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见曹英这气势是真按不住，就说，“曹英啊，你把他弄成这样，后面咋办？”

    姜歌看了一眼村长说，“他爱去哪去哪，反正，这个家容不得他。”

    村长也发愁，这要是村里出了人命，整个村子都受连累，都得受罚！

    村长无奈，只得走出院门，喊人把村民都召集起来，讨论，王赖子的事怎么办？

    姜歌这才发现，这就是一个小村子，所有村民也不过才百来口人。

    村长问大家王赖子这事咋办？村民们都不吭声。村长连问几遍，都没有说话。

    村长见村民们都不说话，就说，“咱们望山村不能出事，不然整个村子都要受罚。既然大家都没啥意见，那就安排王赖子去守山吧！”

    姜歌不明白守山是啥意思，但是领着弟弟妹妹回来的岳林听到村长的话，却是瞪大眼睛。

    姜歌站在村长身后，看见岳林拖着大筐带着岳石和石榴回来了，上前一步挡住了孩子们，不让他们往院里走，并责问岳林说，“不是让你带着弟弟妹妹在村口等着吗？怎么你带着他们回来了！”

    岳林见母亲生气了，就解释说，“娘，你别生气，我看见村里人都往这边来，说是村长让来的，我就带着弟弟和妹妹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姜歌把岳林和岳石、石榴都领到墙根处说，“都在这等着，不许乱动。”

    村长那边也落实好了，就走到姜歌身边说，“曹英啊，现在这事也只能这么解决了。村里人一会儿把王赖子送去守山，以后，你男人就一直守山，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姜歌想了想，觉得她应该是明白了。送去守山，算是一个名头，然后，她以后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过日子，也就不能找什么人依靠了。姜歌觉得这样挺好，她觉得有个男人也碍事，就点头说，“一切都听村长的！”

    有了曹英点头，村长很快让人去做了简易的担架，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王赖子抬去了山里，至于去哪，姜歌也不问。

    事情算是结束了，村民们都陆续散了。因为村长让王赖子守山，村民都没有多话，也怕自己多嘴给村里招了祸端。

    高婶拿着一把铁锹过来，帮着姜歌清理地上的血迹，悄声对姜歌说，“曹英啊，真是没想到啊，你说你，平时那么蔫巴的一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事！不过这样也好，村长安排王赖子守山，你也暂时不用考虑嫁人问题。要不然，王赖子死了，你也麻烦。你真出事，仨孩子就没人管了。”

    姜歌听了笑笑，也没说话。把带有血迹的土铲干净了，姜歌才让岳林领着弟弟妹妹进院子。

    姜歌把筐里的砍的柴火拿出来，拎出野鸡递给高婶说，“今天上山运气好，碰见的。”

    那高婶看到野鸡惊讶的不行，没想到曹英还打了只野鸡？就拒绝说，“你也别给我，给孩子们炖了吃吧，看看孩子们都瘦成啥样了？”

    “这还有只野兔呢！”姜歌指着筐里野兔说。

    高婶一见，还真是的。就把野鸡接过来说，“我也不白拿你的，我回去给你拿馍馍过来。”说完，就一手拎着野鸡一手拿着铁锹走了。

    岳林、岳石和石榴没想到母亲还打了野兔，都兴奋的看着姜歌问，“娘，今晚就吃吗？”

    “嗯，今晚就吃，岳林，你去烧火。”姜歌说。

    岳林一听，赶紧把柴火都抱去了柴房，开始准备烧火。

    家里现在只有一把砍柴刀，而且，这柴刀刚砍了王赖子，姜歌就打了水，反复的把砍柴刀好好洗了洗，开始给兔子剥皮。

    这家里唯一的好处是家里有口水井，不用去外面挑水，这点姜歌挺满意。

    岳林把水烧开了，姜歌把肉剁成小块，洗干净直接扔到了锅里煮。岳林拿着一个小瓦罐说，“娘，没盐了！”

    姜歌接过瓦罐一看，就只有一点点的盐了，就直接都倒到锅里，先吃了这顿再说。

    锅里水来了，表面上浮着一层沫子，姜歌见了对岳林说，“把那层沫子弄出来扔了。”直觉告诉姜歌应该这么做。

    锅里煮着兔子，岳石带着石榴把挖的野菜洗干净，递给姜歌。姜歌接过野菜，愣住了，想了想，明白了，这是要放到炖兔子的锅里啊，问题是，这样放进去，那兔肉还好吃吗？姜歌觉得还是不要冒险了，兔子是兔子，菜是菜吧！

    高婶端着一簸萁黑面馍馍过来了，一看就是刚蒸好的，姜歌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来，让岳林找地方放好。

    高婶闻着肉香说，“真香，我回去也把那野鸡炖了！”走到门口又转身对姜歌说，“曹英，你这晚上还有一顿药没喝，我这就回去给你熬上，一会儿你让大林子过来端啊！”

    姜歌听后说，“成，一会儿我让林子去端。”

    姜歌让岳林把肉煮的时间长点，肉煮软了好消化。等肉煮好后，把肉都捞出来，又把洗好的野菜放进去，又把黑面馍馍也掰了两个进去。

    一顿饭总算做好了，姜歌招呼着仨孩子准备吃饭。岳林惦记着母亲的药，就去高婶家把药给端了回来，正好也不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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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歌看了一眼皴黑的药汤，有些不想喝了，她觉得自己没那么难受了。岳林一直端着碗，看着姜歌，姜歌一狠心，接过药碗，一仰脖，喝个干净。

    岳林去洗药碗，想现在就把碗还回去，姜歌说，“先吃饭吧，都饿的不行了，吃完饭再去还吧！”

    岳林看着弟弟妹妹都紧盯着兔子肉，就点头说，“好！”

    姜歌见岳林走过来坐下，就说，“都吃吧！”

    姜歌拿起一块肉咬了一口，有点草腥味，不过还行，能吃，就是淡了点。见几个孩子没吃，就说，“还愣着干嘛，吃啊！”

    岳林这才让弟弟妹妹开吃，小心的给石榴把肉一块一块的掰好，放到碗里。

    姜歌算是看出来了，这岳石和石榴都是岳林照顾大的。

    姜歌也就吃了一块肉就有些吃不下了，就拿碗盛了一碗野菜汤喝了起来。

    岳林他们也是，也就吃了一点肉，就都去盛汤了。

    姜歌吃完饭，就把碗一推说，“我今天累的不行了，我去休息，岳林，你看着收拾，不行就留着明天弄，别累着了。”说完就回屋了，也不管身上已经有味了，不行，她现在浑身酸痛，她得躺着睡觉。

    岳林看着母亲回了屋，也没说话，他觉得母亲有些陌生。今天，母亲打了野鸡野兔，还把王赖子砍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母亲一直都是忍着，从来没反抗过，也不是没反抗过，就王赖子给官府送过来的时候，王赖子要拉母亲进屋，母亲宁可撞死也不从。从那以后，那王赖子没事就打母亲，母亲被打也不吭声，但是让母亲进王赖子那屋，就不行。但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把王赖子的手给砍断了。

    他在院子外看到村民抬着的王赖子，那血还一路滴嗒。没有手的胳膊看起来真挺瘆人。这还是他的母亲吗？居然拿砍柴刀把王赖子砍了！

    岳石也是看见王赖子被砍了手，他见王赖子被砍了，心里觉得真挺痛快的，砍的好。觉得母亲这样做就对了，以前见母亲总是忍让，他就气的不行，为此，他都不愿和母亲说话。

    石榴慢慢吃着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哥哥挡着她，她啥也没看见，就知道以后王赖子不会在家里了，就很高兴，以后再也不用偷着去找吃的了，可以吃上饭了。

    兄妹三人慢慢吃着饭，他们格外珍惜这顿饭，不容易啊，能吃口肉了。

    姜歌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浑身酸疼的不行。

    姜歌起床，闻到自己身上一股酸味，就起来去找衣服，翻了半天，没一件像样的，都是补丁打补丁的。

    姜歌想找个盆打水擦洗一下，找了半天家里只有一个能洗菜的盆。家里实在太穷了。

    姜歌坐在院里的石头上，看着岳林给她端过来的野菜汤，叹口气，啥也不管了，就这样吧，先活着要紧，端起碗就开吃。

    吃完饭，姜歌对岳林说，“那王赖子去守山了，你就在家看着岳石和石榴，我去山上砍柴。”

    岳林想说什么，见母亲已经背着筐拿着砍柴刀出了门，想说的话咽了过去。他想问问母亲，她还是他以前的那个娘吗？虽然她对他们很好，但是他就是觉得陌生。

    岳石见哥哥望着大门口，就走过来说，“哥，你怎么了？”

    岳林看着岳石说，“你不觉得娘变了很多？”

    岳石说，“我知道啊，这不好吗？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受气。昨天看到王赖子被剁了手，就觉得解气。这样的娘，我喜欢。以前的娘，太窝囊了！”

    “我感觉娘好像换了一个人。”岳林说。

    “就算换了又如何？娘让我们吃上肉了，不像以前，就会哭，哭自己命不好！原来，我还想离开家呢，娘变了，我就不走了，我喜欢现在的娘！”岳石说。

    岳林看着弟弟，没有说话，他也在想，娘还是娘的样子，就是性子变了，不像以前了，他们兄妹三人都有了盼头，如果还是以前的娘，估计会被王赖子打死，再把他们兄妹三个卖了。如果是这样，还是现在的娘好！至少，能护住他们。想通了，岳林也不再纠结，带着弟弟开始收拾院子。

    姜歌背着筐一路往山上走，想着家里啥都缺，得想办法弄点钱，不然这日子没法过。看看手里的砍柴刀，这刀，都是借的。

    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卖药材，一种是打猎。但是她现在都爬到半山腰了，杂草居多，没见到值钱有用的药材。

    姜歌叹口气，那就先打猎吧。找了一把石子拿在手里，姜歌还是往林子里走去。

    今天比昨天强，石子扔出去，能把兔子打懵，姜歌觉得，这身体看来需要锻炼。姜歌今天的收获不错，打了三只兔子。

    有了收获就有了动力，身上也不酸疼了，身上的味也闻不到了，姜歌想到筐里的三只兔子，就咧开嘴笑。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往山下走，顺路砍些柴火，又挖了点野菜。

    等回到家里，岳林已经把饭做上了，还是昨天剩的。

    姜歌把筐放到地上，把柴火拿出来，把那三只兔子拿出来说，“这兔子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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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石一见有三只兔子，就说，“娘，你真厉害！”

    姜歌一听岳石夸她，高兴的不行，说，“这算什么，以后会有更大的！”完全忘记了那曹英就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妇人。

    岳林看着兔子说，“娘，村头的马叔收野味，不如卖给他吧！”

    姜歌一听，就点头说，“成，你去办吧！”

    岳林和岳石互看一眼，就拎起兔子往门外跑去，他们想知道，这三只兔子能卖多少钱！

    很快，兄弟俩回来了，岳林激动的对姜歌说，“娘，三只兔子卖了一百八十文钱！我拿一百文买了些盐，这是剩下的八十文钱。”

    姜歌接过那八十文钱，就觉得牙疼，这钱，能干啥？就把钱又给了岳林说，“这钱你拿着吧，家里需要啥你看着买。”

    岳林接过钱说，“那我就先把欠村长的药钱还了！”

    姜歌一听家里还欠着钱，想问问到底欠了多少，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说，“是要把欠的钱先还了，你赶紧去吧！”

    岳石拿过钱说，“哥，你赶紧看火去，别糊锅了，钱，我给村长送去！”

    岳林一听，赶紧去看锅，好嘛，再晚回来，还真糊锅了。赶紧往锅里添了水，继续煮。

    姜歌坐在石头上，看着石榴眼巴巴的看着她，就说，“过来，我抱抱你！”

    石榴走到姜歌身边，姜歌一把将石榴抱在怀里，想到曾经的小妹，她好像一次也没抱过。

    看着石榴头发乱糟糟的，姜歌叹口气说，“岳林，做完饭烧点热水，给你妹洗洗。”

    岳林说，“娘，家里没盆。”

    姜歌看着远处的晚霞，钱那，钱那，啥时候才能有钱，改变生活啊！

    晚上，姜歌被屋顶漏下的雨水淋醒了，赶紧把孩子们都叫起来，跑去旁边的屋里。旁边屋里也漏雨，但是比她那屋子好很多。一家人都在一张床上挤着，姜歌颓败的低下头，这样糟糕的生活，她还要带着三个孩子，她真的能把日子过好吗？

    她想起出发前一晚大师兄萧钰对她说的话，“师尊既然让你去三千世界，必有缘由，师妹坦然接受就好。你遇到的场景都是有缘由的，也不必去抱怨，只要努力做好自己就行。每个人遇到的都不一样，千万千万记住，不要迷失了自己，不要因为困苦就改变初心，不然，就真的会在三千世界里轮回，直到重新找回自我。”

    姜歌记得她问师兄，什么是初心？

    师兄说，他也不知道初心是什么，当初他去历练的时候，师尊就是这样和他说的。

    姜歌靠在墙上，想着心事。岳林看着姜歌问，“娘，你在想什么？”

    姜歌说，“我在想，怎么能把日子过好，不再受这些苦！”

    岳林想了想说，“娘，当初爹带着娘还有我和弟弟，逃难到这望山村，盖了这两间茅草房。后来，爹去服兵役，一走就是五年，爹走的时候，妹妹还没出生。后来，传来爹的死讯，官府让王赖子到咱家，说起来，这王赖子到咱家也就半年多。娘，我今年已经十岁了，弟弟今年八岁，妹妹也六岁了，只是长期吃不饱，看着比别的孩子小。”岳林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下去。

    姜歌一听，就乐了，这孩子是发现她和曹英不同了，怕她不知道家里的事，这是说给她听呢！

    姜歌拍拍岳林的肩膀说，“以后会好的，都会好的！”

    岳石听了哥哥的话，又见姜歌没说什么，就说，“娘，咱家有两亩地，租给了村里牛大叔家，等秋收了就有粮食了。”

    岳林接话说，“对，现在是春末，等到秋收就好了！”

    姜歌现在算是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节，家里都有啥资产了。

    姜歌试探着说，“你们是不是怀疑娘像变了一个人？”

    岳石说，“我喜欢现在娘的样子，不喜欢娘以前的样子。特别是娘你把那王赖子，”岳石边说边比划一下剁的姿势，说，“我觉得特别解气，就应该这样。日子苦些我们不怕，但是不能受欺负！”

    岳林也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石榴小声说，“跟着娘有肉吃！”

    姜歌突然笑了，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有用的，看，孩子们都看好她，没有排斥她，她一把搂住仨孩子说，“我会努力的，我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三个孩子都往姜歌身边挤，岳林说，“娘，我也会努力的！”

    岳石也表态，“娘，我也长大了，也能干活了！”

    石榴也赶紧说，“娘，我能挖野菜！”

    姜歌看着眼前的三张小脸，笑着说，“我们一起努力！加油！”

    兄妹三个也笑着说，“加油！努力！”

    石榴补了一句，“我要天天吃肉！”

    虽然外面下着雨，但是屋里的气氛很热烈，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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