珧琢本肤白如雪,堪比冷玉,如今的背上,早已是伤痕遍布,无一处好皮了。
想来应是质地粗硬的马鞭,珧琢被抽打得血肉模糊,伤势交错崎岖不平。
她此前抓过珧琢的后背,很光滑,她下手狠时,还会带出险划破的红痕,只是远不能同如今的狰狞相比。
不出意外,不久之后,整片肩背的伤就会溃烂、化脓、再长出新的嫩肉。
苏杳目不转睛的盯着难以忽视的满背血痕,每一处皮开肉绽之地,都像是一朵艳糜的血色红花,妖冶,但也诡异,如同珧琢本人一样。
万分惨不忍睹。
好些处没止住血,还滋着血水,浓郁得发腥。
苏杳看来都觉蜇人,从那可见雏形的鞭痕,宛若她亲眼目睹珧琢被那一道道硬鞭无情抽打的情形。
娴音说,从始至终,珧琢并未叫一声疼,她不知到底要有多强的耐性,才能扼制住不喊疼,硬生生抗过那几百道见血的鞭打。
纤白的玉指甲面光滑细腻,触及到了珧琢肩胛骨的完好之处,对比鲜明。
苏杳满目疼惜与不忍,莹润的乌眸中流转着涟涟水色。
她想问珧琢是不是很疼,可都伤成这副模样了,血肉横飞,又怎么会不疼呢?
苏杳矗立在珧琢身后半晌,血水沿着脊骨往下淌,坠在地上,濡脏了衣物。
珧琢平日里可不是个邋遢之人,他虽喜欢同蛇蝎混,但总是将自己捯饬得干净,近日还有了熏香的习惯。
苏杳看得心有不忍,闪躲着侧脸发着牢骚:“你药都没上好,这样何时才能痊愈?”
绵软得厉害,扣人心弦。
珧琢傻气解释:“我自己弄的。”
苏杳知珧琢待人亲疏有别,娴音算是珧琢亲近之人,可珧琢是男子,男女之间,总是会把控分寸的。
珧琢自己上药,又瞧不见身后,多半也是糊弄。
“躺下吧,我帮你上药。”
她与珧琢,早亲密无间数次了,看看身子什么的,也算是司空见惯。
珧琢:“不干净,脏手。”
苏杳声音温婉,却带着她特有的倔性儿:“躺不躺?”
珧琢也不再做推辞,如今他打也受了,顺道儿使一出苦肉计,让苏杳对他动恻隐之心,也无可厚非。
苏杳手法细腻,给他上药时,并未有过激的痛觉,反倒是惬意舒心。
上了药,苏杳又给珧琢前前后后缠了好几圈,还未穿衣,就觉臃肿了不少。
即便是受了伤,苏杳一上药,珧琢心中都是暖烘烘的。
苏杳替珧琢拢了拢衣物,心绪难宁,愁眉不展,终是开口道:“很疼吧?”
珧琢随即卖惨,做出痛不堪忍的样子,皱眉哼哼唧唧:“好疼啊,我都要疼死了。”
故意放轻的声色,倒是有几分少年气,疼了就撒气喊叫,企图获取旁人的关切。
苏杳也并非好糊弄的,嗔视着珧琢,还掐了一把珧琢的腿肉,不重不轻,做做样子罢了。
前十八年,她都是泡在药罐子里的,到了这儿,珧琢也调配一些奇珍异药,她跟着他耳濡目染,也知晓一些药是用来干嘛的。
“抹了止疼药还疼?”
扯谎被拆穿的要珧琢也只是笑笑,又轻佻挑逗道:“杳儿,你亲我一下吧,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霎时,苏杳脸色爆红,忸怩不安,眉眼中多了几分染出潮情的春色,暖帐内的氛围也愈发燥热。
“刚才不都……亲过了吗?”
珧琢总有各式各样的借口:“那不算嘛,刚才是我主动的,又如何算得?而且,刚才不疼,现在疼了。”
苏杳:“……”
珧琢就是在装模作样,他向来会使这种招数。
苏杳对珧琢可不会惯着,一是她面儿薄,二来她与珧琢,极少你侬我侬,多数是珧琢强迫。
如今也是拉不下脸面。
“疼也是你咎由自取,我说了,不需要你帮我。”
她似是埋怨,却吴侬软语。
珧琢也气恼不起来,反倒是撇着脸朝向苏杳那侧,笑逐颜开。
“那你觉得,我能对你置之不理,放任他们打你吗?”
不会的,苏杳心知肚明。
珧琢什么都可以是假的,阴险狡诈,心思缜密,唯独让他虚情假意,他做不来。
苏杳垂下头,难掩面色的伤情:“对不起。”
珧琢也揽下过错:“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不怪你,怪我。”
“我既强迫你留下,就绝不会对你不管不顾,无论怎样,都会护你周全的。”
“若是做不到承诺,我知道,就是亏欠你,我已经……亏欠你太多了。”
桩桩件件,皆是他对不起苏杳,他也知苏杳想从他身边逃走没错,可他有时就是会难以抑制心中的怒气,对苏杳各种有口无心的冒失疾言。
珧琢悲切苦笑时,倒是恢复了些往日的清新俊逸。
苏杳不做应答,只呆呆的蜷着腿缩着身子,小小的一团,倒是柔美又羸弱。
而后,又躺了下去
两月之久,还夜夜缠绵悱恻,苏杳对珧琢,心境早已非同昨日了。
苏杳心不在焉的打着盹儿,困倦得双目疲乏,眼睑都一阖一张的,像只温顺乖驯的幼猫。
“困了吗?睡吧。”
说罢,珧琢便撑起了手掌,作势起身。
苏杳又揪上了苏杳的衣襟,樱唇翕动:“才上了药,还是不要多走动,免得伤口裂开。”
她那话,愚钝一些的,都知其意,且苏杳说得磕绊,更是不敢正眼儿瞧人。
耳根更是红艳渗滴。
珧琢本想着这一身污秽,躺在苏杳身侧,污人眼又臭人鼻,如今又是一身药草的刺鼻味儿。
他历来不受苏杳待见,这种时候还往人跟前儿凑,这不膈应恶心人吗?
可苏杳既让他留下,他也就留了。
温香软衾,娇妻在怀,又何必独守空房呢?
暗夜里,珧琢的手下习惯放在苏杳腰上,要入睡时,却察觉怀里的人不消停。
微弱沉稳的喘息声近在咫尺,下一刻,珧琢便觉唇上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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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苏杳是被热醒的,浑身大汗淋漓,觉察身旁人热得反常,相较昨日,珧琢的面色更为凄惨,豆大的汗珠寖湿了软枕,气色是虚弱至极的苍白。
苏杳探了探珧琢的湿淋淋的额头:“珧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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