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纪怀昨脑子里还是刚刚那个女邻居歉然又尴尬的表情,她们今天只打了两次照面,但这个邻居已经给她道了四次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放音乐。”
这句蹩脚的道歉让纪怀昨的嘴巴再一次被粘住,她甚至听到姜松河在电话另一头的嘲笑声,问她是哪个热心人给她配的bgm。
电话还没挂,纪怀昨绕过两只小猫的纠缠,换了拖鞋走到沙发边坐下。
“我们分了,就刚才。”
姜松河:“都在一起三年了,怎么还突然提分手,什么原因啊?”
纪怀昨想起秦幼昕的分手理由,直接转述:“她该嫁人了,我们不合适。”
姜松河沉默,姜松河冷笑,最后姜松河骂得难听。
“当初她要死要活非追你,现在又说这些狗屁道理,我*了,你没骂她?”
纪怀昨发出否定的鼻音:“喝了咖啡,拿了甜点礼物,就回来了。”
“……”姜松河气得简直写不下去教案,“你脾气真好,咖啡还得是你请的吧?”
纪怀昨没吭声,但熟悉她所有德行的姜松河已经完全明白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骂不出任何,只能怪好友不争气。
“你俩在一起三年,你送她多少东西啊?每次吃饭几乎都是你付钱吧,她送过你什么啊!你别跟我提那个大娃娃,那还是我俩夹了五十多个小娃娃换的呢!干她屁事!”
纪怀昨叹了口气,小猫顺着她的裤子爬上来,窝在她肚子上呼噜噜地打瞌睡。
她小声提醒:“乌龟睡着了,你小点声说话,好吵。”
姜松河认命点头:“我真怀疑是我被绿了,所以才这么激动。你也别在家窝着了,我过几天也要上班了,出来玩玩,我帮你排遣排遣寂寞。”
纪怀昨想说她不寂寞,她还有两只小猫作伴,乌龟和王八蛋都很需要她。
但刚这么想,王八蛋就把乌龟逗醒,然后两只一起去阳台上挨着晒太阳了。
纪怀昨:……
她叹了口气:“这几天赶稿,下周吧。”
姜松河也好说话:“成,那就下周五。”
另一边的阮赴今关上门,把玩具手机提出来放在沙发上,看着它止不住地叹气。
搬家第一天,女儿搭讪邻居就算了,自己还在那么尴尬的时候做那么尴尬的事,真是……
她越想越过意不去,再说邻居之间往后可能也少不了来往,关系缓和一点总有必要。
想到这些,她把买来的糕点礼盒拿出来,阮霁禾见状,两只小眼睛放光,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妈妈!是因为我今天很乖所以要被奖励嘛!”
阮赴今笑着点她的小脑瓜:“你以为我没看到吃干净的甜品袋子啊?不能吃了!你的牙都要掉光了,小老太太!”
阮霁禾被吓住,叮叮咣咣跑到镜子前边,呲着牙忧心忡忡。
阮赴今爱逗她,见她这样,憋着笑把脸转向一边。
虽然如此,阮霁禾对糕点的执念也是深的,还不忘了关心它的去处:“妈妈要带着好吃的去哪?”
阮赴今这才想起自己是准备送给邻居的,但是发生了电梯里的事,她总觉得自己现在过去送东西,会很尴尬。
她不太擅长和别人沟通,有的时候好话也找不到好的表达方式,因此大多数时候她都不怎么和下属说工作之外的事。
阮霁禾还眨巴着眼睛等她回答,阮赴今蹲下身揉揉她的脑袋瓜:“你说送给谁,我们就送给谁好不好?”
阮霁禾的脑袋小,能存下来的影像也不多,马上给出答案:
“漂亮姐姐请我吃,我们也送给漂亮姐姐好不好?”
阮赴今松了口气,忽悠成功,干脆把这个任务也交给她:
“那妈妈这就送过去?”
阮霁禾极容易上钩:“我我我!妈妈!我去我去!”
她拽着阮赴今的衣角打秋千,阮赴今赶紧把礼盒给她:“好好好,全交给你了,快去吧。”
阮霁禾美滋滋拿着礼盒冲出去,阮赴今帮她摁了门铃,又迅速缩回来,在门口观察。
门很快打开,纪怀昨看了一圈,最后垂下头才看见小客人,蹲下身指指她手里提着的东西:“给我的?”
阮霁禾用力点头,伸过去:“请漂亮姐姐吃。”
纪怀昨想了想,不客气地收下。腿边,乌龟探出头来,朝阮霁禾叫了一声,细细软软的,一下子把小孩的心给迷住。
“小猫咪!”阮霁禾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个度。
纪怀昨干脆让了一点位置,乌龟试探着往前迈了两步,阮霁禾惊喜地看着,生怕吓跑了它,大气也不敢出,光凭眼睛发射喜爱光波。
阮赴今偷偷看着,一时间有些后悔叫阮霁禾过去送东西。
那个年轻女孩虽然看着不好相处,但似乎对小孩子有格外多的耐心。
现在一大一小已经聊起来了,她估计就算自己现在过去,都不能加入她们的话题。
眼看着自己孩子已经大大方方要进去人家屋里喝橙汁了,阮赴今终究不能继续暗中观察,赶紧出来把阮霁禾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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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这个礼盒你收下,当回礼。”
纪怀昨看看手里的礼盒,不便宜,这是觉得刚刚在电梯里发生的事太尴尬,所以送过来缓解关系?
她从来不会让别人下不来台,没拒绝,闻言点点头:“谢谢。”
阮赴今松了口气:“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阮霁禾还想挣扎:“打扰一下……不可以吗?”
纪怀昨看看一大一小,母亲是典型社恐,恐怕已经尴尬得根本不能合理措辞了,小孩倒是个无敌社牛,大胆交际表达需求。
有意思。
她温和笑笑:“我每天都在家,下次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来找我玩。”
有了这个允诺,阮霁禾像是得了皇帝御令的小官儿,翘着鼻子被妈妈领回去,进门之前还不忘和纪怀昨招手飞吻。
搬家到这里,是因为阮霁禾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原来的房子交通不便,所以才费了这么大力气,利用两天的休息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
阮赴今整理好房间,外卖也到了门口,母女两个吃了新家的第一顿饭,满足地躺在阳台边晒太阳。
阮霁禾躺在她身边午睡,均匀的呼吸声听着格外催眠。
阮赴今看着她,宠溺地捏捏奶白的脸蛋,不禁想起四年前第一次抱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很瘦小,自己也才参加工作两年,手里的存款刚好够养个小东西。
她想的是小猫或者小狗,但没想到,是邻居姐姐的小孩。
邻居姐姐叫程曦之,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阮赴今从小就跟在她身后,从六岁到十六岁,程曦之也从十岁到了二十岁。在阮赴今情窦初开,满心爱慕的时候,她和男朋友回来见了家长。
阮赴今的暗恋刚刚开始就被迫结束,后来她刻意远离程曦之,只是偶尔回家时会听到父母提起,程曦之和那个人结了婚,两个人搬走了。
又有一年,她大学毕业,程曦之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了,小区里的人对此议论纷纷,只有阮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和程家来往。
刚毕业的时候,阮赴今就近找了个工作,朝九晚五十分规律。在程曦之回来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告诉阮赴今——她离婚了。
“孩子他不要,他有别的女人可以给他生个儿子,所以就只能给我。”
阮赴今去看那个襁褓中酣睡的小姑娘,心中似乎燃起某种希望来。
从那之后,她几乎每天都会去找程曦之,借着看看小孩的理由,见见程曦之。
如此过了两年,小孩两岁了,已经会说不少话。
但不知为什么,程曦之不允许任何人教她喊妈妈,也没有外婆之类的称呼,感觉小孩在这个家里,就只是单独的她自己。
阮赴今很疑惑,直到有一天回家,她听见父母说,程曦之把那个孩子送去孤儿院。
她恼火得打了车冲到那个孤儿院,程曦之已经办理好送养协议,小孩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见阮赴今来了,还在高兴地朝她走过来。
阮赴今毫不犹豫蹲下身把她抱起,又把她暂时交给工作人员,拉着程曦之出门谈。
“你怎么能把她送到这儿!你也不想要她了吗?”
程曦之的表情很无奈:“赴今,我才28岁,如果我一直带着她,我要怎么开始我的新生活。”
“我恨他,但孩子已经有了,打掉也会伤我的身体,我还想再去遇见爱情,我不想让他的种把我拴住。”
阮赴今不能理解:“可她也是你的孩子,你把她丢在这儿,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程曦之不愿意说这个:“我已经准备去外省,我们一家都会离开,带着她,很麻烦,我不愿意,所以我才找熟人开了重病证明,你不要干涉我。”
她看着阮赴今:“我知道你心疼我,或许……赴今,你是不是喜欢我?看在你的喜欢的份上,别拦着我行不行,找熟人,开这些证明也很麻烦的。”
阮赴今没想到被自己伪装了这么多年的喜欢,竟然会在这样的情景下暴露出来。
她甚至来不及遗憾自己此时被以这种方式戳破的几年暗恋,因为那个她每天去看的孩子即将无家可归,没人要她。
程曦之的话似乎已经说完了,她看着沉默的阮赴今,抬手摸摸她的脸。
“赴今,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阮赴今别过脸,拒绝她渴望过很久的,来自程曦之的触碰。
“你不要她,我要。”她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从今以后,你去找你的幸福,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曾把她丢掉,她不是被丢弃的小孩。”
说完这句话,阮赴今便冲进去把刚刚被交割的小孩又拉到自己这边来,她急匆匆交代工作人员稍等,自己冲回家里带上要用的证件,又急匆匆跑回来,办了领养手续。
给小孩办理户口的时候,看着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她揉揉她的脸。
“就叫霁禾吧,你一定会好好长大。”
从那以后,她没了初恋,有了一个跟在身后喊她妈妈的小肉球。
阮霁禾是第一次喊妈妈,阮赴今也是第一次被人喊妈妈。到现在四年多过去,阮赴今也已经28岁。
到了当初的程曦之的年纪,她并未觉得阮霁禾是阻碍她寻找爱情的绊脚石,反而是因为有阮霁禾,叫很多心思单一,只爱她某处的人知难而退。
很多时候,阮赴今都在想,程曦之想错了,阮霁禾不是绊脚石,她分明是辨别真心的照妖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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