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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徐清麥如旋風一般回到了竹屋內。
周自衡正趴在竹床上,試圖着撐起身子坐起來,然後被她嚴厲的制止了。
“不要亂動!”
周自衡只覺得自己的背上火辣辣的疼,他呻吟了一下,郁悶的問:“我的傷怎麽樣了?什麽時候可以坐起來?”
這樣趴着真的很難受。
徐清麥板起臉來:“活該!你說你撲過來幹嘛?那一下我明明能躲開的!”
所以她現在除了感動之外,還有點生氣。倒不是氣別的,而是氣他不珍惜自己的命,肚子裏憋着一團火。
周自衡喟嘆一聲,輕聲道:“徐清麥,你講點道理,你不能指望我在那時候還保持理智。”
看到那把刀朝她揮過去的時候,他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哪裏還能從容的去計算利弊與概率呢?
徐清麥愣了一下,心軟了下來。
她想到自己在門縫裏看到楚巫追殺周自衡,自己還不是同樣不管不顧的直接大力把門撞到了楚巫身上嗎?
她在他身邊坐下來,握住他的手。
周自衡感覺到自己手心裏的柔軟,也包住她的。
他握着她這雙如今已經有了一點薄薄繭子的修長雙手,十指交纏:“你這雙手,是用來治病救人的,不應該用在殺人上。”
他希望這雙手一直純白,不沾染上其他血腥,更不希望她以後在做手術的時候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徐清麥一愣:“所以你搶過了我的手術刀?”
然後,他親手刺死了楚巫。
周自衡點了點頭。
他們兩人都從文明社會而來,殺人就是他們心中關于罪惡的最終極的闡述。雖然情急之下的反殺并不會被法律和道德所束縛,但心裏總是會覺得有些不适。
她的眼眶有些濕潤,她擡起頭,想要說一句“你何必呢?”,但是最終卻覺得喉嚨裏有點堵,沒能說出來。
她只是捏了捏他的手。
“那……”徐清麥遲疑了一下,問出來,“你還好嗎?”
周自衡知道她想要問什麽。
“其實還好,就是覺得人可真脆弱啊,殺人其實和殺雞并沒有太大的區別……”他喃喃道,眼神恢複清明,坦誠自己真實的感受,“有那麽一瞬間,有點惡心想吐……”
不過他很快就暈了過去,等到清醒過來,想到是為了保護徐清麥和家人朋友,這種情緒也就煙消雲散了。
他想到穿越前曾經在網上看到的一個小故事——第一次執行犯人槍決任務的特警因為覺得自己殺了人而夜不能寐,患上了心理疾病。他的隊長因此申請要來了那位死刑犯的案卷,特警看了之後立刻醒悟過來自己是在伸張正義,為民除害,一下子就康複了。
周自衡的心态轉變大概就和這類似吧。
徐清麥聽他這樣說就放下心來。他們倆都不是脆弱的人,這一點真是值得慶幸。
周自衡臉上浮現起凝重神色:“咱們還是将這裏想象得太好了。我聽過一句話,當一個時代被美化的時候,說明它已經過去了。”
比如貞觀,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富裕祥和。
但這只是相對而言。它的治安尤其是城市外的治安是絕對沒有後世在天網監控以及國家機關的防護下要來得更好的,在李崇義的講述下,這幾年更是有點混亂,而這樣的形勢勢必還要再延續幾年。
而他們卻以為現在已經是太平時代,于是就放松了警惕,或許說,警惕心從來就沒有達到過這個時代土著們的标準。和這些人相比,簡直就像是兩個毫無防備的人貿然闖進了獵場。
“我現在總算是知道那些世家們為什麽要聚居在一起,而且還要養這麽多的仆人。”徐清麥苦澀的道。
不單單是高牆深宅,還有部曲、護衛、家丁。
但即便如此,在兵亂之時,他們也極有可能會成為火焰中的錦繡灰,以及馬蹄下的公卿骨。
這是一個崇尚強權和武力的時代。
周自衡喃喃道:“是啊,咱們的人還是太少,力量還是太薄弱。手工作坊日進鬥金,卻不加防備,就像是鬧市抱金的孩童……”
之前其實他們也意識到了,但一直想着手頭上事情多,慢慢來,不急。于是,現實就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了深刻的反省。
要建圍牆,要更多的護衛!
“先不說了,待會兒給你縫合,不過你這段時間恐怕都只能趴着睡了。”徐清麥換一個話題,貼心的問,“餓不餓,我讓薛嫂子給你拿點吃的來?”
“行。”
薛嫂子送來了吃的,孫思邈與李崇義也都過來看望了他。
李崇義看見他趴在床上,樂不可支,開始向周十三傳授自己趴着睡了半個月的經驗。
周自衡也知道了自己這邊的傷亡情況,除了手工皂作坊的田翁之外,李崇義還死了兩個親兵。這讓他有些黯然,田翁是他找來的,有一手養狗的好功夫,他也正是因此才讓他去當作坊的門房,沒想到卻是害了他。
那兩個親兵,昨日篝火邊還一起吃過烤魚烤肉。
“昨晚那樣的情況下,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了。”李崇義顯然是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了,他淡淡道,随即臉上又罩上一層寒霜,“若是讓本将軍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的,我非要剝了他的皮不可!”
周自衡:“小将軍覺得是有人指使?”
“顯然。”李崇義點點頭,“你瞧他們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但是所用的兵器卻都是嶄新的。而且,領頭那個,叫邵東,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那個被通緝的叛将。”
周自衡和徐清麥等人大吃一驚。
李崇義心懷愧疚的朝着大家拱手道:“其實這次應該是賊人沖我而來,反倒是連累了你們。”
周自衡溫聲道:“小将軍何出此言?是他們心懷惡意,主動傷人。之前你平叛剿匪也是為了百姓安寧,無需為了惡人之行而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心理負擔。”
徐清麥颔首道:“況且,我覺得手工皂作坊同樣是他們的目标。恐怕是這段時間作坊樹大招風,惹來了觊觎。”
去攻打手工皂作坊的人的穿着明顯與這邊不同,但是卻又發生在同一時刻,這就很值得推敲了。
孫思邈也表示此事罪不在李崇義,他無需因此而困擾。
李崇義一怔,心中湧起暖流。
這一夜過後,他是真正把周自衡和徐清麥當成了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朋友。
“放心,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還大家一個真相!”
待到周自衡吃過了飯,徐清麥拆下他背上的止血帶,看了看傷口。雖然不再淌血了,但是看着還是挺可怖的。
“再差一點點,就要傷到內髒了。”她至今都有些後怕。
“這說明連老天也都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周自衡痛得悶哼一聲,然後正色道:“其實是因為你那一下将他敲得暈暈乎乎的,所以才減輕了力道。”
徐清麥覺得遺憾:“可惜了,沒将他直接敲暈。對了,你選擇局麻還是全麻?局麻只能用塗抹式,全麻就是乙醚了。要不,”她躍躍欲試,“你試試不打麻醉,我給你縫合?”
“……”周自衡沉默,“你就這樣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他果斷選擇全麻。
徐清麥笑了起來,剛才本來也是開玩笑。
給他縫合傷口的時候,她才知道為什麽當時醫院的同事們從來不給自己的家人親屬做手術,因為心态真的不一樣。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傷口縫合,但她心情緊張得要死,原本二十分鐘幹完的活硬生生的幹了半個小時。
劉若賢依然給她當助手。
為了緩解自己的心情,徐清麥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天。
“好些了嗎?不害怕了吧?”
劉若賢點點頭,看上去平靜很多了:“不害怕了,就是還稍微有點難過。”
“哎,大家都一樣。”徐清麥忽然想起來,解剖的事情她還沒和劉若賢說呢!
劉若賢有着震驚,說話都結巴起來:“我,我……我親自來嗎?”
“當然。”徐清麥道,“你的《解剖學》到目前只學了理論,但實際操作一次都沒有,這也不行。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劉若賢其實學得比自己當時快多了,醫學院的學生可沒有一入學就站在手術臺上旁觀的機會。
解剖學科上,她差的只是實踐經驗。反倒是其他學科,還差得遠。
“我看你現在狀态還不錯,要不先試試?”
畢竟剛經歷過這樣的生死危機和大場面,徐清麥還是溫和的征求了她的意見。
劉若賢有些躍躍欲試,但也有些恐懼,她思考了一下,重重的點頭:“行,那就試試。”
她覺得她可以。
徐清麥欣慰的投去一瞥,将手中的可吸收手術線打了個結。
搞定!
既然已經決定好要手術,那就耽擱不得。如今的天氣,屍首最多放一天。于是,到了下午的時候,大家收拾收拾,準備回城。李崇義讓人趕來一架馬車,幾人小心的将周自衡挪到車上,怕震到傷口,徐清麥把能鋪的褥子和毯子都鋪了上去。
趙阿眉和齊玉來送她,阿莞随他們一起回去。
如今的工坊周圍都有官兵駐守,她也放心。
徐清麥拍拍她倆的肩,深覺自己這個主家完全就是甩手掌櫃,十分不稱職,只能幹巴巴的說幾句漂亮話:“辛苦你們了,有什麽事情随時來城裏找我,過幾日我再過來。”
她打算給兩人漲薪發紅包壓壓驚。
趙阿眉勉強笑了笑,點了點頭,顯然還沒有完全從昨晚的陰影裏走出來。反倒是齊玉,被徐清麥一鼓勵,臉上的神色變得雀躍了一些。
馬車駛離了東山渡。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
徐清麥一覺醒來,還有點恍惚。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有了“回來了”的感覺。
然後,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還得照常做。
她今天要帶着劉若賢去縣衙,孫思邈與劉神威同行。
“你一個人在家真的沒關系吧?”她問行動不便,還在趴着的周自衡。
周自衡無奈:“……你都問過我五遍了。”
“我這是關心你。”徐清麥不滿的道。
“知道了,知道了。”周自衡揮揮手,“你去吧,我又不是一個人在,家裏還有一堆人呢。”
徐清麥一想,也是,或許是她有些過度緊張了,她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說話間,劉若賢來了,跟在她身後的還有一個高高的青年,徐清麥見過,是知春堂的人。
劉若賢偷偷對徐清麥道:“老師,昨晚的事情,我沒有仔細對我阿耶和娘親講,只講了一點點,他們就吓壞了。”
徐清麥秒懂:“行,我也不會和他們講太多的。”
她看了一下跟着的那位藥童,以為自己猜到了真相:“這是你家裏不放心,讓他來陪你?”
劉若賢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發,聲音有些小:“不是。老師,今天可以帶他也去看看嗎?”
徐清麥有些訝異,她看向那個叫做莫驚春的青年。
莫驚春有些緊張,一開始說起話來都有點磕磕絆絆:“小子見過徐大夫……我只是随口一說想要去看一看,如果不行的話就算了。您千萬別怪劉娘子。”
徐清麥覺得他很眼熟:“你是不是當過我的助手?”
莫驚春點了點頭:“就王樹那次。”
“對!”徐清麥想了起來,當時除了劉若賢與周自衡之外,他也在場,而且表現也不錯,雖然後來吐了但是整體還是很鎮定的。
她問莫驚春:“你對這個感興趣?”
莫驚春腼腆一笑:“就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徐清麥眼睛一亮,感興趣好啊!其實當時她也對他感興趣——自己的團隊正缺人呢——不過想着他是知春堂的人,不知道有沒有拜劉守仁為師,而且後面幾次沒見到他,這才淡了心思。
她當即答應下來:“行啊,那就一起去呗。”
屍首放在了縣衙的仵作房。
和後世的法醫驗屍房不同,這邊的仵作房低矮陰暗不透風,大概是因為從事這一職業的人是被現今社會所看不起的。他們總是與“死亡”、“屍體”這樣的詞語聯系在一起,在人們的認知裏,這寓意着不詳。
李崇義親自帶她們過去,縣尉也來了。從縣尉熱情的态度來看,李崇義最近和縣衙中人的關系處得還不錯。因此,即使在徐清麥提出來屋子裏光線不好,可不可以在小院子裏進行解剖的時候,縣尉的臉色雖然僵了僵,但依然一口答應下來。
這件事情說出去還是有些驚世駭俗,因此李崇義直接清了場,嚴禁閑雜人等靠近。他原本還想讓仵作也出去,但是仵作也想看看傳說中能開腹取膽的徐娘子到底是如何解剖的,腆着臉求情,這才留了下來。
孫思邈和劉神威站在一側。
劉神威今天的重要任務就是描繪出一幅真實的五髒圖,然後到時候會寄過去給之前認識的并且留下了聯系地址的幾位名醫。
孫思邈笑道:“若是被錢浏陽和姚菩提知道了,怕是要跳腳。”
徐清麥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也覺得可樂。
不過,在屍首被擡出來後,她就變得嚴肅起來。
“不管他是誰,因為什麽而死,生前做了什麽事情,”她看向那具屍體,正色對劉若賢道,“但如今,他躺在這裏總歸是為了促進醫學的發展。該有的敬意還是要有。待會兒,拿出你最大的認真和專注來對待他,不得輕侮、戲弄。”
在後世的解剖課上,醫學生們都會在老師的帶領下對自願獻出遺體的大體老師們默哀、鞠躬,以感謝他們做出的奉獻。這一次,性質不同,徐清麥去掉了這個流程。但是,對屍首的最起碼的尊重還是得有。
劉若賢已經換上了徐清麥給她的一次性手套,她認真的應下:“我明白了,老師您放心。”
在旁看着的縣尉聽了這番話後在心中默默的點頭,之前的憂慮與隐藏的不滿也淡去不少。
徐清麥看了一下天色和太陽的位置,預估了一下時間:
“開始吧。”
“先找到兩邊鎖骨內側,對,摸一下,兩個骨節連接起來的線,橫切……”
劉若賢拿着手術刀的手有些顫抖,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臉色雪白,但依然在睜開眼後劃下了自己的第一刀。
在一旁的縣尉頓時覺得這地方不能再待了,他悄悄的往後退了兩步,決定先撤。
李崇義對這個不太感興趣,他也打算去周宅找周自衡聊聊天算了。
于是,這個小院落裏就只剩下仵作一個外人。
仵作在自己十幾年的職業生涯中其實也沒有完整的解剖過屍體,只是正常的驗屍,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就跑到一旁哇啦哇啦吐去了。
劉若賢也有點想要吐。
她原本以為自己膽子算大的,除了第一次當手術助手的時候吐過,但後來都表現得很好,這讓她甚至有些小小的得意,覺得自己或許天生就是要繼承老師的衣缽。但此時,輪到自己動手後,她卻發現其實是不一樣的。
她不再是以旁觀的角度來對待這些東西,而是要親自去剖開它們,去處理它們……
“嘔~~~~”劉若賢一個沒忍住,放下刀子跑到仵作旁邊也開始吐了起來。
然後,莫驚春和劉神威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徐清麥淡定的看着眼前的場面,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上解剖課時,多麽的讓人懷念。
吐完後,劉若賢哭喪着臉回來:“對不起,老師。”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徐清麥失笑:“這有什麽好對不起的,正常的生理反應罷了。還能繼續嗎?”
劉若賢一咬牙:“能!”
她這兩個月連做夢的時候都在背相關的解剖知識,不能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掉鏈子。
徐清麥其實已經很滿意了,醫學院上解剖課的時候其實是循序漸進的,不會一上來就給他們一具完整的大體老師,大家先從沒那麽吓人的局部标本開始,一步一步建立起接受度。現在這樣,純屬是條件限制,沒辦法。
所以,在劉若賢沒辦法下手的地方,她會接手過來。
“這裏就是肺,之前我們曾經講過的……這裏是心髒,它是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它是血液流動的動力源。你看,血液從這裏流入到心房……”
徐清麥細細的講解,然後指導劉若賢怎麽用刀。
孫思邈第一次直觀的看到了人體的心髒以及其中的構造,還第一次見到血管和它的運行方式。他将所見與自己在徐清麥這裏了解到的人體髒腑知識相對應,又與古籍醫書中提到的相對應,再一次确定,前者才是正确的。
他忍不住啧啧稱奇:“人體的奧秘啊……”
恨不得馬上就去給錢浏陽、姚菩提等人寫信,交流一下感想。他有預感,随着這些知識的更替,很多醫書上的理論會被推翻,但是有他們這群人在,又會有大量新的醫術新的理論誕生。
就如徐清麥所說,外科和內科從來不是對立的。
“你看,他的胃部,胃壁上有潰瘍,他生前可能會經常胃痛。也可能是因為長久的饑餓導致的。”
“脾部破裂,有傷口,腹腔裏有很多血塊,這應該是他死亡的主因……”
在一旁講解人體知識的時候,看到一些個人特征,徐清麥也會提一下。仵作原本躲得遠遠的,但聽了後立刻像是兔子一樣蹿了過來,眼中異彩漣漣。
他忍不住道:“徐大夫,那如果遇到一些案件裏的屍首,是不是也可以通過解剖來發現死因?”
“啊?”徐清麥反應過來,“對!比如解剖他的胃,就能知道他在死前吃了什麽食物。”
法醫學同樣也是醫學裏面的重要分支。
仵作搓了搓手,忽然有些興奮起來,連原本看着惡心的場景都一下子覺得不可怖了……好吧,還是有點兒,但他會克服的。
以劉若賢初次持刀的水平,自然沒辦法将一整具屍體都完整的解剖好,最後徐清麥接手了,然後結束後又将所有的內髒都歸位,再将屍體縫合起來。
一旁的劉神威奮筆疾書,龍飛鳳舞,畫了無數張的圖稿,手都要抽筋了。這些圖稿裏有人體構造圖,甚至還有幾張場景圖的草稿。
他在圖稿上鄭重的寫上:《丙戌年六月初五于江寧仵作房觀解剖》
他沒想到,這套圖在不遠的将來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又在更遠的将來成為了國寶。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長安城中,司農寺。
司農寺卿崔善為一改往日世家子弟從容不迫的風範,加快了腳步去到了司農寺少卿的辦公之處。
見到人後,他劈頭就問:“東西呢?”
司農寺少卿有些茫然:“啊?什麽東西?”
崔善為無言:“……自然是潤州屯趙卓送來的那封公文!幾日後秦王殿下就要被立為太子,這封公文也到了被呈上去的時候了!”
司農寺少卿這才恍然大悟,将之前的那封公文以及潤州屯這段時間陸續發來的公文都找了出來:“都在這兒了?”
崔善為随即将它們納入袖中。
他拍了拍少卿的肩,露出微笑:“你看,我之前所說要等待好時機,這不就馬上來了嗎?”
司農寺少卿有些恍然。
是啊,真的來了,而且來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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