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菜月昴记得这个名字，曾用来识字的书上提到过，是魔女留下的遗产，也是世界的灾厄，出现的地方会弥漫白雾，消失在白雾中的人将会被抹掉存在的痕迹。
村民们无法转移，菜月昴不断挠着头回到宅邸，本来以为一切都顺利的时候，突然就变得不顺了起来。
餐桌上，菜月昴把这件事和爱蜜莉雅说了，爱蜜莉雅也担心起来。
菜月昴叹了口气，“接下来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雷姆身上了，希望她能成功带回援兵吧。”
“斯巴鲁？”
“嗯？”菜月昴看向爱蜜莉雅，对方脸上带着浓浓的疑问。
“雷姆，是谁？”
“诶？”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攥住，不安与莫名的痛苦逐渐占据大脑。
菜月昴不可置信地问到“爱蜜莉雅，你不记得……雷姆了吗？”
爱蜜莉雅歪着头，似乎在拼命回想，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刀叉，冷汗从脖颈滑落。菜月昴已经猜到了蓝发的女仆遭遇了什么。
“难道这次……又要失败了吗？”
“不，还不能放弃，至少，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对了！那个活下来的商人，他肯定还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菜月昴当即又返回村庄，却见到村民们都围在商人休息的屋子前。
村长满脸无奈地走出来，菜月昴上前询问情况。
“那个商人小哥醒来了，我们只是打算问一下情况，但他就像是疯了一样，一边哭一边喊叫，不让人靠近。”
菜月昴伸头看了看屋内，里面现在没有声音了。
“我去看看。”
菜月昴走进卧室，年轻的商人紧紧抱着枕头，缩在墙角和柜子间的缝隙，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菜月昴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商人突然尖叫到“不要过来！走开啊！走开！”
菜月昴脚步略微停顿，继续向前，他在蜷缩成一团的商人身前蹲下，伸手摁住对方的肩膀。
就像一只熄灭的火把，遇上了燃烧的篝火，火焰传递到了冰冷的心，名为勇气的火焰再次从心底燃起，驱散了充斥着内心的雾。
看着商人渐渐停止了颤抖，慢慢抬起头看向了自己，菜月昴尽力露出和善的微笑，“现在，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奥……奥托?苏文。”
王都，骑士团。
驻营地内士兵们来回奔走，匆忙地搬运物资。
在这种气氛下，莱茵哈鲁特也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走进一座高塔形的建筑，这里来往的骑士明显身份更加高贵，他面带微笑地和熟人打着招呼，虽然几乎都是熟人。
一路来到顶端，敲响了唯一的房门。
得到回应后推门而进。
“我应该说过你可以不用敲门进来的。”
“这种日常的礼节还是不用免去较好。”
马克仕看着总是面带阳光笑容的红发青年，虽然有着几乎无人匹敌的能力，却总是温柔待人，连细节都不曾落下。
“骑士团内部好像发生了不小的骚动，如此紧急把我叫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马克仕喉头滚动，犹豫长久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吧？”
莱茵哈鲁特瞳孔微微收缩，但还是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关于剑鬼，不，关于威尔海姆?梵?阿斯特雷亚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腰间的手悄悄攥紧，莱茵哈鲁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白鲸讨伐战失败了？那库珥修殿下呢？”
“库珥修殿下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但是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经过治愈师的检查，情况和……你的母亲的情况非常相似。”
“是因为白雾吗？”
“虽然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但是库珥修殿下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夺走存在。”马克仕顿了一下，突然问到“莱茵哈鲁特，你还记得多少库珥修殿下身边的人？”
莱茵哈鲁特眉头一皱“除了老爷子还有谁……”
莱茵哈鲁特突然陷入沉默，看到莱茵哈鲁特沉思的模样，马克仕继续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库珥修殿下身边绝对不可能只有威尔海姆阁下一人侍卫，何况威尔海姆并非库珥修殿下的骑士。”
“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马克仕点了点头“而且极有可能，是和导致你母亲睡美人症状的人是同一人。”
莱茵哈鲁特沉默着，只剩下时钟机械转动的清脆声，仿佛催促人做出选择的倒计时。
“我会去那附近搜索……”
“还有一件事，莱茵哈鲁特。”马克仕突然打断莱茵哈鲁特“王国的北方传来消息，班杜拉离开了王国的国境，向更北方去了，行动非常张扬，有无数人都目击到了。”
莱茵哈鲁特抓住了剑柄，向下摁了摁“明白了，我会去北境防守。”
马克仕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莱茵哈鲁特“白鲸的事情你不去了？”
莱茵哈鲁特抬起头，招牌式的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只是眉宇间隐约多了几分阴云。
“相比起白鲸，我认为班杜拉对王国的威胁更大，不，不只是王国，对全世界来说都是如此。”
……
卡佩拉大抵确实是死了，连着好几次轮回将杀手组织的基地上下杀了个遍也没找到卡佩拉哪怕一丁点肉沫子，看来即便是嫉妒魔女也无法凭空造出另一个魔女因子，失去了魔女因子的卡佩拉即便是能够随着轮回复活，也不过是变成普通的肉块。
触手的海洋碾过荒芜的土地，这里原本是一片森林，但是此时已经化作一片沙漠，不过两侧还能看见森林另外幸存的部分。
冯卡停下了脚步，前方是一堵高大的城墙，只不过上面有着一块巨大的空缺，那是他出来的时候造成的杰作。
但他不是站在这睹物思情，而是在那缺口前，站着一位白衣的男性，他头上鲜红的头发被风吹动，如同跃动的烈火。
冯卡不动声色地将除了艾姬多娜以外的魔女用触手包裹住，那部分触手从身上脱离，由几颗怠惰之眼带着远离了战场。
因为触手很多，再加上距离和角度，他身后的魔女们应该没有被看到。
红发的男性将手探向腰间，缓缓拔出了那传说中的剑，剑尖遥指被触手托在半空的十臂魔王，宛如一位站在长阶之下向着王座上的魔王发起挑战的勇者。
短暂的寂静后，触手继续隆隆向前推进，只是速度慢下来了不少，就像在散步一样。
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冯卡停了下来，望着远处单刀赴会地红发男人，他开口到。
“莱茵哈鲁特，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同僚们都因为胆怯而躲起来了吗？”
“一对一，这是骑士的礼仪，何况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而暂避锋芒并不是丢人的事情。”
“真是如传闻中一样的老好人啊。不过我这边可不只是我一个人。”
艾尔莎与艾姬多娜从触手海洋中走出，站在冯卡身侧。
“艾尔莎……”艾尔莎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并不对他形成威胁，莱茵哈鲁特目光落在另一位陌生女性的身上。
白发白眉的知性女人提起裙摆，一只脚交叉后移半步，微微欠身，随后报上自己的名号。
“强欲魔女，艾姬多娜，参上。”
魔女……
莱茵哈鲁特持剑的手又攥紧了几分，班杜拉已经成功复活了一位魔女了吗？对方在王选上所说的并非虚言，接下来恐怕还要为复活其他魔女而有所作为。
龙剑持续传来危险的信号，对面的存在是连龙剑都认为难以战胜的敌人，莱茵哈鲁特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那么，班杜拉阁下，您真的只是为了复仇而决定毁灭世界吗？我们就没有可以和解的余地吗？”
并非是退缩，为了世界，为了王国，他会不顾一切地践行他剑圣的职责，无论对手有多强他都会迎战，但是战争的后果是残酷的，如果对手的强大与自己相当，那么恐怕他们的战斗所经的地方，都将化为焦土。
魔王冷冷地盯着勇者，莱茵哈鲁特外现于形的决心让冯卡给予了他没有肯定的回复。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莱茵哈鲁特，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知你，无论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是敌人。”
“我明白了。”莱茵哈鲁特得到回复的那一刻，仿佛下定了决心，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冯卡摇了摇头，“虽然我也很想亲身体验你的强大，但是很可惜，时间到了，我们下次，有缘再战。”
“什么意思？你要避而不战吗？”
冯卡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从他脚下蔓延出一道金色的火圈，这道火圈刚刚好包括住了被挪到远处的魔女们，也刚好停在了莱茵哈鲁特的身前一步的距离。
金色火焰出现的那一刻，龙剑不停的颤动地，不断的发出危险的信号，仿佛在害怕一样。
还来不及安抚龙剑，莱茵哈鲁特就被冯卡接下来的话语吸引了注意。
“莱茵哈鲁特，你也有未竟的遗憾吧，如果你能有再一次的机会，你会去挽救吗？”
莱茵哈鲁特仿佛心中的痛处被人狠狠戳了一下，他放下剑，朝着冯卡追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做什么？”
冯卡只是摇着头开始后退。
“喂！”
莱茵哈鲁特下意识想要追去，但脚下刚刚踏出一步，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
荒芜的戈壁消失，反射着耀眼阳光的沙砾变成了略显昏暗的走廊，莱茵哈鲁特看向身侧的窗户，外面星空正好，整座城市都还在夜色中沉眠。
“怎么了？突然把我叫住，又自顾自地在这发呆。”
苍老有劲的声音将莱茵哈鲁特拉回现实，他这才注意到身前站着一位须发皆白却依旧魁梧挺拔的老人，白发扎在脑后，将锐利的双眼显露人前。
“老爷子……”莱茵哈鲁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立马开始思考现状，是幻境吗？不像，精神的加护并没有反应，眼下的情况更像是他回到了两天前，他与老爷子最后一次谈话的时候。
他回想起班杜拉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未竟的遗憾吗？”莱茵哈鲁特看着面前的老人。
有人将改变命运的钥匙递到了他面前，亲手拯救亲人，也是拯救自己的机会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莱茵哈鲁特握紧双手，仿佛这样就能紧紧攥住那把钥匙。
“爷爷，关于白鲸讨伐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威尔海姆愣住了，不仅是因为这位年轻的剑圣如何得知白鲸讨伐的事情，更是因为，那一声他从未听过的称呼。
莱茵哈鲁特又恢复了那招牌的微笑，他感觉全身一阵轻松，仿佛卸下了一道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