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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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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長安城。

    禮部侍郎,哦不,原禮部侍郎周禮的宅第,大門緊閉。一到酉時,附近的府邸中都燃起了燈燭,燈火通明,還時常有絲竹之聲傳來,十分熱鬧,但周家卻是一片死氣沉沉,寂靜無聲。

    不過,還在兩個月前,周家并不是這樣的。那會兒,他們府中也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經常飲宴到後半夜甚至是淩晨,和現在相比可說是天壤之別。

    直到玄武門之變後,太子與齊王黨噤若寒蟬,從此夾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做這樣高調的事情,生怕被興義宮注意到。但沒用,周家在安靜了一個月之後,家中的頂梁柱周禮就被削去了禮部侍郎的職位。然後調去了光祿寺,擔任光祿少卿。

    禮部侍郎是正四品下,而光祿少卿是從四品上。而且光祿寺聽着清貴,卻無實權。

    這等于狠狠地往周家臉上甩了一個巴掌,告訴所有人他們恩寵不再。

    不過,據說周禮在接到旨意時,整個人幾乎五體投地,感激涕零。畢竟,他還以為他要步自己那位親家的後塵,死在玄甲軍的劍下。

    自此,他更加閉緊大門,不再出門應酬交際,晚上連燈燭都沒讓點太多,所有的子弟們都約束在家,不許再去外面胡鬧,力求讓周家在依然還有着稍許動蕩的長安城中隐匿下去。

    不過,他的姬妾卻開始不爽了。

    “不能出門就算了,怎麽連在家聽聽戲都不行了?”一位頗為受寵的年輕姬妾扯着他的袖子撒嬌道,“最近平康坊那家戲班又排了新的《采桑子》,郎君,您就邀他們來家中演一趟嘛!”

    她用年輕的身體貼上周禮的胳膊,扭了幾次,以往這一招可以說是無往不利,但沒想到這一次迎接自己的卻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周禮。

    “你要是在這府裏待不住,不如把你送回戲班,自己去唱吧?”周禮陰森的捏起她的下巴,眼中迸出怒火,“不知輕重的東西!看來之前是把你給寵壞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年輕的姬妾渾身發抖,低垂下眼不敢看他,嗚咽道:“奴不敢了,不看了,不看了,郎君莫生氣……”

    周禮用力的将她的臉推開,拂袖而去。

    他走至書房外,來到花園裏,心煩意亂,最後腳步一拐,去了正房。

    正房裏,他的夫人孔氏正在燈燭下抹淚,看到他進來後有些驚喜:“郎君。”

    她想要上前,卻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話中帶着幾分氣:“郎君今日怎麽想到到我這兒來了?”

    周禮尋了一張凳子随意坐下,臉在燭火映照下半明半暗,他沒頭沒腦的講了一句:“今日我遇到了王世兄,他們已經打算搬離長安,遷往廬陵。”

    聽了後,孔氏也顧不得置氣了,驚惶的來到他面前:“為何要遷往廬陵?太子赦令,不是不再追究了嗎?就連薛萬徹,也都歸順了興義宮。”

    “不追究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再得到重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周禮的嗓音帶着陰郁,“王世兄直接被削去所有官職,成為了平民,不離開長安等着在這兒被人嘲笑報複嗎?”

    孔氏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長出一口氣:“還好郎君只是被調到了光祿寺。”

    比起來,調職和降一級似乎就不值得一提了。

    “還好……好嗎?!真是目光短淺!”周禮喃喃道,忽然低聲咆哮起來:“誰知道過段時間後,我又會被調到哪兒去?難不成就一直待在光祿寺混吃等死?!”

    周禮是個有追求有野心的人,否則他就不會費盡心機想要與當時的齊王府搭上關系。此時想想自己的遭遇,又想想當時和自己一樣壓注并支持李淵反隋的武士彟如今已經成為了豫州都督,是手握一地實權的正三品大臣,他就嫉恨得牙癢癢。

    憑什麽他能,自己不能?!

    孔氏倒沒有他這樣複雜的心境,她被周禮提到了傷心事,又開始抹淚:“都怪你,非得讓惠娘嫁過去,結果可倒好,成親還沒幾個月,就成為了階下囚。我的惠娘啊,命怎麽那麽苦啊!”

    周禮被她哭得心煩難耐的閉上了眼睛,最後一拍桌子道:“不是讓你将她帶回來了嗎?”

    惠娘就是他們的大女兒,嫁去了齊王府長史家當兒媳。雖則李世民并未株連太多人,但在前期,他與天策府衆人手中有着一張寫了幾十個人的“鋤奸名單”。魏徵曾經在這名單上,但後來被特赦了。但周禮的那位親家顯然不在赦免的範圍內——齊王李元吉性情暴虐,做下很多惡行,李世民認為其身為齊王長史,他最親近的人,不僅不加以勸誡,反倒助纣為虐,不得輕易饒過。

    長史本人在當日就死在了事變之中,他的家眷被下獄,男丁流放到邊陲,女眷被沒入教坊司,惠娘就在其中。不過,若是娘家人願意來贖,也可以将其贖買出去。

    周家自然是要把惠娘贖買出去的,如今她已經回到了周家,在一個偏僻的小院子裏住着。

    “別哭了!”周禮煩躁的道,“成天都只知道哭哭哭……等過幾天,先把她送到道觀去,當一段時間的女道士。”

    孔氏不可思議的道:“你想要讓她出家?”

    “不過是先去道觀待幾年避避風頭,等過幾年後風平浪靜了自然可以回來。”

    孔氏一想,覺得這也未嘗不是辦法。只是,她的惠娘為什麽就這麽命苦啊。

    她剛張開口又想要嚎兩句,卻被周禮冷冷的瞥了一眼後打斷了她:“還有一件事情,二房的十三郎再過不久就要回來了。”

    孔氏原本張開的嘴就變成了驚訝:“啊?十三郎,他不是被送到江南去了嗎?”

    周禮冷哼了一聲:“馬上就要回來了,而且還是太子殿下召他回來的,據說是在那邊立下了不小的功勞。”

    周禮雖然被降職了,但人脈還是在的,這事兒還是他的舊同僚告訴他的。他原本就不喜歡自己這個侄子,居然要娶一位市井女子,丢盡了周家的臉。讓他去司農寺然後貶到江南就是周禮出的主意。

    反正看了煩,那就打發得遠遠的好了。

    可誰想到,這侄子卻是個刺頭,居然敢寫信來嘲諷他目光如鼠,真是豈有此理!周禮看到那封信後簡直暴跳如雷,恨不得當晚就進祠堂把他的名字從家譜中給踢出去!

    誰知道,一語成谶。

    齊王還真就倒了。

    周禮這段時間待在烏漆嘛黑的書房裏悔不當初之時,也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封信,這也就讓他更加的惱羞成怒。

    自己的政治眼光居然還不如一個年輕人?

    不不不,他絕對不承認這一點。不過是那逆子誤打誤撞的碰上了而已。

    所以,對于周十三郎受到太子殿下的重視,周禮并沒有什麽太多的欣喜之情,反倒是厭煩加忌憚。

    “那咱們周家的恩寵還在的呀,”孔氏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她一開始很高興,但随即又抽了一口涼氣,“那豈不是二房以後就要爬在我們頭上了……”

    周禮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胡說八道!算了算了,反正你知道有這麽個事情就好了。二房到時候要怎麽做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你不要去插手。”

    什麽叫要爬在他們頭上了?聽了都生氣!

    他又交代了幾句,原本今晚還想要歇在這兒的,但現在卻全無興致,索性擡腳去了書房。氣得孔氏在後面面目扭曲,知道他肯定又是去找他的那些年輕姬妾們了。

    然後,又嘤嘤嘤嘤的哭了起來:她的命怎麽就那麽苦啊!

    往大房的正院向南走,就是二房住的院落。

    二房的柳氏,也就是周純他娘,也正在和自己的奶媽媽說話。

    “真的,十三郎就要回來了?”她欣喜的從榻上坐起來,“你沒有聽錯吧?”

    “自然沒錯,是我聽郎君身邊的人親口說的,而且還說十三郎是被太子殿下召回來的。”奶媽媽的臉笑得和菊花一樣,“恭喜娘子,以後可就要出頭了。”

    “還是我兒有本事。”柳氏興奮得下來在房間內走了幾圈,然後神色又淡下來,“的确是有本事了,翅膀也硬了,非得找那麽個女人來惡心我。他若是聽我的,娶一個世家女多好,何至于在江南蹉跎那麽幾年?”

    柳氏恨鐵不成鋼。

    “十三郎的确是做得不對。”奶媽媽哄着她,“不過娘子,都這麽久了,孩子也生了,你就消消氣吧。再僵持下去,也不過是和自己過不去。”

    “這是我不消氣嗎?”柳氏生氣的道,“我都忍氣吞聲沒說什麽了,還讓王婆子去照顧她,結果她怎麽回報我的?就撺掇十三郎把王婆子給趕了出來。果然是小家小戶出身,知道什麽叫做長輩賜,不敢辭嗎?”

    奶媽媽可不敢說你派那王婆子去一開始就不是真心想要她去照顧的,一說就會炸。她知道柳氏一向以自己的這個兒子為傲,但沒想到卻在重要的親事上面被他叛逆了一回,自此之後心裏就別扭上了。

    那位徐四娘簡直就成了她心裏的一根刺。

    她只能再好言好語的勸着:“何必和她一般見識,反正你是長輩,若真是不喜歡到時候少讓她來你面前晃就行了。不必為了她和十三郎搞僵。”

    柳氏重重的哼了一聲,又坐了下來:“那能怎麽辦?只能這樣了。哎,不過我兒這次說不定真要出息了,到時候可以再給他尋訪幾個好女子,當妾也行。”

    她陷入到了自己的幻想中,甚至都開始想要找什麽樣的。首先,當然是不能忤逆她的。

    奶媽媽想一想也覺得可以,便笑道:“對喽,這樣想不是挺好。”

    柳氏看了看外頭,園子裏就那麽零星的幾盞燈,看了她心裏都覺得不痛快,嘲諷道:“真以為燈燭點少一點別人就不記得你了?掩耳盜鈴!”

    轉而又得意起來:“等到我兒回來,成了陛下面前的紅人,以後看大房還怎麽在我面前得意。”

    奶媽媽:“……娘子,十三郎是太子殿下召回來的。”

    “有什麽區別?”柳氏不在意的揮揮手,“皇上都打算退位了,那太子登基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自從隐太子的心腹大将薛萬徹歸順李世民之後,天下立刻變得安定了起來。李淵見狀,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便在裴寂、蕭瑀等臣子的勸說下準備退位給太子李世民,自己則當個清閑的太上皇,如今禮部都已經在準備登基大典了。

    柳氏又想了想,只覺得神清氣爽,好似周十三郎一回來就能立刻加官進爵似的。

    她對自己的奶媽媽道:“你明日将那王婆子找來,我得問她一些事兒,十三郎在江南待了那麽久,恐怕喜好也有所改變,我得先準備起來才是。”

    奶媽媽欲言又止,她老覺得王婆子被送回來一事有點蹊跷,但是又看不出什麽,加上柳氏的想法也是好的,便也笑着應了下來。

    而此時,被周家人所惦記着的周自衡與徐清麥正在揚州逛花了眼。

    揚州在隋朝的時候稱江都,楊廣極喜歡這裏,出于避諱便改名為江都,但隋都已經成為了前隋,這種避諱自然也就沒必要,于是揚州又成為了揚州。

    他們從燕子矶一路坐船到了京口的西津渡,然後又換船橫穿長江來到了揚州的瓜洲渡,體驗到了“京口瓜州一水間”的感覺。①

    在揚州,他們要換大船,沿着大運河一直北上到洛陽,然後從那裏進入黃河,最終到達長安城邊的渭水。

    這是最舒适安全也最快速的一條線路,可以避免陸地上的颠簸以及荒無人煙之地。從這個角度來看,隋炀帝開鑿大運河的确是造福後世。

    他們在揚州要待兩天的時間才能等到去往洛陽的船只,這兩天自然要好好的去逛一下這座被隋炀帝鐘愛又壓榨無度的城市。

    “哇~~~”徐清麥抱着周天涯,靠着酒坊三樓的窗戶,發出了驚嘆,“我覺得我就像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和沒見過世面似的。”

    周天涯待在媽媽懷裏,睜着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這陌生的景色,然後學媽媽說話:“姥……”

    她現在已經有了說話的意識,開始會偶爾蹦出一些單字了,而且也能蹒跚着在地上走兩步。這時候就看到她指着街上一個有個卷卷頭發的胡人道:“咩,咩……”

    徐清麥當機立斷的捂住她的嘴:“周天涯,別亂說話。”

    周自衡在旁邊笑得一抽一抽的,連阿軟随喜和薛嫂子等人都忍俊不禁。

    之前周天涯在東山渡見到了羊,然後就學會了羊叫聲。昨天她下船後在渡口看到了幾位胡人,忽然就指着人家“咩,咩”的叫喚起來。大家都一頭霧水,周天涯都快急哭了,最後還是阿軟心中一動,問:“小娘子是說那人頭發卷卷,像是咩咩?”

    周天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鄭重的道:“咩咩。”

    她是不會看錯的!

    周自衡逗她:“別人是咩咩,那你是什麽?”

    周天涯這時候已經能夠懂得一些問話了,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口齒還有些不清:“兔!兔!”

    “小兔子嗎?”周自衡啧一聲,皺起眉,嫌棄這個不好,然後開始向她灌輸,“小兔子不好,只會蹦蹦跳跳,一下子就被人抓住了。聽阿耶的,你以後要當老虎,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徐清麥看父女倆在那兒和打啞謎似的交流得很起勁,索性把孩子交給了他,自個兒繼續看着揚州的市井容貌。

    他們現在所在的是揚州城中最大的酒坊,不單單是酒坊還是食肆,足足有三層樓高,整個江寧縣都找不到這麽高的建築。他們現在就在三樓,從窗口可以眺望到近處的長江,以及遠遠的瓜洲渡,許多航船停泊在那兒。

    徐清麥這個地理盲直到這時才知道,原來不僅僅是江南這邊的貨物需要通過大運河運到西北和北方,就連蜀地的貨物也是順着長江直流而下,先到揚州,再行北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外國的商船在此靠岸,大食、波斯、朝鮮、東瀛、獅子國、天竺、林邑、安南,等等等等,所以,這座城市裏經常能看到成群結隊的外國人。

    頭發卷卷、眼睛碧綠的是波斯人、有着典型雅利安人特征高鼻深目的天竺人、體黑瘦小的獅子國人……看得徐清麥眼花缭亂。

    顯然,這座城市經過幾年的休養生息之後,已經逐漸恢複了過往的歌舞升平,錢貨流暢,并且更加的欣欣向榮。

    她再換一個方向,看向揚州城內,細看便能看到在茂密樹蔭下水道縱橫、帆樯林立,許多座石橋連接兩岸,無數小舟在河道中穿行。這是一個舟船比車馬還要更多的地方。和更有士族優雅氣息的姑蘇相比,這裏似乎更市民,也更商業一些。

    “簡直就是古代版威尼斯……”徐清麥喃喃自語。

    周自衡挑眉:“比威尼斯可美多了,威尼斯後來水都臭了。”

    讓他大失所望。

    他興致勃勃的道:“待會兒我們去逛一下這邊的坊市,肯定很有意思。”

    聊着的時候,小二過來了。

    “客人要點些什麽?”

    “可有特色菜推薦?”

    “那可多了。”小二眉飛色舞的介紹,“最受歡迎的莫過于縷子脍,用新鮮的鲫魚和鯉魚切成細絲,再加以碧筍和菊苗做成,鮮美極了。”

    周自衡聽着很感興趣,剛想說要不就來一份,卻聽徐清麥問道:“可是生魚?”

    小二點了點頭:“既是脍,自然是生魚。”

    “那就不要了。”徐清麥果斷的拒絕。

    淡水魚生吃,得寄生蟲的風險太大了,即使是後世也有治不好最終身亡的。周自衡這才想起來,時人管生魚片一類的就叫“脍”。

    小二一愣,琢磨這位客人可能是不喜歡生食,他摸了摸腦袋,有些為難:“客人若是不喜生食,那本店還有一道受歡迎的菜,糖蟹恐怕也是吃不了的。”

    周自衡知道這個,康有德和他聊起各地美食時就極推崇糖蟹,說是隋炀帝愛吃得很,而且到現在都依然是送往長安的貢品。用糖腌制,鹹、甜、鮮,非常美味。

    不過,沒必要因為一道美食而冒風險,他遺憾道:“我等的确是不喜生食。不如将那肥蟹直接清蒸,端上來,再配一點醬汁即可。”

    “好嘞!”小二立刻應下,然後推薦道:“客人可想嘗試一下新的吃法?”

    周自衡來了興趣:“什麽新的吃法?”

    “叫炒菜!”小二興高采烈的道,“據說是從石頭城那邊傳來的,是之前李大都督最喜歡的吃法!用鐵鍋炒出來的菜香極了。”

    周自衡:……

    你別亂說啊,什麽石頭城?而且李孝恭什麽時候吃過他的鐵鍋炒菜!流行開來的時候他都已經回長安了!他兒子倒是很喜歡吃。

    徐清麥噗嗤一笑,在小二就要陷入到懵逼時立刻道:“行,那就炒菜,你上幾個特色菜吧。”

    又點了些別處難見到的,什麽酒釀餅、菰米飯,給了打賞,才讓小二開心的退下去。

    周自衡失笑搖頭:“看來,無論什麽時候,哪個地方都喜歡給自己臉上貼金。”

    就像是後世那些小店裏面經常貼個美食故事,非得要把自己賣的東西和乾隆扯上一點關系才行。

    雖然沒有吃上縷上脍和糖蟹,但這頓飯也稱得上是美味。廚師的功力的确不錯,炒得像是有多年功底,幾道菜火候合适,可圈可點。

    周自衡很滿意:“你看,我就說群衆的智慧是偉大的,說不定沒過幾年,清炖獅子頭、軟兜長魚、文思豆腐這些菜就出來了。”

    随喜聞言,驚訝的張開嘴:“獅子頭還能清炖?”

    周自衡和徐清麥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吃完飯,又去了揚州的坊市。這裏的坊市和江寧縣的市集和草市完全不一樣。徐清麥覺得更像是一個巨大的以行業來歸類聚集在一起的購物市場。接近上千家商鋪與貨棧,分門別類,一條街就是一個行當,比如有專門賣香料的香料街,有專門賣布的布帛街……她眼花缭亂。

    她在前面看,周自衡覺得人多怕有拍花子的,便自己抱着了周天涯,薛大等人簇擁在他身邊。

    随喜逛了一會兒後撇了撇嘴:“還是不如長安的東市與西市。”

    阿軟沒去過長安,低低的問他:“長安的坊市比這個還大?”

    “那當然。”随喜驕傲的道,眼中閃着光,“長安的東市西市雲集了全天下的商人,你想要買什麽都能買到,這裏還達不到長安一半的規模。”

    這時候已經有店家聽到了他們倆的對,阿軟緊張的扯了扯随喜的袖子。

    沒想到,那店家只是呵呵一笑:“客人沒說錯,揚州的繁華和長安比還是有些差距的。那可是長安啊!老朽去過一次,至今難忘。”

    徐清麥挑眉,她腦海裏當然有着關于長安城的很多記憶,但因為沒有身臨其境,所以感觸不深。如今看到店家懷念的模樣,才深覺長安在大唐百姓們心中的地位,絕對是不一樣的。

    他們買了許多香料和種子,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才盡興而歸。

    又待了一天後,終于有船了。

    站在瓜洲渡的碼頭上,徐清麥看着眼前的大船,也忍不住發出了“哇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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