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非鱼有些消沉,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瞬间经历了从满腔热情,到跌落谷底的全过程。
这也难怪,任谁筹谋多年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心情都会很失落。
“组织里面还是有几个高人的,或许早就居安思危,看明白了眼前这个四面楚歌的局势。知道已经有大股的暗流在蠢蠢欲动,几乎快要到了爆发的临界点,这才选择了蛰伏!”看着意志消沉的兄弟,徐六合倒是反过来开始劝解,“所以说,我们的这个计划,至少前半部分暂时还是行得通的。”
邬非鱼沉闷的说道:“那有什么用?只搞一个骷髅会有什么意思?最终还不是要仰人鼻息?”
“哥哥身在其中,凡事都要瞻前顾后。做起事来难免畏手畏脚。”徐六合也开启了忽悠模式,“可老弟就不一样了,初来乍到,还没加入组织,行事没有什么顾虑,尽管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便是,只是最后的收益,有可能达不到预期而已。”
或许真如徐六合所言,背后的组织更乐见于一个有强力手腕的属下,力压各路盟友,创立一个无上宗门,统御一方。
这样能够增加不少统治力不说,对于名门正派的牵制作用也更大,指挥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现在徐六合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倒是比邬非鱼更加热切,没有了先前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邬非鱼也渐渐明白了,估计这个所谓组织的实力,和名门正派隐藏的力量,大家势均力敌,都不能保证自己足以完虐对方。
可又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引来暗藏力量的打击,双方两败俱伤,所以多年以来,才会一直维持着眼下这个斗而不破的冷战格局。
这么分析下来,要是单纯统一骷髅会,背后的组织大概率不会阻挠,甚至还有可能暗中提供某些便利。
一个整合起来的骷髅会,才会更有价值,任何一家白道门派,都顶不住它的打击。
如此一来,甚至可以消耗各大门派中暗藏的修士力量,至少也可以做到引蛇出洞。
“小弟现在有些明白了,咱们就如他们所愿,先来个窝里反,统一骷髅会再说。”邬非鱼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了,“我估计这个所谓组织,也是希望我们跳出来,让对手以为这就是核心,对骷髅会展开攻击,从而暴露自己真正的底牌。这样背后的组织就可以在暗处徐徐图之,既能消耗白道的隐藏力量,又不至于伤其根本。”
他越说信心越足,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还真是应了那一句古话,叫做‘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透’。
“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了吗?那可是一个活脱脱的靶子啊,此事还需慎重啊。”现在轮到徐六合提出质疑了。
“大哥,您这就错了,恰恰相反,小弟认为咱们还是不改初衷,以雷霆手段横扫诸位盟友,这样才能坚定组织支持我们的决心。”邬非鱼自信满满的说道,“如果能吃得下骷髅会,相信组织肯定会对我们刮目相看。那么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高风险也就意味着高收益,只有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才能具有真正的话语权。
“可是咱们的力量还是很有限呀……”徐六合忧心忡忡的说道,“这种互相拼消耗的手段,分明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而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对耗的实力。”
“咱们可以借力打力,驱虎吞狼嘛!”邬非鱼自信的指着自己的脑袋点了点,“成就霸业不能靠蛮力,关键还是要靠这儿。”
他现在已经算是指明了方向,毕竟一旦发生内讧,主要还是要靠着江湖上的那些黑道中人去厮杀。
而这些人也没什么追求,本来就是受到利益驱使,这才来到山庄,只要有钱,这样的‘好汉’要多少有多少。
说白了就是一帮编外人员,只适合当炮灰,不足以谋大事。
徐六合这才不说什么了,大的战略方向确定了,现在就剩下战术细节的推敲了。
邬非鱼很喜欢一句话,叫做细节决定成败,这是至理名言,也是历史总结下来的珍贵经验!
所以除了战略方针,在细节的处理上,邬非鱼也是追求精益求精,绝不会马虎。
“说起运筹帷幄,那可得仰仗老弟了,动脑子耍阴谋,哥哥可是一窍不通。”徐六合嘿嘿笑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说实话,哥哥能有今天的成就,还真多亏那两个老家伙在后面出谋划策呢。”
这也是他容忍至今的原因,抛开确实脱离不了组织,这两个人也并非是一无是处。
“他们算个屁呀,现在看起来,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邬非鱼不屑的说道,“遇到一点突发状况,就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这样的庸才也配叫智囊?如果这个所谓组织里,都是这样的货色,那么小弟倒是不介意和他们斗上一斗。”
徐六合急忙摆手,心有余悸的说道:“万万不可!咱们斗一下骷髅会还可以,背后的组织却是惹不得,老弟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大哥,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畏首畏尾,咱们的努力成果,最终肯定会便宜了那个组织,徒为他人做了嫁衣!”这一次,邬非鱼很坚决,“眼下就有一个例子,俞仲舒为什么敢于屡屡挑衅我们?还不是因为得到了组织的默许!他们可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有实力,就能决定在组织内部的地位。”
“干自然是要干的,要不然哥哥也不会如此巴结老弟,但一定要谨慎行事。”徐六合止住了邬非鱼,继续说道,“要是让哥哥冲锋陷阵还行,要是出谋划策可就差远了,李金印这个草包和柴丽珊,动脑子也不行。这么多年以来,唯有老弟的才干,哥哥是真的心悦诚服,才看到了出人头地的曙光啊。”
相比于声名赫赫的江湖名流,邬非鱼很是低调,又是刚刚出道,鲜少在江湖上行走。
他既没有朋友,又没有亲人帮派,只是孓然一身,单打独斗的力量毕竟有限,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视为威胁。
“那好,既然哥哥下定决心,那么小弟就追随大哥大干一场。”邬非鱼握住了他的手掌,“因为外部环境变了,现在小弟的条件也要修改一下,想和哥哥约法三章……”
徐六合重重的点了点头,很坚决地说道:“兄弟但说无妨!”
邬非鱼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小弟可以全权处理庄上的任何事务。”
“没问题!”徐六合满口答应,“那些江湖上的朋友和老徐也只是道义之交,没有涉及组织的任何机密,但如何使用他们还需要一点手腕。李金印和柴丽珊涉足未深,只是约略知道一点皮毛,差遣起来也没问题,现在他们还不如你知道的多呢。”
邬非鱼淡淡一笑,说道:“大哥请放心,御下之道,小弟还多少懂一点。”
徐六合很真诚的说道:“老弟尽管放手去干,必要时哥哥拉下这张老脸,请他们赏个薄面,大概还好使。”
“第二点,”邬非鱼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小弟的一切计划安排,只是对外保密,每件事大哥必须全程参与。小弟的所作所为只向大哥一个人负责,不受其他任何约束,包括背后的组织。”
“全程参与倒是没问题,不过,如果组织通过我来控制老弟呢?”徐六合第一次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苦笑着说道,“老弟你也知道,哥哥确实是身不由己啊。”
“嘿嘿,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邬非鱼狡猾的一笑,“虽然小弟肯定事事汇报,但大哥可以推说什么也不知道啊。就说小弟为人嚣张跋扈,独断专行,什么屎盆子都往小弟身上扣好了,反正小弟名声早就臭了。”
徐六合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可以试试看,但是组织无孔不入,想要瞒过他们的耳目,恐怕不容易。”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小弟说说第三条,也即是最重要的一条,”说到这里,邬非鱼的表情严肃起来,“大哥千万不要把我推荐给组织,小弟绝不参与他们的任何机密,以免顾虑太多,行动起来前怕狼后怕虎。”
“为什么呀?”徐六合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反正老弟早晚也要加入,趁早不趁晚啊。”
“大哥你还不明白其中利害,要是处处看人脸色,那还有什么劲。”邬非鱼说道,“过早受制于人,不容易出人头地,小弟只想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能够直接进入组织的核心决策层,这样才有搞头。”
“可是组织要是坚持非加入不可呢?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可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徐六合紧紧皱着眉头说道。
“大哥就是太过实在,那还不简单嘛,就说对小弟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不能引狼入室,一句话不就结了。”邬非鱼晃了晃酒壶,把最后一点酒倒出来,“等我们有了与那些大佬平起平坐的资格,所有的质疑自然烟消云散,那时候咱们还不是一言九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话什么时候都不过时,一旦得势,无数以前瞧不起你的人,都会主动来巴结,阿谀奉承,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