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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二四章 虚心请教
    这么多年以来,凌若虚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给朝廷排忧解困的人才,该冤大头不只是头足够大,还一定要满足三个条件:

    首先就是要有足够的实力,来对抗各路枭雄,若是大鑫山庄真的统一了骷髅会,绝对能够满足这个要求;

    第二就是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哪怕是强词夺理,一定也要名正言顺。

    但他们本就是江湖草莽,出门从来不带节操,讲大道理那就是鸡同鸭讲,人家根本就不吊你。

    而且朝廷也很容易就能撇清关系,双方本就应该是死对头,说是官匪一家亲,谁信?

    这第三嘛,就是一定要能拿捏住,千万不要前门拒狼,后门进虎,按下葫芦起来瓢,光忙着到处救火了。

    对付邬非鱼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他捆绑在一起,休戚与共。

    但这厮实在是太能惹祸了,而凌若虚的身份又极为特殊,如果真的出了事,肯定要记在他账上,根本就赖不到临时工的头上。

    他也不是不知道,邬非鱼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仙。

    不过,有句老话说过,病急乱投医,苦无破局良策的凌王爷,就正处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下。

    可即便是邬非鱼表现的足够优秀,凌若虚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定国安邦的良策,但他的智商奇高,一些见解说不定就能给自己带来启迪。

    自己为之寝食难安的难题,人家随口就点明了,震惊之余,第一反应当然就是要其解疑答惑。

    就像是学霸苦思钻研半辈子的奥数难题,被人随随便便就说出了答案,自然而然要刨根问底,讨教解题过程了。

    关键是邬大少那举重若轻的逼格太过闪亮,颇有几分‘扪虱谈天下’的风采,晃得凌若虚两眼直发花,难道这厮真的是那位‘十六朝智谋第一人’在世么?

    而邬非鱼既然决定了要给凌小乔争这个面子,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最多也就是多费点口舌的事儿。

    他随手接过凌小乔手中的茶壶,探身给凌若虚倒了一杯茶,翁婿两人准备摆摆龙门阵。

    凌若虚此时哪里还顾得品茗,恐怕倒上一杯尿,也尝不出来滋味。

    “喝茶不急,还请邬庄主继续。”他迫不及待的问道,“若以邬庄主高见,面对如此乱局,接下来该当如何?”

    “庙堂之上,有官僚掣肘,江湖之中,又有诸侯随时兴兵作乱,而朝廷最担心之事,应该是怕朝野内外勾结,那才是能够动摇帝国根本的真正祸患。”邬非鱼又干了一杯香茶润了润喉,继续说道,“偏偏两边朝廷现在都没有能力制衡,这才想到了从看似最小的江湖事宜着手,试图先行剪除诸侯们的羽翼。”

    凌若虚兴趣更增:“易身而处,邬庄主会如何处理此事?”

    “江湖中人的个人战力毋庸置疑,但这也是最大的一个破绽,那就是他们更喜欢各自为战,其实就是一盘散沙,不过个头大一点而已。”邬非鱼不屑的说道,“想要收拾这些英雄豪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他们自相残杀,坐山观虎斗,方为上策。眼下黑白两道的矛盾就是一个契机,等到我们把这个火药桶引爆,然后王爷伺机而动,必收奇效!”

    不得不说,朝廷的大政方针还是挺对路的,先易后难,只要解决了江湖之事,再回头对付那些封疆大吏,就要容易得多。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毫无头绪的江湖事宜,马上就明朗起来。

    “小女此次获救归来,一直夸赞邬庄主大智若妖,本王还不相信。”凌若虚也适时加了一把柴火,恭维道,“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邬庄主的谋略和眼光啊,此言深合孤意!”

    此时,凌小乔再次展现了跟父王的默契,紧密的抱着相公的胳膊,迷醉的看着,满是崇敬之情。

    于是,这个拉不住的装逼犯,在小星星到处乱飞之下,老毛病又犯了,开始情不自禁的给自己加戏了。

    “当今社会,主要的不安定因素,除了这三大祸患,还有士子和百姓,毕竟他们代表了绝大部分的民意。”他并没理睬便宜丈人的高帽子,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读书人最好办,都不用理睬,就让他们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等那股热乎劲过去,屁事没有。”

    “读书人可是很难搞的,不只是自命清高,还特么的认死理,就是些榆木疙瘩!”凌若虚怔了怔,才愤愤的说道,“关键还没法用强,不一定跟哪位官员就是同窗故交,最后只能落个吃不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

    “王爷觉得不好收拾,那是因为方法不对。用强只会适得其反,反倒让他们获得了一个傲骨铮铮的清誉。”邬非鱼悠然说道,“读书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名节!俗话说,舌头地下压死人,只需安排几个枪手,到处造谣抹黑就行。一旦闹到官府那里,那就更简单了,只要把所谓的风骨清高彻底碾落成泥,这可比杀了他们还可怕。嘿嘿,王爷,这个您可比在下明白……”

    “唔,此计大妙啊……”凌若虚轻轻击节,若有所思,直接忽略了他最后的揶揄之意。

    这简直就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嘛,这人要坏成啥样啊,才能连这等阴招都想得出来?

    老百姓获得信息的渠道十分有限,主要喉舌都控制在朝廷之手,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多大的事。

    古人云,千夫所指,无病而终,指的就是流言蜚语,对于一个人造成的巨大伤害。

    “嘿嘿,只要那些读书人的反应稍慢,不能及时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扣过去的屎盆子,就会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人民群众可没义务去甄别对错,只要话题劲爆过瘾,足够吸引眼球就行。”邬非鱼坏坏一笑,“一旦过了这个时间段,就算是能够自证清白也没用了,吃瓜们只是图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没人会在乎事情的真相。”

    有句话说得好,真相是脆弱的,谎言更可能成功,就是这个道理。

    他从心里就瞧不起那些只知道清谈的书呆子,当权者为了自身的统治,推崇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上下已经形成了一股狭隘的风气。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嗯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这一招也完全可以用来对付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官僚。”凌若虚宛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到时候只要把舆论导向稍加点拨,吃瓜群众只顾狂喷口水,图一时之快,哪怕就是冤死了,都没人多看一眼。”

    无论多么自律的高洁之士,想要污名化他们,总能找到突破口的,更何况这罪名根本就是‘莫须有’。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根本就不需要官府出手,就能让你有天大的冤屈,都找不到地方去诉。

    一直以来,凌若虚对这些书生颇为头疼,今天请愿,明天上书,就像是被一群苍蝇围着,实在是不胜其烦。

    他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几个朝廷大员的影子,大家论起来不是门生故旧,就是同窗好友,即便狠心抓起来,最多也就是关几天,又不能真正治罪。

    既不能打,更不能杀,最终朝廷的尴尬,反而成就了这些人的名声。

    这些读书人就像是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不咬人,它恶心人。

    邬大少出的这个主意,可谓是阴毒到家了,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毛病。

    你们士子不是最注重名节嘛,那好,先让你身败名裂,无颜见江东父老再说。

    这一招的毒辣之处在于,你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坑,偏偏还绕不过去,谁被盯上也只能自认倒霉。

    凌若虚已经彻底被折服了,满意之余,隐隐还有一丝不安冒了出来。

    自己倒是想靠着闺女,把他牢牢控制住,可这样的一个妖孽,怎么可能是自家那个傻白甜所能拴住的?

    正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邬非鱼不择手段,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根本就没有底线!

    唱念做打,样样精通,还真是个全才,太特么全了。

    本王知道你有一套,但是这何止是有一套啊,而且也阴险得太过头了,让那些坏人情何以堪……

    他已经有点不寒而栗了,甚至怀疑自己把这厮拉入局,是不是一个馊主意。

    在邬非鱼的世界观里,根本就没有仁义道德,也没有对错,什么叫逆天行事,天理难容?

    成功了就是顺应天道,失败了才是逆天之举,天理难容。

    不过,这同时也意味着,邬非鱼就是一把双刃剑,既能伤敌,也能伤己。

    前面有无数血淋淋的例子在那里摆着,这小子从扶风郡到安阳郡,把这一条路上的各种势力,包括但不仅限于天策府和妙真庵,挨个嚯嚯了一个遍。

    这厮若是上了瘾,真能把天都捅个窟窿,到时候会不会六亲不认,连自己也捎上啊?

    一旦真有那么一天,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就此沦为天下笑谈。

    作为当朝最有权势的王爷,自然不缺驭下的手段,但在面对邬非鱼时,根本就不相信能够驾驭得了这匹野马。

    凌若虚也算是个资深政治家,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基本操作,可是仅仅就是在今晚上,这小子就让自己坐了好几次过山车。

    短短几句话,就是冰火两重天,若非身体还算是健康,还真不一定能承受住这份大悲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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