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类似的对话也在糖铺外开展。
“柱子,有件事我偷偷跟你说喔。”
“啥?”
“听说,当年周掌柜在薛家管理府中用度,没少做中饱私囊的事情,好像还做了本假的账簿。”
“不是吧!哪儿听说的啊?”
“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这种事,连假账簿长什么样都说得有来有去,恐怕只有当年薛府的人才会知道吧。”
……
“怎么样了?”
李蓦穿着身雁翎服,坐在案几上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头儿,已经办妥了,包括那些话,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事儿办得不错。”李蓦放下茶杯,微微抬了抬头,“长生,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吧?”
名为张长生的捕快回道:“过了下月初七,就正好四年了。”
“嗯,昨儿我刚从大人那里回来。听大人的意思,这次如果真能破得了案,哥几个都有赏。你办事靠谱,人又心细,我就寻思着你在这位置待得也挺久,索性跟大人提了一嘴。”
张长生听到这,心已经都悬了起来,脸上却不显半分,只是忍不住攥了攥拳头。
他这几年来兢兢业业,图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能让别人看见。
李蓦似乎很欣赏张长生既有野心,又踏实肯干的性子,所以该有的机会,他也会替人争取。
如同当年许兴全为他做的一样。
他们干捕快这一行的,似乎总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就跟匠人们讲究的传承一样。
毕竟即使一个人办案再老道有经验,年岁一到,头脑上、体力上有时难免就会跟不上。
他当年跟着许兴全,整整混了五年,许兴全才肯认他一句“师傅”。
“咳咳!”
李蓦咳了两声,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杯里的茶早就喝完了。
‘臭小子,平日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这么笨?是我给的暗示还不够吗?难不成还得我开口?’
李蓦在心里灵魂三问。
张长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到案几前将茶满上,恭敬地捧到李蓦跟前。
“师傅,请用茶。”
张长生的声音有点飘,双手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被水烫的,都有些微微发抖。
李蓦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道:“好茶。”
于是张长生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刚收了徒弟的李蓦就兴冲冲地来到了许兴全的住处。
“师傅!师傅!”李蓦还没进门,大嗓门就从门外飞了进来,“我刚给你收了个徒孙!诶?小兄弟你也在啊。”
林云朝着李蓦客气地点了点头,在暗薛丁那里有小白,周觅那里有五掌金猴,在明有衙门里施压,两人自然是坐等良机就行。
“哦?你看中了谁?”
“张长生。”
许兴全点了点头道:“眼光不错。”
显然他对这个徒孙也很满意。
“对了,疫病馆那里的消息查到了。”
“怎么说?”许兴全问道。
“善堂里有个人,名叫张天宝,病殁时正好二十二岁,对得上!”
许兴全与林云对视一眼,都是坐直了身体。
“张天宝幼年丧父,母亲靠着帮人浆洗缝补把人拉扯长,不过其为人乖张,行事出格,风评并不好。薛家祖宅与张家离得近,张天宝与薛蟾是自幼相识。
后来张母突发急病,也是年幼的薛蟾听说后,马不停蹄赶到城南请了大夫,张母才脱离险境。张天宝与张母相依为命,薛蟾于张天宝来说是恩大过于天的情分。
张天宝十五岁那年,张母病情恶化,大夫说是她从前的日子太过苦,底子太薄,又受病所累,撑上六七年已经是极限。
张母走后,张天宝行事作风更加变本加厉,还进了几回牢子。出来后,薛蟾看他孤苦一人,还帮他安排去了善堂做事,希望他正正经经养活自己,再娶妻生子,活出个人样。
对了,张母的白事,当时也是薛蟾出力。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薛蟾怎么会和张天宝那样的做朋友。也没少人在背后说过这些,似乎就连当年的薛父薛母都婉言劝过薛蟾。
不过后来张天宝就没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是有听善堂的老人家提起过,自打薛蟾定亲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做事,总是闷在房里。
再后来就是得了疫病,被带去了疫病馆,最后死在六月十五一早。
因为当时的善堂里也有一些人得了时疫,所以不少人记得很牢。”
“疫病馆的记录里怎么说?”许兴全问。
“六月十五辰时,由牛车运至南郊荒山,焚烧后跟生时常穿的衣冠一同下葬。”
“衣冠?”
林云有些疑惑,因为火葬通常是不会陪葬衣冠的。
李蓦这才解释道:“疫病馆都是辰时运尸,当日运处的尸体总共有十六具,并不是单独焚烧。”
毕竟得了时疫的尸体,官府没办法做到逐一收敛,只能尽快焚烧,过后再挑拣出一些尸骨随着衣冠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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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哪块骨头是属于谁的,这就没办法保证了。
林云觉得以当时的情形,就算张天宝躲在尸体中间混出疫病馆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张天宝会是后来的袁天狼吗?而且,他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如果李蓦所言非虚,张天宝对薛蟾又存在有怎样的动机?
等一下,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忘记问了一件事。
薛蟾呢?
严锦绣的尸体是在床底下被人发现,那同一个房间的薛蟾呢?
照常理两人礼成后应该是要洞房吧。
“薛蟾的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许兴全猛地一拍脑门,这案子他心中挂念了五年,可对于少年来说完全就是第一回听。
薛家灭门的案子疑点太多,因此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被他当做理所应当地忘记了提,那就是薛蟾是投江。
“投江自尽,连尸首都没找到。”
少年捏了捏眉心,好吧,情况更加复杂了。
他本来笃定,顺着薛蟾这条线索查下去,迟早能水落石出。结果现在薛蟾连尸体都没找到?
不会他还没死吧?
薛家案子的迷雾一层又一层,也难怪整整五年都找不到真相。
许兴全是最清楚案子棘手的当事人,眼看着又陷入死胡同里,只好安慰道:
“再等等吧,如今这山头已经敲得轰隆隆地响了,不怕心头有鬼的人不会露出马脚。
对了,我这儿还有一副薛蟾生前的画像。你要不要看看?”
画未入手,林云立马注意到了人像上的眼睛。那人浑身满是书生意气,双目有神,望向画外的目光热切而温柔。
少年脑海里猛然间就闪过了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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