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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除夕前天一大早, 賀楚洲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往車上搬。
裴悉想幫忙,賀楚洲想了想,往他脖子上挂了一只小巧精致漂亮的單反:“那就幫忙拍下你老公辛勤勞動的英姿吧。”
裴悉:“......”
裴悉舉起單反, 記錄下某人這一刻莫名其妙的嘚瑟。
“老家那邊溫度比城裏要高一些其實,我估計這些毛衣帶着都沒什麽用, 哦不對, 有用有用。”
“幸好在琬城看過雪了, 回去雖然看不着雪, 不過能看臘梅花,有個小山丘上都是。”
賀楚洲一邊往後備箱裏放行李,一邊跟裴悉念叨回老家事項。
“口味倒是跟這邊差不多,不過味道更好, 小地方很多美食跑到大城市味道都會變難吃。”
“過年的時候習俗還挺多的,有點麻煩,不過第一次見的話應該都覺得好玩。”
“哦對了,還有個很重要的。”
他拍拍手, 轉回面向裴悉着重強調:“我幾個叔伯都是酒鬼,尤其新年團聚這種場合妥妥的不醉不歸,當時候灌你的話你可別喝,丢給我就行,不行咱們就跑。”
“別想着長輩敬酒不好推辭, 我家不興長輩晚輩這套,也別想着喝一兩杯意思一下, 老家的酒都是自家釀的, 那度數以你的酒量受不了一口。”
“嗯......當然要是實在想喝也行, 我在呢,肯定在你像上次那樣無差別攻擊之前把你捂嘴帶回房間, 哦這樣的話還得帶點t回去,不然你都不好蹂躏我——?”
裴悉手動捏合他的上下唇,清冷的眉宇硬是被逼出羞惱的神态:“不是說過不會提了嗎?”
絕望的從來不是喝醉後現原形撒酒瘋,也不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酒後忘事的毛病,而是有個欠揍的人在身邊反複幫你回憶當時的光輝事跡。
賀楚洲樂彎了眼,說不了話,舉雙手表示投降不會再說了,裴悉才放開他。
賀楚洲咂咂恢複自由的嘴巴,本來是不打算說了,可一看裴悉紅起來的耳朵,又忍不住販劍:“老婆,還會有下次嗎?”
裴悉:“什麽下次?”
賀楚洲:“就你坐在我身上自己動——哎喲!”
裴悉繞去前面上車了,留賀楚洲一個人在原地抱着被踹發麻的腿哇哇叫。
賀父賀母跟他們同一天回家,楚女士和賀霭月母女倆的行李數量更是吓人,以至于他們一輛越野車都坐不下三個人了,只能把賀霭月勻過來跟賀楚洲他們一起。
父母提前出發去加油,賀霭月在家門口等她哥來接,遠遠就能看見一個裹成大紅湯圓似的小姑娘蹲那兒悶頭狂戳手機。
賀楚洲車停在她旁邊,哔了聲喇叭。
賀霭月爬上車了也沒擡過頭,直到忙完這一波,扒着副駕靠背熱情地拉裴悉手臂:“裴哥裴哥,你怎麽還沒進群呢!快我拉你進來搶紅包!”
完了根本不給裴悉反應的時間,行雲流水就把人拉進【相親相愛一家人】,裴悉原本安分的手機開始瘋狂振動。
群裏紅包夾雜着文字消息刷屏飛快,很快就把他的入群消息刷了過去。
裴悉猜想大家應該沒有發現他,剛松口氣,群裏安靜了兩秒,突然冒出一串專屬紅包,紅包上的文字都是在熱烈歡迎他進群。
裴悉呼吸一窒,i人隔着屏幕陣亡。
賀霭月興高采烈拍裴悉肩膀:“發財啦!裴哥裴哥快領呀!伯伯伯娘的紅包巨大!!!”
裴悉有點手足無措,轉頭去看賀楚洲。
小賀司機目視正前方,嘴角噙着放松的笑:“沒事兒,領吧,想想不領的話回去還要貼臉問你為什麽不收紅包,然後轉頭用現金給你包個更大的,死活要拉着你往你兜裏塞。”
裴悉被他描述的場景震懾,沉默片刻,乖乖回複謝謝,然後将一串專屬紅包領空。
作為壓歲錢來說數額确實過于龐大了,最小的也有18888。
賀霭月昨晚就搶紅包搶到半夜,今早又起了大早繼續搶,睡眠時間攏共也沒6小時,現在又困又舍不得放下手機,紅包上的龍都有重影。
中途車子停靠休息區,賀楚洲下車去幫他們買奶茶,賀霭月接過嘬了一口,短暫眯起眼睛等下一陣紅包雨。
裴悉接住奶茶剛要收回手,就被握住手腕拉近駕駛座,猜到膽大包天的人想做什麽,想到妹妹還在後面,他下意識地想躲。
“沒事,臭丫頭睡着了。”
賀楚洲扣着他的後頸不讓他後退,親吻的同時悄聲安撫,等裴悉氣息紊亂地被放開,一偏頭,對上後排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
裴悉:“......”
賀楚洲嘴角抽搐:“你不是睡了嗎?”
“沒有啊我只是在等紅包......”
賀霭月縮縮脖子默默低頭把振醒她的紅包點了,默默閉上眼睛躺回去:“OK我接着睡,你們當我不存在。”
裴悉瞪了賀楚洲一眼,坐回副駕轉頭望着窗外,脖子通紅。
賀楚洲悻悻摸摸鼻子,将車子開出服務區,不敢吱聲。
近三個小時的車程,老家也在琬城市轄區,是一個未經商業開發的水鄉小鎮,臨水而建,遠遠望去青磚白瓦煞是好看。
不過他們在河流上游,燈會的舉辦地點在河流下游的廟街,趁着堵車的功夫指給裴悉看:“那邊的觀音廟,看見紅燈籠了嗎?走路其實有點遠,可以坐船直線飄下去。”
裴悉搖下車窗望,鎮上的房子房檐都傾斜很低,層層疊疊阻擋着視線,他只能看到一點。
“晚上亮起來才好看呢!”
賀霭月殷切地跟裴悉介紹:“今天還在準備,那邊還要搭戲臺子,要等年三十的晚上才會開始,我們明天吃完團年飯出來看,可好玩了。”
“不過裴哥你暈船嗎?之前我帶朋友回來,她暈船可厲害,從上游吐到下游。”
裴悉不太确定,他沒有坐過船。
“不暈車不暈飛機大概率就不會暈船。”賀楚洲安慰:“實在不行的話奶奶家有暈船藥。”
新年回老家過年的年輕人太多了,鎮上路窄,兩三裏的路堵了半個多小時,到家在庭院裏停好車還要祭車,奶奶催了他們很多次,說雞血都快凝成雞血旺了。
裴悉之前從來不知道這些習俗。
從前過年時,他年紀小,跟着裴岩松一家飛到南方海城去,感覺只是短暫換了個生活的地方,除了食物的口味變了,其他并沒有什麽變化。
後來長大些,他就不願意再跟着他們去強行融入了,寧願一個人留在琬城,看外面萬家燈火,護城河邊焰火絢爛。
也沒有什麽羨慕的情緒,畢竟從來體會過正常的過年到底該是什麽感覺,無非是放個短假,吃點好點,再從高處看點煙花,沒什麽特別。
但是今年不一樣。
一種很強烈的直覺,他會在這裏渡過一個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從未體驗過的新年。
按理說在他這個年紀,在他已經擁有了這麽多社會經歷後,很難再對什麽平凡的東西産生興趣,可事實是他還是對來到這裏的每一個所見所聞都在覺得新奇。
新奇他們用雞血和符紙祭車,對着白牆點蠟上香,在面河的方向擺放豬尾巴做貢品,掃去門前的灰塵時要讓小孩子先過......
他沒有将好奇說出來,但有人能看出來。
賀楚洲參與着這些老祖宗傳來下的儀式,上哪兒都帶着裴悉。
有的連他也沒想過到底什麽寓意,就拉着老婆一起去問奶奶,老人家絮絮叨叨說好久,兩個人半天聽不到重點,對視一眼,默默轉身去廚房幫忙包餃子去了。
其實也能包湯圓,有幾個小屁孩兒就被分了一小撮糯米面團在旁邊捏着玩,但是賀楚洲覺得包湯圓太沒技術含量,他要在老婆面前包餃子炫技。
裴悉當然不會包,他只能一步步跟着賀楚洲學。
“沾點面粉不會難受。”
“肉餡別弄太多,不然餃子還沒煮好在鍋裏就炸了,也別弄太少,兩口下去還咬不到。”
“從這裏,往上,這樣,皺出花邊看見沒?”
......
“對,這樣前面兩搓捏了一下。”
“背刺尖一點,尾巴搓長一點。”
“再鑲上四條腿,恐龍餃看見沒,酷!”
楚女士在隔壁擀餃子皮,越聽越不對勁,轉頭一看,托盤上正經餃子就兩三個,剩下全是奇形怪狀又生眼睛又長腿的奇形怪狀不知道什麽東西。
賀楚洲手裏還嘚瑟地捏着他的恐龍餃,裴悉一臉懵逼坐他旁邊,一手托着酷似小籠包的餃子,一手捏着兩只面粉腿不知道該往那兒安。
賀霭月和雲跡在旁邊哇聲一片,舉着三百六十度給恐龍餃大軍各種拍照。
楚女士:“......”
楚女士:“賀老大,想死是不是?”
賀霭月雲跡一看情況不對收起手機就跑。
賀楚洲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拉上裴悉迅速撤退:“媽,我們包的一會兒我們自己吃,別給我們煮壞了,我這就去叫那幾個不着家的回來吃飯。”
不着家的是幾個還在念小學的堂弟堂妹,難得聚在一起,回來一趟腳底板還沒踩熱乎就上外邊撒歡去了,買了小炮四處扔,把人家狗碗都炸飛了,挨了主人一頓罵。
賀楚洲找到人時,他們正蹲成一圈腦袋挨着腦袋研究怎麽把小炮買進土坑裏面變成地雷。
回家還追得嘻嘻哈哈的,弟弟小炮捏不穩跑丢了一個,被落在後面的賀楚洲撿起來,掂了掂,打算給裴悉露一手。
“你小心炸到手。”裴悉對這種安全隐患巨大的小玩意沒什麽好感,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走火。
“放心,哥哥我是高手。”
賀楚洲不抽煙,身上沒帶打火機,就在路邊還沒熄滅的青香上點着炮引。
結果蹿出來的火花比他想象中大,沖得他一個手滑炮掉在了地上,想踢走還踢了個空。
裴悉看得額角青筋直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賀楚洲拉着慌忙往回跑:“高手偶爾也會手滑,快跑哇!”
背後砰地一聲巨響,裴悉一個激靈,對賀楚洲這位點炮高手的信任值驟降至零。
不過包餃子高手可以勉強認證一個,雖然為了當個顯眼包炫技包亂七八糟,但一個沒煮露餡,而且味道還很不錯。
明天是除夕,聽說會比今天還要忙,得早起,所以今晚是禁酒夜,吃完收拾好一個個就被趕上樓睡覺,為明天的忙碌養精蓄銳。
小孩兒精力旺盛睡不着,摟着白天沒放完了小煙花去了院子裏放。
賀楚洲帶裴悉回了自己房間,看時間還早,就從書桌櫃子裏找出相冊給他翻着打發時間。
裏面都是很小時候的照片了,那會兒的賀楚洲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皮猴。
十張照片裏有八張都是在挨揍,還有兩張在預備挨揍,被楚女士的巴掌吓得脖子都縮進衣領了還不忘慫慫對着鏡頭比耶。
照片是從最後一頁倒着往前收集的,越往後翻照片上的人年齡越小,霭月不見了,賀楚洲也成了光着屁股蛋在地上爬的小嬰兒。
男朋友手短腳短的樣子很可愛,裴悉忍不住想湊近看。
賀楚洲盤腿坐在旁邊群發祝福消息呢,轉頭一見都翻到這裏了,忙不疊伸手捂住:“哎喲,給孩子留點體面,就看到這裏行不?”
“不行。”裴悉無情撥開他的手,仔細将光屁股小孩兒觀察一遍:“原來你小時候左邊屁股上沒有痣,是後來長的嗎?”
賀楚洲:“......”
謝邀,原來他左邊屁股上還有顆痣,他自己都不知道。
裴悉看向突然安靜的男朋友:“害羞了?”
賀楚洲搓了搓臉:“好像有點兒,你看我是不是臉紅了?”
裴悉摸摸他腦袋,勾起唇:“別害羞,反正你身上哪裏都被我看過了。”
“嗯,說得也是。”
賀楚洲放下手,趁裴悉不注意,忽然一個轉身把人摁倒在地毯上,笑眯眯:“反正你全身上下我也看過了,哦,不只看過,還親過咬過,還知道只要咬大腿根你就會叫得很好聽......”
“賀楚洲,不準說了!”
裴悉又一次敗下陣來,不得不承認要跟這個人比臉皮厚他真是沒有一點勝算。
院子裏的小孩兒在叫人了,扯着嗓子嚎了半天才把兩個哥哥叫出陽臺。
剛小學畢業的弟弟沖他們很大幅度地招了招手,往上用力一抛,二層的高度很容易就将一盒煙花抛進了他們房間的陽臺。
是盒仙女棒,賀楚洲看見真是哭笑不得,俯身趴在欄杆上:“賀嘉嘉,就給我放這個啊?”
賀嘉嘉笑嘻嘻:“給仙女放仙女棒,沒毛病。”
賀楚洲:“你上來,我保證不揍你。”
“又不是說你,是說小裴哥哥。”
賀嘉嘉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身邊的裴悉,完了迅速用圍巾捂住臉,猛男害羞。
賀楚洲回房間找到一只打火機,回到陽臺拆開盒子,點燃兩根
仙女棒,一根遞給裴悉:“頒獎了,仙女哥哥拿好。”
裴悉倒是很喜歡這個煙花,漂亮,安全,還不會爆炸,他打十分。
風從南邊吹過來時,他下意識用手擋住,愣了一下,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是煙花,不會被吹滅。
賀楚洲被他可愛了一臉,忽然叫了他一聲:“心心?”
裴悉轉過頭,賀楚洲迅速按下拍照,定格畫面裏的青年表情有些茫然,風拂亂了他一側額發,也有閃爍的煙花在旁照亮。
真漂亮。
賀楚洲将它替換成自己新的手機壁紙,心滿意足地欣賞。
*
*
小鎮的夜格外靜谧,裴悉睡了很安穩的一覺,翌日早上一起,拉開門被各種長輩塞了滿懷不知名頭的紅包,兵荒馬亂的一天就這麽開始了。
吃包着紅皮花生的湯圓,捧着白黃白菊花上山祭祖,拜大神,回家吃午飯,把運來的煙花往院子裏搬,在家門口等着沖龍神的隊伍路過撒紅包,再七手八腳準備晚飯。
桌椅都被搬到院子裏,酒上桌,熱熱鬧鬧的年三十守夜從這裏就算開始了。
賀家沒有酒桌文化,也不會要求每個小孩子端着杯子挨個敬長輩說官方吉祥話,更不會在團聚夜聊工作亦或者催婚催生談論各種讨人嫌的話題。
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一點,叔叔伯伯個個都像是酒桶轉世。
賀楚洲年年都被逮着陪桌,但今年不同,他帶了人回家,有充足的理由提前下桌,牽着男朋友帶着弟弟妹妹往燈會出發。
小鎮上的攤都是擺在自家房子裏,一邊吃年夜飯還能一邊開張。
賀楚洲給每個人都買了蓮花水燈,給老婆買了三個,因為考慮到老婆頭一次玩不會折,需要兩次報廢的機會。
拱橋下有下河上船的石階,一只烏篷船可以坐六個人,他們大大小小九個人,得要兩條船。
賀楚洲和裴悉落在後面等他們先上,五個小的上了第一條,賀霭月和雲跡自诩大人,誰也不想跟叽叽喳喳的小屁孩兒坐一條船,就等着跟他們一起上第二條。
上船之後,兩個人很有眼色地去了船頭疊河燈,把船尾留給小情侶,堅決不做電燈泡。
裴悉第一次坐這種小船,甫一上去有些站不穩,賀楚洲摟着他坐下,靠着水邊,一步步耐心教他怎麽把扁平的河燈支棱起來。
這個點從酒桌上逃出來去看燈會的年輕人很多,長長的河道裏絡繹的烏篷船。
水邊被放了很多已經疊好點燃燈芯的河燈,兩岸屋檐挂着的紅燈籠也倒映在河裏,明滅交織。
裴悉學得很慢,但第一個就成功了,點燃放進水裏時,他聽見了後面那條船上小情侶拌嘴的聲音傳過來。
“怎麽這麽笨,連個花燈都不會折。”
“第一次來水鄉見這種嘛。”
“幸好我爸不在,不然又要嫌棄你了。”
“那你別跟叔叔說,我再學學。”
......
手心被碰了一下,裴悉收回目光,發現手心裏又被放了一只折好的河燈。
“還是我老婆厲害,一學就會。”
賀楚洲喜滋滋把花燈點燃,讓裴悉再放一只。
裴彎下腰靠近水面,小心翼翼将河燈放在水上,輕輕一推,河燈慢悠悠飄了一程,和另一盞撞個正着。
行船路過戲臺,咿咿呀呀的唱曲聲,臺下坐着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帶着意外統一的針織小帽,搖頭晃腦聽得津津有味。
“哎呀!賀嘉嘉!”
賀霭月的聲音忽然從船頭傳來,帶着怒氣:“你再弄一下試試,看我一會兒不打死你。”
裴悉望去,賀霭月在拍頭上的水珠,賀嘉嘉在前面的船尾沖她做鬼臉:“來呀來呀——嗷!”
話還沒得意完就被雲跡揚了一臉水。
雲跡:“這不就來了。”
賀嘉嘉:“突襲!你不講道義。”
賀霭月舒服了,沖他做回鬼臉:“那你剛剛還突襲我呢,你也不道義。”
賀嘉嘉:“我那叫兵不厭詐。”
賀霭月:“詐你妹,這詞是這麽用的嗎?”
賀嘉嘉:“哼,我要把你們的河燈澆滅!”
雲跡:“那你的也別想亮着。”
賀嘉嘉:“兄弟們跟着嘉哥上啊!”
賀霭月撸袖子:“雲跡你閃開,看我不把他潑成落湯雞!”
莫名其妙的水戰開始了,賀楚洲趕緊帶着裴悉往蓬下挪了些,免得被殃及池魚。
正好船行過一戶人家的白色圍牆,裴悉擡頭,眼前霍然一亮,不遠處各色彩燈挂滿街道上方,道路兩旁商販彙聚,其間人來人往,聲色喧嚣。
嘭地一聲,今夜第一束煙花在頭頂綻開。
裴悉最先看見的是在河面鋪開的煙花倒影,回頭仰起臉看向上空,萬千細閃在星空下消失,很快又被升空綻放的下一朵替代,将這一段河道照得透亮。
真的很美,很漂亮。
裴悉自诩看過許多更盛大的煙花,可都不如今夜的漂亮。
火光落在心口燒出融融溫度,這是第一次,他這樣直觀地感知到煙花不再是單純的煙花,還有寄托在其中的無限喜悅。
“喜歡?”他聽見賀楚洲在耳邊問他。
“嗯,喜歡。”蓬勃湧動的愉悅不允許他有一點的隐瞞和猶豫,他轉過頭,眼底也是焰火璀璨:“楚洲,我很喜歡這裏。”
喜歡這裏的風,這裏的水,這裏的人,這裏的燈,還有這裏的小船,這裏的煙花,這裏的安靜,這裏的喧嚷。
裴悉:“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直留在這裏。”
“一直?那可不行。”
賀楚洲揉揉他腦袋:“不過随時回來肯定沒問題,新年想好去哪裏玩了嗎?”
楚女士問過他們初二過了想去哪玩,老賀先生想去爬山,霭月和雲跡對體力運動沒興趣,他們更想去北方城市看冰雕。
裴悉問:“你想爬山還是看冰雕?”
賀楚洲:“只有這兩個選擇?”
裴悉:“不是只說了這兩個嗎?”
賀楚洲:“那是他們,我這裏還有第三個選擇,怎麽樣,要不要我走?”
裴悉:“什麽選擇?”
“就是......”
賀楚洲等着下一輪煙花綻開,當着雲跡和霭月的面大聲說悄悄話:“不跟他們一路,咱們偷偷去北歐看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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