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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聽得徐清麥這樣說,原本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凝重的氛圍也陡然松了一下。
錢浏陽呵呵笑道:“史官正在外面候着呢。”
他說的是跟随着陛下的起居舍人。
巢明感慨:“的确是值得青史留名!”
劉若賢幻想了一下這個場景,眼睛都成了彎彎的月牙:“若是我阿耶知道了,恐怕又要給我家祖先燒高香了。”
徐清麥:“何止?族譜都得給你單列一頁。”
大家都笑起來。
他們幾個人正在手術室的外間刷手。
兩個專門負責手術室衛生的宮女之前是去太醫院被徐清麥培訓過的,此時正舉着銅壺從上至下的往外給他們倒水,沖去手臂上的肥皂泡沫。
徐清麥見姚明鏡的動作還是比較陌生,便提醒了一句:“手要豎起來,手高肘低。然後手臂也要清洗幹淨。”
然後又囑咐宮女:“銅壺舉得稍微低一點,水不要濺到衣服上。”
姚明鏡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
她才剛進入到徐清麥的手術團隊不久,還處于磨合期,之前已經配合過兩次小手術。但即便如此,依然驚嘆于徐太醫對于衛生情況的極致要求——
首先,全身上下都要換成已經用高溫以及酒精消過毒的散發着淡淡氣味的手術服,連鞋子都要換;要戴上幾層紗布特制的口罩,這次的口罩材質更是自己前所未見的,淡淡藍色;甚至所有的頭發都要被包住,所有的長指甲都要剪掉。
然後,洗手的步驟更是繁瑣,肥皂水洗兩遍這還不算完,還要用浸了一種棕色液體的紗布塗擦兩遍手和小臂。據說這是為了更好的殺滅細菌。
姚明鏡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擦破皮了。
不過,她并不反感這樣的做法,反而認為這些她有些看不懂的步驟或許正是徐太醫神奇醫術中的一部分。既然自己不懂,那聽從懂得的人就可以了。
後來她也問過徐清麥,徐清麥便向她科普了一下細菌和病毒的概念,聽得姚明鏡大呼神奇。
此時,姚明鏡看了看自己帶着淡淡黃色的手臂,感慨道:“真想親眼看看細菌是什麽樣子。”
旁邊的巢明與錢浏陽也紛紛點頭。
他們感覺自己刷手時候像是與看不見的敵人在作戰,畢竟沒有親眼見過細菌的存在,總是會覺得有些滑稽。心裏其實腹诽有必要嗎?但手術室徐清麥說了算,他們也只能配合。
徐清麥笑道:“說不定很快就能看到了。”
玻璃工匠已經到位,相信在周自衡和孫道長的全力配合下,無色透明的玻璃應該不遠了。下一步就要學習列文虎克,來磨顯微鏡了。
一行人準備充分,進入到了手術室。
徐清麥很滿意手術室的設置。她現在雖然沒有層流手術室,沒有空氣淨化系統,也沒有無影燈。但她好歹也擁有了三面透光的手術間,有了特制的手術臺和器械臺,有了大致可以達到潔淨的手術區。
和自己剛穿來時相比,這簡直是天壤之別。
同樣換上了手術服的平陽長公主被推了進來。
她光着腦袋,脂粉未施。
“殿下。”
“殿下。”
平陽躺在床上輕輕的點了點頭:“無需多禮。今日,便拜托諸位了。”
徐清麥:“殿下放心。”
“一、二!”莫驚春與姚明鏡等人一人扶着她的頭,一人抱着她的腿将她迅速的平移到了手術臺上。
“麻醉開始準備。”
片刻後,平陽失去了意識。
“調整頭部位置。”
莫驚春過來将她的頭固定在了一個頭架上,之前他們曾經演練過,然後徐清麥便委托将作監制造了這樣的一個頭架,可以更方便她操作。
神經外科的手術往往需要各種不同的姿勢,側着、趴着……所以他們的手術臺也需要各種不同的固定患者的功能。
徐清麥摸了一下平陽的頭顱,不由得在心裏默默地感嘆了一遍:真是熟悉的手感!虛拟手術室裏的建模和她本人真的是一模一樣。
這也讓她更有信心了。
她用自制的記號筆在平陽的頭顱上畫出了手術區的範圍。現代的醫用皮膚記號筆常用龍膽紫溶液作為墨水,這時候自然搞不到,系統商城裏也沒得賣。徐清麥便選了茜草讓太醫院的藥部來嘗試做一做。茜草既是染料也是中藥材,而且是用于治療一些皮膚疾病,用後世的醫學術語來說就是抗菌消炎,正好合适。
藥部琢磨了幾天就把這東西做出來了,灌在小小的竹制筆筒裏,紅色的線痕将平陽前顱頂的手術區圈了出來。
在一旁屏聲靜氣看着的劉若賢喃喃道:“怎麽那麽像木匠活?”
徐清麥忍俊不禁:“的确是很像,而且,待會兒還會更像。”
劉若賢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
“不過,不要小看這個畫線。”徐清麥指了指頭頂的那一圈線,告訴他們怎麽測量顱骨,怎麽實行精确的定位,“光是這種定位的方法就有七八種,這絕對是一門需要經驗的技術。”
但畫線也只是手術中最輕松的那一部分,接下來才是考驗真功夫的時候。
當徐清麥用電刀切開平陽的頭皮和皮下脂肪以及肌肉組織的時候,整個手術室充滿了一種高溫加熱蛋白質以及脂肪的氣味。
早已經聞慣的劉若賢與莫驚春見怪不怪,姚明鏡和巢明兩個人的表情一言難盡。
而在外面等候的李淵與李世民敏感的聳了聳自己的鼻子。
李淵:“怎地有一股烤肉的氣味!”
是誰膽敢在這時候在這附近烤肉吃?!
身邊的內侍輕咳一聲,指了指手術室內:“奴婢聞着,似乎,是從這裏傳來的……”
李淵的怒氣被憋住了,陷入到了沉默中。
手術室內,只有錢浏陽發現其中的奇妙之處,他驚奇的道:“徐太醫似乎是換了刀具?居然沒有出血!”
他記得前兩次手術的時候,血液都會流下來,需要劉若賢不停地擦拭。
徐清麥頓了一下,舉起手裏的電刀,若無其事的說:“的确是換了新刀具,是我老師給我留下來的,世間只此一把。他吩咐說只有當我手藝到了一定水平的時候才能使用這把刀。”
就胡亂扯。
巢明驚訝極了:“世間只此一把?造不出來了嗎?”
“造不出來了。”
他們見慣了徐清麥拿出來的稀奇玩意兒,比如那些透明的器皿,還有半透明的各種軟管等等,雖然看着并不精致,但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想來,若不是這些東西一看除了行醫手術之外似乎也無處可用,且被徐清麥都回收得很仔細,恐怕也會早有人生出興趣來。
感嘆了一番徐清麥的師門,巢明在意的是另一點:“那往後,你的學生們要是開展手術,該如何?”
“就只能使用古老的止血術了。”徐清麥無奈道,“用小的烙鐵是最下下之策,還可以邊縫邊将血管紮住止血,只不過這樣會拉長手術時間。”
錢浏陽:“時間長總比不會做要好。”
劉若賢和莫驚春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不就是時間長嗎?他們能夠搞定。
然後,他們很快就體驗了一下什麽叫做時間長。
因為,要到開顱骨的時候了。
“手搖鑽。”徐清麥伸手。
莫驚春從一旁的器械臺上拿起一臺造型有點奇特的工具放到徐清麥的手上。
徐清麥舉起來看一下,雖然在虛拟手術室裏用了很長時間的這東西了,但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要嘆氣。為什麽系統商城裏沒有電鑽呢?這種手搖鑽她記得還是七八十年代做開顱手術的時候用的,用起來那叫一個費勁!絕對的體力活!
電鑽多好啊,直接突突突幾下,顱骨就被鑽開了,而且還能自動停止,不會傷及到腦組織。
停止了內心的抱怨,徐清麥開始對平陽的顱骨下手了。
然後,劉若賢就明白了過來老師剛才說木匠活那番話的含義——幾個人都有些瞠目結舌的看着她用手搖鑽對付平陽的顱骨。巢明曾經去過幾次将作監,那邊的匠人們鑿石頭的時候大概就是這樣。
只不過,徐清麥手上的手搖鑽看着還是要更加的精巧一些,操作也更細微一些。
莫驚春問:“老師,要不讓我來吧?”
徐清麥看了看顱骨的受損程度,還早着,便将手搖鑽交給他:“你來試幾次,我在旁邊看着,等快到的時候我再接手。”
這樣她也可以省一些力氣。
莫驚春接過手搖鑽,先很謹慎的在空氣中試用了兩下,然後才在平陽的顱骨上操作。只試了一次,才感受到什麽叫做堅硬。
“沒辦法,顱骨是一個人最堅硬的部分。”徐清麥在一旁觀測着鑽頭下的顱骨,“還有盆骨。所以要殺人簡單,但處理屍體的話是很難的。”
大家都被她的冷笑話給噎了一下。
劉若賢在旁邊使用吸引器吸走一些這個過程中可能會有的骨沫,突發奇想:“除了顱骨之外,有需要切開其他骨頭的手術嗎?”
徐清麥颔首:“我沒做過,但聽聞是有的,用到的工具千奇百怪,而且骨科醫生需要很好的體力。”
進入到骨科就好像進入到了一個大的工匠作坊,而且她們以前醫院的骨科醫生大多身強體壯,人高馬大,也是女性醫生很少見到的一個科室。
一行人一邊聊着,一邊看着徐清麥接手了莫驚春的工作,鑽開了平陽的顱骨,然後用上了線鋸,費了半天功夫終于在之前畫好的手術區開了一個小小的窗戶。
就像是打開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一層又一層,皮膚、顱骨、硬腦膜……堪稱這個世界上最精密最複雜的東西,人體腦組織終于展現在了他們面前。
……
除了整個宮城之外,皇城裏的各個官署,甚至是長安城內外都在等待着手術結果。
房玄齡與杜如晦正在一起對公文,閑來時喝了口茶,站起來看向後宮的方向。
杜如晦喃喃道:“也不知道現在手術進行到了哪一步?”
房玄齡失笑道:“你對這場手術真是異常的關注。”
“這可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杜如晦将平陽的身影從心中揮去,挑眉看向他:“将人的顱骨打開然後切除一部分壞掉的東西,又合上去。想想,都覺得讓人激動。
“玄齡,我們正在見證歷史!”
頒政坊。
侯遠道這兩日從西市搬了過來,這個裏坊裏有好幾家寺廟,能提供一些住房給遠道而來的學子居住,只收取少量的銀錢。雖然條件一般而且平日要給寺廟打掃衛生,但侯遠道覺得還是很值。
最關鍵的是,他在這裏找到了好幾位遠道而來想要考太醫院的杏林同道,還可以一起交流醫術。
這一日,他們早早的就來到了西市,找了一家便宜的食肆。
剛坐下來,就聽到旁邊議論紛紛。
“是今日吧?也不知道手術開始了沒有?”
和侯遠道一同到來的一位姓公孫的大夫忍不住笑道:“怎麽感覺全城都在讨論這件事?”
侯遠道并不意外:“當然是值得讨論!你想想,多麽……匪夷所思、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難道不比西市哪家又被偷了,誰家的郎君在外面置了外室要更惹人注意嗎?
公孫大夫:“那倒也是。諸位如何看?在下是指覺得這手術會不會成功”
侯遠道想也不想的:“我覺得肯定會成功!”
不得不說,他現在有點徐清麥腦殘粉的意味。
另外一位姓林的大夫笑道:“我希望她能成功,但……我覺得難度太大,可能夠嗆。”
公孫大夫湊近兩人:“你們可在賭坊下了注?”
侯遠道瞪大眼睛:“不是說之前金吾衛已經把那家敢開盤口的賭坊給查了嗎?”
“嗐,那是明面上的,實際上轉為暗地裏的不知凡幾。”公孫大夫低聲說道,“現在很多地下賭坊的賠率都挺高的,大多數人賭手術會失敗,你們要不要押一注?”
顯然,他是有門路的。
林大夫心動了:“咱們現在就去?我要押失敗。”
他不相信這世間上竟然存在着開顱術這般神奇的醫術!那位徐太醫可能之前的确是成功的給人開了腹,但開顱,別開玩笑了!他見過戰場上下來的人,腸子流出來了還能活,可沒見過腦子開了個洞還能活的。
侯遠道本來沒有這個心思的,在他看來,用患者的生死來開賭局的行為的确是不妥。但此時聽得這兩人都押了失敗,不免有些不服氣。
他沖動地道:“行,那我也押一注,就賭成功!”
若是贏了錢,他就捐給寺廟裏的悲田院。
三個人付了早餐錢,在公孫大夫的帶領下離開了西市,來到了一個靠邊的裏坊裏,七拐八拐的通過一戶地窖來到了一間地下賭莊中。
這裏是長安的地下世界。
此時,賭莊內已經有了不少的人,十分喧鬧。
“有結果了嗎?”
“還沒有,急什麽!再等會兒!”
侯遠道問:“他們是如何知道手術結果?”
公孫大夫聳聳肩:“誰知道?但這開地下賭莊的顯然是個有背景的,說不定是買通了宮中的侍衛或者是太監宮女也說不定。”
“也是。”
三個人下好了注。侯遠道發現果然是押徐清麥會失敗的人多,而押她會成功的人少了許多,以至于後者的賠率達到了十比一。
他的臉都黑了,這都是些什麽人吶!沒眼光!
除了那位公孫大夫,他與林大夫都不是好賭之人,在押了注後便想要離開:“不用在這裏等,反正結果出來了遲早都會知道。”
于是,三人又離開了烏煙瘴氣的賭莊,打算就在外面找個茶水亭等。
來到地面後,侯遠道感受着光明的感覺,忽然道:“若是徐太醫這次的開顱手術真的成功了,那杏林恐怕是要變天了……”
公孫大夫一愣,這次倒是點了點頭:“若真是如此,恐怕徐太醫的地位便要扶搖直上了。”
和孫思邈孫道長一般封神也有可能。
“對了,侯兄,”林大夫問他,“你是想要報考外科?”
侯遠道篤定地點了點頭,他這兩天已經了解過了太醫院招生考試的一些細則,沒想到外科被單列一科了,想也知道肯定是徐太醫授課。
林大夫意味深長:“若是今日徐太醫真成功了,恐怕報外科的人數就要超乎想象的多了。”
……
手術室內。
巢明和錢浏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小窗口裏透出來的粉紅色腦部組織,有點癡迷,又有點驚懼:“這就是人的腦部?”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人的腦部組織。
想到就是這樣一塊東西,就主宰了人的全部活動、情緒、甚至是生死,不免産生了敬畏之情。
“這是大腦。”徐清麥道。
她舉起電刀,示意所有人安靜。從現在開始,她的精神需要高度集中了。
手術室內立刻變得一片寂靜,甚至連一根針掉落在地都可以聽到。
徐清麥用肉眼确認了一下平陽腦部腫塊的位置,又比較了一下系統掃描的影像。很好,沒有産生異變!
這個腫塊生長的部位在淺表,但根部與一部分大腦組織相連,很難通過那麽小的窗口觀察到。幸運的是,她在虛拟手術室內已經和它打交道上百次,要從哪個位置開始用刀,切除進入的路徑是什麽樣的,在哪個地方需要繞開血管,都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
對于神經外科的手術來說,這可以說是最為關鍵的一點。
她曾記得以前跟過的神經外科帶教老師說過,做顱腦手術,最危險的其實是“看不見”。因為腦部是立體的,而無論是CT還是核磁,雖然能夠提供詳細的位置,但對于周邊的軟體組織以及血管等等,立體程度和精細程度還是不夠。腫瘤越位于深處就越危險。
但系統的掃描卻是纖毫畢現,比核磁的效果好多了。
再加上徐清麥做了那麽多場模拟手術,因此本次她的表現可以說是有如神助。
她下刀的時候十分果決,因為所有的組織結構以及血管她幾乎都已經爛熟于心,但她也沒有因此而掉以輕心。用刀大膽,但态度謹慎。
劉若賢在旁邊小心翼翼的操作吸引器吸除血水,給到徐清麥最好的術區視野。接近正午的陽光很強烈,透過手術室窗戶上糊着的細窗紙,照耀在室內。
這是徐清麥選出來的最為光滑、透光性最好的一種窗紙,不會掉纖維,比起窗紗來說更能隔絕外面的灰塵和一些漂浮在空氣中的其他微生物。
但終究不是無影燈,徐清麥需要操作一會兒就閉上眼睛然後往旁邊看一下之後再重新适應變化的光線,還要稍微的移動一下自己的位置。
此時,有一根血管出血略有點大。
莫驚春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無妨,給止血鉗。”徐清麥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動,平靜地道。
止血鉗到了她手上。
她一邊用止血鉗夾住血管,一邊擡起頭來問姚明鏡:“怎麽樣?”
姚明鏡的手一直都停在平陽長公主的脈搏之上,回答道:“體征平穩。”
她在手術中的作用重大,
“那就好,繼續。”
劉若賢癡迷的看着徐清麥的手在術區活動,她持着手術刀的手非常穩,基本上都是細微的操作,不認真看的話甚至可能錯過她的動作。
劉若賢這段時間一直在練習自己的手部動作,本來還有些得意的,但看了老師的操作之後便立刻把自己的得意之心給摁下去了。
就不是一個層次的,自己還是需要更努力才是,她想。
切除的過程還沒有開顱的過程久,比大家預想的短了很多。随着“叮”的清脆一聲,徐清麥将手術刀放回到了一旁的器械臺上。
她擡起頭來,看着在場的人。雖然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表情,但大家都能看到她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笑意。
“好了。”
所有人都聽到她說。
……
“怎麽還沒來消息?”
宮裏宮外,等待的人們都很急。
公孫大夫從賭莊裏匆匆上來,對着另外兩人搖了搖頭:“說宮中還沒有動靜。”
“不會是失敗了吧?”林大夫忖度着,“都已經過了午時了。”
侯遠道這次沒有出聲,他的手在袍袖裏悄悄地握成了拳頭。
真的失敗了嗎?
這時候,就看到有一個小厮匆匆的從裏坊外跑來,如一陣風一樣掠過了他們,然後沖到了那地下的賭莊裏。
“來消息了,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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