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對峙
江鶴刃到的已經很早了，他沒想到的是，江龍海也已經到了。
江龍海回到家之後糾結了很久。
他當然不希望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但這也不是他想不讓人知道就能不讓人知道的。
當時江鶴刃在群裏發了那麽一句之後，已經徹底跟江龍海夫妻倆都鬧翻的江姑姑當即發了個大拇指的表情。
“好的，周日中午我一定過去。”
江姑姑是真的生氣。
她原本還只是知道之前江鶴刃發在群裏的聊天記錄，上面顯示江鶴刃一個月的飯錢就三百塊。
三百！一天十塊錢，在鄉鎮上高中都不夠吃飯的，何況是喻城市裏？
怎麽了？
嗑咱倆CP被自己粉絲超話拉黑了，這話能說嗎？
江鶴刃搖搖頭。
“沒事。”
商敬尤很不喜歡他這種什麽都不說的樣子，伸手把攝像機關了，雙手壓在他身邊，像是要把人抱住一樣傾過身。
“江老師，有什麽不能播的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他壓迫性有點強，江鶴刃不喜歡這種被禁锢的感覺，皺着眉推了一下。
“別靠這麽近。”
商敬尤定定看着他，緩緩坐直，臉上笑意淡去。
明白了。
但等商敬尤起身，手腕又被人抓住了。
江鶴刃偏過頭。
“不是問我為什麽，離那麽遠你聽得到？”
商敬尤看着他，把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挪開，随後将他的手牢牢掌握進自己手裏，江鶴刃手指放松，任由他掌控。
商敬尤這才坐了下來。
“這麽近可以嗎？”
“近點。”
商敬尤盯着他，又靠近了一點。
“這樣？”
“再近點。”
商敬尤往前靠近，比剛才自己近乎壓迫的距離還要近。
“這樣？”
江鶴刃耳朵通紅，卻依舊鎮定自若的看着他，此時點點頭。
“可以。”
兩人相距僅有一掌，呼吸相錯，好像纏綿悱恻的情人，又像勢均力敵的猛獸。
江鶴刃垂下眸，把手機拿過來，點開自己的超話。
“我被我自己粉絲拉黑了。”
商敬尤就着他的手看過去，沒忍住，笑出聲來。
“江老師，你為什麽不直接問我呢？”
“問你有什……你知道？”
商敬尤看着他，沒戳穿。
他拿自己手機登上微博小號。
江鶴刃沒忍住，“舟隊，不是說真男人沒小號嗎？”
商敬尤低頭找CP超話，聽見這話頭也不擡：“江老師，有些話我能對別人說，但對你不能說。”
說罷，擡起頭看他，笑着，“不然不尊重你，懂吧？”
江鶴刃當自己剛才什麽都沒問，朝他手機看。
“商野……？”
名字很正經，頭像也很正經。
一輛簡筆畫商野車開在大路上。
商敬尤把自己手機遞給他。
江鶴刃點開。
超話六百多個人，最新一條微博在半小時前，簡直像特工在發暗號。
“Y1S1，YLZ跟JWY一定SZD吧，我ZQSG的嗑的第一對/大哭”
奇了怪了，每個漢字都認識，每個字母都認識，連起來竟完全看不懂。
商敬尤在旁邊貼心翻譯：“有一說一，商敬尤跟江鶴刃一定是真的吧，我真情實感嗑的第一對，嗚嗚。”
江鶴刃一臉黑線把手機還給他。
“不看了？”商敬尤接過手機。
“不看了，沒什麽好看的。”
商敬尤笑，把手機收起來，“你先去洗澡？”
“你先去，我收拾一下東西。”
說着，江鶴刃走到衣櫃前磨磨蹭蹭收拾他的衣服。
商敬尤先去洗澡。
水流聲中，江鶴刃把衣櫃關上，掏出自己手機，點開微博，登陸被自己超話屏蔽的小號，搜索“商野”，成為第637個關注人。
超話人少，但不是很冷清，從主頁往下滑能看見很多一連發很多條的粉絲，基本都是沒什麽內容的啊啊啊啊。
同人文……沒人寫。
同人圖……好像也沒人畫。
倒是有不少他跟商敬尤的同框圖——都是從各種路人視頻那兒截過來的高糊截圖。
就這點物料，超話的CP粉還能截出九宮格。
江鶴刃翻着超話，手指突然一頓。
一條帶圖的微博映入眼簾。
那倒不是同框圖，是粉絲自己P的。
商敬尤穿着隊服，手中捧着獎杯，金色的雨落在他身邊，他帶着笑容，目光向右看。
右邊是穿着黑色演出服，拿着麥克風的江鶴刃。是他在演唱會的造型。
兩人隔空對視。
圖片下方寫着：我們都在注視星河。我們都在向往星河。
圖片修的很精細，很好看。
江鶴刃右鍵保存了，又給博主點了關注。
他正津津有味的翻着，門被敲響了。
林導苦着臉在門口問：“江老師，能把咱們的攝像機開開嗎？你們到底在做什麽？這是有多少不能播的？”
江鶴刃一愣，打開房門，有點不好意思。
“沒有不能播的，就是剛才關了忘了開。”
“哦哦，”林導探頭探腦，“那現在能打開嗎？”
“舟隊在洗澡，他洗完就開。”
“哦哦哦。”林導小雞啄米，“那一會兒一定不要忘了開。”
“好。”
沒一會兒商敬尤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江鶴刃看了一眼目光就移開了。
商敬尤只穿了灰色的睡褲，上身裸着，發梢的水滴從脖頸劃過胸膛。
他肩寬腰窄，行動間肌理鼓起，卻不誇張，頗具力量感。
睡褲拉的有些低，能看到明顯的腹肌和人魚線。
剛洗完澡，他身上的熱氣似乎都傳到了江鶴刃這兒來。
江鶴刃閃避了一下，又故作鎮定的把目光挪回去。
“沒帶睡衣？”
“帶了。”商敬尤拿毛巾擦着頭發，等着江鶴刃繼續問。
他表情毫不遮掩，江鶴刃也看了出來。
最後坐在床上的人還是移開了目光，耳朵通紅，偏偏表情淡定。
江鶴刃長相疏離，只要沒有表情，看上去就很清冷高傲，是很難接近的淡漠的神祗。
此時神祗紅着耳朵，垂着眸不看他，聲線平穩而鎮定。
“那為什麽不穿睡衣？”
商敬尤擦頭發的手停下來，坐到自己床上。
他盯着江鶴刃，像狂熱的信徒注視神明，像獵食者注視獵物。
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撕破這個人的僞裝，讓他擺不出這麽疏離清冷的架子。
讓他哭，讓他求饒，讓他纖細的脖頸婉轉悲鳴。
商敬尤不再勉強自己非要在他面前演成紳士。
反正……對方也早就發現自己是什麽人了。
“孔雀開個屏。”商敬尤身體後傾，雙臂撐在床上，懶散而專注的看着他，“江老師去洗澡吧。不過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最好穿戴整齊，畢竟明天還要錄節目。當然，你也用不着開屏。”
江鶴刃依舊不看他，拿了毛巾和睡衣睡褲，沉默的往衛生間走。
走到門口，他突然回頭。
商敬尤黏稠的，近乎泥沼一樣的盛滿貪婪與欲望的眼神與他相接，像要把他吞噬掉。
對着這樣的目光，江鶴刃依舊神色平靜。
他能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梭巡，像猛獸打量着自己爪下的獵物，探究要從哪裏咬下第一口。
他看着商敬尤，任由對方肆意而暴虐的目光寸寸丈量。
“你也用不着。”
像邀請，似挑釁。
江龍海剛這麽一想，再一看周圍親戚的神色，立刻明白不僅江毅知道，自己這些親戚好像也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他沉默了片刻，話到嘴邊，但好像怎麽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每一句他想到的話似乎說出口都只會起到反效果。
他胸腔幾度起伏，最後還是不甘心就這麽被江鶴刃這個以前随便他拿捏的“兒子”問得話都說不出口。
最終，江龍海的話讓人都忍不住發笑。
他問江鶴刃：“那我跟你媽這麽多年對你的好，我倆那麽愛護你，你有良心的話，也不能這麽對我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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