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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165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本來夏漁沒有把檀淮生的話放在心上,但兩人在對話後就踏上了她選擇的路,這條路同樣漆黑, 他們又不是很熟,兩人之間隔着兩人寬的距離,他落後半步走在她的身後。
沒人聊天, 她就只能自己思考。
然後她就思考出了不對勁。
什麽叫“不用出來我也可以帶他”?他的意思是他要進去嗎?
話說回來, 在他們剛才的對話中, 他好像一直在真情流露,哪怕是他在分析她和她哥的關系時,他也是這樣。
他不會是把自己代入進去了吧?他難道同樣當了壞人?
說起來,檀北枳已經死了, 那是怎麽死的?她還那麽年輕, 不可能是正常死亡。看檀淮生避而不談的态度, 她的死沒那麽簡單。
等等,來的人不是有罪就是地位高, 再不濟就是像蘭歸鷺那樣有仇人在場。寧随舟肯定知道檀淮生的身份, 他倆肯定有所勾結,不然檀淮生不可能會知道密道。
而檀淮生不屬于前兩種,那就只有可能是後一種——他有仇人在場。
這個仇人應該不知道他, 不然早就拆穿他了。
話說回來, 既然他倆勾結在一起,檀淮生為什麽一直在拆寧随舟的臺?做戲給他們看讓他們以為這兩人不是一夥的?
總而言之,聯系整體,這個仇人很大概率和檀北枳有關, 說不定就是害死檀北枳的兇手。這個仇人就在他們之中。
會是誰呢?
可惜沒有網絡,無法查消息。
等會兒, 網絡,查消息?
蘇嶼是不是說他來之前把參與人員都調查了一遍?雖然他聲稱不知道來的t不是盛漫是檀淮生,但他都能查到許燕洄和蘭歸鷺了,怎麽可能查不出盛漫和檀淮生在接觸。
以他的腦子,他不可能推不出來。既然他推出來了,他不可能不查檀北枳。
最重要的是,他見到檀淮生的時候就認出了他,那時候還有信號,他完全可以立即去問他的老師,他一定會這麽做。那麽長的時間,足夠他了解檀淮生和檀北枳了。
仔細想想,從進入別墅後他就比較安靜,幾乎不和人聊天,和她也不說話。但好幾次,他在提醒他們,火災幸存者的事情、“盛漫”的身份。
可他卻對她說,他不知道。
可惡,這家夥知情不報,他絕對知道檀淮生兄妹的事情,但他沒和她說。
算了,他又不是她的同事,她無法要求他一定要全部說出來。
她開始懷念傅隊了,所有人當中,就他不會藏着掖着。
在腦子裏分析一通,夏漁确信蘇嶼沒事了,本來想找他問問相關情況,但檀淮生說了等走到頭他會告訴他一切,她就耐心等待。
這條路不算長,但還沒走到頭,夏漁聽到前方有人交談的聲音,她下意識關閉了手電筒,順手把檀淮生的手電筒也關了。
她蹑手蹑腳地往前走,确認能夠聽清楚後,她就停在原地,扒着牆去看。
前方比較亮,應該是有點燈。
“真虧你能找到這裏。”
是邬伽的聲音。
他在發現許燕洄做的那些事情後,他就回到了密道:“那個男人呢?”
“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邬伽咬着指甲,那個男人是一個變數,他很擔心他會發現些什麽。
他很是費解:“我明明把你們兩個都綁起來了,為什麽你們會掙脫?”
“這種繩結對我來說很輕松就解開了。”回答的是丘封,她插着兜,面無表情,“我是冒險家,不是在和你們過家家。”
她掌握的生存技巧比他們多得多,區區死結而已,費些功夫就打開了。
解開後,她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把整個密道都探索了一遍。
這讓她發現了有趣的東西。
丘封指着某處說:“這裏的地板下是空的,打開後我發現了一具小孩的屍骨,看樣子死了很多年,還是被餓死的。”
“有人告訴我,梅富豪的孩子在被救出火海後,被親戚收養,後來他學舞蹈,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姓邬。”
還是被發現了,邬伽的神色有些難看:“看在我們朋友了這麽久的份上,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有些話你最好爛在肚子裏。”
丘封不信他的話,她木着臉:“說實話,和你做過朋友是我的案底。我才知道,你是那麽惡心的一個人。”
短短一天時間,邬伽已經不複一開始的儒雅,他沉下臉,問:“你都知道些什麽?”
“你誘騙并強.奸無知男女,打壓有天分的後輩,你害了多少懷揣着夢想的人。不過因為你是梅富豪的孩子,你那個親戚就幫你遮掩一二。”
“……誰告訴你的?”邬伽的表情有些扭曲,明明他們都擺平了一切,為什麽她會知道?
算了,不管是誰告訴她的,知道這麽多的她都得死,而且多半是那個男人。
他藏在密道的武器被人發現,他只好用從倉庫順來的棍子,他舉起棍子,眼看着要砸下去,而丘封手無寸鐵。
夏漁沖過去要救人。
忽然,她聽到了一陣破空聲,有東西從她身側飛過。
“嗤——”
有東西紮進肉裏。
“砰——”
棍子落地。
夏漁回頭。
檀淮生握着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弓箭,對準了燈光之下的邬伽。
邬伽完全沒想到還有別人的存在,措不及防之下,他被箭矢刺中肩膀。
邬伽的右手受了傷,他捂着肩膀,驚駭地看着檀淮生:“你在做什麽?”
檀淮生沒有回答,雖然他的技術很爛,沒有正中心髒,但他還有箭,他搭箭打算繼續攻擊邬伽。
丘封趕緊讓出空間給檀淮生發揮。
電光石火之中,邬伽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他大驚:“你、你是檀北枳的哥哥!”
早在一開始他就該反應過來的,但是當時他沉浸在武器被發現的恐慌中,根本沒有注意他們的交談。
檀淮生的妝化得也和平時有所不同,再加上檀淮生用的身份是甄爹的妻子盛漫,邬伽就沒有過多探究,連檀淮生的臉都沒有注意看。
“恭喜你答對了,獎勵你去地獄。”檀淮生的臉上沒有笑意,他松開了手指。
“啊!”
這次他射中了躲閃中的邬伽的大腿。
邬伽為自己辯解:“檀北枳的死不是我造成的,她自己慌不擇路跑上天臺然後跳下去的。”
“你的死也不是我造成的,你自己慌不擇路撞上我的弓箭。”
話是這麽說,檀淮生放下了弓箭,在邬伽死裏逃生的欣喜目光中,他說:“就這麽讓你死去太便宜你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邬伽臉色慘白,在看到一旁的夏漁時,他趕緊沖她喊道:“快救我!”
她好歹是警察,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理。
檀淮生同樣看向了夏漁,他的目光悲切:“你要阻止我嗎?”
不是,你當着她的面殺人,她肯定要阻止啊。
瞧他們這樣子,害死檀北枳的就是邬伽,只不過邬伽做了什麽,檀淮生為什麽會鎖定邬伽,這都是未解之謎。
夏漁誠懇地說:“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你們的情況,要不你們先暫停,跟我說說後,我再考慮要不要阻止你?”
邬伽難以置信:“你是警察啊。”
不應該第一時間保護他們嗎?為什麽還要幫着罪犯說話?
夏漁理直氣壯:“我這不是在給你延遲死亡時間嗎?”
邬伽:“?”
所以他還是得死?
檀淮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夏漁要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訴她,那他就不能失約,不遵守約定的男人不能要。
他緩緩開口了:“北枳從小就想成為舞蹈家。”
檀家雖然不算富裕,但支持檀北枳學跳舞的錢是有的。檀北枳很有天賦,教過她的老師都說她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舞蹈家。
可惜好景不長,父母意外去世,只留下他們兄妹倆。兩兄妹都還在讀書,檀北枳因而放棄跳舞。
等檀淮生上了大學,他選擇了好就業的專業,一邊讀書一邊賺錢。他模樣好,不管做什麽都容易來錢。賺到錢後,他讓妹妹重新學起了舞蹈。
檀北枳真的很有天分,哪怕好幾年沒學,她也能很快跟上,沒有一絲生疏。
可惜檀淮生雖然有了錢,但沒有人脈,檀北枳就算是跳得最好的那個,也只能去當伴舞。
是金子總會發光。有個姓郭的老師注意到了檀北枳,她收檀北枳為學生。
這個郭老師是領域裏的大拿,她還和甄爹當時的妻子是閨蜜,所以檀北枳成為了她的學生,未來的路只會一帆風順。
但那只是未來。
“那天,北枳像往常一樣去練舞,我也像往常一樣去上班。中途,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郭老師的電話,她問我北枳為什麽沒有去練舞,北枳的電話也打不通。”
檀淮生意識到不對勁,但他聯系不上檀北枳,只能沿着路去找。
終于,他在一棟大樓附近找到了北枳。
檀北枳那天穿的是彩色的小裙子,她像一只花蝴蝶在空中飛舞,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飛。
最後,她墜落在他的面前。
這麽高的距離,幾乎必死無疑,可是檀北枳卻奇跡般還留有一口氣。
她的嘴一張一合,她在說話,可是他聽不見。
他聽不見她的遺言。
“那時候,只有沈陸亭願意做手術……”
他是真的很感激沈陸亭,即使他後來發現沈陸亭不是個好東西,他也選擇了沉默。
可惜檀北枳還是死了。
“警方調查說是失足墜樓。”檀淮生慘笑一聲,“但是那棟酒店的監控剛好壞了,誰也不知道北枳是怎麽上去的天臺,又為什麽會墜樓。”
他調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什麽來。但他知道,妹妹的死不是意外,害死妹妹的人來頭肯定不小。所以他選擇成為了偵探,專門為豪門服務。
說到這裏,檀淮生走上前,掐着邬伽的脖子,居高臨下地問邬伽:“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邬伽發出“嗬嗬”的聲音。
檀淮生加大了力度:“說話。”
“你松開他。”夏漁看不下去了,“你掐着他的脖子他怎麽說話t?”
檀淮生:“……”
被松開的邬伽不停地咳嗽,他在想要不要編一個故事來保全自己的時候,就聽見檀淮生說:“說謊的話,我會把你的嘴給針線縫上。”
邬伽也不指望這個警察了,她一點都不盡職盡責,居然任由他被這個瘋子暴打。
他只好實話實說。
“她的天分太高了。”
邬伽想起檀北枳就覺得後怕。檀北枳是那種老天喂飯吃的類型,她太優秀了,優秀的同時還很自律努力。更別提她長得非常好看,就算什麽都不做,站在臺上就能得到萬衆矚目。哪怕她當伴舞的時候,妝容、站位差勁,路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她。
不過幸好她沒有後臺,他只需運作一下,她就沒有出頭之日。
當時的青年舞蹈家只他一人,很多機會獨屬于他,要是讓檀北枳出頭,他會失去很多機會。
可是郭老師收檀北枳為學生了。
這位老師不怎麽收學生,因為他的老師和郭老師是同學,所以很多時候她都會把機會給他。如果檀北枳成為她的學生,檀北枳一定會後來居上。
邬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想了一個惡毒的方法。現在的女人最看重的東西無非是那玩意兒,他要狠狠地毀掉她,讓她今後再也不能跳舞。
于是他在路上将她打暈帶到了酒店。可能是他的力道太小了,他剛把她帶到酒店,她就醒了。
她猛地推開他,朝外跑去。
他也不想地追了上去。
她原本是往下跑的,但邬伽坐電梯搶先一步,見狀她只好往上跑。
最後她被他逼到了天臺。
邬伽不想讓她知道是他做的壞事,畢竟他對外的形象比較好,要是被郭老師他們知道,他的職業生涯也完了。
他試圖和她講道理,說他只是很喜歡她。可她不信,他只好說:“你要是說出去的話,你的名聲可就完了。”
“我會報警。”檀北枳還是不松口,“有罪的是你,該顧及名聲的也是你。”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說歹說都不聽的話,那就只有讓她去死了。
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名聲有虧。
他輕輕一推,她就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一般墜落。
“啊!”
邬伽身上的弓箭被拔出,鮮血流個不停。檀淮生眼睛也不眨地又紮了下去,拔出來,紮下去,循環往複。
“诶,等等。”夏漁剛想攔住檀淮生。
“就為了這種事——”
檀淮生感到可笑。
有的人過得那麽好還不知足,還要剝奪別人活着的存在。
“北枳那麽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沈陸亭的手術做了很久,他說病人有極強的求生欲望,她在拼命地活。
因而手術室的大家就算一開始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在察覺她那麽拼命地想要活下來時,他們也全身心地投入進去。
他們也想要她活下來。
可是生命如此脆弱啊,哪怕所有人都在努力,也留不住一條鮮活的生命。
握着北枳冰冷的手,檀淮生輕輕地給北枳整理着亂糟糟的頭發。
她閉着雙眼,唇角上揚着,定格在死亡的那瞬間。乍一看,她好像只是在沉睡。
從前她生病難受的時候就會像這樣笑。
“我都那麽難受了,不能讓哥哥你也跟着難受。”
當時她是這麽說的。
從高處墜落得多痛啊,可是北枳沒有哭,她握着他的手,在笑。
因為她不想讓他難受。
痛楚濃烈得幾乎要将他整個人淹沒,幾近窒息中,檀淮生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有人在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
“別哭啦。”
他仿佛聽到了北枳的聲音。
——別哭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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