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夜,天亮的时候,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姜歌记得这时候可以去山上采蘑菇,就让岳石在家看着石榴,打算带着岳林上山。
岳石知道雨后山上有些湿滑,就答应在家带着妹妹。
吃过了岳林用黑面馍馍做的早饭,姜歌带着岳林就去了山里。
雨后,蘑菇很多,没用多长时间,姜歌就采了大半筐,岳林也采了不少。
姜歌问岳林这蘑菇能不能卖钱?岳林摇着头说,不知道。
等姜歌和岳林背着蘑菇往家走的时候,远远的,就见家门口有一队士兵站着。
姜歌的心里一咯噔,觉得怕不是王赖子那事被举报了?
岳林也担心弟弟妹妹,就使劲往家跑。
等姜歌和岳林跑到院门口,见很多村民都站在院子里,和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周正穿着军服的男人在聊天,岳石和石榴不知所措的在男人旁边站着。
岳林看了一眼,对着那穿着军服的男人惊喜的喊道,“爹!”就朝着男人跑了过去。
男人一下子把岳林抱起来,说,“好小子,现在长高了!”
姜歌一听,明白了,原来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姜歌不是曹英,没有那期盼已久的感情,把背上的筐放到地上,对着岳大山说,“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原本这话是姜歌赌气说的,没想到,岳大山听了之后,就低下头,不说话。
姜歌又说,“你不会是在外面又娶了新妇,回来接孩子的吧?”姜歌原本是想调侃岳大山两句,谁想到,岳大山听了姜歌的话,猛然抬起来头,吃惊的看着姜歌。
姜歌一看,这还真是娶了新妇了,立时就有些傻眼了。那曹英算什么?给他生了三个孩子,自己拉扯孩子长大。听说他死了,还被官府安排了一个男人,还被那男人欺负,最后被欺负死了。这算什么?岳大山功成名就,曹英受屈而死,估计说书的都不敢这么写吧!
村长一见事情不大对劲,就让村民们都散了。村民们也都听到曹英说的话,都赶紧出了院子,这事是真没法听,曹英辛苦在家带着孩子,那岳大山在外娶了新妇,这到哪说理去。
等村民们都走了,那岳大山拿出一百两银子放到木板拼的桌面上说,“我这次是来带孩子们走的,这一百两是给你的补偿!”
姜歌真想把那五锭一百两银子砸在岳大山的脸上,脸呢?臭不要脸的,拿一百两银子恶心谁呢!但是又一想,她不是曹英,岳大山是孩子们的父亲,就说,“你接孩子们走,那你就问孩子们吧!”说完,就直接进屋。
那岳大山走到屋门口对着姜歌说,“英娘,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这次,我接孩子们走,希望你能理解!”
姜歌躺在还有些潮湿的被褥上,也不说话,就为曹英不值。苦吃了,罪受了,福却没福气享!现在人家又娶了新妇,又要把孩子接走,如果曹英活着,估计也会被活活气死!
岳林带着弟弟妹妹站在一旁,听着爹娘对话,都没出声。
岳大山走到兄妹三人面前说,“你们收拾一下,和我一起走。”
“那娘呢?娘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岳林问,
“你娘已经嫁人了,她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你们会有新的母亲!”岳大山说。
“那如果我们不走呢?我想和娘在一起。”岳石说,
岳大山说,“你们兄弟必须跟我走!”
“为什么?”岳林和岳石同时出声问,
“你们是我岳家人,怎么能不跟我走?难道你们愿意和你娘还有继父一起过苦日子?”岳大山有些生气了。
石榴听了岳大山的话说,“我不要走,,我要跟着娘!”
岳大山看了看石榴说,“可以!你可以留下跟着你娘!”
姜歌在屋里听明白了,这是只要儿子不要闺女。也是,他走的时候石榴还没出生,没准他还以为石榴不是他的孩子呢!
姜歌想着,如果岳林和岳石走了,她带着石榴也行,改名换姓,以后就各过各的日子!遇上这样的渣男,真是糟心。
岳林说,“我和岳石能不能走一个,我想留在娘身边!”
岳大山说,“不行,你俩必须和我走。”
岳石大声说,“我不走,我要跟着娘!”
岳大山不理岳石,对着屋里的姜歌说,“英娘,我带林哥和石哥走了,你把银子收好!”说完,一招手,就进来四个士兵,把岳林和岳石强行带了出去。
姜歌听到岳林和岳石的哭闹声,打开屋门走出来,看着哭泣的石榴,一把抱在怀里,往院门外走去。
岳大山走在前面,士兵带着岳林和岳石跟在后面,村口停着两辆马车,听到吵闹声,从车里下来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看年纪已经三十多岁了。
岳大山走到那妇人面前说,“你怎么下来了,快回车上去。”
那妇人说,“无妨,我想看看孩子们!”
岳林和岳石被带到跟前,岳大山对岳林和岳石说,“这是你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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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林和岳石谁也不说话,那妇人也不介意,说,“大山,不急,不急,慢慢相处就好了!”
姜歌不是曹英,没有那种母子分离的痛苦,看见岳大山和那妇人,也没有太难过,像这样的渣男,要来做什么?但是,她就觉得奇怪,为何,岳大山一定要把孩子接走,他们没有生孩子吗?而且,岳大山说孩子姓岳,必须跟他,猛一听,倒是在理,可仔细一想,他早干嘛去了,为什么现在来接?而且态度很强硬,根本就不考虑岳林和岳石的想法,就是要把孩子带走。
姜歌有些不放心,觉得这次岳大山来接孩子怕是不简单,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好,不会是有什么谋算吧?
姜歌觉得她不能看着孩子入火坑,就说,“你们这样把孩子接走,怕是不合适吧?就给一百两,打发谁呢?”
那妇人看了一眼姜歌说,“你已经另嫁他人,孩子跟着你不合适!”
“你不是也是另嫁的吗?像你这个岁数,也应该不是第一次嫁人吧!”
那妇人脸色沉了下去说,“我嫁几次与你何干?”
“听你这意思,嫁了还不是一回了?”
“你!”妇人被姜歌怼的说不出话来。
岳大山见曹英纠缠,就拿出几张银票说,“这些给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呵!还心疼上了?不过是说了几句真话,就无理取闹了?你也算是忘恩负义的!”姜歌接过银票,足足有五百两,冷哼一声,这里面看来还真是有事。
姜歌看了看岳林和岳石,对岳大山说,“我和孩子们说几句话!”
岳大山看向那妇人,妇人看了看姜歌,想了想,点点头,允许了!
姜歌一见,好嘛,还是个吃软饭的!
姜歌走到岳林和岳石身边说,“你俩也别闹了,乖乖跟着去吧!没看见吗?”姜歌看了看周围的士兵,说“折腾没用。都机灵点,以后到了新家,要学会听话!知道吗?”
岳林说,“我们走了,娘怎么办?”
姜歌抱着石榴,对岳林晃了晃手里银票说,“给钱了!”
岳石丧气的说,“娘是把我们卖了吗?”
姜歌拍了一下岳石的头说,“卖什么卖?这是补偿!我总不能白受苦吧!”
岳石说,“就是卖了!”
“行了,跟你爹走吧,去吃香的去吧!”姜歌说。
石榴搂着姜歌脖子对岳林和岳石说,“哥哥放心,我会照顾娘!”
姜歌翻了一个白眼,咱俩谁照顾谁?
自认为被卖了的岳林和岳石,无奈的上了一辆马车,挥手和姜歌道别,跟着岳大山走了。
姜歌见岳大山带着儿子走了,没有理旁边看热闹的村民,快步往回走,她要跟着去看看,这岳大山到底是要让孩子们做什么。
回到院里,把石榴放下,那一百两银子还在院里摆着,姜歌快速的把银子收好,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时了,她没有马车,只能明天一早再走。正好,趁着有银子,把欠账都清一清,这样走了,也安心。
曹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村长肯定要过来问问,姜歌拿出一个二十两的银子对村长说,“村长叔,您帮我把村里的欠账都清一下,我这也没有碎银子,只能靠您了!”
村长接过银子说,“行,这事,我给你办了!”
姜歌又说,“村长,我想出趟远门,这出门都需要带啥?”
村长看着姜歌,说,“带上户籍,还有村里给开的路引,还要写明目的地。”
姜歌想了想说,“那我要去京都!”
村长一愣,“你要去京都?”
姜歌点头说,“我要去京都!您给我开证明吧!我明天一早就走!”
村长觉得他应该明白了,这曹英是不放心孩子,要跟着去看看,就点头说,“我现在就去给你写!”
姜歌决定去找孩子们,就要有户籍,但是她不知道在哪,就进屋开始翻找。
石榴站在门框边上说,“娘是去找哥哥们吗?”
姜歌头也不回的说道,“对,我不放心他们,我必须要看到他们安全才行!”
“娘,我知道户籍在哪,我去给你拿!”石榴说完,就跑到以前王赖子住的那屋,使劲的要搬起床板,但是搬不动。
姜歌一见,赶紧上前,把床板搬开,石榴钻到里面,不一会儿,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纸包,姜歌打开一看,就是他们的户籍。姜歌就问,“怎么藏这了?”
石榴说,“那王赖子一直想要这户籍,还是娘你藏在这里的,说这安全。”
姜歌拿着户籍的手愣了一下,笑着说,“哎!看我这记性,忘了,忘了!”
有了钱,有了户籍,就等村长开的路引了。
姜歌不会做饭,就对石榴说,“你去找高婶过来一趟,行吗?”
石榴点头,说,“好!”就跑了出去。
很快,高婶过来了,姜歌指着那一筐的蘑菇说,“和你换一顿饭,行不行?”
那高婶一看,忙说,“行,行,我现在就回去做,那这蘑菇我拿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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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高婶,姜歌进屋收拾东西。看着屋里破破烂烂的衣服,姜歌收拾了两件能穿的,别的都扔在一边。
村长很快就把路引送过来了,姜歌问村长,去京都的路怎么走?
村长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你明天先去镇上,然后再去打听。曹英,要不你就不要去了,我听说,现在外面挺乱的,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孩子,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不如就在村里安生的过日子吧!”
听到村长说的话,姜歌想了想说,“村长,我不放心孩子。那妇人您也见了,应该比我大,她能没孩子吗?他们为什么要把孩子们接走?还带着士兵过来?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看!”
村长听姜歌这么一说,心里也嘀咕起来。这岳大山走了几年了,都说死了死了,官府还给曹英安排了一个男人,想到王赖子,村长打个激灵,看向曹英,会不会,这岳大山压根就没死,故意说是死了,然后给曹英安排一个男人,然后,再把孩子接走?那如果是这样,曹英真是太可怜了!村长不敢往下想,觉得这就不是人能做的事。
村长拿出十两银子给姜歌,说,“这几年,你欠的钱估计十两打住了,这十两你拿回去吧!”
姜歌也不矫情,接过银子,又出了屋把砍柴刀递给村长,说,“谢谢您对我们娘几个的照顾,也是给您添麻烦了!”
村长拿着砍柴刀叹口气,这该死的世道,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这曹英带着孩子离开也好,省的到时候再被算计了!
村长想了想说,“曹英啊,不行我再给你写一个去往铜陵府的路引,如果不行,你带着孩子去铜陵府,那里是边境,可以想办法逃出去。”
姜歌一听,这是好事,点头说,“那行,您要写就写我带着仨孩子的,万一有事,这样逃,也方便!”
村长点头,就拿着柴刀走了。
姜歌冷静下来,想着村长刚才主动提出再给她一份路引,就把石榴抱在怀里想,为什么?
石榴说,“娘,爹把哥哥们接走,是过好日子去了吗?”
姜歌说,“应该吧!看你爹那架势,好像现在很有钱!”
“那为什么以前不来接哥哥们呢?”
“这我哪里知道?谁知道他怎么不来接你哥哥们?”姜歌笑着说。
姜歌想到岳林和她说的话,这王赖子到家里也不过是半年多,而且,那妇人说,她已经嫁人了,她们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是不是可以猜想,这岳大山传死讯回来,就是想让曹英改嫁,结果曹英不愿,然后,又以官府的名义逼迫曹英改嫁,这样,就可以只带走孩子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岳林和岳石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姜歌想到这里,就放心了一些。虽然孩子是曹英的,但是她来了,就不能不管。
转念一想,如果她猜想的是真的,那曹英可真是太可怜了,被丈夫背叛了不说,还被算计,唉,幸好死了,不然真是让人无法面对!
村长把路引送过来就走了。高婶把饭菜端了过来,姜歌和石榴就开始吃饭。
趁着姜歌和石榴吃着饭,高婶回家收拾蘑菇,然后又把筐送了过来。
天色不早了,姜歌有些不安。这情绪来的莫名。姜歌一咬牙,把东西都收拾好,把石榴放到筐里背上,抱着被子就往山上走。
石榴不知道娘为什么这样做,但是还是乖巧的在筐里静静的坐着不出声。
姜歌背着石榴到了山上,找了一个小山洞,把石榴放了下来。希望这一夜能平安无事。
山上的风有些冷,姜歌和石榴盖着被子还好一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山下传来动静,姜歌抱着石榴找了一个安全位置往山下看,村里有户人家房子起火了,石榴搂着姜歌脖子说,“娘,那起火的房子是咱们家吗?”
姜歌冷冷的说,“是!是咱们家起火了!”
姜歌是真的愤怒了,好你个岳大山,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火势烧的极大,姜歌能听见村民的吵嚷声,村民都跑去救火,可是火势太大,灭不了。姜歌知道,这是撒了油,单纯点火,不会是这样的。
姜歌看着山下的大火,那火烧到了姜歌眼里,也烧到了姜歌心里。这笔账,她是一定要清算的!
突然,姜歌听到岳林和岳石大喊,“娘,你在哪?小妹!你在哪?娘,娘,你快出来啊!娘,小妹,你们快出来啊!”
“娘,是哥哥他们!”石榴说。
姜歌对石榴说,“知道咱家为什么着火吗?”
石榴摇头说,“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你爹,为了让你哥哥们死心,所以才放火把咱家烧了,这样,咱俩都死了,你哥哥们才会安心跟他们走!”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所以啊,我们得去找答案!”姜歌冷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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