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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徐清麥驚道:“發生了何事?”
渡口上的人也大都驚疑不定,有些膽小的甚至腿開始顫抖起來,放下東西,紛紛焦慮緊張的詢問是不是又要開戰了?
這才平安幾年!
“無事。”周自衡昨日就從任平處聽來了消息,趕緊安撫衆人,“是水師前往清剿附近的水匪,并非有什麽戰事。”
他又大聲朝四周宣揚了一遍。
渡口上的人這才慢慢的恢複平靜。
江南多沼澤,地廣人稀,一些地方被蘆葦叢一遮蓋便成了水匪的天堂。這些水匪平時劫掠過路的行人與船只,尤其是商船,殺人越貨,再往蘆葦蕩裏一躲,外人便很難再找到他們。靠水而居的老百姓們誰不恨他們?不煩他們?
如今聽到官兵要去剿滅水匪,都歡呼起來。
他們或許現在對大唐還沒有太多歸屬感,但對唐軍所向披靡的戰力還是印象很深的。當時的叛軍何等的威風,最後還不是短短幾個月內就被唐軍給擊潰,更何況這些沒有章法的水匪呢?
一時之間,渡口處一片歡欣,尤其是船家們,喜笑顏開。
周自衡和徐清麥一行人就在這樣的氛圍中默默的騎馬離開了。
這世道,總會越來越好的。
他們要去的第一個屯,潤州辛字屯位于丹徒縣與丹陽縣的交界處,出了縣城後便大多是長滿了秧苗的綠色農田,間隔着一些還未開墾的荒地,這邊與揚州隔江相望,士族衆多,大姓聚族而居,對土地的開墾程度頗高。周自衡看到一些大的田莊裏阡陌縱橫,導渠引流,在田壟上還種了一排排的桑與麻,其農業開拓程度在這個時代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再往外走,遠離了人煙之處,農田開始變少,大多只剩下沼澤水域和山林。
徐清麥甚至眼尖的看到了一條鱷魚從岸上悠閑的爬到了水裏,然後冒出一串泡泡。
“……生态環境可真好啊。”
這要不是自己在馬上面,能直接吓到呆住。
周自衡:“現在南方雲夢澤一帶還有犀牛和大象呢。”
鱷魚算什麽!
不過他也是第一次親眼所見這邊如此“好”的自然環境,明白過來為什麽開荒會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不僅費力,可能還費命。
一行人不想在這裏露宿,商量了一下之後便全速向着辛字號屯前進。徐清麥其實腰背還是很酸疼,而且臀部感覺快要被颠成兩半了,不過她不想因為自己拖累大家的速度,便咬牙堅持了下來。
終于,在天快要黑的時候,看到了前方袅袅升起來的炊煙。
辛字屯到了。
徐清麥在知道之後,身體直接往下一頓,差點虛軟到從馬上掉下來。
舟車勞頓,原來就是這種滋味。
還有一些留在田裏的人眼尖的發現了周自衡一行人,當他們看到周自衡和楊思魯身上穿着的官服時,立刻一溜煙兒的跑去找了屯正。
屯正很快帶人來路邊迎接,笑容滿面,殷勤極了,不過當他知道周自衡等人要住在屯子裏時,面露驚訝之色。
“錄事要住在這兒?”他看了看天色,覺得自己也是問了個傻問題,這麽晚了他們肯定不可能摸黑再趕去丹陽縣城,屯正想了想,咬咬牙:“那我去安排一下。”
周自衡糾正他:“不是今晚,是這幾天都要住在這兒。”
屯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錄事……還打算在這裏停留幾天嗎?”
往常的春巡,來的人最多也就是兩天,而且都是住在縣城內,每日來屯裏點個卯露個臉,田裏轉轉也就結束了。
然後他就聽到這位清俊如貴公子的周錄事道:“對,大約要住四到五天。”
周自衡看屯正震驚又為難的神色,連忙道:“屯正盡管安排,只需要一個落腳點就行了,而且我們照常支付酬金。”
他可是屯裏來的上官,而且正兒八經有品級的,屯正哪敢接這個話,只能拍一拍胸脯,表示自己肯定會立刻安排好,然後就告退了。
晚飯在屯正家吃的,屯正妻子宰了一只雞,從她被小心掩飾起來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對這只雞的死她很心痛。
周自衡一行人倒是吃得沒什麽心理障礙,反正最後會出錢的。不管味道如何,終于吃到了一頓熱的,風卷殘雲,狼吞虎咽。
最後,他和徐清麥還有楊思魯住了屯正家的兩間房,然後薛大三人去住了其他屯戶家擠擠。周自衡能敏銳的感覺到整個屯子因為他們的到來似乎彌漫着某種緊張的氛圍。
而到了第二天,這種緊張幾乎變成了具現化——
在他想要去屯田看一看的時候,屯正倒是很配合,帶他去最近的田邊轉了轉,但當他提出自己想要下田和想要去更遠的田裏看一看時,屯正立馬就推脫現在大家都忙,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讓他先等一等,然後立刻尿遁了。
他想要讓屯正找兩個可以做木匠活的屯戶來跟着齊武做江東犁,屯正說屯裏沒人會,要去縣城裏找。
總之,面上很恭敬,但細節很敷衍。
“這裏很不對勁啊。”
周自衡幾人在用午膳時開了個小會。
楊思魯和他有一樣的感覺:“上午我問了幾個屯戶,但都是支支吾吾的,聊了幾句就立刻走,好像生怕我們問太多,的确是反常。”
兩人看向齊武和林十五,他們都是屯戶,想必能猜出對方的心思。
齊武表示他猜不出來,但他認為屯正說屯裏沒人會木工活這事肯定是扯淡。農具大多都是木制,難道壞了把鋤頭也要扛到縣城裏去修不成?一來一去成本得多少?像這樣幾十戶聚集在一起的屯裏肯定是會有做木工活的人的。
林十五摸了摸腦袋:“等我下午的時候去和人套套近乎,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周自衡颔首:“可。”
楊思魯有些不解:“錄事何必和他們糾纏?”
他們是帶着公務來的,要做什麽直接吩咐下去就是了,态度強硬一點不怕屯正和屯戶們不配合。
“心甘情願的配合,效率會更高。”周自衡道,“且,只有他們真正理解了咱們要做的事情,才會有更大的熱情去維護它。會給咱們省不少的力氣。”
這一課還是江東犁給他上的。在那之後,他再去甲字屯,有浸種小組的屯戶遇到問題,他都會耐心的給他們解釋為什麽要這麽做,有什麽好處,不這麽做又有什麽壞處。然後明顯能感覺到他們更配合了。
徐清麥深以為然,這和對待病患是一樣的。
楊思魯似懂非懂。
周自衡如今和他關系挺好,掰碎了給他講:“我們要推行的是精細化的耕作。按照以前的做法,一頃地都只需要一個勞動力來照顧,”他頓了一下,依然震驚于這個自己這段時間在甲字屯調研出來的這個數字,一頃地是整整一百畝啊!可見這種耕作法有多麽的簡單和粗陋!
“如果要精細化耕作,那每一畝地需要投入的人力就要更多。他們現在還沒有看到實實際際的好處,說不定咱們前腳走,後腳他們就恢複原來的那些做法了。”
所以,他需要用事實來震懾和收服他們。而且時間有限,這種事實還需要立竿見影。
江東犁就是個切入點,正好也是他此行的重要任務。
他們這次過來輕裝簡行,只帶了江東犁上的一些鐵制配件,木頭的犁身需要現做,按照齊武的說法這東西做起來不困難,兩個木匠做一天半也就夠了。
但現在的問題是,屯裏不配合,沒有木頭沒有工匠。
于是,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經過他的解釋,大家很快就明白了這件事的重要性和急迫性,也知道這次春巡似乎和以往的不一樣。
徐清麥好奇的問林十五:“以往的春巡是什麽樣的?”
林十五撇了撇嘴:“我們甲字屯離江寧縣城近,每次春巡來的都是屯監或屯副,就是站在田邊看一看,問屯正春耕準備得怎麽樣,半天不到就回去了。
“屯副甚至連馬車都不下,可能覺得地面會髒了他的鞋吧。”
他原以為這次春巡也是這樣,而周錄事抓自己來只是想要個跑腿的随從,沒想到意義如此重大!
少年感覺到自己似乎是在做一件大事,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他主動說:“等吃完飯我就去打聽打聽,看看他們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齊武也主動請纓:“沒人和我一起,那我就自己造呗,也不難,就是花的時間多一些。等江東犁一下地,他們自然能知道錄事的本事。”
楊思魯肯定不能落在他們後面:“那我去找屯正要點木頭,人不給,木頭總得給吧。”
徐清麥思索了一下:“我下午就開義診,或許也能幫到你們。”
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薛大:……他要不要也說點啥?不說好像顯得很不合群很不積極的樣子。
最後他憋出一句:“我跟着郎君,郎君去哪兒,我去哪兒。”
……
四月的天氣,白天若是出太陽的話,就已經能讓人感受到熱了。在田裏勞作的人都是把褐衣的袖子撸起來,再把下面窄褲的褲腿紮得更緊。也有女人一樣在田裏幹活,穿着簡單的半臂。對于農人們來說,在幹活的時候是沒有什麽男女之防的,那是吃飽了飯之後才有閑情去講究的事情。
連續的彎腰勞作誰都會覺得累,尤其到了下午,總是休息一會兒恢複一下體力。
到了這時候,大家就三三兩兩的坐在田壟上,閑話八卦,等待着家中的半大孩子和體弱老人送茶水過來。
今天閑話的中心當然是從江寧縣過來的周錄事一行人。
“他們真打算住這麽多天吶?”有屯戶好奇的問,“貴人們不是會對住的地方很挑剔嗎?”
“管他們呢,愛住就住。”另一戶滿不在乎的道,“反正屯正說了,會給錢。”
旁邊的人嗤之以鼻:“貴人說給錢你還真信了?”
“怎麽不信了?”那人梗着脖子道,“上次掌固過來,還打賞了我幾文錢呢。這位周錄事,看着就更有錢的樣子。”
嬸子大嫂們顯然更八卦,叽叽喳喳:“這位周錄事和徐娘子,可真是太俊了。”
“聽說是從長安來的貴人呢。”
“難怪看上去這麽有氣度,人還和氣……”
旁邊坐着一直沉默的老屯戶哼了一聲,低聲道:“和氣有什麽用?就算他們給了酬金又有什麽用?都忘了那年的事了?還是求菩薩保佑讓他們趕緊走吧!”
大家一下子都安靜了。
然後有屯戶附和:“對,趕緊走!貴人們心血來潮,可別又糟蹋了咱們的糧食!”
所有人都跟着抱怨起來:
“就是,看着細皮嫩肉的,”剛才還誇周自衡和徐清麥長得俊的大嬸一下子就變了口風,嘀咕道,“一看就是沒下過田的,可別再折騰咱了。”
有人小聲道:“我聽他和屯正說,又要找工匠又要看田,好像還真打算做點啥……”
大家面面相觑,最後那老屯戶發了狠:“我去和屯正說說,看看能不能讓他找個理由讓他們趕緊走。”
大家紛紛點頭:“別和上次一樣又耽誤了春耕。”
所有人都覺得麻煩,你和之前來的那些人一樣做做樣子不就行了嗎?大家都開心。還非得要擺出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幹嘛?
這時候,遠遠的有人跑了過來,早就渴得不行的人連忙欣喜的站了起來。
“哎喲,送水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帶幾塊餅子來,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省着點吃吧,這稻子才剛種下去呢。”
絮叨間,那人終于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扶着膝蓋。
“三娃子,沒送水過來啊?!”
三娃子跑太累,調整了一下氣息,擡起頭,眼睛卻是亮晶晶的:“義診!”
大家都糊塗了:“什麽義診?”
“就是免費給咱們看病!”三娃子大聲的喊了出來,“那徐娘子是大夫!她在屯裏面支了個攤,說是免費給咱們看診!”
屯戶們沉默,呆了幾秒後才有人感嘆:“徐娘子這麽年輕好看,居然還是大夫啊!”
三娃子:……嬸子,重點是這個嗎!一個個的怎麽都不興奮呢?
不過不用等他再說什麽,這會兒大家都已經反應過來了,轟的一聲圍了上來,開始七嘴八舌的問起來:
“真的嗎?真的是免費?”
“誰都能看嗎?”
“她在哪裏給人看?”
三娃子總算是滿意了,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嘛,不枉他跑這麽快來通知人。
“就在屯子的老榔榆樹下,誰都可以看,不限男女老幼,而且不收錢。徐娘子說她會等到酉時,讓大家不要太匆忙,可以等田裏的活兒幹完再趕過去。”
三娃子通知完就繼續去下一片田,留下一群人議論紛紛。
“居然有大夫會來免費看診啊?縣城裏那藥堂收費可貴了,而且那大夫看到是咱們種田的農人,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
“可不敢病,上次吃一帖藥,花了幾百文,幾年又白幹了!”
“那你去嗎?”
“當然去啊。我等幹完這點活再去。”
不過,顯然很多人都等不及了,把鋤頭往田壟上一放或者是直接扛到肩上,提腳就往屯裏走:“我得先回去把我那老娘給背出來讓徐大夫看看,她走不動路了。”
“那是那是,你快回吧。”
也不是沒人對徐清麥的大夫身份産生了一點點懷疑:“徐娘子這麽年輕,真的能給人看病嗎?”
旁人聞言,滿不在乎的道:“反正是免費,試試又不會死。咱們這種人,原本得了病也是自己熬着,在家等死,如今能免費看大夫,那還不好嗎?”
免費看病,就好像天下掉錢,不管是真是假先撿了再說,才不會後悔。不然上哪兒再找這樣的好事去?
懷疑的那人瞬間被說服了:“也是。”
屯裏的老榔榆樹下,人頭攢動。
徐清麥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義診攤子會那麽受歡迎。她原本想着下午能有幾個人來問就不錯了,傍晚應該會人多一些——一開始的時候的确只有幾個人。
留守在屯裏面的孩子和老人看她在老榔榆樹下擺了個攤,放了兩張胡凳,還放了一個紙做的小牌子時,就很好奇了。
“那徐娘子是做什麽?給人看相嗎?”有老人嘀咕道。
這攤子擺得和草市上面給人看相的算命先生一樣。
有稍大一些已經懂事了的孩子無語:“徐娘子是貴人,怎麽會給人看相?”
他們好奇得很,又不敢上前,于是就在攤子的外圍游來蕩去,在某人游蕩到第三次的時候,徐清麥終于忍不住了,招手讓他上前。
“你叫什麽名字?”
“三娃子。”
“三娃子,你去和人說一下,就說我在這邊免費給人看病,如果有願意來看的可以直接過來。”徐清麥給了他幾文錢算作是跑腿的工錢。
三娃子高興極了,撒腿就跑。
于是,原本只是遠遠看着的那些人也逐漸的走了過來,待到三娃子去田間跑了幾趟,這個攤子立刻被圍得水洩不通了。
原本正在和屯民們套近乎打探消息的林十五立刻過來維持秩序:“排隊,排隊,一個一個來!別驚擾了徐大夫!”
人群中也有人在喊:“別驚擾了貴人!”
這一句的效果比上一句還要好,原本還有些想要使勁往前擠的人終于停下來了,人群總算有了秩序。
有人見林十五是個少年人,而且也和自己一般穿着平民的白衣,便小聲問他:“貴人真的是位大夫啊?”
林十五眉毛一揚:“那是,徐娘子可是江寧縣中出了名的神醫……”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耳朵尖的徐清麥給打斷了,她斬釘截鐵的道:“的師妹!那位神醫是我師姐!”
林十五:“……對,徐娘子是那位女神醫的師妹。”
雖然不知道徐娘子為什麽要隐瞞自己的神醫身份,但他立刻機智的跟着改口。
問話的那人大喜過望:“神醫的師妹必然也是神醫!”
徐清麥:……邏輯呢?
不過,她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糾正那人了,已經有病患小心翼翼的在自己面前坐下了。
那是一位母親,穿着破舊,她要讓徐清麥給看的是自己的孩子,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同樣穿着破舊,衣服上還有補丁,但是卻洗得很幹淨。
“大夫,麻煩您給看看孩子,”女人的笑容帶着點卑微,“他最近不知怎麽,全身都腫了。”
徐清麥看向那小男孩,忍不住皺起眉。
的确是全身浮腫,而且腫得還挺厲害的,就連雙頰和眼皮都能看得出來明顯的水腫,但除此之外四肢又是挺細的。那孩子看上去也有點呆,窩在母親的懷裏吮着自己的手指不說話。
徐清麥招呼他上前:“過來,讓我看看。”
他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徐清麥,最後在自己母親鼓勵的眼神下站了過去,只是臉上閃過了膽怯的神色。
“聽得懂,配合度還可以……”徐清麥心道,她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小男孩都回答得出來,于是她排除了大腦發育不完善這一項。
應該就是吃得太少導致腦部的能力供給不夠,所以顯得有些呆而已,這樣的情況她這段時間見過挺多。等等……徐清麥腦子裏忽然想起了什麽,她知道水腫是因為什麽引起的了!
檢查了一下小男孩的身體情況之後,她嘆口氣,對那女人道:
“你兒子其實沒什麽大病,就是餓的。”
營養不良導致的水腫,即使是她在前世下鄉義診的時候也沒見過,但是聽曾去非洲支援的科室主任講過,那邊很常見,尤其常見于孩子。因為長期位于饑餓之中,蛋白質攝入不足導致血漿蛋白減少,膠體的滲透壓降低,從而引起的全身水腫現象。
尤其是這孩子的頭還有些大,現在看來也是輕微的營養不良大頭娃娃症狀。
“不用吃藥。”徐清麥道。
孩子的母親讷讷道:“那要如何治?”
“就是吃好點就行了,吃肉吃米飯……”徐清麥随口道,然後很快意識到或許這兩樣在這兒也是很難實現的,她想了想,“沒有肉的話,你們可以養只雞,每天給他吃個雞子也行。”
屯裏養雞的還是蠻多的,應該不算太難的事情。
女人聞言抹起淚來,家裏其實是養了兩只雞的,只不過她老想着把雞和雞子留着去草市上賣點錢給家裏置換點東西,從來不舍得給孩子吃。
“回去就給他吃。”她狠了狠心,謝過了徐清麥,趕緊把位置讓給了下一位。
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裏,徐清麥終于找回了自己當年在急診科輪值時的感覺,忙得連水都沒有顧上喝一口。
一開始來看病的大多都是老人、小孩和男子,慢性病居多。說實話,她能靠肉眼和查體就确診的并不多,就算是确診,也不開藥方,只能給一些力所能及的建議,不能确診的她就直說自己不擅長。
本來以為會惹來一些非議,但沒想到大家都挺能接受的,也就只是默默的走開。而被她給出建議的,都感恩戴德,還問她能不能讓自己其他村的親朋也來看看
徐清麥巴不得來看診的人更多:“只要是我在這兒的幾天,都可以來。”
她心想,或許是因為醫療資源稀少,這個時代的病患都很容易滿足。
等到了後面人漸漸的少了,便有一些婦女圍了過來,不好意思的問她是不是也能給她們看一看。她自然答應下來,不過給女子查體需要隐秘空間,便約定第二日再來。
待她送走最後一個病患的時候,擡起頭便看到周自衡含笑站在不遠處,顯然等了很久了。
“走吧?用晚膳了。”
“走。”
周自衡替她拿起胡凳,兩人一邊走一邊聊。
徐清麥問:“今天你們那邊情況怎麽樣?”
“已經大概知道原因了。”周自衡苦笑,“沒想到是被前人給坑了。”
徐清麥剛想要問清楚,正巧走到了屯正家門口,就見早在家翹首以盼的屯正興沖沖的趕了過來。
“周錄事!您要的木匠找到了!可巧了,原本屯中會木工活的兩人今天都回來了,您看咱們明天就開始?”
徐清麥眨眨眼:……昨日不是還說屯中沒有木匠嗎?
這時候,屯正又轉向她,臉上的笑容更熱情了幾分:“徐大夫,您看,我老娘的眼睛真的能治嗎?”
徐清麥:行,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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