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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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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豐邑坊。

    安氏将大門緊閉上,對徐二娘和徐子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該死的時疫什麽時候能結束?咱們的藥飲子鋪這幾日的生意都大不如前了。”

    徐家的藥飲子鋪大受歡迎,引得跟風者衆,但因為他們占據了很好的地段而且用料紮實,還時不時有新品推出,因此依然占據了這一塊市場的鳌頭。徐二娘與徐子呈這段時間數錢數得笑呵呵的。

    徐二娘在長安城起痘瘡之後,擔心回去感染絮兒和家人,索性便留在了豐邑坊。

    她皺眉道:“依我看,咱們這幾日不如關門吧,若是也染上痘瘡,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也免得四娘擔心。”

    徐子呈也點點頭:“我也覺得,把這段時間捱過去,痘瘡之毒消停一會兒後再開也不遲。”

    安氏雖然舍不得,但也覺得兒女說得對,便也應了下來:“行,那咱們明日索性就不開了,在家裏頭好好待着吧。我每日用些酒精給家裏消毒,待着都覺得安心一些。”

    她嘆口氣:“就是不知道天涯那邊如何了,四娘在悲田院,她一個小娘子自己守在府內,真是讓人擔心。”

    “您也別太憂心。”徐二娘安慰她,“薛嫂子是個能幹的,有她守着天涯,還有那麽多奴仆,肯定是沒什麽問題的。我倒是擔心四娘,也不知她在悲田院裏如何了……”

    提起徐四娘,安氏更是提心吊膽,她雙手合十,直念了幾個阿彌陀佛:“不行,我得去後面給菩薩面前上柱香去,保佑四娘在悲田院裏平平安安的。”

    說完,她就去後院了。

    徐子呈看着自家阿娘的背影,嘀咕道:“四姐可是神醫,拜菩薩有什麽用?不過……”他悄悄湊近徐二娘耳邊,“二姐,我倒是聽說,最近永平坊內來了個巫祝,說是可靈了,可以在神仙面前替你說話,讓你避開時疫……”

    話還沒說完,就被徐二娘嗤的一聲打斷:“靈什麽靈?他是不是還得要讓你先交一筆銀錢啊?你有這錢,還不如交給你四姐,讓你四姐好好給你看看。我警告你啊,你若是去拜了那什麽巫祝,我打斷你的腿!”

    徐子呈忙道:“哪能啊!那還真不如去找四姐。”

    他原本只是想和二姐八卦八卦,沒想到反倒挨了一頓罵,垂頭喪氣,索性回房睡覺去了。

    永平坊內。

    入夜,四周一片寂靜,但有人卻鬼鬼祟祟的在裏坊的街巷裏行走。他走在屋檐下的陰影裏,避開巡查的視線,終于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在院子木門上敲了三聲重的又敲了三聲輕的,再作了一聲蟋蟀叫,很快就有人來給他開門。

    “如何?沒遇上巡邏的吧?”

    “沒有,放心,我很留意。”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入到了後院的一處廳堂裏,裏面已經有不少的人正跪坐在地,圍繞着中心一位身披羅裳,頭上戴着長長雉尾的老者。

    那老者緊閉雙目,臉上有着神秘的圖騰。他盤坐着,晃動着手上的鈴铛,四周只有如豆燭光,更顯得陰森詭谲,而燭影将他的身形拉得更加高大,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男子趕緊和同伴一起跪下。

    這是近日來到長安城的一位大巫。傳說這位巫有着無盡法力,活人無數,在外地還有着衆多信徒。大巫聲稱,他可以驅走疫鬼,只需要随他一起祭拜,便能在痘瘡之疫中安然無恙。

    短短時間裏,大巫便在城西南這一帶集聚起了不少的信徒。男子本來也不信,但當他親眼見到大巫救活了一位臉上長着痘瘡的患者時,他對大巫就深信不疑了——他不知道的是,那位患者卻是大巫的同夥假扮的,痘瘡也是用面粉調了其他東西敷在臉上做成的。

    在大巫的灌輸下,信徒們認為痘瘡之疫和普通的病不一樣,所以即使是太醫院對它也是束手無策的。它是上天對人間的懲罰,由掌管一切疫病的疫鬼控制。只要讨好了疫鬼,就能讓它收回投放在人間的痘瘡毒。

    至于怎麽讨好?

    大巫裝作一臉高深:“天上的神仙雖然對金銀之物視之如糞土,但疫鬼卻是小人死後所變,最是貪婪,也最喜這黃白之物。爾等若是想要在這場疫情中全身而退,那自然要多多的奉上。到時候本巫也會在疫鬼面前好好替你們說說話,免去你們的災厄!”

    男子大為感動:“那就多謝巫祝!明日一早我一定奉上金銀,還請巫祝多多為我美言幾句。”

    巫祝嘶啞着聲音,滿意的點頭:“你既有此誠心,本巫自然會滿足你。若是疫鬼滿意了,說不定還能繞過你的家人。”

    男子還沒說什麽,忽然就聽得門外傳來了武器相交的聲音和一陣陣喧鬧聲。

    巫祝臉色一變,脫口而出:“不好!”

    門口隐隐傳來高聲:“金吾衛到此辦事!誰敢阻攔!”

    “金吾衛?!”巫祝憤憤盯着下面人:“是誰?誰将此中之事洩露出去的?!”

    但顯然,現在并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整個廳堂一片混亂,大家走的走,逃的逃,慌不擇路。巫祝趁着亂局連忙脫去自己的羅裳,又卸掉頭上的雉尾,趕緊回到房中偷偷卷起自己這段時間行騙得到的大量錢財,立刻打算往後門走。

    “嘿嘿,得了這麽多,也可以了。”逃的時候,他掂了掂手中包袱,心滿意足地想到。

    別人懼怕疫病,他可不怕。

    所謂富貴險中求。

    帶着金銀財寶,巫祝小心翼翼地推開後門,只是沒想到,他剛走出去就被一柄劍給橫在了自己脖頸上。

    他看到有穿着铠甲的金吾衛笑吟吟的對自己道:“我在這兒等你很久了。”

    巫祝,哦不,騙子雙腿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完了,都完了。

    除了永平坊這一例之外,還有其他的裏坊也斷斷續續的捉拿了好一些渾水摸魚的騙子、惡棍。他們很快就被投到了縣衙與大理寺的牢獄中。在這樣的雷霆出擊之下,整個城中的治安面貌為之一新。

    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最嚴重的發生在皇宮裏。

    長公主府。

    平陽長公主正在卧室旁的廳房裏練習着走路。在經過了極其辛苦和艱難的複健之後,她現在已經可以不用人攙扶着走上一段路,只是步伐看上去有些蹒跚,而且走一會兒就要休息一會兒。

    徐清麥說這是正常的現象,神經和肌肉還沒有恢複到最初的狀态,只需要堅持不懈的練習就可以了。

    平陽記得當時自己說的是:“巧了,我最不缺乏的就是耐性和堅持。”

    她在年少時可以數十年如一日練習射箭,從馬上摔下來無數回,最終才學會了騎射,那現在就可以将一個枯燥的複健的動作練上成百上千遍。

    現在雖然還不能自如的跑跳,但平陽已經很滿足了。

    她的兩個兒子柴哲威和柴令武都在一旁看着,柴令武開心道:“阿娘過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騎馬射箭了。”

    平陽挑起眉來:“阿娘努力一下,半年內必能做到。”

    柴哲威也道:“那到時兒子要和阿娘比一下,看看到底誰騎得更快。這次我肯定能超過阿娘。”

    平陽剛想說什麽,卻看到自己的丈夫霍國公柴紹從外面進來,他身上還穿着上朝時的官服,顯然回來後并沒有更衣就匆匆來到了這裏,而且面色凝重。

    “發生了何事?”她好奇問道,随即也提起心來,“可是痘瘡疫病又有了什麽的新的變故?”

    最近長安城中的大事也就只有它了。

    卻沒想到柴紹搖了搖頭,對着自己兩個兒子使了一個眼色,倆小子很識時務的立刻告退了。

    “義安王李孝常聯合宿衛意圖趁着長安城應對時疫,慌亂之際謀反!”柴紹低聲道,“已經被拿下了!”

    平陽差點沒跌坐在地上,柴紹緊急托了她一把,她緊緊抓住柴紹的手臂:“此事為真?”

    “自然是真。義安王已經被拿下,他的同夥還有右武衛将軍劉德裕、統軍元弘善和監門将軍長孫安業!”柴紹道,“如今,想必也都捉拿歸案了。”

    似乎是為了應和他所說,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了隐隐的聲響,腳步聲、喧鬧聲……

    柴紹:“放心,我回來之際,已經吩咐人守好了大門。”

    平陽:“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此事與咱們無關。對了,你細與我講講。”

    柴紹扶着她在床榻邊坐下,這才緩緩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她說來。

    ……

    “所以是陛下因為要防時疫搬到了禁苑那邊住,義安王覺得那邊守衛空虛,所以便想要趁機作亂?”徐清麥聽了之後都無語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天花唉!死亡率高達百分之四十的烈性傳染病,結果竟然還挑這種時候謀反?

    真是能給她找事!

    悲田院這段時間如海上孤島,門一關,便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義安王謀反之事一夜之間傳遍長安,但到了第二日的下午才傳到悲田院。

    聽到李孝常等人都被關進了天牢,很快便會執行死刑,徐清麥才覺得心口的氣順了那麽一點點——如果因為他們作亂,導致疫情擴散,那即使是死刑都抵消不了他的罪責!

    而且好不容易各項政策和舉措都制定下來了,并且開始執行了,若是換上一任新帝王,誰知道會起什麽變故?所以,徐清麥希望李世民能夠如歷史上一般,長長久久地坐在那張禦椅上。

    她在悲田院裏面,遠離朝廷政治紛争,因此并不知道這裏面所蘊含的詭谲陰謀——平陽長公主在聽了柴紹的訴說之後直覺地認為這裏面沒那麽簡單。

    李孝常為什麽要造反?真的只是因為覺得自己也姓李也可以當皇帝?

    她從中看到了自己那位深居太極宮的父皇的影子。李孝常是她的族叔,素來與父皇交好。

    果不其然,沒過兩日,李世民便以太上皇身體欠佳,擔心其染上時疫為由,宣布太極宮禁嚴,裏面的人不準出來,外面的人也不準入內。

    李淵,被他軟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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