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是一定要重建的,下周树苗和木耳菌种就到了,一天肯定是忙不完,必须要有地方存放。
另外就是平常干活,中午也得有个吃饭休息的地儿,总不能天天往家里跑吧,平常日头足还好说,万一遇上雷雨大风,没庇护所那还不得生病啊!
小英刚怀孕,身子骨又弱,可不敢将病毒带回去。
徐爱林从山上下来,就直接去了秦寡妇家里,将准备重新修建木屋的事儿,和老孙头讲了。
老孙头答应明天去实地丈量,再告知所需材料及具体工期。
据他所讲,怎么着也得花费个三五百的,那边年久失修,大概率是得拆掉重建。
就算是还有材料能用,估计也就几根柱子,大多数都得当烧火柴。
“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卖参的巨款,这才没几天,就已经一干二净。从可以登报宣传的半个万元户,一夜之间又变成了穷光蛋。”
怪不得前世那些承包户,没有一家能干起来的,看来除了技术问题,资金投入才是最大的难点。
他边往家里走,边琢磨着该去哪儿再捞一笔。
“山货,收山货,榛子松子山核桃,猴头木耳山野菜,兽皮虎骨鹿胎膏!”
一阵吆喝声由远及近传来,徐爱林听了两遍,瞬间想起这声音是谁。
他四下瞅了瞅,急忙躲进一旁的柴火垛后,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山货,收山货!”
不出一分钟,一个头戴狗皮帽子,身高不足五尺的男人,挑着根扁担晃晃悠悠的经过。
徐爱林猛然起身,一步跨到男人身后,用一根小木棍抵在他后腰处,低沉着声音说道,“别动,举起手来!”
栗惠东赶忙举起双手,“大哥,您行行好,我右兜里有十块钱,你要是有需要全拿走!”
“才十块钱,你糊弄鬼呢?今天要是不拿出个百八十的,大爷要了你小命!”
虽然背后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栗惠东还是听出些许熟悉的味道。
他收山货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经历过不少,但在家门口被人劫道儿,这还真是头一回!
等彻底猜到是谁后,他心中不由的感到好笑,但还是配合的回道,“大爷,小的真没钱,您要不还是杀了我吧!”
说罢,一个转身,手上动作飞快,就将徐爱林的小木棍夺了下来。
“好啊,你小子胆肥了!敢耍你三叔玩!”
徐爱林举起双手,“嘿嘿,三叔饶命!”
栗惠东用小木棍捅了一下他腰眼,“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瞎晃什么呢?”
说罢还从簸箩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斤香喷喷的卤牛肉。
徐爱林鼻子有些酸,急忙开玩笑掩饰自己的情绪,“嘿嘿,我掐指一算,今个儿在此地准能遇到三叔,这不特地在这儿等您吗!”
栗惠东是场长栗惠民最小的弟弟,栗家人都孔武健壮,栗慧慧就是个例子,但只有他是个例外,身高连很多女人都不如。
身高不够,也招不上工,三十多了也娶不上媳妇。
再加上村里那帮碎嘴老娘们,经常对他指指点点,五年前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好在遇上个跑山货的老头,没多久就学了一身的好本事。
他一个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挣的钱就经常买些熟食点心,回林场就请他们这些半大孩子吃。
所以即使那帮老娘们都背地里叫他栗大郎,但从没有一个孩子这么叫过,大家都亲切的称呼他为栗三叔。
“三叔,我吃过了,你咋这么晚还收山货呢?”
徐爱林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天都快黑了,哪有这时候做生意的。
就算谁家有存货,也不能这么晚让你上门啊!
毕竟马上就是饭点,你说是留你还是不留?
栗惠东将油纸包重新放回簸箩里,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北林团子那边要得急,我这不是想,反正也是闲着,出来碰碰运气呗,收不到东西就算是散步遛弯了!”
别看他身高方面有劣势,但是脑子绝对不笨,几年下来,别说是林城市的大小屯子,就连附近几个市,人家都有熟人。
哪儿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得到信儿。
而且他还十分勤快,基本上每次出门都有不小的收获。
就光是这两点,林场内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和他没法比。
“北林团子要啥货啊?还有您搞不到的东西?”
徐爱林疑惑的问道,按理说栗三叔干这行也好几年了,货源上绝对是没问题的。
咋听他刚才说话,还一阵犯愁呢!
栗惠东闻言从兜里掏出一盒握手牌香烟,递了一根过来,徐爱林眼前一亮,忍不住的打趣儿道,“三叔可以啊,都跟工人阶级靠齐了!”
他们小时候有句顺口溜,叫省中华,市牡丹,工人阶级两毛三。这里的两毛三指的就是握手牌香烟。
不挣钱的那帮小年轻,抽上一根这玩意,那都是件高兴事儿,毕竟他们平时抽的都是不到一毛钱的混叶和经济。
“别看你三叔挑个扁担,一般工人可没我挣得多!”栗惠东有些得意,继续讲道,
“北林团子老刘家听说过不?他家办喜事要狍子山鸡这些野味,可现在猎人都不上山。眼看着到嘴边的肉就吃不着,你说我能不愁吗?”
他说的这户人家徐爱林有点印象,那家老头当年救了个开拓团的娘们,俩人后来生了三孩子。
七二年跟小日子建交以后,那女的就被家里人带走了。
据说在那边还是个挺大的家族,没少给他们寄外汇,也就几年的时间,这刘家就从一个穷嗖嗖的普通家庭,摇身一变成了大户。
这家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嘚瑟,摆个酒席还要野味,人家采石场场长家也没说这么显摆!
徐爱林撇撇嘴,暴发户好像都这样!
但随即他眼前就一亮,急忙问道,“三叔,老刘家出的啥价?”
“他家阔绰,比市场价高两成,品质好的像是熊掌啥的,翻倍收!”
栗惠东将烟掐灭,站起身来,“不跟你唠了,我再去碰碰运气,你要没事儿,赶明儿来我家喝酒!”
徐爱林蹲在地上,用小木棍划拉着,市价两成,山鸡就得是九毛一斤,狍子得是一块二。
一只傻狍子能有五六十斤,那就是六七十块钱。盖房子要五百,弄个六七头应该就能凑够!
他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里小声嘀咕道,“我本是良善之人,你们非要逼我拿起猎枪,罪过,罪过!”
话音刚落,就大步流星直奔老丈人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