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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方言
    在甘肃,出去玩,或是散步,说是“出去浪一圈儿”。同事说:“小徐,走,出去浪一圈儿!”我总觉得很郁闷。浪,在山东可不是好词,放荡,不自重。玩就是玩,浪什么浪?

    有一次,有人问我:“你家老头子干嘛去了?”我愣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人家问的是我老公干嘛去了。那时我们刚刚结婚。一结婚,他就晋升为“老头子”,我也理所当然的升级为“老婆子”。

    甘肃有一句骂人溜须拍马的话,特别传神:溜沟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解释出来就太恶心了。我在别处没见过这个词。

    烦的很,说成“烦逑的很”。笨,说成“笨逑的很”。这个“逑”,无处不在,张口即来。无分男女。

    很久没听甘肃话了。若听到,大概也能涌起一种类似乡情的亲切感吧?虽然那里只是人生的一个小小驿站。

    一次,在路上,刚和母亲通完电话,到了一个修车铺,对老板说:“给打个气呗。”话一出口,自己就愣了,感觉不对劲。两秒钟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我脱口而出的,是家乡方言。

    小区活动场上,有个老太太抱着个胖小子。胖小子太可爱,忍不住逗了一下。老太太一开口,我就问:“阿姨是北方人吧?”她说是的。我又问:“河南的吧?”她说对呀。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旁边一个更老的老奶奶也凑过来了,她是河南漯河的。老奶奶看着我们,眼神亲热,仿佛他乡遇故知。她说:“想回老家去,儿子不允许,老家没人了。在这里,别人说啥咱也听不懂。”

    和普通话相比,任何一种方言都很土。但它溶进我们的血液里,是我们出生之地的标签。人越老,依赖性越强。象我们这种,说了多年普通话的,甚至梦话都是普通话了,一开口,仍然很容易露出北方人的真面目。就象南宁的普通话,简直是贴了标签一样。我爱这标签。它让我,心有所属,魂有所归。

    我们通过语言中泄漏的蛛丝蚂迹,在他乡,寻找着故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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