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带路,他们跟在后面,叶司南突然收到一则讯息,停下来查看。
白棠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凝重。
“棠棠,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得赶过去一趟。”
看他的反应,白棠知道情况确实紧急,点了点头,
“好哦,你快去吧。”
叶司南将身上唯一的通讯工具递给她,还不忘叮嘱:
“棠棠把这个拿上,方便联系,晚点我会派人来接你回去,记得不要自己往外走,我不放心。”
白棠觉得叶司南把她当三岁小孩,没好气地接过,
“体检而已,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又不会走丢……”
叶上校对这位朋友的重视程度令人心惊,护士这样想着,推开了一扇房门。
里面干净敞亮,看构造应该是间问诊室,她将白棠带进去,招呼对方稍作休息。
面带歉意朝上指了指,
“您稍等一下,最近医院人手紧,负责体检的操作医生还在楼上忙,我刚刚联系过他了,估计十多分钟后能下来。”
护士离开后,白棠等得有点无聊,于是把那个通讯器拢在手心把玩。
这是末世后才被研发出来的便捷通讯器,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细看就会发现设计得十分精细,最神奇的是,它居然可以收缩成手心大小。
她一个没拿稳,那玩意儿从手中滑落,咕噜咕噜地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搬开椅子,弓着腰找了一会儿,发现是掉到了最里面的小角落里。
桌子下面的空间不大,却有点深,白棠只好将重心降低,塌着腰,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努力伸直,终于够到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一双黑亮的靴子出现在眼前,顺着往上看。
白大褂。
应该是给她体检的医生。
这样想着,白棠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灰尘,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
咦?
她变得有点拘谨,站端正后主动打招呼:
“楚呈,好巧哦。”
嗓音温软,只叫了他的名字,听着却像在撒娇。
楚呈敛着眼低低地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向她靠近了一点。
白棠忍不住向后退了退,她身后就是一扇被关紧的窗户,被夹在中间,楚呈又长得实在是高,倾身靠过来,一片阴影从上面结结实实地落下。
“怎么了?”
楚呈的视线从她垂在身侧的手上扫过,
“有点脏,擦一擦。”
刚掏出来的原来是包未拆封的湿巾,说着就递了过来。
白棠跪在地面上摸索了好一阵,手心和腕上不免沾了一些灰尘,膝盖上的那块布料也是灰扑扑的。
楚呈是出于好心,但顶着一张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脸,眼神淡漠无比,很难不让白棠误会对方是在嫌弃她。
她飞快地看了男人一眼,又垂下头去,掩盖住眼底的几分委屈和失落。
缓慢地接过那包湿巾,扯了两张,在手上胡乱地抹了几下。
“好了。”
简洁地应声后,猫着腰就想从旁边的空隙钻出去,却被大手轻轻捏住手腕。
楚呈性格冷淡,连带着动作也是克制的,白棠没使多大劲轻易就能挣开。
对方却侧过身来把空隙堵住了,她出不去,索性别过头去,努力做出一副冷淡的模样。
从侧面看,浓密的睫毛更加卷翘纤长。
楚呈锲而不舍地去碰她的手腕,白棠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这次索性就没有反抗。
她看见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指夹了块干净湿巾,又细致地帮她擦了一遍,连指缝都没放过。
对方的动作很轻柔,竟然让白棠有了被珍视的错觉。
指尖蜷缩了一下,又松开,
“你、你不是嫌弃我吗?……为什么还要帮我擦?”
楚呈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将两只手掌细细擦完。
随后,又做出令白棠意想不到的举动——
垂下头,往还有些濡湿的掌心重重啄了啄,呼吸喷洒,就连鼻尖都轻轻陷入。
一点碎发因为他的动作垂在了眉骨阴影旁,白棠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把手抽回来,指骨不小心打到了男人的镜框边,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眼尾有点红,掌心还带着楚呈呼吸的温度。
男人的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没有嫌弃。”
嘴角轻轻吊起,这是他勤加练习后得出的最合适弧度。
“从来都没有嫌弃过。”
白棠明白了,一向有严重洁癖的楚呈,试图以这样的行为来向她证明。
但她还记得那一年,他们还在大院的时候,周末补习,休息的间隙,她嘴馋啃了个汁水丰盈的蜜桃,指缝里满是黏腻。
纸巾摆在另一边,在楚呈的方向,他当时正在看书。
少女想用纸擦一擦手再去洗,但从外面绕不过去,又不想打扰到对方,就伸出两条手臂,绕过楚呈的后背去够那包纸巾。
指尖差一点够到时,对方却做出了很大的反应,整个人朝相反的方向偏去,紧皱着眉头,动作激烈地将那包纸巾丢了过来。
没错,就是丢!
白棠光是回想都有点生气了。
他们虽然靠得近,但她脏脏的手掌心根本没有触碰到楚呈,一点点都没有!
当时他的反应那么大,差点吓哭当时还在上初中的白棠,并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从那以后,白棠牢牢记住了一点——
楚呈是个洁癖狂!要和他保持距离,最好是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