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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周自衡握緊了身邊的刀,掀開帳篷一角往外一看,只看到不遠處一雙一雙綠眼睛将他們的營地包圍了起來,粗略估計得有四五十頭狼。
有狼在附近的小草坡上昂首發出嗥叫。
瞬間,此起彼伏的狼嚎在周邊響了起來,回蕩在遼闊的草原上。
篝火已經熄滅,它們在慢慢地逼近,所有人都能看到它們張開嘴猴露出來的利齒以及垂下來的口涎,綠色的眼睛中透露出兇光以及因為饑餓所帶來的嗜血意味。
“還是之前那群狼。”周自衡認出了狼王。
在幾天前他們被狼群襲擊,殺了幾頭狼之後狼群便撤走了,沒想到卻一直綴在他們身後,等待着時機在夜晚偷襲。
“狼是記仇的動物,”李崇義握緊了背後的弓,還有絲興奮,“看來今天只有将那狼王留下來才行。”
狼王發出長長的凄厲的嗥叫,這仿佛是個進攻的信號,周圍逼近的狼群立刻如離弦之箭一般朝着營地疾馳而來。被拴住的馬匹受了驚,雙蹄騰空,也發出了嘶鳴聲。
一時之間,營地裏兵荒馬亂。
不過,跟随周自衡過來的都是金吾衛,還有幾個武功高強的護衛如薛大等人,倒也不懼這小小的狼群——雖然狼的數量有些多。一時之間,營地裏刀光劍影。新鮮的血液落在早已經荒涼的草地上,浸潤到土地深處。
李崇義翻身上馬,拿着自己弓箭去遠處找狼王了,薛大守在周自衡身邊。
兩頭狼突破了前面的防線沖到了他們面前,蹿起來狠厲朝着周自衡的小腿咬去。周自衡刀一橫,正好卡住了狼的牙齒之間,向前用力一揮,腳一踹,瞬間将那頭狼踹到了一邊。
薛大上前一刀劈下,那狼立刻沒了聲息。
周自衡又閃過另外那頭狼的攻擊,和它纏鬥了起來。他已經不是剛到唐朝時那個手無寸鐵身無武藝的普通人了,這幾年縱然很忙也沒有落下鍛煉和學武,如今雖然比不得金吾衛這樣的精銳,卻也能做到提刀上馬,不會再被人嘲笑。
狼群雖然兇悍,卻也比不上帶了武器的武人們,不多一會兒便狼屍遍地。
狼王凄厲的嗥叫聲又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是撤退的信號。僅剩的十幾頭狼立刻朝着狼王的方向奔去,這時候卻有騎士靠近,舉弓、射箭一氣呵成。
狼王敗走,李崇義立刻跟随了上去。
周自衡讓金吾衛二三人也騎馬跟了上去。
“有沒有受傷的?”他開始收拾這邊的戰場,讓薛大拿出生理鹽水,準備給被狼抓傷的傷員們消毒包紮。好在只有幾人受傷而且也不是重傷。
向導看了看戰場情勢,嘆了口氣:“以往,狼群絕對不會沾染像咱們這樣的隊伍,它們可不傻,知道不好對付,極有可能有去無回。看來,今年初這場雪災的影響還在持續……”
它們在草原上找不到什麽食物,只能朝着行旅之人下手。
金吾衛郎将看了一眼周自衡,然後道:“這對我大唐倒是好事。”
周自衡颔首:“百姓過不下去了,自然會做出取舍。”
過了不多會兒,李崇義回來了,将身後馱着的狼屍往地上一扔,赫然就是剛才前來挑釁的狼王:“總算是幹掉它了,不用擔心它再來尋仇了。”
向導也松了一口氣,笑道:“的确是可以省點心了。”
已經臨近清晨,大家索性不睡了,将場面打掃了一下便打算起來再趕路。向導給大家開了個會:“從這兒往北一直走,按照咱們的速度走個五六天,就到雲中城了。那是突厥王帳所在,所以接下來這一路可能會遇到不少的突厥軍隊,大家一定要小心謹慎。”
他們現在是僞裝成商隊,去西域那邊販貨。
周自衡道:“能避開就避開,若是不能避開千萬別逞強。即便被抓到雲中城去也比當場丢了性命要好。”
李崇義問他:“若是到達雲中城之前你還是沒有攔住她,那接下來怎麽辦?”
說完後,他拍了拍胸脯:“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金吾衛的人這段時間跟着周自衡也都很信服他,當下也都拱手道:“任憑周郎中吩咐!”
除了李崇義之外,其他人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周自衡都挺感動的。他環視了一圈所有人,然後沉聲道:“如果到時候還是沒有攔住徐太醫或者是她早已經進去雲中城,那咱們就調轉回頭去找李大将軍。
“待他踏破雲中城之日,便是徐太醫回歸大唐之時。”
他當然是想要進去雲中城找徐清麥的,但可操作性并不高。那兒全是突厥人,漢人極少,很容易暴露。尤其是像他們這樣全是剽悍習武的漢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恐怕剛進城就會被當做探子給抓了。
如果此刻跟随着的全是周家的護衛,那倒也可行。可這些金吾衛們卻只是出公差,并沒有赴死的打算,人家願意跟着自己來一趟草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果然,為首的金吾衛郎将聽了後臉色似乎都輕松了一些。
他有些遲疑:“可這樣,徐太醫在雲中城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會。”周自衡道,“義成公主綁她前來便是為了治病,況且也沒人會和一位神醫過不去。”
唯一這樣做的曹操被罵了千年。
徐清麥會很安全,這也是周自衡做出這個決定的最重要前提。
李崇義也贊同:“嫂子若是進去了雲中城,靠我們幾個是很難救回來的,唯有靠大唐的軍隊才能攻破它然後将她帶回來。咱們去襄助李大将軍,同樣是在盡心盡力,嫂子亦不會怪你。”
周自衡苦笑:“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所以他下定決心,到時候他會自己前往雲中城。
他神情沉郁,将近兩個月的煎熬已經讓他原本清雅的面容變得頹廢,即使是裝作風塵仆仆的行商也不會有人懷疑。
一行人就這樣朝着北方的雲中城進發。越往北走,寒風便愈加的凜冽。
只是十月份,卻已經有了初冬的氣象。遠處的山巒頂端甚至已經可以看到皚皚的白雪。有時,鉛灰色的雲朵沉沉壓下來,便讓人覺得風雪将至。
這樣的氣候更不利于追蹤。
好在剛出發沒多久,就有牧民向他們透露了徐清麥的消息。
當然,周自衡形容的只是一位漢家女子,或許身邊還有十幾個突厥人。只不過這樣的組合實在是太少見,雖然有着出入但也被人一下子就猜了出來。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他們在兩天前剛走,往雲中城去了。”月亮好奇地張望着眼前這一行騎士們,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轉,最後停留在周自衡的身上。
周自衡大喜,這是他們這段時間以來得到的最确切的消息。
“多謝!”他命人将随身攜帶的寒玉漿給這個部落留了兩個酒馕。
月亮大大方方地接了過來,她忽然問:“周十三郎可在?”
周自衡一驚:“你從何處聽到周十三郎?”
月亮笑了起來,大喇喇地打量着周自衡:“原來你就是。不用否認……”她湊上來,小聲說,“徐太醫已經和我說過了,若是有人來問,那或許便是她的夫君周十三郎。”
周自衡握着缰繩的手緊了緊,昂起頭,眼眶熱熱的。原來,她也是如此篤信自己會追過來,她也在等着自己。
月亮張望了一下四周,又輕聲道:“徐太醫說,如果我遇到了他,便對他說,不要冒險,她沒有生命危險。在雲中城,她只會斡旋和拖延時間。”
她知道他定然會不顧一切的想要解救她,她不希望他涉險。
周自衡強抑制住內心的激蕩,和這支打算遷徙到靈州城附近的部落告別。
“走!朝雲中城進發!或許還趕得及截住他們!”
……
阿史那社爾帶着徐清麥也正在前往雲中城的路上。
“只要再過一天,越過前面的小河流,便可以看到連綿的帳篷,那就是我突厥王城雲中城!”他坐在馬上,馬鞭指着前方對徐清麥說。
徐清麥挑起眉:“将軍還沒考慮好嗎?”
阿史那社爾收回馬鞭,出神地看向王城的方向,良久才嘆口氣:“這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
徐清麥:“但總是要做決定。區別是自己主動決定,或者是被情勢所迫而做出決定。這兩者所能兌換的籌碼是完全不同的。”
阿史那社爾明白她的意思。
他沒有看她,像是在喃喃自語:“入夜後,我會殺了默啜等人,到時候自會放你走。”
徐清麥:“将軍不與我一起走?”
阿史那社爾回過頭來,微帶藍色的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我說了,這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我要回一趟雲中城。”
徐清麥嘆一聲,知道他是對劼利可汗還沒有徹底死心。
也正常。并非漢人才懂得忠義。
她只能道:“将軍一切小心。”
入夜後,徐清麥坐在篝火邊一動也沒動,她能聽到在在不遠處似乎響起了什麽喧鬧聲,然後是嘈雜的人聲夾雜着馬的嘶鳴,還有兵器相交的聲音。
阿史那社爾也端坐不動,上下翻動着手中的烤肉,處置幾個奴仆還不值得他親自動手。
不一會兒,阿史那社爾的親兵提着幾個尚在滴血的頭顱過來了;“王子,一切已經處理妥當。”
徐清麥乜了一眼,正是死不瞑目的默啜與卡麗等人。
她閉上了眼睛。
阿史那社爾淡淡道:“扔去喂狼。”
親兵領命而去。
阿史那社爾将手中的肉串遞給她,徐清麥搖了搖手,只覺得胃裏面有些翻騰:“我喝水就好。”
他也不強求,自己将肉串都給吃了,吃完後拍拍手起身:“晚上不好趕路,待天亮,我再讓人送你走。”
徐清麥對他福了福身子:“多謝将軍。”
阿史那社爾看着火光下的她,忽然輕聲道了一句:“若你是我的王妃,被人擄走,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前來營救,再将擄走你的人碎屍萬段。”
徐清麥愕然,随後莞爾一笑,故意略過他話語裏其他意思:“他也會來的。”
阿史那社爾挑了挑眉,倒也沒有再說什麽。
第二日一早,天才微亮,徐清麥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阿史那社爾給她劃撥的幾個親兵也都準備妥當。就在他們想要翻身上馬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了陣陣馬蹄聲。
不過是須臾之間,如潮水一般的騎兵就已經沖到了他們的面前。
“社爾王子,你在這兒實在是太好了!”
“可汗有令!”為首的突厥騎兵舉起劼利可汗的彎刀,對着阿史那社爾道,“阿史那社爾聽令,速速趕往襄城一帶防守唐軍!即刻出發,如有違軍令,軍法處置!”
另有一人從隊伍中走出來,臉上笑吟吟道:“多謝社爾王子将徐太醫從靈州送回,您将徐太醫交予我等就行。”
阿史那社爾捏緊了馬缰,他認出來了這人正是義成公主的親信!
是默啜!
他偷偷的給雲中城傳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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