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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
賀楚洲嘶地一聲, 趕緊過去擋在裴悉面前,将裴悉帽檐下壓,在一堆不滿聲中半抱着将人帶離包圍圈。
“怎麽跟蝗蟲圍城一樣, 恐怖恐怖。”他碎碎念的空檔還不忘安慰裴悉:“那些大爺也就會在水母館紮堆,沒事, 我們先去其他場館。”
裴悉回想那些對準自己的黑洞洞的鏡頭, 還有點驚魂未定:“今晚是不是可以在社交平臺刷到我的醜照了?”
“不可能!”
賀楚洲斬釘截鐵:“我一會兒就讓人跟平臺企業那邊打招呼, 只要審核到你的照片一律攔截, 不準通過。”
裴悉:“……倒也不必這麽——”
賀楚洲:“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可能有醜照?你只要人往那裏一站,随随便便用座機拍都好看得要命了。”
裴悉:“……”
是他的錯覺嗎?
為什麽感覺賀先生戀愛腦越來越嚴重了?
剩下的主題館大多相差無幾,兩人從水母館出去之後沒再繼續參觀其他主題場館,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 就近找了一家餐廳吃了午餐,吃完直接去往表演館。
各個海洋館的表演內容也是大同小異,無非就是跳圈頂球翻轉鼓掌,最後再來一個游客互動完美收尾。
大人們興致缺缺, 多是小孩看得津津有味。
裴悉也看得津津有味。
對于第一次觀看海洋動物表演的他來說,表演過程中的一切都讓他新鮮感十足。
演出結束之後,飼養員例行詢問有誰想和白鯨寶寶互動,裴悉躍躍欲試,又因為不想獨自上臺接受全場觀衆的注視而猶豫。
舉棋不定間, 手背被裹進一處溫熱。
賀楚洲将他的左手握進掌心,右手舉起:“你好, 我們想試試。”
被一群被家長過度保護無法嘗試的孩子用羨慕的目光目送上臺, 他們在勉強及腰的護欄前站定, 等待飼養員下一步指示。
飼養員帶着擴音口麥,聲音傳遍場館:“二位誰先來?”
裴悉看向賀楚洲, 後者十分自覺地摘下相機遞給他:“我先來吧,需要我怎麽做?”
飼養員讓裴悉先退開一些,又讓賀楚洲在原地站定,喂了在旁邊水域打轉的白鯨幾條小魚,做了幾個專業的手勢,同時笑眯眯告訴裴悉可以準備抓拍了。
很快,白鯨尾鳍擺動,身體上浮躍出水面,經過簡單的高度丈量,嘴巴作親吻狀往前一伸——
精準杵在賀楚洲脖頸上,把他怼得呲牙咧嘴,整個人都跟着後退了兩步。
“……”
“……”
“……”
飼養員:“失誤失誤,這位觀衆太高了,往常基本沒有這樣的,導致我們小白沒能把握好高度……噗!”
飼養員憋不住笑場,場館內跟着騰起一陣哄笑。
裴悉看着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抓拍成功的照片,在擡頭看看揉着下巴一臉無可奈何的某人,同樣忍不住低笑出聲。
從表演館出來,裴悉還在盯着手掌回味白鯨的手感。
濕濕的,軟軟的,滑滑的,嫩嫩的,好像一塊大號果凍,叫人愛不釋手。
出口兩旁有陸生動物展示,類似孔雀狐貍一類,兩人走得很慢,直到拍完剩餘的相紙才徹底從海洋館離開。
裴悉這一天過得很盡興,在賀楚洲問他好不好玩時,一雙眼睛亮亮的,點頭的力度都要重于平時。
賀楚洲笑起來,又問他:“餓不餓?”
裴悉再次點頭。
賀楚洲:“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家吃?”
裴悉:“外面吧。”
他不想賀楚洲陪着他逛了一天,回去還要辛苦準備晚飯。
本以為賀楚洲會和之前每一次一樣帶他去高檔餐廳或者是鬧市區外的私房菜館,結果意料之外的兩者都不是。
他們來到了琬城很有名的步行小吃街,燈火通明飄香四溢,再從入口往裏望,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中餐西餐都吃膩了,今天哥哥帶你嘗嘗新鮮的。”
确實新鮮,小吃街上的吃食別說嘗過,裴悉很多連見都沒見過。
為了讓他能盡量嘗到更多的美食,賀楚洲每樣都買最少的分量,給裴悉嘗一個,剩下的全部由他負責解決。
兩人從街頭一路吃到巷尾,飽到實在吃不下,才手牽手溜溜噠噠往最近的地鐵口走。
中途賀楚洲也沒忘記在賣氣球的老大爺手裏挑一個,付了錢,回頭将氣球仔細綁在裴悉手腕。
裴悉偏了偏頭:“?”
賀楚洲端詳了下他和氣球,點頭予以肯定:“我看別的家長帶小孩兒出門玩,回家手裏都會扯着顆這種氣球。”
裴悉眨眨眼,哦了一聲,仰頭看了眼氣球,又扯了扯,皮卡丘形象的,還挺可愛。
快要入冬了,地鐵站已經奢侈地開啓了暖氣空調,進去之後隔絕了室外的冷風,溫度舒适了不止一個度。
晚高峰早已經結束,加上回家的七號線客流量很少,上車座位多過乘客,一節車廂裏除了他們,就只有坐在對面的一對年輕女孩兒了。
賀楚洲興致盎然地拉着裴悉翻看他們今天拍下來照片,兩個人腦袋抵着腦袋,讨論哪張照片最好看。
“那肯定是這張了。”
賀楚洲指着外水母館拍下的照片:“還有這張這張這張這張……”
裴悉無語地把他的手撥到一邊:“你在裏面快用完一卷相紙了。”
“好看不就行了。”
賀楚洲欣賞着大差不差的十幾張照片:“看這光線,看着水母,看這能放火柴的眼睫毛,看這眼睛鼻子小嘴下巴,啧!絕了。”
裴悉都懶得糾正他水母沒有眼睫毛,也沒有鼻子嘴和下巴。
很快,賀楚洲翻到裴悉被白鯨吓到那張,一瞬間沒繃住笑出聲,特意将那張挑出來,由衷感慨:“這張最可愛,可愛死了。”
裴悉:“……”
裴悉默默從一堆照片裏找出賀楚洲被白鯨戳得表情突變那張,塞進他手裏蓋住自己那張:“這張可愛。”
賀楚洲跟他确認:“真的?”
裴悉揚唇:“真的。”
“行。”賀楚洲拿出手機拍下那張照片,三兩下設置成了自己的微信頭像。
裴悉笑容凝滞,沉默良久。
最終像是拿他沒辦法,認命地嘆口氣拿過自己的醜照,拍照上傳一氣呵成。
莫名其妙的情侶頭出現了。
并沒有想讓他也跟着換的賀楚洲不禁一愣,低頭點開兩人的對話框,一左一右的無厘頭氣息很是對稱。
嘴角咧開的弧度越來越大,正想說什麽,忽聽對面咔嚓一聲快門。
兩人下意識擡頭看過去,坐在對面的女孩兒慌忙收起手機,一臉慌張懊惱,怎麽就忘了關靜音。
“抱歉抱歉,我就是想随便拍一張,不會放上社交平臺,介意的話我立刻删掉……”
她連聲道歉,卻沒想兩個當事人誰也不在意。
看着就很冷淡寡言的那位直接無視了她,另外另一位則是笑着沖她擺擺手,說沒關系。
下一站到站,兩個女孩子逃也似的下了車,拍照的那位匆忙中不忘對二人留下一句祝99,拉着好友溜得飛快。
裴悉疑惑:“祝99是誰?她的網名?還是你的?”
賀楚洲摸摸下巴:“我要是猜的沒錯,應該是祝我們長長久久的意思?”
從對面玻璃裏看見裴悉一知半解的神情,他彎了彎眼,舉起了相機對準玻璃,頭微微一偏,用最後一張相紙拍下兩人靠坐在一起的倒影。
“下次想去哪兒?”
他将最後一張照片放進裴悉手裏:“游樂園怎麽樣?”
裴悉:“下次?”
“啊,下次。”
賀楚洲說:“你小時候忙着學習,長大了又忙着工作,沒去過的地方肯定還有很多。”
“不過問題不大,以後你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無論裴臻去過的沒去過的,我都帶你去。”
裴悉大腦有一瞬空白。
等回過神來,蹙眉急切地想要解釋:“我不是羨慕裴臻才想來海洋館,我只是,只是……”
他一時沒辦法組織好措辭,忽而面頰一熱。
賀楚洲安撫地用指背貼了貼他的臉,語氣輕松:“別着急,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羨慕裴臻,你只是覺得遺憾。”
“遺憾同樣的人生卻沒能擁有一個正常的軌跡,在最需要陪伴的時候身邊沒有可以陪伴你的人,在最貪玩的年紀只能被關在家裏。”
“不過現在都沒關系了。”
他沖裴悉晃晃手裏厚厚一沓照片,挺得意:“你有我了,我肯定把你沒去過的沒見過的,想嘗試又沒嘗試的,一樣不落都給你補上。”
“放心交給小賀就行,小賀來負責把你的人生拉回正軌,往後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着你。”
“嗯……不過眼下有件事迫在眉睫,咱倆還得打個配合。”
裴悉忽視掉紊亂的呼吸,怔怔望着他:“什麽事?”
賀楚洲:“回去之後記得把這些照片藏起來,就藏在你平時肯定不會想到去碰的地方。”
裴悉:“為什麽?”
賀楚洲:“你可以當今天是我們的小秘密,藏起來才不會被人發現。”
裴悉不明就裏:“這也是情趣?”
賀楚洲對他豎起大拇指:“聰明。”
裴悉乖乖點頭。
賀楚洲滿意了,不過很快又想到什麽,為保萬無一失,特別叮囑裴悉:“千萬千萬記得別寫下來。”
裴悉更疑惑:“寫在只有我能看見的地方也不行嗎?”
賀楚洲很幹脆:“不行。”
裴悉:“可是又不會被發現。”
賀楚洲:“會。”
裴悉:“會有人來我們家?”
“也不是來我們家……”
賀楚洲很難跟他解釋這個“有人”其實就是他本人這件事,費勁思索一番,給出一個真假難求的答案:“主要因為我有個朋友,他會算命。”
*
*
“賀星星!好好喝水,灑地像什麽樣子,你是哈士奇嗎?”
“今天要去接妹妹回來,你就這表現,信不信人家回頭覺得你是只憨狗,不跟你玩。”
客廳訓狗的聲音不大不小傳進卧室。
裴悉站在房間落地窗邊的櫃子前,手裏拿着原本被放在櫃子底層的照片,一張一張翻過去。
從出門時随手拍的一張,到進入鯨豚館的第一張,第二張,再到鯊魚館的第九張,第十張……
到地鐵上被拮據的相紙庫存強行收尾的最後一張。
陽光以傾斜的角度鋪灑進入房間,他正好置身其中,長睫低垂,失神地看着照片裏兩人靠在一起的身影。
原來根本不用他解釋,賀楚洲都知道。
賀楚洲什麽都知道。
腳步聲伴随着呼喊聲由遠及近,裴悉回過神,匆忙将照片塞回原位關上抽屜。
“裴悉,好了嗎?”
賀楚洲推門進來,見人還穿着睡衣站在窗邊,眉頭一挑剛想說什麽,目光無意觸及對方微微泛紅的眼睛。
“怎麽了,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不然你再睡會兒,我一個人去接貓就行。”
“不用。”裴悉率先收回目光,轉身走向衣櫃,除了有些不明顯的沙啞,清冷的語調與平時無異:“我換個衣服,馬上就好。”
*
*
寵物醫院開門時間很早,他們到的時候,裏面已經有幾個剛來的毛茸茸患者正在就醫了。
他們的小貓被安置在單獨的貓別墅裏,清洗幹淨後通身毛色純白,藍眼睛,看人時眼神格外親人。
醫生:“傷口都處理好了,做了體內外驅蟲,今天的藥也已經換過,體檢沒什麽問題,記得兩周後帶來打第二次疫苗,回家這段時間先把營養補上。”
賀楚洲隔着門逗小貓,問醫生:“是土貓嗎?還是有串什麽血統之類?”
醫生:“就是本土長毛貓,不過只品相比較好,圓臉,瞳色也特別,長大應該很好看。”
像被誇了女兒聰明可愛的老父親,賀楚洲的愉悅溢于言表。
将逗貓棒交給裴悉,自己去收銀臺結了貓窩貓砂貓糧貓罐頭等等一大筆錢,又把東西都搬上後備箱,最後才回頭去接貓。
門打開時,賀楚洲問裴悉要不要抱。
裴悉試着伸手摸了一下,比看起來更小一只,脆弱得好像稍稍用力一碰就會弄疼它。
他猶豫着蜷起指尖,最後還是縮回手:“還是你來吧。”
“行,我來。”
賀楚洲俯身小心翼翼将小貓托進掌心抱出來:“看着已經這麽瘦了,怎麽還有這麽蓬松的毛?”
“算了,問題也不大。”他揉揉貓腦袋,明知它聽不懂也要念:“好吃好喝好玩兒的都給你準備好了,這就回家供着你。”
“你媽不要你我要你,你現在有家了知道嗎,不用風餐露宿流浪了,讓你那倆土貓兄弟羨慕去吧,以後我來養你。”
裴悉落在小貓身上的目光輕輕閃了閃,移到賀楚洲臉上,忽然輕聲問他:“昨天的工作,忙完了嗎?”
“忙完……告一段落了吧。”
賀楚洲仗着他不記得,胡說八道一點也不心虛。
裴悉:“之後還會忙嗎?”
“這可不說準,打工人的事嘛。”
賀楚洲将小貓裝進航空箱,輕松拎起來:“出發,回家咯!”
出了醫院,将航空箱放進車後座,他拍拍手沒立刻關門車,想問裴悉坐副駕還是跟小貓一起。
剛轉過身,忽然腰間一緊。
他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收獲了一個擁抱。
疑惑是第一反應。
而等後知後覺意識到現在是清醒的裴悉主動在抱他,頓時呼吸停滞,整個人僵在原地。
“怎,怎麽了?”
他喉結滾動一圈,竭力保持聲音的平靜,卻遏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裴悉抱他了。
裴悉主動抱他了?
裴悉居然在沒有錯亂的情況下主動抱他了?
為什麽……?
他不是在做夢吧?
沒人大白天還在做夢吧?
“有點頭暈,靠一下。”
裴悉低聲回答,在賀楚洲略顯失望但依舊受寵若驚的回抱中閉上眼睛,放任自己将額頭抵在他肩膀。
悸動的心情強烈到大腦眩暈,讓他沒法忍住不抱一下。
賀楚洲,你太好了。
讓我沒有一點辦法不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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