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血,即便被床头升降柔和的托起,沈晏知面色在一瞬间仍是煞白如雪。
坐靠的姿势让他觉得晕眩,耳鸣沉重又悠远,仿佛空旷寺院敲响的沉重钟响,他努力睁着眼,尽可能驱走视线里斑驳的白光。
他想看看周清和。
答应彻底进医院治疗,是为周清和,他想长长久久的看着她,可对于医院的本能排斥,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牵扯他每一寸神经。
过往、黑暗、厌倦与无望,他的生命本就漫长而充满病痛,从不被任何人期待,所以也不值得留下。
周清和是例外。
她是沈晏知漫长无趣的生命里,唯一的好奇和珍爱。
可这一回,她并没有跟来。
婚期每近一天,沈晏知都愈发觉得麻木而荒芜,甚至在想这婚礼该如何收场,才不至于影响沈氏。
冥冥中似乎总环绕着一个声音,清和不会再回来了,周清和……不会再回来了。
幻觉与现实交错,沈晏知无形中施加给自己太重的精神压力,他知道一切会结束,小姑娘的目的达到,就会离开。
他们之间,最大不过利用。
“沈晏知?你在想什么?”
柔和的声音拉回男人思绪,视线渐渐清晰,周清和放大的脸贴近到鼻尖,吓了他一跳。
“嗯……没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手腕的疼才剧烈的撕扯下来,血管断裂的痛意呼啸着窜上来,沈晏知蹙了蹙眉,侧头见周清和退坐回一旁,替他暖着手掌。
还絮絮念叨:“我给你发了多少消息,你怕不是都没看过吧?居然敢这么对我!我……”
周清和气鼓鼓的磨牙,瞪着那人,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沈晏知这才恍惚着想起,这小丫头是联系过他的。
虽然几乎不会通电话,可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每天都不会少。
大都是絮叨一些日常的小事,比如她吃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夜里的月亮圆不圆,今天的夕阳长什么样子,顺便嘱咐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一定要听傅嵊的话,不许闹脾气,再苦的药也得吃。
有那么一瞬,沈晏知好像明白自己是出了问题的。
“抱歉,我……”
他脸色煞白,五官一向冷锐的棱角也软和下来,好看的眉眼里含着歉意。
可他不知道该怎样提这件事。
说什么……他犯病了吗?
本来身体就不比常人,精神再出现问题,岂不是更加惹人厌烦?
这样想着,他又沉默下来。
周清和心底微酸,险些掉下泪来,她尽可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听上去语调微微扬起,轻快如往昔,“你对我确实抱歉,所以,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那人笑了一下。
“你想如何?”
周清和想了想,转头又看了一眼傅嵊,才试探着开口:“就是……我有个师兄,想……跟你聊聊。”
沈晏知赫然抬眼,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连被周清和拢在掌心暖着的手都一瞬间的细微抽动,一旁的傅嵊屏住呼吸,紧张的等着答复。
从前自己可是费了千辛万苦,都没有说动沈晏知看心理医生,这周清和……能行吗?
时间仿佛凝滞一般,一分一秒的流淌过去,沈晏知是何等聪明的人,一料想到周清和那位师兄的职业,就全然明白周清和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神经不由自主的绷起,冷汗渐渐从后心渗出,沈晏知沉默一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答。
周清和也很紧张,她不想逼沈晏知太紧,却又害怕这件事再度出现,挣扎片刻,她吸了口气,“不……不然就算……”
“好。”
周清和愕然,愣了片刻,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什……你说什么?”
随即又看了一眼傅嵊,“你听到了吗?他说……他说……”
傅嵊松了口气:“听到了,他说好啊!”
周清和抿着嘴,狂喜倏尔炸开。
他同意了!
姜川是她的师兄,是业内不可多得的专家,肯驻留v市已然不易,又恰好借着这个机会促成诊疗,更是让人兴奋不已。
周清和嘴角都控制不住的咧开。
虽然姜川提过,她其实可以亲自来做这个病例,但她还是拒绝了。
毕竟对方是沈晏知,是她唯一动过心的人,如若身入其中,太容易因共情而失了判断,将自己一起拉下去。
周清和不敢赌,她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几人达成一致,算是开怀一阵,但麻烦来的也飞快,倚着沈晏知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够出席婚礼,亦或是能够撑过婚礼的时长,还需要做一个评估。
为此,周清和直接砍了几个冗长没用的环节。
看什么大屏幕,没用!
与众宾客陈词?砍掉三分之一的时长!
顺便用笔戳戳沉着脸盯着自己的男人肩膀,随口嘱咐一句:“记得快点说啊——”
沈晏知盯着她,皱眉不满:“那是我辛辛苦苦做的!”
周清和毫不理会,头都不抬的继续在平板上点点删删:“那你没必要说给他们听,少说两句意思意思得了,回头回来只说给我一个人听。”
这话倒是在理,沈晏知眉头松开,勉强同意,可接下来,那丫头突然抱着平板凑近,歪头思索:“我就说缺了什么……你怎么把长辈敬茶的环节掐了?”
不仅如此,周清和翻到ppt的最后一页,发觉根本没有提及对沈老爷子的安排。
普通人家好像也不会这样,更何况是沈氏这般大的家族,如此安排,怕是不妥。
沈晏知侧头避开那张贴近的脸,闻言冷笑一声:“他巴不得我死的快些,我婚礼还要给他敬茶?”
这又是什么家族秘辛?
周清和听的睁大眼睛,心有瑟瑟,但面上还是摇头:“虽然龃龉事也没少见,但父亲盼着儿子死,这也离谱了些,阿晏,婚姻大事,不许赌气。”
血脉相连,顶多不喜,更甚者厌恶,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你不明白,”男人摇头,低咳了几声,不再多言:“我不想看到他,你作为我的夫人,也并不需要仰望沈家门楣。”
“我们两个,相对于他们,都独立且自由,不必被传统所束,受困于伦理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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