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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二八章 守户之犬
    社会在变,环境在变,而人心的贪婪不会变,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如今的朝廷孱弱不堪,就是一块毫不设防的大肥肉,忠臣孝子都能起了歹心,谁都想啃上一口。

    打个比方,这有点像是个黄口小儿坐在龙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吃香的喝辣的,而沈家鑫之流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门口啃骨头。

    如今此消彼长之下,他们已经打算上桌,甚至都不满足于一起喝酒吃肉了。

    “只要安阳郡稳定了,接下来很多事就好办了。”凌若虚连连点头,表示赞成,“而且不只是南北通道顺畅,这个模范带头的作用,也是不容小觑啊。”

    说着,他还亲自提起茶壶,殷勤的给‘赘婿’倒了一杯茶,却没注意到,茶色已经跟白开水差不多了。

    如今邬非鱼的分量那是蹭蹭往上涨啊,凌若虚浸淫官场数十年,自有一套识人之术。

    只是没料到自己居然也有打眼的时候,这可不是因为老眼昏花,主要还是赘婿的演技太高超。

    刚刚这一番指点江山,字字珠玑,无不切中要害,哪里还有半点嬉皮笑脸的痞子模样?

    抛开他平凡的外表来看,那一双眼睛就很能说明问题,清澈明亮,干净的犹如一泓潭水,没有半点杂质。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如此深邃的眼神,又怎么可能是一个酒色之徒呢?

    “目前沈家鑫还不知道幽冥二老已经离开了,等到反应过来,大概要到近午了。”邬大少生受了老泰山的服务,点点头,“也就是说,在下的诸般做作,给王爷争取到了半天的时间,足够做许多事情了。”

    看见父王亲自斟茶,凌小乔这个小棉袄心里就有些哀怨了,这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邬非鱼的主意乍听上去有点馊,却偏偏征服了父王,一个敢说,另一个也真敢试,可见相公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一个何等的高度。

    他们说的虽然不是很懂,但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现在老家伙眼里只有相公,似乎他才是亲生的,而自己权当是送这个大礼包的时候,白白搭上的。

    她在一边翻着白眼,只想对父王说一句:跑起来吧,老宝贝!

    也难怪凌若虚有点失态,主要是邬非鱼的这个见面礼太给力了,他和背后的整个朝廷终于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甚至就连原先感觉颇为棘手的沈家鑫,都成为了添头,一起打包送给了他。

    接下来不管怎么应对,沈家鑫都离不开两种情况:要么双方彻底撕破脸,要么只能跟朝廷站在一起。

    眼前的形势也确如邬非鱼所说,这爷俩无论怎样操作,以后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再也别想当墙头草,左右逢源。

    最大的底牌被废之后,只要这只老狐狸脑子没被驴踢了,那就只能屈服,暂时不会走到朝廷的对立面上。

    只要在接下来的集权行动中,朝廷没有一败涂地,沈家鑫几乎就不可能反水。

    自己能吃几碗米的干饭,他还是拎得清,趁乱浑水摸鱼还凑合,绝不会去独当一面。

    没人愿意率先跳出来做这出头鸟,既没有那份动力,也没有那个必要。

    这帮人都很清楚眼前的形势,谁都不想被迫推进这个八角笼,逼着跟朝廷打这场你死我活的综合格斗。

    先不说这爷俩以后如何,但至少目前赢得了时间,就问你服不服!

    沈家鑫的辖区并不算太大,不过是四郡之地,距离京城三百五十里,朝发夕至,与京畿重地接壤,相当于京城的门户。

    这里是一个交通枢纽,进京的官道就在其境内,而且还控制着运河,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确保掌控住了安阳郡之后,朝廷才有可能放开手脚,攘外安内。

    “嘿嘿,这个老狐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早就尘埃落定了!”凌若虚兴奋的搓了搓手,“现在本王只想马上启程回京,着手安排诸般事宜,时间就是金钱啊。等到天一亮,马上就找沈家鑫摊牌。”

    大概你们想不到吧,本王这一次的合作对象,可不仅仅只是帮助围猎的鹰犬,而是一个战力如虎,智计无双的妖孽啊,哈哈。

    他眯缝起来的细眼之中,寒光闪烁,杀气腾腾,已经恢复了应有的霸气。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谁胆敢不臣服,本王就弄死谁!

    单纯的韬光养晦就有用吗?实践证明,没用的!

    一只兔子跪在地上投降,豺狼就不会吃它吗?是否要吃掉它,不在于态度如何,完全取决于猛兽的肚子饿不饿。

    所谓的上苍有好生之德,纯粹是骗骗那些弱者,乖乖的等着做饿狼的口粮而已!

    现在换了一个思路,一切就不一样了,沈家鑫之流就是个笑话。

    凌若虚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沸腾的热血了,恨不得马上排兵布阵,展开反杀。

    虽然还不一定敢于马上动手,但架不住自己的联邦强悍啊!绝对可以威慑群小!

    如今只想拉着赘婿的手,喊上一嗓子:谁敢打我们俩?!

    这一次邬非鱼并没有趁机调戏公主殿下,及时发现了便宜丈人迫不及待的心情。

    “最后,在下奉送王爷一句话,饭要一口一口吃,治大国如烹小鲜,戒急用忍。切记切记。”他悠然泼了一盆凉水,“如今计划有了,就看王爷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钓得起这一群大鱼了。”

    凌若虚悚然一惊,一个好的执政者或者一方领袖,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更不能过于看重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

    “邬庄主金玉良言,本王受教了。”他长吁一口气,“本王一直悬着心,至今方才落回肚子里,难免有点喜形于色。相信等到年底的时候,就可见分晓,不出意外的话,大家可以杀几只肥猪,过一个好年了。”

    随后,他还很煽情的引用了邬非鱼刚刚吟过的一句诗,‘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表达了一种怜悯之情和对和平的期许。

    不过,这么应景的一句诗,全无邬大少的逼格,老泰山太过正统,根本就体会不到装逼的真谛和个中三味。

    如今从凌王爷的嘴里说出来,全然变了味,怎么看,都像是猫哭耗子。

    这一波操作,完全就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玩儿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攻心手段,算计意味十足。

    沈家父子即便是明明知道是个坑,也不得不往里跳,有苦说不出。

    邬非鱼向来不按套路出牌,这一顿不讲武德的王八拳,绝对能把沈家父子给打蒙。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魔鬼鱼’,居然还是一个逗逼啊,而且胆量和脑容量都超大,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这个妖孽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不是。

    沈辰宇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底线,然后被抓住了一顿爆锤,认怂后才被放过。

    接下来又因为意气之争,直接导致了幽冥二老被废,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底牌跟朝廷叫板。

    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其实这一切不过就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儿,谁碰上谁倒霉。

    邬非鱼口中所谓的大礼包,等于并没有余外多付出什么,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纯粹就是干巴人情。

    因为无论别人什么态度,这些事他都必须要去做,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当凌若虚让他开条件的时候,这厮忽然良心发现,没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这个空手套白狼,然后两头通吃的段子,想不到在这里照样可以大行其道,成为魔幻般的现实。

    所谓的合作,他也只是给便宜丈人透露了一点,权当就是画了一个大饼。

    这个大饼最终是摆在盘里,还是画在墙上,谁也说不准。

    可即便是画饼充饥,凌若虚也已经很满意了,收获早就超出自己的期待很多倍了。

    他也想快刀斩乱麻,一鼓作气,把所有的毒瘤切除,让帝国再次伟大。

    奈何朝廷不给力呀,外无讨伐之兵,内无可用钱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不靠着忽悠还能靠什么?

    而邬非鱼给支的那些招,都是针对这些弊端,更多的是依靠谋略,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这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实打实的让凌若虚茅塞顿开,说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并不为过。

    由此可见,这小子还真是一个福星啊,该当皇权不绝,专门来帮着自己排忧解难,顺利渡过眼前的危机。

    经过这一番侃侃而谈,不知道让他解开了多少死结,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手上似乎也有那么几张好牌。

    沈家鑫父子只是认识到了,这个表面上人畜无害的魔鬼鱼,战力无双,一般人招惹不起。

    其实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厮到底是什么货色,最恐怖之处是什么。

    目前看来,自己的这个神来之笔效果还不错,拿下安阳郡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

    凌若虚甚至在考虑,接下来要不要派一只隶属朝廷的部队过来,增强这个门户力量的同时,也算是在沈家鑫身边楔下一根钉子。

    这就相当于从根本上,把这个老狐狸牢牢绑在同一辆战车上,而且方向盘还握在本王手里。

    在战略方针这方面,沈家鑫将没有任何自主性,既然上了贼船,就只能跟着贼走,这就是一个守户之犬的悲哀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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