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来选去,最适合进入春宵阁打探情况的居然是姜逸之。
左百龄步入金丹境之后就保留了十九岁的容貌,如今看起来清冷和稚气占了上风,一眼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苏好眠就更不说了,她这张脸明晃晃地写着妖媚,满春宵阁都找不出一个比她还漂亮的人,实在是太惹眼了……
而姜逸之,大概是常年练武的缘故,换上男装也毫不违和,身形颀长,走路带风,只需要稍加修饰,看上去就是个家里有点小钱的混世魔王。
进了春宵阁,姜逸之故技重施,进了三楼之后选了个名单上的姑娘来弹琵琶。
不多时,姜逸之便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声音,娇媚的女声似乎在抱怨:“以我如今的身价,居然要来三楼弹琴,可真是晦气。”
门应声而开,打扮精致的女人怀抱琵琶走了进来,她头上簪着两朵栩栩如生的芙蓉绢花,花瓣上似乎还有摇摇欲坠的露水,脖子上挂着样式简单的璎珞,衬得她肤白如雪,面容娇艳又不失灵气。
她抱着琵琶坐在姜逸之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低声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随便弹点什么吧。”姜逸之本来也不是来听曲的,“听闻月姑娘琴艺超群,我素来喜爱音乐,便想着必然要来见见姑娘。”
月姑娘羞涩地笑了笑,葱白指尖在琴弦上拨动,便有婉转的乐音缓缓流淌,她观察着姜逸之的神色,暗自思考等会该与对方说些什么。
一曲毕,月娘开口道:“公子是从外地来吗?”
“嗯,家里有些生意,跟着父亲到王都来长长见识。”姜逸之笑,“等过几日参加完春日宴,就得离开了。”
能被邀请参加春日宴,家中必然是跟京城权贵之间有些关系。
月娘的眼睛一亮,低下头去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的欣喜:“我前几日刚作了新曲,公子可愿一听?”
“能听到月姑娘的新作,是我之幸事。”姜逸之倒了杯热茶给月娘,“听闻这次春日宴上有不少乐中高手,不知比起姑娘如何?”
月娘动作一顿,看向姜逸之的眼神带钩子:“这春日宴可不是赏乐的,那是赏花的。”
姜逸之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嗯?此话何意?”
“春日宴,名义上是给才子佳人相看定情,实际上是为了让权贵们来赏花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月娘意味深长地看着姜逸之道,“至于是什么花……还能是什么花?什么花是高墙大院之中没有的呢?”
姜逸之笑弯了眼睛:“那这春日宴有什么看头?倒不如这春宵阁,人好看,曲也好听。”
“此言差矣。”月娘摇头,“春宵阁内都是登记在册的解语花,春日宴上的可是飘零无依清纯可人的小白花。”
姜逸之撇嘴:“姐姐老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你看起来年岁还小,不知道是正常的。”听见姜逸之这样叫她,月娘羞涩一笑,“不过姐姐提醒你,在春日宴上的人非富即贵,可注意些。”
姜逸之点头称是,心里却暗自琢磨。
月娘说话露一半藏一半,既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将参加春日宴当做自己的资本,也可以看出她在暗示这春日宴上另有隐情。
这飘零无依、清纯可人、小白花……听上去也像是某种暗示。
她暗自把这些话和这些猜测全都记在心里,到时候回去试探一下云岚,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云岚:呵呵。
从春宵阁出来,姜逸之看着阴沉的天空叹气。
左百龄抱臂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姜逸之:“你叹气做什么?”
姜逸之欲哭无泪:“这春宵阁真是个销金窝,一进一出,我三百两没了。”
不过这三百两也不是完全没用,姜逸之在路上把春宵阁内听到看到的一切,给左百龄事无巨细地陈述一遍。
“飘零无依,小白花……我猜……大概是这些女子的身世清白、家中无权无势。”左百龄皱眉,裹紧身上的夹袄,“我方才去了一趟无上仙门的驻点,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散修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无上仙门依旧没有管辖权。”
姜逸之点头:“嗯,没事,我们查我们的。”
“无上仙门没有管辖权,但是如果我们管了这件事,把这件事捅出去,无上仙门的惩罚是什么呢?”姜逸之眨了下眼睛,露出个奸计得逞的表情,“无非就是写写检讨,通报批评什么的,这说明什么?尽管去查,祖师爷担着呢。”
左百龄哽住,最后憋出来一句:“不愧是你啊,姜逸之。”
“按照月姑娘对待春日宴的态度来看,她应该算是春日宴里结局比较好的一种,那么另外两种……嫁到外城或者悄无声息消失的,结局只会更惨。”
说到这里,左百龄突然开口道:“而且,我今天发现了一件新的事。”
长街寂静,几乎只能听到二人交谈声和脚步声,见左百龄没有跟上来,姜逸之回头:“什么?”
“那些被春日宴邀请和绑走的人里,还有男子。”左百龄心情复杂,“多是八到十五岁,数量不少,也都是些家世清白的……”
南沧民风开放,权贵之间玩弄男色十分常见,想起今日在路上被男人调戏的事情,左百龄脸色黑得像是锅底。
“啊……不意外。”姜逸之点头,她看着左百龄,“左百龄,在月神庙的时候,兰溪不就已经说过了吗?”
“权力和压迫都是不分性别的,当这些人将平民女子视作可以随意戏耍的玩具时,凭什么觉得,他们不会压迫、戏耍、玩弄平民男子呢?”
“只要藏在黑暗中的那只手存在,谁都有可能成为受害者,你也是,我也是。”
夜风吹拂起姜逸之的头发,她依旧是那身男装,眼神却瞬间柔软了下来。
风将她的话送到了左百龄的耳边。
“你以为我在救她们吗?不,我在救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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