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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三九章 一时失察,火船相攻
    楼船上已严阵以待的士卒们,都是一惊。

    原来是那两条小船已经缓缓向后退。

    “不好,小心火攻!”杜英霍然说道,“放箭!”

    还不等杜英话音落下,船队的两侧,就已经传来杀声。

    “嗡嗡”!

    号角声响起,这是两淮水师的传令声,说明遭遇袭击。

    接着便是撕裂风雪呼啸的鼓声,显然两翼护卫的船只已经主动迎敌,以鼓声告知中军,以求增援掩护。

    黑夜中,星星点点火光,从上游方向,以及船头方向同时亮起!

    火船,自上游金山方向和面前的北固湾中,同时冲出!

    与此同时,那两条徐徐后退的小船上,绰约人影,正要将手中的火把丢入船中,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劲道之大,直接把他贯入冰冷江水里,但火把还是掉入船舱,喷涌的火焰,腾空而起,照亮黑暗的江水。

    另一艘船一样点火,它们一左一右,撞向杜英脚下的这艘巨大的楼船。

    “砰砰!”两声轻响。

    火船贴上楼船,烟熏火燎的味道,即使是呼啸的夜风也吹散不尽。

    不过楼船上的士卒倒没有多少惊慌神色,他们从容不迫的打水灭火,而火势也根本没有烧起来。

    刘牢之捂着口鼻走上船楼,无奈的说道:

    “一时失察,竟让这两只老鼠窜了进来,还请都督恕罪。”

    杜英也意识到,楼船船身上肯定早就已经做了防火处理,无论是木板浸水,还是涂上放火的泥膏,久在抵挡胡人第一线的两淮水师,对此可谓经验丰富。

    胡人无精良之水师,想要越过淮水,就只能借助于火船,逼退水师之后尽快构筑浮桥,通过淮水。

    火船,看刘牢之他们熟练的让人心疼的模样,可能真的是家常便饭。

    之前倒是自己多虑了。

    他面沉如水,凝视着江面上浮起来的几具尸体,正是刚刚操控火船的士卒,一个也没能跑掉:

    “上下游两翼,战事如何?”

    雪雾风声中,鼓声连连。

    刘牢之侧耳听了少许,旋即笑道:

    “杀鸡用牛刀,旗开得胜矣。”

    仿佛是应和刘牢之的话一样,那些点点滴滴连接成一条长龙的火焰光芒,已经消散殆尽。

    无论是前方还是两翼。

    不过他也露出些后怕:

    “还好都督刚才提醒得当,我军虽还未来得及出发,但是阵型已做出调整,方可应对及时,否则这火船直接冲着船身撞上来,风大些、来的快些,怕是真的要折损进去几艘外侧掩护的蒙冲啊。”

    杜英和谢玄:······

    这种发言过于凡尔赛。

    对于京口的这些留守水师来说,蒙冲也是宝贝,现在都没看到他们出动几艘蒙冲,而对于家大业大的两淮水师来说,蒙冲不过是外围的牺牲品罢了。

    既然对面已经撕破脸皮,那刘牢之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当即整个水师以蒙冲走舸为前锋,楼船居中,一边向上下游分兵掌控要冲,一边以泰山压顶之势,冲入北固湾。

    “砰!”这是楼船巨大的船身撞开、碾碎那些火船残骸的声音。

    “砰!”又是闷声巨响,这是楼船上的投石机向北固湾两侧咆哮的声音。

    小小的北固山,在火光的映衬下,漆黑如墨,矗立在江边。

    十余艘小船已经贴近岸边,并未遇到任何抵抗,便轻松的占据了高处。

    “呜呜!”号角声起,自北固山上传来。

    刘牢之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时不时发号施令,此时听到号角声,对杜英说道:

    “都督,山上无敌,我军已攻山。”

    而杜英,只是点了点头,接着饶有兴致的看向站在船楼上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袖着手,微微低头,另一个则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杜英,头发还湿漉漉的,被江风一吹,笼上一层白霜,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哆哆嗦嗦的从袖子之中去拿手帕。

    正是蔡系和刚刚被陆唐用“水浸”之法审讯的谯王司马恬。

    “请杜都督为殿下再准备一件外衣,否则易受风寒。”蔡系抬头,沉声说道。

    杜英指了指自己身上披着的披风:

    “可,但是,必须要先告诉余,京口城中,如今到底是何情况,否则便吹着风,好生冷静一下吧。”

    司马恬又打了一个喷嚏。

    其实陆唐也不敢把他往死里折腾,早给他换了干净衣服,但是他体温一直上不来,风一吹,自然有点儿失温症的架势。

    杜英按着横刀,盯着打哆嗦的司马恬。

    蔡系径直解开腰带,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司马恬肩头,压低声音正想要说什么,陆唐已经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颈,把他提到一侧,同时猛地抽走了司马恬下意识想要抓紧的外衣。

    “不想穿那就都别穿了。”陆唐狞笑道,将蔡系的外衣也是一丢。

    “说罢,耽误些许时间,受苦的还是你们。”杜英淡淡说道,“也不知道这火船行过的水面,会不会稍微热乎一些。”

    此话一出,司马恬顿时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仿佛想起了刚刚被陆唐直接用绳子吊着丢在水里,又捞上来的无助和恐怖,当即直接软倒在地上:

    “说,本王······我说,我说!请都督饶命!”

    “何必呢。”杜英叹道。

    就在司马恬跪下的时候,水师战船已经冲入码头,强行靠岸。

    火光四起,有艰难想要启碇迎战的蒙冲被付之一炬,有岸上结阵的士卒被霹雳车和床弩的联合招呼打的落花流水,也有一道道身影,正飞快的冲下船,沿着码头伸展出来的长堤,疯狂冲向岸边。

    跑的慢一点,就有可能被堵死在码头上。

    当然,还有几艘赤马小船直接靠岸,这些小船比大的楼船和蒙冲更适合运送战马,船上的骑兵虽然有些晕船,但还是定下心神,翻身上马,直接从船上跃上长堤,成为最先上岸的骑兵。

    “杀!”

    谢玄已经自告奋勇,带着亲卫换上了一艘蒙冲,此时抢先靠岸,带着船上的骑兵和水师步卒涌向岸边。

    论带头作用,这家伙一向可以的,把水师士卒们也都带的嗷嗷叫着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北固山方向登陆的水师士卒也沿着江岸赶来汇合。

    一道道火光,照亮江岸,也照亮不远处的京口城。

    旗舰船楼上的众人,目光从码头上转回来。

    事已至此,京口守军自然也不用指望着有什么出彩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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