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城宅院的主人回来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府堂上原本看戏之人都不由跟着震了震,视线都挪到了胥朝起身上。
此人竟是府宅的真正主人?!
不亚于小厮的羞耻感升起,一想起方才小厮的理直气壮,众人都不由替他害臊,脚趾头尴尬地险些将鞋底抠破。
小厮哑了哑声,想反驳,偏偏证据确凿,这使得他的喉咙仿佛塞了石块,一个字都吐不出。
小厮被带了下去,打入监牢。
府堂后面的五皇子原地站了会儿,浓烈的骚热感将他的脸烧得通红,他一挥袖,将脸遮住,离开了后堂。
此事看似结束,却才刚刚开始。
不少人知皇城内一半房子的幕后之主人皆是同一位。
失踪多年的府宅主人回来了,这怎能不引起众人注意?一下子皇城名流全都涌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
胥朝起有了地契倒也没闲着,恰逢到了收租之日,他索性整理行头,拿着地契挨家挨户去收租。
负责府宅之事伙计们也及时来与他接应,在确定这位乃地契真主人后点头哈腰,一个劲儿送礼,还说是有胥朝起在,他们今年就不用忙活了。
伙计退去,胥朝起也不必寻找租户在哪一处。他直接握着一打地契,沿着一条街从第一家挨个往过收去。
今日的天很热,街上人来人往,都在寻找着阴凉处。
只是这条街不同,它所卖皆是珠宝首饰、昂贵茶点,来此街的人非富即贵,手头没个几百两都不敢进去。
人们哪怕是站在艳阳下,都不敢往店铺跟前靠,生怕不小心入了店里,花了个倾家荡产。
“诶!这位客官,你往里面请,我们这儿有新到的玉佩、腰带、发簪,我看呀,有几件就特别适合您!”
站在门口的伙计一看见胥朝起,连忙献着殷勤,将对方揽进店里端茶倒水。
伙计笑着悄悄打量着胥朝起,只见对方面容姣好,身材纤长,双眸清澈,是个罕见的美人儿。
他心里“啧”了声,取出了店里最贵的那一档配饰,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让胥朝起挑选。
“我看客官穿着不凡,思前想后唯有这一套才能配上客官,您看看这赤玉,清灵通透,与您甚配!”
伙计又望到了旁边的墨玉,顺口提了一嘴:“若您有长辈或是兄长,墨玉也极为合适送人,二者本就相配,更显亲密。”
胥朝起眼前一亮,让伙计为他包起来。
伙计一见来了大单子,高兴不已。除此之外,胥朝起又看上了些配饰,全都是成双成对,伙计包得不亦乐乎,心想今日能有不少进账。
等到伙计大包小包装好时,胥朝起仰头望着这精美的店铺,不禁问道:“我看这地段不错,想来每月光租金也得不少钱。”
伙计一听,一拍大腿,叹道:“我听掌柜说,我们这地段是皇城最好的地段。原本皇上还想用此地为最宠爱的皇子建府,可光每年的租金就非常高昂,皇上的思前想后,还是留下开商铺收税最为划来,最后这条街便成了皇城最繁华之地。”
伙计凑近胥朝起,左顾右盼,鬼鬼祟祟道:“您猜这店铺一年得给出多少钱?”
“多少?”胥朝起眨了眨眼。
伙计“啧”了声:“两万两!”
胥朝起吸了口凉气:“竟如此昂贵?”
伙计摇头:“这可不是?”
他叹了口气,清点了一下配饰,客气笑道:“客官,一共八千两。我一看您就是大富大贵之人,也不知您是做什么生意,此举让人艳羡。”
胥朝起将东西收下,掏出来张地契,笑盈盈道:“恰好是收租之人。”
伙计:……
他人麻了,笑容僵硬地为对方再倒了杯茶,转身去寻了自家掌柜。
最后胥朝起没付钱,掌柜倒找一万两千两。
临走时,掌柜还送了一把墨玉珠子,说是回去让家中子辈当弹珠玩。
掌柜给的全都是明晃晃的白银,一万两千两白银便是七百五十斤银子,胥朝起光塞到储物袋里也要费一番功夫。
等到下一家茶楼时,胥朝起拎着满满一包储物袋银子,同时又拎了几十种花花样样的茶叶走了出来。
等他收完前两家租,后面的商铺都得到了消息,早在他到来之前就已提前准备好茶点,甚至还准备好仆从为他揉腰按背。
胥朝起连忙拒绝,钱一收就赶忙溜。至于送的那些礼,胥朝起已经收不下了,便要拒绝。
然而掌柜们一个个都是人精,纷纷笑着道:“既然小租主拿不下了,那等会儿我让伙计给您送到家宅里。”
胥朝起无奈,只能答应。
装潢华丽的店门口,伙计笑着将门外的客人拦住:“客官呀,实在没有办法,我们这儿没有推荐不让进,或是您在我这儿一次冲够一千两,我给您办一个尊贵身份,到时您可以随便进,还能拉上亲朋好友来玩。”
门外的客人立马叫嚷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能进去看看?还能逼人花钱?”
伙计无奈陪笑,就在这时,一容貌迤逦的青年走来,伙计一见,眼睛亮了,连忙将对方请进。
“您快来!我们掌柜等您多时了。”
胥朝起被恭迎着进去,那几个嚷闹的客人隔着大门朝里面偷望。
只见那青年一分钱都没掏,反倒是掌柜的亲自陪同,把店里好吃好喝的全都端上来,生怕有一点怠慢。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掏钱?”客人反问道。
伙计苦笑道:“那是我们小租主,今儿来收租的,我们还能将对方挡在门外?不少人可盼不得有店空下来,方便租出去。”
果不其然,只见胥朝起吃饱喝足了,掌柜的送上礼,又提了几大箱租金。
门外的客人都看愣了,这家店可是有名的销金窟,花钱如流水,只进不出,这可是他们头一次见到掌柜恭恭敬敬往外掏钱。
胥朝起在外面辛辛苦苦收租,额头脖颈全都是汗,鬓发也乱了起来,好在他人长得白,怎么也晒不黑。
连续收了好几条街,他人都麻了,各种山珍海味吃到他都走不动。
他疲惫地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手掌颤得厉害,这是他方才数银子数的,现在都稳不住。
一身的铜臭味甚是难闻,眼睛都被白银给晃花了。
他艰难地靠在桌子上,啃了口师兄为他做的糕点,又喝了口汤。
外面的蓝天很亮,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他叹了口气,咂了咂舌,好东西吃腻了,他想换些清淡的。
腰间的传音石被解下,他有气无力地唤着师兄,仅是一息,传音石便被接通了。
“小曜。”师兄温和低哑的声音传来。
“师兄……”他呜咽。
“嗯?”另一旁,温朝夕想了想,挽起袖子去做了些冰饮。
胥朝起因为疲惫蔫蔫道:“我想吃鱼,清蒸鱼。”
“好。”温朝夕站在灶房里睫毛垂下,眉眼柔和,先是挑些完整无缺的葡萄,再将皮剥下。
白净的指尖放在葡萄上微顿,随后又将偏酸或过甜的葡萄挑出来,然后再将其捣碎,放些去了腥的鲜牛乳。
手掌轻轻盖在碗上,不一会儿,牛乳便结了冰。
而在灶房的角落里,陶锅上的香雾蒸腾,鱼味的鲜香早就布满了整个庭院。
这锅里恰好就是胥朝起心心念念的清蒸鱼,且在他传音前就开始做了。
因为在家里,温朝夕并没有穿得过于隆重,他仅仅只给头上别了一根发簪,衣衫宽松轻薄,看起来倒有几分持家的样子。
听到传音石恹恹的语气,温朝夕低笑,他将传言石抵在唇边哄了几句,胥朝起慢慢地又有了力气,拎上储物袋继续风尘仆仆,艰难地去收租。
门外的大门被敲响,温朝夕净手,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到门边开了门。
门外都是被掌柜派来送礼的伙计,他们皆知胥公子家中有人,可当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还是怔了怔。
扑面而来的灵气瞬间让人清醒,精神焕发,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伙计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前朦胧,好像布着一层迷雾。
他们无法看清那后面之人是谁,但隐约可以感受到,此人气质非凡,怕是非一般修士。
“敢问可是胥公子家中?”
温朝夕淡淡扫了一眼,颔首。
伙计们惊了惊,说明了自己来意,在得到允许后一个个匆匆将礼物搬到了庭院里。
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来,可在家宅中除了门口的那位修士并无他人。
伙计们心颤了颤,不由猜测起二者之间的关系。
莫不成……是道侣?
伙计们心头一跳:这气度这身段,可不是省油的灯,若真是道侣,胥公子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