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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故事回到最初的起點
南正榮說,林淺不像無家可歸的人。
倫敦街頭的流浪漢不少,傅寒曾是其中的一個。這些人生活的條件如何,傅聿川長在這片土地十八年,理應比誰都清楚。
林淺溫婉大氣。
有着上位者的氣場和絕對的統籌管理能力。
這一看就是上流圈子裏、家底殷實的豪門養出的名媛小姐。在學成歸國後繼承了家族産業,有過多年總裁掌權管事的經歷。
她在他們哥倆面前收斂了尖銳的鋒芒,只交出心底最柔軟的那一面。但對于南正榮來說,十幾分鐘前敲門,對方打開門,看見她的第一眼,她是冷漠警惕的,就像在生意場上混久了的人,客套的官腔表象下,有着一顆沒溫度的心。
半小時後。
傅聿川送南正榮下樓。
在離開之前,南正榮再次叮囑了兩件事。一是再考慮考慮他提出的意見,自立門戶,創建一個公司,花二十年把公司做起來。二是提防那個從雨夜裏救回來的女人,她不是個善茬。
目送車子駛入長街巷尾,傅聿川卻站在樓下久久沒離開。
他想起一些事情。
在碎片大廈頂樓看彩虹的時間裏,林淺跟他說,曾經也有一個人像他這樣,用外出吃飯的說法,理由都一樣,說中餐廳來了位新廚師,出了幾個新菜品,帶她去嘗嘗。用餐的過程中,她就看見了那條他為她制造的美麗彩虹。
她說,那個人就是十年後二十八歲的他。
她說,我們是2022年結婚的。領證那天我第一次見你,覺得你和圈子裏所有的人都不一樣,斯文冷漠卻很紳士。婚後你很忙,總是滿世界跑,兩年裏我們只見過三次。準确來說是四次,還有一次是我生病發燒,你專程從衍之那拿了藥,推了行程從倫敦趕回去。
她又說,2024年你定居了京城,結束了奔波在外繁忙的行程。也是在那一年,我們朝夕相處,相伴相知。我們在一起很多年,我們有一只自己的小貓。以後的你會做種類不同的許多中餐面點,你還會種玫瑰花,比專業花匠培植的花朵更漂亮。
她踮腳抱住了他,最後在他耳邊輕語,她說:“別再留我一個人。”
……
此刻。
倫敦夜晚的風吹在傅聿川颀長的身上。
他順着風飄來的方向,朝昏暗無人的長街最末端看去。依稀間,他好像看見了七歲那年被槍擊中,倒下之際還死死護着懷中的幼子。迷霧驅散,他似乎又看見了另一個人,是林淺。她冒雨朝他奔赴,她走了很遠的路,歷過百劫千難,才走到他面前。
傅聿川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相信科學。
從來都不迷信。
唯獨在林淺身上,他猶豫了。信了她說的話,真覺得她是從未來過來的。他們倆是領過證的夫妻,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傅聿川還未回過神,餘光率先瞥見了下了樓,站在洋房大樓門口的林淺。兩人隔着幾米距離對視,中間仿佛隔着兩個時空。
下雨了。
綿綿細雨從夜空飄落。
随着冷雨而來的還有槍聲,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射來的。大雨和藏匿在洋房四周的保镖同時到來,刺耳的槍聲消失了。傅聿川摟着懷裏失去力氣不斷往下跌的林淺,被子彈穿透的位置湧出鮮血。那一刻,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覺,麻木和空洞的惶恐一點點蠶食他的身體,他聽見她在喊他。
她說:
“衍之銀行卡裏的錢是我刷的,一共刷了他三萬多磅,你縫個整還四萬給他。”
“告訴他,別冒冒失失一直纏着女孩子問東問西,很招人煩的。以後若是有了女朋友,人家也煩他。”
“還有一個多月就到兒童節了,我預約定做了一盒巧克力,你記得去門店拿,是我送給阿寒的。他看中的那塊手表,我偷偷買下了,你找個什麽節假日當成禮物送他,手表我放在你書房抽屜裏了。”
“這小孩外出踢足球運動總是會小磕小碰,你叮囑好他,讓他注意安全,別那麽馬虎。”
“我要走了,你會記住我的對嗎?”
來14年之前,林淺和宋衍之商量了很久很久。最終定了這個時間,她要讓傅聿川牢牢地記住她,所以她頂了阿寒曾為他擋的那枚子彈。
……
她說了許多。
說的都是有關別人的。
她甚至還說了幾年後的事,讓他回了京城,去某個倒閉的公司招一個姓齊的助理,齊景,景色的景。
關于傅聿川,她一字半句都沒留下。
不對。
她留下了三個字,這也是他們在雷雨夜相識至今,同在一個屋檐下四五十個日夜,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
林淺消失了。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大雨的長街上只有傅聿川一個人,地上殘留的血跡也快被雨水沖刷幹淨,驟然間仿佛什麽都沒有了。
這一夜發生的事很混亂。
宋衍之是第二天早上收到的消息,某個對家選在傅聿川與南正榮見面的當晚,雇傭了殺手對兩人下手,死的人卻是林淺。
傅寒病倒了。
昨晚下樓的人本來是他,南總有東西落在客廳沙發上,他下去送。林淺攔住了他,接過了東西,讓他早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課。
該中槍的人應該是傅寒。
她替他擋了。
她受了重傷人去哪了?就算是死,那也要見到屍體啊!少年在警局一遍遍質問,雙眼猩紅情緒過激,呼吸驟停進了醫院。
-
今天是傅寒住院的第七天。
傍晚醫生給他注射了一支鎮定劑,此刻人正睡着。宋衍之推門進來,見傅聿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屋裏就開了兩盞睡眠燈,幽靜昏暗。
宋衍之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是。
如今跟他同處一室,氣氛壓抑,有時候宋衍之情願見鬼都不太想見傅聿川。不過,今晚這趟他是帶着有效信息過來的。
宋衍之走過去,黑色的光影遮蓋了傅聿川的臉,他看不清對方的神色。保持了些許距離,宋衍之将亮着屏的平板遞到他跟前:“京城出了一位才女,新聞報紙是今天下午刊登的。十四歲一舉成名,姓林,叫林淺。”
聞言。
傅聿川垂眸。
視線裏裝入平板屏幕中的新聞內容,頁面下滑到末端,附帶了一張被圈內人譽為京城第一名媛的林家小姐的照片。不是同名同姓,這就是同一個人,是林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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