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乘坐的小船慢悠悠破开水面。
秦妙仪家世好,又是上京有名的才女,不时有人隔着距离朝这边颔首示意。
好奇的视线却不自主的落在一旁少女的身上。
白棠今日穿得活泼俏丽,坐在秦妙仪身旁,好奇地四处瞧,项上挂着串玲珑剔透的璎珞串,更衬得她肤若凝脂,雪白里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甜水来。
在秦妙仪不知道第几次介绍这是她的好友后,白棠已经无聊到趴在舟边,用掌心去撩湖水上的海棠花瓣。
秦妙仪见她对诗会实在不感兴趣,也不再说什么了。
“小心,别把袖子掉水里了。”
春日的湖水还有些刺骨的寒,白棠只抓了几片花瓣在手里揉捏,汁液将指尖染得淡红。
木板上铺了层厚厚的软垫,她顺势往后一倒,垂在肩后的乌发铺散开,纹锦袖口向下滑落,露出白腻手肘。
“姐姐,你看!”
掌心举得高了,便包不住多余的水,那几点被阳光折射得亮晶晶,顺着皮肉往下滑,最终隐没在衣料中。
白棠仰倒着,漂亮含情的桃花眼被阳光刺得眯了眯,染上涟漪水光,偏头去躲时,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顾盼生辉的美人面。
“啊!”
被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吓到,白棠支起身,忙不迭往秦妙仪的方向靠去。
这才发现对方乘坐的小舟和她们间的距离不过几寸。
船夫技术精湛,这才没有撞上来。
秦郃率先挪开视线,他冲秦妙仪行了礼。
“表姐。”
原来是秦姐姐的亲戚。
白棠靠在秦妙仪膝边,被拢着肩轻轻安抚,胆子大了些,毫不避讳地打量对方。
秦妙仪浅笑着回应,有些惊讶,
“我记得你一向对诗会不感兴趣,今日怎么……”
“嗯”
秦郃懒懒应了声,已经没了客套的耐心,
“外祖母托我叫你回去用午膳,有事相告。”
白棠肩头的手掌微顿,她只听见秦妙仪冷淡的回应,
“知晓了。”
来时,白棠坐的是秦家的马车,姐姐体谅她住得偏远些,来宅子后面接的她。
现今秦妙仪着急赶回去,
“表弟,还请麻烦你替我护送棠棠。”
几人在湖边分离,帘子落下,车内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秦郃来时骑了马,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弓着腰就坐进来了。
不过,他这表姐一向眼高于顶,谁能引起她的重视,算得上稀奇。
和刚认识的人共处一室,哦不,一马车,白棠还是很不适应的。
但秦郃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
他生得唇红齿白,美而不艳,五官算得上精致那挂,却不显俗气。
第一眼可能会错认他的性别,若是再多看两眼,便能确认是儿郎,还是典型的俏公子模样。
猜测读书人注重礼节,在不熟的人面前,白棠还算坐得板正。
但这样的姿势实在难熬,想到还有秦姐姐替她撑腰,白棠连着换了好几个懒散的姿势。
可那湖泊离她的宅子实在是太远了,这坐垫又不够软,颠簸了大半个时辰,她浑身酸软,船上吃的几口糕点,早就消化干净了。
想使唤春桃去买吃食,又突然想起临走前藏了几块糕点在手帕里。
但这里还有……
她斜眼悄悄看过去,发现一旁的男人偏着头双眼轻闭。
许是睡过去了。
白棠松了口气。
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将两块点心囫囵塞进嘴里。
等到快吃完了才反应过来,
她怕这人做什么!
秦郃五感过人,闭着眼察觉到少女的好些小动作,想着是表姐托付的,便忍耐着没有发作。
直到那刻意放轻却依旧明显的咀嚼音传入耳中,不禁失笑。
铺垫了这么久,原来是要偷偷吃东西么?
边听着,边计算着时间,等白棠咽下后,再慢悠悠睁眼。
就在这时,马车减缓了速度,窗边有人轻叩,也不避讳车内还有其他人,
“将军,人已经带到……”
将军?
这人竟然是将军?
白棠震惊。
秦郃交代完属下,侧过身的瞬间,就见白棠凑了上来,眼眸里是全然的好奇和探究欲,
“你……当真是将军?”
得到肯定的回答还不罢休,又毫不避讳地将人从上打量到下。
看起来斯文得很,真会舞刀弄枪么?
还是……承袭的爵位?
不对,那也不应该被称为将军。
秦郃轻笑,说的话却算不上动听,
“在战场上也常有人这样质疑,不过……”
秦郃见少女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恶意渐生,
他靠的更近,嗓音低沉动听:
“他们的头盖骨,都被我用长戟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