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邬非鱼的喊叫,注定不会有任何回应,店小二可不敢轻易出来。
打扰了这个土豪的好事,他可是放过狠话,要烧了这个黑店,还要把银子要回去。
“靠,这是什么破店,人都哪去了?耽误大师给本少卜卦,你们能担待得起吗?”邬非鱼看了一圈,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麻蛋,还要本少亲自去催,死小二,你这赏钱是不用想了……”
他嘟嘟囔囔的朝着后厨走去,边走边挽袖子,一副耽误了老子好事,要把店小二打出翔来的架势。
而赵半仙显然也没有识破这小伎俩,毫不起疑,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回头和东野瑞霞解卦。
关键是邬非鱼脸上的笑容太具欺骗性了,有点初涉江湖的青涩未褪,有点小人得志的趾高气扬,关键还有点偶遇大师后的小惊喜……
如此高超的演技,如果参加奥斯卡评奖的话,最佳男主角舍我其谁哉!
三女当然不会认为他想要溜号,应该是有意为之,大概这坏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故意示敌以弱,如此这般,才好扮猪吃虎。
看见他这出神入化的演技,坐在对面的柴丽珊,都不禁拍案叫绝。
这厮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之时,看着目无余子的赵半仙,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她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为老神棍默哀了,嗯,这又是一个被单纯外表欺骗的老倒霉蛋啊。
柴丽珊笑嘻嘻的看着同样笑容满面的赵半仙,目露调侃之意:我们笑笑也就罢了,你这老神棍笑毛!
知道我们亲爱的领导,挖了一个什么样的坑,在等着你吗?
如果见识了他的手段之后,要是还能笑出来的话,就让这坏小子跟着你姓!
几个人目送着邬非鱼踉踉跄跄,仿佛有了几分醉意,歪歪斜斜的向着后面的厨房而去。
进去之后,喊了几声,他再没出来,反倒跑出来了另外一个人。
一边小跑,一边道歉:“来喽,不好意思啊,几位客官,慢待勿怪。”
这人就像是他和店小二的结合体,模样是邬非鱼,口音却像是店小二。
而且身上还穿了一身饭店服务员的专用制服,脑袋上扣着一个小帽,故意压低了帽舌,肩膀上搭着一块黑得像油毡的毛巾,围着一块油腻的围裙,带着一身葱花味,就粉墨登场了。
“哎呀呀,怠慢了!这两位客官,这是本店的菜谱,随便看随便点。”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已经来到了门口那两人的背后,“只要您能点出来,小店就能做出来。煎炸烹煮,焖溜熬炖,能说出来的名堂,小店统统不在话下……”
邬非鱼脚步沉重,气息内敛,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丝毫武功的普通人。
最绝的就是那一口碎嘴子,居然也被他学的惟妙惟肖,卷着舌头说着土话,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活脱脱就是刚才那个贫嘴的店小二。
就连正面对着的柴丽珊,刚开始都没看出丝毫破绽,更遑论他人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是千古不变的兵家法则,也是邬大少惯用的套路。
那两个装酷的傻缺自然更没察觉,也没人看见邬非鱼在两个人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只是停顿了一下,没等到回答,就把菜谱放在桌上之后,便再也没理睬他们。
然后,他淡然自若的转身,又从柜台上拿了一只烛台和一只酒壶,向着东野瑞霞这边走来。
“几位客官,给你们多添一点灯光,看看你们还需要点什么?”邬非鱼说着,把烛台和酒壶都放在靠近赵楚峰的桌子上,随即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随手提起脚下的酒坛子,把刚刚拿过来的酒壶装满,然后给几个人添酒。
他的扮相还是很有一套的,说话的声音也依然模仿店小二,直到现在,几个人才认出来。
谁也顾不上取笑他的打扮,不明真相的几个女人,感觉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啊?
都傻傻的看着他,搞不清楚为什么转眼之间,就换上了这么一身打扮,这是要角色扮演吗?
可以肯定这绝非是无的放矢,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只是谁都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套路罢了。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全无刚才的崇拜之情,讥讽的看着还在夸夸其谈的赵大神棍,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弄得赵半仙也很不自在,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老夫脸上有花吗?怪渗人的。
“老头儿,你叫什么来着?算了,还是不用说了,谁管呢。”邬非鱼笑眯眯的看着他,“我想你也该白话完了吧?要不要本少也露一小手啊?”
赵大神棍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本少也粗通相术,不论死人还是活人,什么样的脸都能相。”邬非鱼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腔调,神秘的一笑,“不如现在也拾人牙慧,给赵大师相一面,看不准,分文不取,看准了,只要你回答一个小小的问题。如何?”
愣愣的看着一身青衣小帽的他,赵半仙还没从这角色转换之中走出来,晕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这位大师鼻孔朝天,大口无棱,两耳无轮,且印堂发黑,这就是标准的乌云压顶之相啊。”邬非鱼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慢慢说道,“而且逼格暗淡,主凶多吉少,诸事皆不宜啊。还是速速磕头赔罪,越响越好,慢了恐怕就要曝尸荒野了。”
这一通胡扯,似是而非,乍一听还真能唬住人,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半仙也感觉怪怪的,总觉的这小子话里话外,带着一种戏谑之意,看上去不是来看相的,反倒像是专门来打脸的。
还别说,半仙的感觉就是不一般,还是很靠谱的。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想要在某人眼前展示自己的演技,太小儿科了。
在逼王面前装逼,就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一样——这不是上赶着挨削嘛!
“嘿嘿,小子,还真能掰活,小看你了啊。”赵半仙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也好,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老夫就跟你掰扯掰扯。”
现在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来历多数这厮已经知道了,再继续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准备撕破脸的他也直起腰来,就连自称,也不再是‘小老儿’,而是恢复了逼格更亮的‘老夫’。
只见这老货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副猫戏老鼠的架势,却还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底牌早已被掀开了。
反观胜券在握的邬大少,也不急于动手,嘿嘿,别看现在跳的欢,马上就要拉清单!
他笑眯眯的调侃道:“嘿嘿,谁教的你下雨天打孩子?下雨就应该打伞啊,打什么孩子啊,人家孩子招你惹你了?!”
说着,他也是有样学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示意一下,然后慢慢啜了一口。
一大一小两个戏精都是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似乎下一步马上就要碰杯,走一个。
这哪里像是生死大敌啊?简直就是一条胡同的爷俩,在摆龙门阵唠家常嘛!
三个女人已经懵逼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根本就跟不上节奏,这个坏蛋的内心戏太复杂多变了。
“老夫如此镇定自若,是因为坚信,像你这种小虾米,是闹不出多大动静的。”赵半仙慢慢吸啜着杯中酒,自负的说道,“至于你的底气从何而来,老夫不知道。不过,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老东西,你们习惯了坐井观天,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邬非鱼慢慢吸着酒水,唧唧作响,“难道你们就不明白,小虾米也有成为吃人大鳄的一天吗?”
老东西都不急,他就更没理由着急了,逗逗老王八蛋玩玩,也挺有意思。
赵半仙得意洋洋的显摆道:“小子,你们就不知道这个坑有多么深,谁也别想爬出来!”
“嘿嘿,这个太简单了,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就能漂起来了。”邬非鱼见招拆招,脸上的笑容一丝都没少。
“呵呵,还真是有意思。你的脑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水?”赵半仙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则是坏坏一笑:“嘻嘻,本少脑子没有那么多水,跳进那么深的坑里干嘛?”
噗嗤!三个女人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连刚才紧张万分的东野瑞霞都忍不住笑喷了。
凌小乔浑身颤抖,狠狠抓着柴丽珊的大腿,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刚才刀光剑影的肃杀荡然无存,充满了欢乐祥和的逗比气氛,几个女人都笑成了一团。
赵楚峰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这小子凭什么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不知道老夫随手可以捏死你们这几只蝼蚁吗?
现在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开心的,就是这几个不知道深浅的大傻妞了,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门口那两个高手的存在。
此时,柴丽珊发现邬非鱼和这个老头子还是很对口味的,一样的装模作样,一样一本正经的装逼,还都一样喜欢满嘴跑火车。
两人确实有不少共同点,不只是都喜欢打嘴炮,从说话的语气到行事风格,再到那份莫名的自信,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非模样一点都不像,立场也是仇敌,差点都要以为这个逼格闪亮的邬非鱼,就是这个老神棍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