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山的几位当家的,在道上被人们称作悍匪,可跟邬非鱼一比,简直就是披着狼皮的小羊羔,这厮才是披着羊皮的饿狼。
看见两位山贼终于开窍了,至此,他那颗杀心才算是慢慢打消了,而是多了一点调侃之意。
“两位当家的真是慷慨,本少只好却之不恭,勉强收下了。”他笑呵呵的,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放心好了,本少一定会仗义疏财,替你们消灾祈福的,财去人安乐嘛。”
“那,就劳烦邬庄主了……”哥俩都快要哭了,丢你老母,你这还叫勉强呀,就差明抢了!
不过,人家有足够的实力作保障,话也说得这么吃果果了,只有嫌命长才会傻乎乎的说不行。
万一惹恼了他,别说那点家底保不住,弄不好连脖子上吃饭的家伙都得搬家。
反倒是急于表现的季临阁,让王占奎心里很不爽,有种被自己小弟架到火堆上烤的感觉。
示好谁还不会呀,可即便是想要赎回自己的小命,这事也该自己来做啊。
你拿着大哥的钱去卖人情,这算什么事啊?绝对够得上卖友求荣的罪过了!
可眼下王占奎嘴上自然不敢反对,只是在心里把这个小弟的祖宗十八代,每一代都问候了n遍。
“现在这个世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打家劫舍也就是多挣几个打发叫花子的铜板。”最后,邬非鱼叹息道,“加上本少的不良爱好颇多,想攒下点家当以备不时之需,难啊……”
有了前面的铺垫,再开口要钱的时候,已经自然多了。
两人赶紧随声附和:“是啊,世道艰难,生活的确不易啊……”
现在表明立场已经不重要了,只能祈祷这个煞神拿了钱之后,也会遵守道上规矩,不再赶尽杀绝。
不论如何无耻之人,一般在对方愿意破财消灾的情况下,大多都会要点脸,做人留一线嘛。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有幸遇到的这个邬大少,还真不是一般情况。
两人还在天真的以为,他做事不会太绝,即便是私藏下一成两成,也足够自己隐居起来做个小地主的了。
他们是没见过灭门后的管清泉,这才抱着侥幸的心理,多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若是见识过了他收辛苦费的手法,估计直接就能怀疑人生,连死的心都有了。
邬大少可不只是泡妞有一套,在敲骨吸髓这一方面上,也绝对是一把好手,高手中的高高手。
富丽堂皇的天策府,被邬大少扫荡过后,几乎变成了戈壁滩,寸草不生。
大家都知道如今流行一个财富自由的说法,可是,这些不义之财到了邬大少这里,就彻底失去了自由。
看着他略带调侃的眼神,王占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个很不好的预感,瞬间就冒了出来。
不过,很快就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至于嘛,即便他真的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但毕竟是个年轻人,还能比自己更凶残?
真是日了狗了,自己好歹也是一方瓢把子,纵横江湖多少年,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你们看看,本少喜欢花天酒地,又喜欢装逼泡妞,哪一样不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持?”他边说边摇头,“所以,只能拼命的赚钱,而且还得赚很多很多,因为本少的女人也很多很多……”
他满脸的愤世嫉俗,就像是刚从工地上搬完砖回到工棚的农民工,正在向自家老乡发牢骚。
于是,跪在地上的两个‘老乡’,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邬庄主所言极是……”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满足不了,人家还跟你个毛线啊?!”邬大少满脸的悲愤,继续吐槽,“不怕两位当家的笑话,本少除了杀人放火,其他并不擅长,如此挥霍无度,且无一技傍身,就是金山银山也得败光啊!”
他就像是祥林嫂一样,喋喋不休的诉着苦,一点都不急于结束这个敲竹杠的小游戏。
这瞎白活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得来的,绝对有当传销导师的潜质。
两位当家的面面相觑,不敢轻易接话了,只能暗自腹诽:大爷,您这唯一的‘特长’,我们已经扛不住了,要是再多几样,这天底下的强盗们还有活路吗?
“本少还是心底太善良了,远远不如两位当家的心狠手辣,生财有道啊,”他大有深意的盯着两人,“俗话说得好,仁不带兵,义不掌财嘛……”
王占奎狠了狠心,陪笑道:“双龙山虽然穷苦,但是三千两千的黄金,小的们回去凑凑,还是能够拿得出来……”
邬非鱼面带不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两位当家的有所不知,本少大手大脚的惯了,那点散碎银子,花不了几天啊……”
两人吓了一跳,三千两黄金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库存的所有了,足够一个大富之家十几年的花销。
可在他嘴里居然成了散碎银子,您老人家的胃口,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啊?
其实,这还真不是装逼,也不是胃口大,因为他说的就是实情。
如今囊空如洗不假,但那是因为他用不上那些俗物,不屑一顾。
他的乾坤戒里还有一万多块灵石,按照十比一来兑换,价值十几万两的黄金,相比而言,三千两确实也只能算是散碎银两。
在彻底折服了两人之后,邬大少更关心的是如何才能诛心,钱财倒在其次。
有一句话叫做‘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用在此情此景,绝对合适。
他已经玩上了瘾,依然在苦口婆心的给两位当家的洗脑,介绍当下的生活之‘不易’。
看着一心想要帮助他们忆苦思甜的煞神,两人直接懵圈了,这特么的都是什么套路啊?
这就像是现在的公职人员,在向下岗工人大倒苦水,诉说自家生活的艰辛。
这脑袋要被门挤成啥样,才能干出这事啊?
哥俩口中的牙齿都要咬碎了,一边捏住疼痛的断腕,一边还要忍受他喋喋不休的说教,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了。
不要说那两个残废贼头了,看着苦大仇深的‘便宜哥哥’,就连旁边的苏卿怜也都有点蒙了,你们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啊?
屋内,他把竹杠敲得邦邦响,可是门外看哑剧的几个人,却有点看不下去了。
只见其人不闻其声,看上去双方像是在聊天侃大山,脸上偶尔还有笑容闪现,居然一副相谈甚欢的欢乐景象。
面对如此吊诡的一幕,我们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难道很过分吗?
可这厮偏偏设置了一个结界,什么都听不到,只能靠瞎猜,真是急死个人了。
抱怨最狠的,自然还是柴丽珊:你特么的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对领导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她向来都是深恶痛绝,大哥,赶紧办完事走吧,跟两个贼头还有什么可尬聊的?你们聊开了还要结拜吗?
她幽怨的看着里面,平时看惯了大片,再去看哑剧,谁都不习惯。
至于他会不会吃亏,柴丽珊从来就没往这方面考虑,自家领导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个词。
这个臭流氓一向如此,不靠谱时很不靠谱,正经起来,蔫坏。
别人落在他手里,只能巴望着少吃点亏,就已经烧高香了。
而且一般有事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连他都解决不了,自己去了也是白搭。
王占奎早就悔青了肠子,不就是调戏了一个小妞嘛,被弄死了四个弟兄,砍去了两只手,还要付出三千两黄金,这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结果人家依然不依不饶,偏偏还得罪不起,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邬非鱼看着眼前的两个贼头,不温不火,任由两人跪在那里纠结。
他早就摸准了一个人在极度恐惧下的心理,对症下药,自然是一抓一个准儿!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打劫,从来都是最快捷的一夜暴富之路。
而最重要的是,搜刮他们的不义之财,俗称黑吃黑,完全没有一点心理上的负担。
“好了,这天也不早了,鸡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咱们也没必要继续矫情了。”邬非鱼露出一口小白牙,“还请两位汇报一下双龙山的财务状况,本少受累,给你们重新分配一下。”
两人都是一怔:“刚才咱们说的不就是给您的辛苦费吗?”
“对啊,可也太少了!你们不会是准备用那么点散碎银子,就把本少打发了吧?”邬非鱼嘿嘿一笑,“丑话说在前面,本少会先问大当家的,等会再由二当家的补充不足之处。当然,要是谁想要耍小聪明,虚假瞒报,后果自负!莫谓言之不予!”
那哥俩已经蒙了,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敢情刚才都是瞎叨叨啊,那些小心思全都白费了。
而且他这一招也颇为阴损,两边的口供互相对照,哪里还能藏得住私房钱啊?
即便是想要给双龙山清仓,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还能剩下多少养老金,全都由这个煞神说了算。
都不用猜,他也不会太大方,看来以后要学会精打细算过日子了,花天酒地是不用想了,弄不好也就剩下‘一口饱饭片瓦遮身’。
这小子以前是干什么的啊?刚才还像个话痨,转眼又化身为审讯的高手,随便一招,都能点中自己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