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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32章 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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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2章 032

    夏漁對自己被抓不意外, 她本來就想釣魚。但她沒想到顧澤漆膽子這麽大,衆目睽睽下就敢把她帶走。

    但是問題不大。

    藥效可能沒那麽好,夏漁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個光線黯淡的地方, 一盞老式挂燈發出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有限的地方。小小的燈泡在空中搖搖晃晃,似乎過不久就要摔在地上。

    她環視四周, 光線太暗了, 她只能看見地面鋪着一層層的稻草, 牆壁發黃,空氣潮濕壓抑。

    老式挂燈之下,顧澤漆正蹲在一個火架前,往火架上的砂鍋裏面扔着東西。

    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打下陰影, 他攪拌着鍋內的東西, 帶着笑, 像極了動畫片中的邪惡巫師。

    察覺到視線,顧澤漆擡起頭, 笑容燦爛:“你醒了。”

    如果不看整個環境的話, 他仿佛t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夏漁被固定在類似于手術臺的東西上,除了腦袋,其餘地方都無法動彈。

    她偏着頭, 問:“你在熬什麽?”

    顧澤漆頭也不擡地回答:“讓你永葆青春的魔藥。”

    夏漁:“我不需要這個。”

    “不, 你需要。”

    “我對永葆青春不感興趣。”夏漁誠懇地說,“我老了也是一個優雅的小老太太。”

    顧澤漆憐憫地瞧她:“那只是你現在的說辭,等你容顏不再時你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起碼我還活着。”

    “有時候活着比死了還難受。”

    “你不也還活着?”

    “确實,我活到了現在。也多虧這樣, 我才能遇到你。”他說着暧昧不清的話,表情卻很平淡, “我會和你一起死。”

    夏漁反駁:“不,我才不會死。”

    也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他的雷點,他又有點生氣了:“我真的很讨厭你這種莫名其妙的笨蛋,她們從來不會像你這樣蠢。”

    “你都沒給她們開口的機會。”

    “她們和你不一樣。”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澤漆已經是承認自己是兇手了。他沒有掩飾,也沒有問她是怎麽知道的。

    對了,夏漁想起來一件大事:“說起來,你為什麽沒有像殺掉她們一樣把我殺掉?”

    聽她這麽說,顧澤漆給砂鍋蓋上蓋子,朝她走來。他單膝跪地,手搭着膝蓋,說:“我有話要問你。”

    夏漁也說:“我也有話要問你。”

    “我的犯罪經過是吧?你想我直播講述都行,先回答我的問題。”

    “?”夏漁大為震驚。

    該從哪裏問起呢?顧澤漆想了想:“十多年前,那個闖入城中區的小女孩是不是你?你還打傷了一個小男孩。”

    這他也還記得?夏漁老實回答:“是我,但那是他活該。”

    “……”是這個道理,顧澤漆無法反駁,“八年前,在和平大學,去找哥哥的是不是你?你還送了一個男大學生你不愛吃的巧克力。”

    “是我,但那個白巧很好吃,只是我不喜歡而已。”夏漁再次争辯。

    “我沒有說是白巧。”顧澤漆直直地盯着她看,“所以你知道是我。”

    夏漁把腦袋擺正。

    “一開始我還在想有沒有可能是你們警方從上個人那裏知道了什麽,讓你來故意接近我,給我設圈套。”

    顧澤漆低低地笑了:“但我發現,你沒那個腦子。”

    夏漁又扭頭:“你什麽意思!而且是你莫名其妙接近我好吧。”

    “小心把脖子扭了,到時候對我來說很麻煩。”

    顧澤漆給她弄了一個靠枕,他不希望自己最後的作品會是一個落枕的屍體。

    “好了,你想問什麽?”

    這是你叫她問的哦,夏漁毫不客氣地問到核心:“你媽媽叫顧丹铮,你讨厭她?”

    以為她會問犯罪經過的顧澤漆猝不及防地被她這個問題問住,他的動作和表情凝滞,仿佛一尊雕像。

    “我并不符合你殺人的标準,你自己也說過。但是我和你媽媽長得有點像。”雖然她不覺得像,夏漁按照之前讨論過的說法激他,“所以你連帶着讨厭我,讨厭這種外表的我。你恨着你的媽媽,你恨她生下了你,讓你成為妓女的兒子,擡不起頭來。”

    “不,不是這樣。”

    顧澤漆猛地站起來,他背着光,表情模糊。

    “我怎麽可能讨厭她,我怎麽能夠讨厭她——”

    夏漁:?

    這,這就成功了?她還沒說幾句話,他心理承受能力不應該很強嗎?

    *

    顧澤漆曾經恨着顧丹铮。

    他生于城中區,小小年紀就看過了太多的黑暗與醜惡。他不恨自己是妓女的兒子,他只恨他的媽媽扶不起來。

    他說等他長大了,他會帶她離開,或者等他有能力了,他就能讓她不再做這種事情。

    但是顧丹铮拒絕了他,她說她沒有能力,出去後也找不到好工作,還不如就在這裏,她還能賺大錢。

    他恨她的自甘堕落。

    沒多久,顧丹铮染上了病。在城中區,病人是不被照顧的,尤其是不再漂亮的妓女。

    他找了好多好多人,只有一個名叫豐昌的刀疤大哥願意幫他,幫顧丹铮治病。

    可是顧丹铮還是死了。

    屍體被扔到了後山,無人在意。

    豐昌帶着他拉回了顧丹铮的屍體,陪着他将顧丹铮火葬,給他買了骨灰盒。

    可是他沒錢買墓地。

    于是他去找了蔡刀,要和他一起幹,等賺了錢他就可以買墓地了。

    結果第一次就失敗了。

    那是一個小女孩,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蔡刀說要把她賣去給有特殊癖好的人。

    他想起了顧丹铮,那個小女孩在他眼裏仿佛就是第二個顧丹铮。

    被蔡刀推出去時,他在思考到底該怎麽把她殺了。只要她死了,她的屍體沒有任何用處,她不會被帶走。

    沒想到她跑掉了。

    說不上是高興還是生氣,反正他只記得她踢他的那幾腳,很疼,但又讓他想起了顧丹铮。

    顧丹铮生病的時候一定比這還要疼。

    蔡刀看出了他的企圖,想把他殺掉的時候,豐昌替他求情,他被放在了附近的福利院。

    他慢慢長大,也慢慢接觸到了真相。

    顧丹铮是想死的。

    她确實不想再過這種日子,但進了城中區又怎麽能夠出去?她是想出去的。

    她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死亡,那時正值三月,和平市的櫻花開了。

    櫻花被搖落,落在顧丹铮被病痛折磨的難看的臉上,她笑了起來,日光影影綽綽,她難得有了些許生氣。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顧丹铮眉眼俱笑的模樣,不同于面對他人時的楚楚可憐,是眯着眼閑适滿足的燦爛。

    她向他招手:“來,澤漆,我有話對你說。”

    澤漆,一味藥材,可治病。

    意為平安順遂。

    名字是個好名字,但顧丹铮并不喜歡他,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當她難得對自己表露出真實的溫柔時,他走了過去。

    “我這一生全是恨事,但我不曾感到痛苦。”

    她說:“我的靈魂是幹淨的。”

    即使在城中區,她也沒有害過人,可是她這樣的人活不長。

    她握着他的手說:“以後要做個好人吶。”

    夏漁點評:“但是你沒有成為一個好人。”

    “……”被打斷的顧澤漆一臉陰暗,“沒有人告訴你別人說話的時候要安靜傾聽嗎?”

    一般情況下夏漁是個好聽衆,“但我忍不住。”她如實表述,“你确實不是個好東西。”

    他惱羞成怒了:“……你還要不要聽?”

    夏漁閉嘴了。

    總之,長大後的顧澤漆見到太多菟絲花一樣的女性凄慘死去。

    那時的他就想着,美麗轉瞬即逝,如果讓她們保留最美好的一面死去,她們極致的美麗将會永存。

    如同花一樣,做成書簽和标本就不會枯萎。

    如果顧丹铮如她所願的早早死去的話,就不會感受到太多痛苦了。

    “花開即死亡,凋零且重生。死亡是極致的美麗。”顧澤漆說,“她們獲得了永生。”

    夏漁沉吟:“按照你的說法,你選擇的目标對象應該是那些生活不如意的女性。可是死者過得好好的,未來大有盼頭。”

    “所以我讓她們死在了最好的時間裏。”顧澤漆并不覺得自己的邏輯不對,“她們死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未來可期,懷着希望死去,不會痛苦不會悲傷。”

    “那江知春呢?”

    “她啊,一開始沒把她當做目标,但她不知道從哪裏查到了我,暗地跟蹤我。挺好笑的,她那跟蹤技術很差勁。”

    前面的死者都是顧澤漆慢慢物色的。選定後他會先跟蹤看看,确定符合後,他就會出現在死者的身邊,通過網絡,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

    第一位死者齊巧,他們同是和平市設計院的學生,有了共同語言;那位教師,他借口自己也想去和平一中任教,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她的信任;那個歌手,他們是線下打游戲認識的……

    之後他還要踩點,将攝像頭的位置、有可能有人經過的地方都摸透,等到時機成熟,他就會邀請她們出門,遞給她們一瓶下了迷藥的水,把她們帶到自己的秘密基地,開始動手。

    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經過黑市得到,他完全不用擔心被查到。

    所以他實在不知道江知春怎麽查到的他。

    顧澤漆還記得發現江知春的時候,他其實并沒有把她當一回事,恰好那個目标不符合他的要求,他只好換成她。

    “挺聰明的,我差點着了她的道。”顧澤漆說,“我去清理她留下來的痕跡時,發現她把我的直播間號碼寫了下來,幸好沒有人留意。”

    夏漁繼t續打斷:“你确實着了,她安了一個攝像頭,把你抓她的過程拍了進去。”

    “無所謂。”顧澤漆毫不在意。

    “那個巧克力有什麽寓意嗎?”夏漁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

    顧澤漆看向她:“我得知她有一個哥哥。”

    那年在大學校園裏,他看到了一只蝴蝶。從那時起,他就開始計劃殺人。

    他要讓那只蝴蝶成為标本。

    他特地去顧丹铮的墓前征求她的意見,她沒有入夢,說明她是同意的。

    夏漁:“……”

    她忍了。

    當時他沒有問到那只蝴蝶的名字。

    多年後,得知江知春有一個哥哥後,他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但還是給她留下了巧克力。

    之後他繼續挑選,找到了程皎。

    程皎不符合他的标準,于是他打算離開。在離開當天,他去買了花,想帶去給顧丹铮。

    幸好他買了花。

    當夏漁走進來時,他仿佛看到了臨死前的顧丹铮,是如此的富有生機與活力,是如此的鮮活。

    那時他就想,一定要殺掉她。

    他只想殺掉她。

    他把她作為了他一手策劃的連環兇殺案中的收尾受害者。

    後來,她的所作所為都在告訴他,他的選擇沒有錯。

    “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無數次地想殺掉你了。”

    夏漁:“……”

    這有個神經病。

    *

    傅松聲等人還在地毯式搜索中。

    突然,有電話打了過來。

    是城信縣的同僚。

    但這麽緊急肯定是有大事,傅松聲接通了。

    “小魚有危險。”金燦燦開口就扔下了重磅炸彈。

    不等詢問,她繼續說:“在直播中,她忽然沒了聲。她很有可能被顧澤漆帶走了。”

    之前金燦燦就隐隐約約地察覺到不對勁,畢竟夏漁現在有案子在身,她不可能會玩忽職守,只有可能是顧澤漆有問題。

    所以她就如同往常一樣看這兩人打游戲,關注他們的舉動。

    中途,夏漁出去過幾次,顧澤漆也暫停了幾次。夏漁最後一次出去回來後,沒幾分鐘就沒了聲,接着顧澤漆就說她困得睡覺了,就先下播了。

    不同于觀衆的撒花祝福,金燦燦是不信的。夏漁就算神經再大條,也不可能在嫌疑人家裏睡着。

    于是她打了無數電話給夏漁,一個都沒接,再打過去就是關機。

    聽她這麽一說,傅松聲趕緊帶人去夏漁家。

    她和顧澤漆的家裏都沒有人,強闖進去,在電競房發現了一杯下了藥的果汁。

    傅松聲不解:“他怎麽這麽快就動手了?”

    “他以前是城中區的人,或許有一點人脈,得到了風聲。”陳寄書說着,走到一邊撥通了電話。

    傅松聲只當他是在用私人渠道找夏漁。

    上次在夏漁家中搜出竊聽器後,她這層樓就安裝了幾個監控。

    顧澤漆并沒有避開監控,他抱着夏漁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電梯。

    在電梯合上時,他擡頭看向其中一個監控攝像頭,緩緩露出微笑。

    “這狗東西這麽嚣張。”姜興生狠狠地砸着桌子,“他真不怕被抓住。”

    傅松聲閉上眼又睜開,聲音冷了下來:“他當然不怕被抓住,他打算拉着夏漁一起死。”

    他早該想到的。

    當顧澤漆把自己暴露出來的時候,他就沒打算全身而退。不管是真喜歡夏漁,還是在夏漁身上看到了他媽媽的影子,他都把她當做自己的最終目标。

    姜興生愣了一下,很快也反應過來,又罵了幾句。

    說再多都沒用,當務之急是要把夏漁找到。離夏漁被帶走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他們的時間很緊迫。

    顧澤漆依舊走的是小路,這次他沒有太躲藏,還是能夠計算出他的路線。

    陳寄書已經查到了顧澤漆大學時租住的房子,離墓地不遠。

    傅松聲拿出和平市地圖,把墓地、大學、顧澤漆租住的房子、江知春遇害的地方都圈出來,再用紅筆連起來。

    “如果他真那麽早就計劃的話,犯罪基地不會離這個範圍太遠。”

    其他人跟着讨論。

    “而且他要殺人的話,人不會太多,否則他帶死者來的時候總會被發現。”

    “居民樓不可能,或許是拆遷的平房?”

    “倉庫呢?地下室呢?”

    時間不多,他們必須再縮小範圍。否則還沒搜索到那個地方,夏漁就遇害了。

    顧澤漆殺人從來沒有留下太多的時間。

    “傅隊,這片區域後是一塊荒廢的田地。”方不言指着其中一個地方說,“我之前拉練的時候路過這裏,這裏有幾戶人家,但很少。”

    傅松聲望着地圖,腦子不斷地轉動。

    從這裏穿插過去,只需要過一座橋,就是墓地。

    “就是這裏。”

    圈定大致範圍後,傅松聲申請請求附近派出所幫忙找人。

    這片區域比較大,要想精确到具體地理位置還是需要人工搜尋。

    傅松聲打完電話,出去時碰到了謝執。後者攜着冷風,臉上是極致的寒意。

    他看都沒看警察一眼,問了陳寄書大致範圍後,開着車就走。

    傅松聲皺眉,無聲詢問陳寄書。

    陳寄書解釋他把謝執叫來的緣由:“我以為他會給夏漁的手機安裝定位。”

    傅松聲:“?”

    *

    “有人來了。”

    顧澤漆通過監控錄像看到有警察進入了他所在的範圍:“他們來救你了。”

    夏漁伸長了脖子也沒看到內容,顧澤漆把手機挪到她的面前,問她:“你猜是他們的速度快,還是我的刀快?”

    “我猜——”夏漁在視頻裏看到了謝執,她差點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破防比較快。”

    顧澤漆:“在拖延時間?”

    “不是,你注意看這個人。”

    夏漁動了動,發現用眼神無法讓顧澤漆精準看到謝執,她伸出手,點點其中的一個人,說:“這人是我未婚夫,你抓錯人了,我不符合你的目标。”

    顧澤漆盯着她的手。

    夏漁也盯着自己的手。

    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她把手縮了回去,假裝自己并沒有掙脫開束縛:“你繼續說。”

    顧澤漆:“……”

    他不知道該震驚她竟然有未婚夫,還是該震驚她居然能掙脫束縛,這可是專門用來束縛精神病人的帶子。

    趕在顧澤漆補麻醉的時候,夏漁趕緊起身,躲開。

    原本她是打算回檔的,但是她發現自己回檔可能也不清楚這裏的位置,不如試着掙開。

    遇事不決就氪金,夏漁把束縛帶氪開了。

    本來沒打算這麽早暴露的,但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嘛。

    兩人隔着老式挂燈對峙。

    顧澤漆已經顧不得她是怎麽掙脫的了,他開口問:“你有未婚夫?”

    “你不知道吧。”夏漁心說自己原本也不知道,但這不妨礙她說話,“就是我哥,謝執,當年你見過的,我們早就交往訂婚了。”

    顧澤漆确實破防了:“你怎麽可以訂婚……”

    他以為的最好的女性:有自己的事業,性格剛強獨立,以前有男朋友無所謂,只要現在沒有就行,這說明她絕對不會變成依附男性的菟絲花。

    可是謝執,他是知道這個人的。謝執年紀輕輕就掌管着和平市的大半經濟,就連許多城中區的老人都要避其鋒芒。

    和這樣的人交往、訂婚,夏漁遲早會被他控制,遲早會變成沒有思想的菟絲花。

    夏漁:“?”

    您轉進挺快的。

    “算了,沒差。”顧澤漆放棄了,“反正我現在也殺不了你。”

    他打翻了火架,火舌瞬間咬住稻草,火勢一下子變大。

    “我們一起死吧。”

    “不要。”

    夏漁拒絕了他的死亡邀請。

    她瞄準了他的肩膀,準備先去把他的手卸了。

    她想動,卻發現自己的腳仿佛定住了一般,怎麽也邁不動。

    她趕緊戳客服:【游戲bug了嗎?】

    客服:【親親看看自己的人物設定呢。】

    夏漁早就看過了,但是謹慎起見,她又看了一遍:【然後呢?】

    客服幫她标了紅。

    【你是一個孤兒,你的父母在火災中喪生,因此你對火患有一點ptsd。】

    【火,ptsd。】

    夏漁:【可是我沒有ptsd啊。】

    客服:【不,你有,劇情設定是這樣。】

    夏漁:【?】

    夏漁恨劇情殺。

    但問題不大,只要她不去看顧澤漆那邊就沒事。她迅速在原地把能夠拿走的東西全部拿走,不管是不是證據,總之先帶走就是了。

    顧澤漆沒有任何動作,他知道她是在無用功,“這是一處新的基地,我沒這麽笨把你帶去原來的基地。”

    他分心去看了監控錄像,那群警察确實找到了他原本的基地,一部分收集證據,另一部分在到處摸,以為他有地下室。

    “你沒在這裏殺人嗎?”

    夏漁停下了動作,她安心了。只要證據還在就沒事。t

    顧澤漆不解:“比起你自己,你更擔心證據沒了?”

    夏漁點頭:“當然,這可以讓你定罪。”

    “嗯哼,我都死了定罪有什麽用。”

    她轉身看他,人物設定讓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只能望着燃燒的火焰越沖越大,眨眼間,他們兩個就被火海團團圍住。

    火舌吞噬着燈泡,燈泡“啪”的一聲破滅,碎片灑滿一地。

    夏漁試圖勸說顧澤漆:“你不覺得被火燒死很醜嗎?”

    “是很醜,但我們死之後也會被火葬,沒差。”顧澤漆還是帶着最初的笑,“我們到死也不會分開。”

    夏漁:“……”

    烈火撕裂了空氣,本就不多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一眼望去,四周全是火焰。

    眼看着be離她越來越近,夏漁拿起了被她劃斷的束縛帶,她将其綁在自己眼上。

    顧澤漆的體質不如夏漁,他止不住地咳嗽,看見夏漁的動作,他問:“你是在自欺欺人?”

    他知道她是怕火的。原本他就不期待自己能夠将她殺死,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她的身上擁有無限可能。所以他做了兩手準備。

    幸好他做了準備:“放棄吧,你逃不掉的。”

    宛如山間泉水般清甜幹淨的聲音在他耳邊模糊地響起,他聽見她說:“除非我自己想死,沒有人能夠剝奪我的性命。”

    很好,她居然也能說出這麽高級的句子。夏漁在心裏給自己再次點了個贊,現在的她越來越會說話了。

    點完贊,她繼續戳客服。

    【現在我看不見了。】夏漁對客服說,【我不知道着火了。】

    【不,你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感冒了,鼻子不靈。】

    【……】

    客服匿了。

    火舌舐着她的小白鞋,空氣中傳來燒焦的味道。

    夏漁滿意地點開了戰鬥模式,從火災中逃生也是一種逃生。系統給她規劃出了最佳的逃生通道,位于她前方幾步的顧澤漆被判定為障礙物。

    她想了想,打暈他,扛起他就往外走。

    門被鎖着,鑰匙肯定在顧澤漆身上,但是她懶得等他開門,直接一腳踹開。

    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夏漁撤下眼睛上的束縛帶,讓眼睛重新接觸光明,也接觸到了滿臉悲痛的同事們以及正要沖進來的謝執的震驚的目光。

    傅松聲等人在附近搜索了很久,直到看到濃煙燃起,他們才意識到人在那裏。

    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整間房間都陷入火海之中。

    他們試圖進去,卻被撲面而來的火浪逼退。

    謝執最後到。

    他脫下外套,想也不想地就要往裏沖。

    沒有人敢攔他。

    正當他要進去時,大門從裏面被踹開,外面的人一眼就看到了身處火海中的夏漁。

    火焰即将将她整個人揉入懷中,她的臉龐在跳動的火光中時隐時現。

    天空中點綴着繁星,火光照亮了黑夜。

    她背對着火焰,逆光而站。

    或許是他們的錯覺,恍惚中他們發覺這個人比火光、比繁星更耀眼奪目,更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大家都來了啊。”夏漁很興奮地晃動着她扛着的人,“他被我人贓俱獲了,而且他全都承認了,他的犯罪基地在另一處。”

    說着,她把顧澤漆放下,用力晃醒他,讓他說出另一處的地理位置。

    顧澤漆望着那一群目露兇光的警察,意識到他們已經從房子裏出來了。

    他又望向殷切等待他說出答案的夏漁。她的臉上和身上都是被火燙傷的痕跡,滿臉灰塵,本應顯得狼狽不堪,可她的眼睛卻閃閃發光,像初見時那樣明亮清透,光彩奪目。

    一樣的令人心動。

    “我說錯了。”

    顧澤漆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警察小姐,你贏了。”

    下一秒,顧澤漆被人大力扯開。

    謝執将夏漁護在懷中,他沒敢碰她:“我叫了救護車,先去處理你的傷。”

    所有人才如夢初醒。

    壓住顧澤漆的壓住他,向夏漁噓寒問暖的噓寒問暖,滅火的滅火,收集證據的收集證據。

    大家都在忙碌。

    大家都有美好的明天。

    顧澤漆閉上了眼睛。

    真對不起啊,媽媽。

    *

    震驚全市的“死亡櫻花案”被偵破,張局特地開了個案情發布會。

    傅松聲代表他們特調組發言。

    會場裏坐着一大批記者以及受害人家屬,他們表情嚴肅地聽着警察陳述案情,整個場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人敢喧嘩。

    夏漁躺在病床上,生無可戀地看着發布會直播。

    雖然她覺得她沒事,但是她哥和領導們覺得她有事,都要她住幾天院。

    還是那家醫院,還是那間病房,甚至還是那個醫生。

    她的人生導師特地趕來陪她,“你看你細皮嫩肉的,還好燙得不嚴重。”金燦燦心疼,“當時一定很痛吧?”

    夏漁擺手:“不是很痛。”

    幸好她拉低了痛覺,不然她在被燙一下後,就會果斷選擇回檔。

    金燦燦只當夏漁是在安撫她,她義憤填膺地罵着顧澤漆,說他人模狗樣的,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夏漁連聲附和。

    顧澤漆的犯罪動機為心理變态,殺人是為了保留女性最美好的一面,讓她們的美麗永存。

    案情通報一出來,顧澤漆的所有賬號被封禁,熱搜都是關于他。

    夏漁點贊了幾個罵他的,舉報了幾個為他說話的。

    傅松聲說完,輪到張局發言了。

    張局先是說了一堆套話,接着為死者默哀,最後他提到了江知春。

    “經組織一致決定,我們将江知春定為和平市先進人物。”張局用沉痛的嗓音說,“多虧她,我們才能這麽快将犯人抓捕歸案,她用生命為我們留下了證據。”

    江知春的媽媽也在會場,她的情緒平靜,在攝像機轉過來時,只是微微點頭致意。

    金燦燦一邊給夏漁削蘋果,一邊問:“江知春為什麽會查到顧澤漆?”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夏漁搖頭,“不過張局讓我們先結案。”

    “不過張局他們沒有提到你。”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吧。”夏漁不覺得這有什麽可以提的,“而且幹我們這一行的,最好不要抛頭露面。”

    金燦燦非常同意。

    過幾天顧澤漆就要被移去看守所了,這人被抓後,倒是挺爽快的,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不過他提了一個要求,要夏漁送他去看守所。

    傅松聲本來是拒絕的,但還是問了夏漁。夏漁覺得沒什麽,她同意了。

    聽夏漁說了這件事的金燦燦感嘆:“小魚啊,我覺得你離隊長這個職位不遠了。”

    夏漁茫然:“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那兩個人都是你送進去的。”金燦燦搖搖頭,她沒有直接解釋,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能夠總結出什麽規律嗎?”

    夏漁埋頭苦思,很快她思考出來了,她信誓旦旦地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兩對她的态度和對別人的态度都不一樣,尤其是後面那個,這麽殷勤地接近她,果然不是好人。

    金燦燦:“……這、這麽說也沒錯。”

    “我明白你的意思。”夏漁握住金燦燦的手,“只要是突然接近我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金燦燦:我不是這個意思吧……?

    沒等金燦燦說什麽,一旁工作的謝執非常同意她的說法:“除了我,其他人你都別信,他們一定不安好心。”

    正牌未婚夫說話了,金燦燦不敢開口了。

    想到時光機的場景,夏漁覺得謝執說得對:“我悟了。”

    謝執很滿意。

    *

    夏漁已經好完全了。

    差不多該送顧澤漆去看守所了。

    去看守所的途中,顧澤漆一言不發。到了地方,即将進去時,他才說:“警察小姐,我對你說過很多假話,但那句‘喜歡你’是真的。”

    夏漁沒放在心上:“我明白,你把我當你媽。”

    “……”

    顧澤漆想說什麽,他張開嘴又閉上,最後說:“算了,就按照你以為的來吧。”

    “啊,我想起來了。”夏漁的話讓他期待,“你還沒說過你十六歲時要去做什麽任務。”

    她當時忘記問了。

    “……查卧底。”顧澤漆說,“蔡刀感覺到城中區混進來了很多卧底,所以讓容易被信任的我去查。不過在我動手之前,城中區就被清洗了一遍,蔡刀被抓,我得以結束任務。”

    原來是找卧底。夏漁表示自己已經沒有疑問了,她揮手向顧澤漆道別。

    【死亡櫻花案:凋零且重生(已完成)】

    【主線任務結算獎勵:幸運糖果*10,角色好感度+10,逃脫票*1(使用後可進入角色番外),留影機*2(使用後可進入夢境同角色對話)】

    感覺和以前一樣,都沒什麽用,夏漁把主t線任務結算獎勵設置為折疊狀态。

    設置完,夏漁通過這個獎勵想起還有個熟人在看守所裏,城信縣的大家好像都還挺想念他的。

    她又叫住了顧澤漆,又在他的注視下說:“要是你碰到了容巡,記得替我向他打個招呼。”

    顧澤漆:“……”

    以為他不知道容巡是誰,夏漁給他比劃:“就之前和我一起查案的那個警察,你見過的,第一次就是他盤問的我和你。”

    “我知道。”顧澤漆深吸一口氣,打斷了她,“你不用說了,我知道。”

    “那你記得哦。”

    “……”

    顧澤漆沒忍住,問:“要是下次你還送人進來,你也會讓他替你向我打招呼嗎?”

    夏漁奇怪地看他一眼:“當然不會,我們又不熟。”

    “……”

    一邊的傅松聲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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