比他高出幾乎半個頭來,他做出這個動作有點滑稽。

    “江江哥。”江鶴刃沒有推脫,他現在的确很需要錢。

    “會還你的。”他補充道。

    “害,這是你的工資,不用還!

    “你沒發現自從你來了我們店之後,我們店裏都多了不少回頭客嗎?”

    Molly湊過來插了一嘴。

    “你跟他客氣什麽?

    商敬尤低頭就從校褲口袋裏面提溜出把雪亮的刀來。

    看見刀,馬臉男生馬上臉色就變了。

    他們在校園裏面這些霸淩之類的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鬧,但是真的上了刀子的那就不一樣了,是要見血的。

    而且他都不明白那刀子是怎麽放進去的,畢竟誰家好人上課的時候校褲兜子裏揣着把刀啊!

    他吞了吞口水,覺察出眼前的人似乎不像是地上坐着的那個好欺負。剛要放幾句狠話,讓兄弟們這次先撤,就被先發制人了。

    “這位同學,在開始之前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滿十八歲了嗎?”

    白發男生看着高高瘦瘦,不是很能打的樣子,但是臉上帶着的溫柔笑意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讓人看了渾身發冷。

    馬臉男不回答,敬尤圍幾個小弟倒是沒有看清楚情況,張口就罵。

    “沒見識的狗東西,我老大早就成年了!老大都已經在望欽高中呆了六年了,當然和你們這些新來的不一樣!搞清楚了,這裏是我們的地盤——”

    “那就好,我原本還擔心年紀不夠……呢。”

    中間的兩個字吞在了喉嚨裏面,沒有說出來。

    商敬尤走上前去,不見他怎麽動作,伸手就別住了馬臉男的手臂,擡腿就将人放倒,整個壓到了洗手臺上。

    他畢竟也沒有白長這十歲,別的不說,打架的技術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笑死,誰比誰更瘋。

    他又不是沒死過。

    慘叫聲從馬臉男的嘴裏面傳出來,聽起來就知道很疼,他臉被壓在洗手池裏面。商敬尤順手就打開了水龍頭,冰冷的水順着男生的頭沖下來,他咳嗽了起來,滿臉恐懼。

    “很喜歡潑人水是嗎,嗯?”

    旁邊的小弟們一時之間都慌了,也不知道怎麽辦,也沒看那白毛怎麽扭的怎麽他們老大突然就成了人家手下敗将!

    他們還正要上前去救出他老大,就聽見他老大已經在那裏哭着喊着叫救命了。

    一米九的大男生此時哭得像是個三歲的孩子。

    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有機靈點的人覺察出不對來,悄悄從廁所裏溜出去去辦公室喊老師了。商敬尤看見了,也沒說話,任由人去了。

    他自己拎着人的領子将那男生的頭從洗手池裏面擡出來。

    對方此時已經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了。

    “別,別,我認輸,認輸……”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小同學。”

    商敬尤一擡手,刀柄就仔仔細細地在自己的襯衣上面擦幹淨了。

    “剛才欺負人的時候,倒是也沒看見你停手啊?”

    他用手捏住男生的手,一點點地将他的指紋印在那柄水果刀的刀柄上。而後鋒利的刀鋒一振,撩開襯衫,借着他的手,用刀順着自己的側腰,細細劃出一道血痕來。

    傷口很淺,只是破了一層皮的程度。

    血珠連成一串紅瑪瑙,順着少年纖細雪白的腰滑下去,洗手間裏面一時寂靜無聲,主要圍觀的人都被吓呆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啊!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還是原本在地上坐着的江鶴刃,就算是全身還在濕漉漉地發着抖,卻還是沖了上來,将那把染上了血的刀打翻在地。

    他抓住商敬尤手臂的時候,商敬尤能夠感覺到他全身抖得厲害,一半是冷的,一半是吓得。

    “你,你這家夥又在發什麽瘋?”

    小孩兒眼睛紅得吓人,眼淚還在大顆大顆地往下砸。

    “啊?我很好啊,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商敬尤約摸着時間也差不多了,笑着摸了摸小孩兒濕漉漉的頭頂,還順便揉拍了一下,頭發就算是濕了還是很順,手感不錯。

    占便宜了,平時小孩兒脾氣大,都不給他摸的。

    “沒事了,別怕。”

    “……有我在呢。”

    廁所的大門又被撞開了,這次來的是教務處的一位大腹便便的男老師。

    對方最初神色裏面還帶着一點不耐煩,很顯然鶴刃為又是一起尋常的校園霸淩案件罷了,但是看到此時廁所裏面江鶴刃腰上那道血淋淋的傷口,還有地上掉的那把雪亮亮的水果刀,外加上廁所裏面早就被吓得不敢出聲的那幾個鹌鹑……

    他的眼神就馬上變了。

    “老師,我剛剛已經報警了!”

    不知道何時已經倒在地上的商敬尤搖了搖手裏面的手機,很快就粉碎了對方想要寧事息人的最後一絲希望。商敬尤在踢門進來之前就已經提前打了報警電話,就是為了避免後面會出現的這樣子的情況。

    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

    “誰懂啊?剛剛真的是太危險了,這位同學突然就掏出了一把刀就沖着我沖了過來,捅了我……我現在好痛啊!”

    只見他敷衍地露出一絲咬着牙的痛苦神色。

    “我感覺我現在快要死了,拜托了,求求誰來幫我打個120?”

    敬尤圍圍觀的一圈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兩個小時後,商敬尤躺在病床上錄口供。

    江鶴刃有些可憐巴巴地坐在床尾,本來就紅的眼睛哭得像是兔子,手裏還時不時替他掖一下本來就很平整的被子。

    “是的是的,他就拿出刀就沖上來了,我當時害怕極了!”

    “可是!現在唯一受傷的人是我,那群人都是一夥的,您不會真的相信他們的鬼話,說是我自己拿着刀往自己的腰上劃的吧!”

    “我又不是瘋了我怎麽會那麽做!”

    “那把刀真的不是我帶過來的,不信你們可鶴刃去檢驗上面的指紋,我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碰過那把刀……他們是團夥作案,相互包庇的。”

    “嗯嗯嗯,是的,就是這樣!”

    等到人走了,商敬尤才看着江鶴刃又要哭出來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湊過去悄悄咬他耳朵。

    “你慌什麽啊,這點小傷真的驗起傷來,就連輕微傷都算不上,只是用來吓唬吓唬人罷了。倒是對方那邊現在估計要痛死,但是卻又一點傷口都看不出來,恐怕別人還要鶴刃為他都是裝的。哈哈,想一想就好笑。”

    溫熱的氣息落在江鶴刃的耳側,他不僅耳朵麻了,連着半個身子都麻了,耳朵裏面的水本來就沒有倒幹淨,現在還在嗡嗡作響。

    太溫柔了,離得也太近了。

    商敬尤松開了他的肩膀,懶洋洋地像是只大蝸牛一樣,又縮回床上的被子裏。

    “不過我估計這個案件最後還是要調解,那人還年輕,能在望欽高中上學,家裏估計也在靈都有關系,不會因為這點破事兒讓自己孩子的身上留下案底的。”

    “雖然聽起來也還是有點不解恨,但是已經是最好的做法了。”

    “但是你也不應該這樣做!”

    江鶴刃的聲音有些硬邦邦的,強撐着皺眉,第一次對着商敬尤露出不贊同的神色來。

    “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應該傷害自己的身體,這是最笨的方法。”

    躺在病床上面的白發少年嘆了口氣,輕輕地将額頭貼在對方的額頭上,看着他的眼睛。

    “我正是要教你,不要太苛責自己,你不能要求自己做出的選擇都是最好的。”

    “不能既要又要,有的時候,是必須要做出犧牲的。”

    他們的呼吸靠得很近,江鶴刃甚至能夠感受到他長長的睫毛擦過自己的臉頰,像是一根柔軟的雛羽,勾起心裏面的一陣麻癢。

    “好啦,想不想聽那個混蛋道歉?”

    商敬尤放開他,又低低地笑,聲音裏面有點像是在哄小孩子的語氣,但是江鶴刃卻不反感。

    因為真的很溫柔。

    江鶴刃點了點頭,覺得全身都熱了起來,不自在地在病房裏面轉了一圈,還是坐在床頭,去給床上的人剝柚子。

    柚子皮一點點地從他的指尖落下來,落到垃圾桶裏,他的指尖散發着一點淡淡的橘柚的清新香氣。

    江鶴刃沒說的是,他最想聽的其實不是那人的道歉。

    那樣的垃圾一樣的人在外面的世界裏面有很多,江鶴刃之前也遇見過,他并不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因為那些人都在他的世界之外。

    那些人的态度,或是譏諷,或者是嘲笑,或者是辱罵,對于江鶴刃來說都沒有什麽意義。

    但是今天商敬尤受傷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是真的真的很害怕。

    他害怕對方死掉。

    ……也許是他從小就擁有的東西就很少。

    所鶴刃才會更害怕失去。

    病房的房門被人推開了,是有護士進來檢查情況,江鶴刃聽見推門聲急匆匆地往後扯了一步,從病床邊站起身來,不知道怎麽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雪白的耳朵後面又紅了一片。

    “你這傷口看着也不嚴重啊,怎麽就還要住上院了?”

    護士讓商敬尤坐起來幫商敬尤在腰上換了繃帶,一邊随便地和他搭讪。

    “我一看你就知道,這是和人打架打輸了是不是?小夥子你這樣的年紀,就還是火氣旺。”

    商敬尤揚了揚眉。

    他這個表情一出來,江鶴刃就知道他又要開始胡言亂語。

    “姐姐你這就不懂了吧,我這叫沖冠一怒為紅顏,很潇灑的!”

    護士看起來已經到了中年,早就結婚生子的年齡了,聽着他的這番話,雖是頗有些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但臉上卻還是帶上了點笑意,最後将商敬尤腰上的繃帶纏好,笑了一聲。

    “你們這些小年輕啊。”

    江鶴刃在旁邊聽得臉快要滴出血來了,一聲不吭地裝他的啞巴。

    過了一會他又跑出去給商敬尤繳床位費,為了做做樣子,商敬尤還是要在這裏住上一晚上的。還好今天也不是敬尤末,醫院裏面的空床位很多,他們這樣倒也不算是浪費公共資源。

    後來江鶴刃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跑過來問商敬尤要不要去做個超聲檢查,萬一傷到的是身體裏面就更不好了。

    “我很好,什麽檢查都不用做!”

    還是商敬尤将他拉了回來,讓他別亂跑了,能老老實實地在自己身邊坐一會。

    “對了,你耳朵是不是剛才進水了?”

    又想起一件事來,商敬尤對着他招了招手,像是喚小狗似的。

    “過來,我幫你弄幹淨,要不然耳朵裏面可能會發炎的。”

    江鶴刃就聽話地走過去,半蹲下身子将頭擱在商敬尤溫熱的手心上。

    乖的要命。

    “小商你光是那張漂亮臉蛋站在哪兒,就顯得這地兒高級了不少。

    “正好沖一沖原本我們店裏那股子快要腐壞的文藝青年的酸臭味兒。”

    江鶴刃也笑了笑,知道對方這是怕自己不收。

    只是這錢還是要還的。主要是他上輩子實在是吃了虧,這輩子再也不想欠別人什麽東西了。

    欠了錢還好,欠了人情,是要用命還的。

    他好不容易和菩薩再撿來了這條命,這條命就只能是他自己的。

    別人誰讨都不給。

    ……

    拿到錢後,江鶴刃又專門去買了一些準備的物資。

    而後用身份證在白盛忻訂婚的那家酒店預定了一間客房。

    和魏溪請假的時候,店裏的人倒是都還挺驚訝的,畢竟在此之前江鶴刃從來都是全勤打卡。

    “沒事,去參加前男友的訂婚宴。”

    江鶴刃輕飄飄說出這句信息量爆炸的話,臉上倒也看不出什麽情緒來。

    店裏安靜了一瞬,然後轟得一下炸開。

    江鶴刃擡頭看見那個總是對着他彈情歌的貝斯手睜大了眼睛,有點傻乎乎地看着他。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