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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年初三, 兩個人大清早偷摸起床趕到機場,上飛機飛了一程收到剛睡醒的賀霭月的消息,問他倆跑哪兒去了。
賀霭月:【快回家開會啦, 商量到底去爬山還是看冰雕。】
賀霭月:【對了!現在有第三個選項,去雪山泡溫泉!】
賀楚洲:【我選四。】
賀霭月:【哪來的四?】
賀楚洲:【/位置】
賀霭月:【???】
賀楚洲:【告訴媽一聲, 你們的春節旅游我和我家子涵就不參加了, 我們去芬蘭看極光, 正在路上。】
賀霭月:【?????】
賀霭月:【卧槽!你他哥的!】
預感到接下來會有一串不太悅耳的語音出現在聊天框, 賀楚洲很明智地關閉了消息提示。
放下手機,将旁邊睡得搖搖晃晃的腦袋輕輕撥到自己肩膀上,枕好。
窗外是一望無垠的潔白雲層,和一片大好的燦爛日光。
好兆頭, 他滿意地想。
那就希望這一趟,嗯……得償所願。
十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裴悉補完覺,清醒地吃了一頓味道還不錯的飛機餐, 聽男朋友興致勃勃給他講述落地之後的旅游行程,眼睛一閉,成功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飛機盤旋在機場上空準備落地。
中國時間下午16點,芬蘭時間上午10點, 裴悉從窗往外看,一片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世界, 對很少見到雪的人來說是很難得視覺享受。
當然, 溫度也很“享受。”
“你早就計劃好過來了吧?”
站在零下十度的空氣中, 裴悉感覺整個腦子也神清氣爽了:“說老家氣溫高,還是帶了那麽多毛衣和厚外套。”
賀楚洲豎起大拇指:“老婆英明。”
裴悉:“為什麽突然想來這裏?”
賀楚洲:“嗯?這也需要理由嗎?看極光的事, 講的不就是一個心血來潮突發奇想說走就走。”
裴悉眯了眯眼,賀楚洲哈口氣搓搓手,摟着人大步往前走:“哎喲好冷好冷好冷哦,老婆你看我手要凍掉了,快帶我進入暖和暖和。”
裴悉被他擁着往裏走,大概腦子又被冷空氣吹得凝固了,想來想去,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了。
看極光的事,确實配得上這樣的突發奇想。
電話卡,接送車,酒店,午餐,賀楚洲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裴悉不需要帶一點腦子,只要跟在賀楚洲身邊接受安排就好。
年假還很充足,不着急回國的兩個人奢侈地花了一天一夜來倒時差和适應這裏冰天雪地的天氣。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吃過酒店精心準備的早餐,出發前往旅途的第一站,也是來到羅瓦涅米必去的景點,聖誕老人村。
一個小時後。
兩個人站在積雪深厚的木屋前,沉默地看着又一位聖誕老人駕着馴鹿車馱着三位游客從他們面前馳過。
馴鹿車上的父母冷得兩眼無光生無可戀,唯有小孩兒捂得嚴嚴實實坐在兩人中間,高舉雙手歡呼雀躍。
“……”
“……”
“心心,你想——”
“不,我不想。”
“好吧,我也不太想。”
兩票通過,聖誕老人村游玩項目被直接pass,兩人在入口商店買了一些明信片寫好寄回國,等賀楚洲确認好路線,目的地轉移到距這裏不遠的聖誕公園。
聖誕公園修建在地下山洞,整體特色鮮明,據說在這裏全面都有濃郁的聖誕氣氛,最關鍵的是在這裏不用吹風受凍,很适合閑下心來慢慢逛。
賀楚洲的小單反開始工作了,但拍了幾張,又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把拍立得也帶上,如果照片能和明信片一起寄出簡直不要太完美。
裴悉用一朵聖誕薔薇幹花掃掃他的眉心:“哥哥,需要我提醒你為什麽沒有帶拍立得嗎?”
賀楚洲:“嗯?”
裴悉:“因為你的行李箱已經被你塞滿到塞不下一只瓶蓋了。”
“是麽?我有帶那麽多東西?”
賀楚洲回想自己都帶了些什麽有的沒的,路過紀念品攤,不忘買兩只馴鹿鈴铛的挂飾:“給星星和月亮,一人一只,哦不對,一狗一只,一貓一只。”
在挑選季節幹花時,他們遇到了一對法國夫夫。
彼時對方正在激烈讨論着什麽,而促成雙方展開溝通的主要原因是金發綠眼的那位突然氣勢洶洶爆出一句:“卧槽!”
“卧槽?”這句出自賀楚洲。
對方兩位知道他們來自中國後特別開心,表示他們都很喜歡中國并且正在努力學習中文,還興奮地試圖跟他們用中文進行交流。
只是……
“沃嫩雞粉宅不酒牆,系奶吉利米喲呂興,混個興恁識裏們!”
裴悉:“……”
賀楚洲:“……”
他們沉默着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又看向兩位開朗健談就是不知道都在談些什麽的國際友人:
“Sorry, but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想像中愉快的中文交流計劃夭折,從他們口中,裴悉得知他們剛結婚不久,特地休了假來這邊度蜜月。
綠眼睛叫裏奧,藍眼睛叫威米爾,看得出兩人非常恩愛,向他們展示無名指的同款婚戒時,臉上洋溢着無比幸福的笑容。
“真巧,我們也是。”
賀楚洲這樣回答:“加上最近是中國新年,我和我愛人想趁着放假來這邊看極光。”
裏奧和威米爾對中國新年和極光的話題很感興趣,問了賀楚洲許多相關的東西。
裴悉不是健談的性格,在他們聊天時發了會兒呆,低頭看了看裏奧威米爾的對戒,又看了看自己和賀楚洲光禿禿的指節。
蜜月……?
恐怕只有裴三花才能理直氣壯把這趟旅程稱呼為蜜月吧。
互相道別後,賀楚洲和裴悉離開了聖誕公園,洞外下起了大雪,目之所及的世界變得像個水晶球。
但只适合在燃燒着壁爐的溫暖房間裏看,所以他們很快回了酒店,窗水晶球的櫥窗裏拍了許多照片。
接下來的兩天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行程,比起旅行,或許稱之為度假更合适,雖然罕見的是在大冬天度往寒冷的北半球。
極光可遇不可求,游玩期間,賀楚洲一直在關注着極光預報,但時至今日仍就沒有确切消息。
芬蘭第四天,他們準備前往極光博物館游覽,如果最終還是看不到真實的極光,至少可以在博物館裏感受體驗。
在去往極光博物館的路上,他們路過路德教堂,很巧的是裏面正在舉行一場精致溫暖的婚禮。
裴悉遠遠看見裏面的兩位新人都是高挑秀美的男性,穿着潔白的西裝,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走向臺前,在誓詞中交換戒指,然後親吻對方。
賀楚洲在20米開外的甜品窗口買了兩杯熱可可,做好後招手示意他過去。
短短一程他回了三次頭,直到教堂裏面的景象進入死角,完全看不見,他才收回目光,接過賀楚洲遞來的熱可可。
“很喜歡那個教堂?”賀楚洲問:“那要不要過去看看?”
裴悉搖搖頭:“不用,我剛剛已經看完了,裏面不大,走吧。”
可可的溫度從紙質杯沿傳遞到掌心,裴悉才想起自己如今站在芬蘭,站在一片同性婚姻完全合法的土地上。
極光博物館很有趣,講述了芬蘭的歷史和極光的由來,但裴悉有些心不在焉,熱可可從溫到熱再到涼,也才少了一小半。
他的走神其實很明顯,但賀楚洲完全沒發現,因為罕見的他也在走神。
在欣賞模拟極光時,賀楚洲時不時伸手摸摸衣兜的位置,像是要掏出什麽,可神色又實在糾結,躊躇,猶豫不定。
最後索性從另一側衣兜裏掏出手機,咬着腮幫反複刷新消息,期望能夠出現一個奇跡。
兩個人各懷心思,誰也沒發現誰不對勁。
出體驗館時,賀楚洲意外刷出了消息,表情變得喜出望外:“老婆,咱們有希望可以看到極光了。”
裴悉正想開口,兩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裏奧和威米爾操着歪七扭八的口音在叫他們的中文名,并且很高興地大步朝他們走來。
所幸對話時裏奧自覺切換到英文:“今晚有很大希望可以看到極光,你們報名的極光獵人的車隊嗎?”
賀楚洲說沒有:“我們才剛收到消息。”
裏奧歡呼:“太好了,那跟我們一起出發吧!”
威米爾:“我們報名了羅瓦涅米最好的追極光車隊,聽說今晚能看見極光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加上他們敏銳的洞察力,我們百分百能看見了!”
*
*
極光車隊八點半出發,上車後裴悉才發現原來不止他們兩隊人,也不只一輛車。
前前後後加起來有六七輛,并且行進過程中還有其他車隊并入,看來今晚追極光的游客數量龐大。
大家在車上用帶着自己國家語言口音的英語興奮聊天,賀楚洲沒有參與,摸摸裴悉的臉确認他的體溫,低聲問他困不困。
“你困了嗎?”裴悉反問。
賀楚洲說:“我的生物鐘你還不了解,月亮不睡我不睡。”
裴悉笑了笑,把手擠進他掌心。
指尖是涼的,賀楚洲捧到嘴邊哈了口氣,捂在手掌心幫他搓暖和。
裏奧:“有人對着極光許願,這和對着流星和貓咪胡子許願是一個道理嗎?對罕見的事物祈禱願望實現。”
威米爾:“也許,一會兒極光出現你可以試試,就許明天早上在窗外出現彩虹,測試願望是否會成真。”
裏奧:“算了吧,那我還是許願你可以幫我把明天早餐裏的黑椒挑得一顆不剩比較實際。”
獵人司機哈哈笑起來:“遠方來的朋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更贊同另一個說法,在極光下完成的約定可以像北極圈內的冰雪一樣長久永存。”
裴悉心頭一動,擡眼看向賀楚洲。
後者捏着他的指尖自言自語地嘀咕:“可一定得出來啊,不然我這趟不是白跑了……”
裴悉:“什麽白跑?”
賀楚洲:“嗯?沒什麽,就咱們為了看個極光天寒地凍跑這麽遠,要是看不見,可不是就白跑了。”
追極光的過程沒有想象中那麽順利,從八點半到九點,再從九點到十點,十點半,他們一共換了三個地方,最終停在一處冰凍的河流上游。
一望無垠的雪原,樹木只剩枯枝殘影,偶爾水面被冰凍反射出一點淡藍流動的光芒
裴悉坐在稍高于水平面的位置等待,猜想這裏一定出現過不止一次極光,因為周圍都修建了木椅,也沒有被雪覆蓋。
賀楚洲蹲在車旁詢問了司機一些事,很快也爬上來坐在他旁邊。
其他人都聚集在下面河道,因為透過河面冰層可以看見下方的魚群,他們對這無比好奇。
“也許海洋館可以加上極光的設計。”裴悉說:“極光,宇宙,海洋,沒有人會不喜歡。”
“有道理,回去跟他們說一聲。”
賀楚洲從衣兜掏出一個熱片暖手袋,将裏面小鐵片掰一下,液體開始凝固發出熱量。
他把它放在裴悉手裏,供取暖用。
這東西方便,可惜時效很短,比熱水袋涼得都快,不過沒辦法,北極圈的人好像都不怕冷,買不到暖手器也買不到熱水袋,這個東西還是他路過一個兒童玩具區域時買來的。
裴悉第一次見這樣的暖手袋,在掌心翻來覆去看,想知道裏面凝結發熱的東西是什麽。
賀楚洲望着地平線的方向,忽然産生了一個疑問:“心心,你說神仙也分國界嗎?他們平時會不會互相交流?”
裴悉擡頭:“什麽?”
賀楚洲:“我對着河燈許過的願望,要是對着極光再許一遍,是會抵消還是會雙倍實現?”
裴悉:“……”
裴悉:“你考不考慮去聯想上班?”
賀楚洲笑起來:“開個玩笑。”
“嘿兄弟,怎麽在上邊?”
威米爾仰頭叫他們:“要下來看魚嗎,這裏有好多胖胖的魚,它們似乎也在等極光。”
賀楚洲擺手拒絕:“不了兄弟,天寒地凍的,一會兒再給我看餓了。”
裴悉看見賀楚洲手指被凍好紅,不由蹙了蹙眉,想要幫他暖一下,下一秒賀楚洲收回手插進衣兜,裴悉指背隔着羽絨層,撞上了一個堅固的東西。
不像是手的手感,單反在脖子上,賀楚洲也基本不會把手裏揣在左邊兜,于是他問:“你還帶着了什麽嗎?”
賀楚洲:“沒什麽啊。”
裴悉:“那你兜裏的是什麽?”
賀楚洲隔着布料動動手指:“喏,當然是我的手。”
裴悉不信,想伸進他衣兜去摸,都還沒碰到了,賀楚洲忽然彎腰冒出一句好癢,捂住衣兜不讓人碰了。
好做作的表演。
這下裴悉可以确定賀楚洲是在背着他偷偷搞些什麽東西,不過具體搞得是什麽,不得而知。
猶豫是就此放棄還是将好奇貫徹到底時,下面人群驟起一片嘩聲,裴悉擡起頭,恰好看見一道綠色光帶在天空無聲浮動炸開。
驚喜總是來的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觀察魚群的人群手忙腳亂掏出拍攝設備開始拍攝,在快門聲中發出對大自然此起彼伏的感嘆:
“是大爆發,親愛的你們真幸運。”
“我還以為看不見了!”
“老天,它簡直像一條浮動的綠色銀河,它一直在舒展卷曲!”
“那是風的形狀嗎?”
“好美!好奇特!好壯觀!威米爾快看,這條的邊緣是紫色!!!”
“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風景!唯一的風景!”
“我的上帝,它美麗得讓我已經忘記想要許什麽願了。”
……
裴悉目不轉睛望着上頭,絢爛的極光從頂空一路蜿蜒到極圈地平線,難得一見的綠光将他魯莽的蠢蠢欲動一覽無遺地照亮。
他聽見人群激昂頓挫的贊美,感知到脈搏跳動的頻率也在逐漸變得沖動。
當一條捎帶異色的光芒從頭頂掠過,在盛大的景致下,在喧嚣的驚呼中,他握緊手中已經轉涼的暖手袋。
默默在肺腑間充盈一口冰川的涼氣,他閉了閉眼,忽然轉向賀楚洲:“我們結婚吧。”
賀楚洲動作直接傻在一半。
四目相對,裴悉視線緩緩下移,看見賀楚洲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了個黑色小盒子,正悄悄遞向他。
藍紋為底嵌着寶石的戒指,仿佛大海從深處捧出的帶珍珠的波浪,在極光照映中熠熠生輝。
“……”
“……”
“嗳,我,這都準備好了。”
賀楚洲撓撓頭,難得局促:“寶貝,要不你先撤回一下,讓讓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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