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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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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這問題來得太過突兀。

    凝禪覺得荒謬, 下意識就要翻個白眼。

    誰會愛一個五年來不舍晝夜不間斷地逼着自己練劍打怪沖在最前面無怨無悔還時不時就要一臉血的人啊!

    可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她心頭卻莫名一窒,不知怎地, 完全說不出口。

    她頓了頓,面無表情地擡眼看向面前的男人:“怎麽你一個修無情道的長老,還要來幹涉別人的感情問題?看來你距離太上忘情還很遠啊。”

    虞姓長老并不追究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壓低身子,似笑非笑看向凝禪:“你別忘了,如果不是我,你這條命,連帶着你們這一支妖脈上下的兩百多口妖命,早就沒了。素聞山貓一族有恩必報,希望你信守諾言, 切莫失手。”

    凝禪沒說話。

    虞姓長老又道:“當然,在我手上的,還有你自己的命。別管你是九轉天還是無極境,十年一到, 生機絕斷。若是你不信,大可賭一賭這毒到底有沒有這麽厲害。”

    他微微一笑:“掐指算來, 距離十年之期,還有兩年。凝禪,留給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虞畫瀾,有人說過嗎?”凝禪沉默片刻, 突地開口:“你威脅人的樣子真的很惡心。”

    被叫了全名, 虞畫瀾也并沒有什麽生氣的樣子,他眼中甚至帶了點兒戲谑的笑意, 負手而立,倨傲地看向凝禪。

    “是嗎?”他說:“比起你動了感情卻還要将他捅個對穿的情況,我覺得我還好。你說呢?”

    言罷,他又語焉不詳地補了一句:“尤其想想之後你們的反應,一定很有趣。”

    凝禪臉色極差,卻強撐着一臉冷漠,轉身就走。

    後山的路她走過很多遍。

    在燦陽高照的白日下,在微風徐徐的春色裏,在皚皚覆蓋的厚雪中。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冷。

    胸口的命珠滾燙,但她還是冷。

    凝禪一邊走,一邊抱緊了自己,牙齒卻還是有點止不住地打顫。

    直到一件還帶着餘溫和熟悉味道的大氅将她從頭到腳包裹,厚實的軟毛刷在她的臉頰,她才有了一種回到人間的真實感。

    是虞別夜的味道。

    她反手攥住大氅的毛絨邊,有些怔然地擡頭。

    虞別夜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好似連臉頰和發梢都落了一層薄霜。

    他那麽怕冷的一個人,此刻卻仿佛對自己的情況毫無所覺,也毫不在意,只微微彎腰看向她。

    “怎麽哭了?”

    他音色偏冷,說這樣的話也很難溫柔,凝禪看着他,不知道是今夜沒有月色,所以便顯得他的眼眸格外柔和,還是自己的錯覺……她竟然從他的神色裏看出了幾分從未見過的缱绻。

    是的,缱绻。

    凝禪一邊懷疑自己腦子可能被夜風吹得有些迷糊,一邊下意識順着虞別夜的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竟然果真一片濕潤。

    她哭了嗎?

    凝禪有一剎那的無措,她擡起袖子想要擦掉臉上的淚漬,卻率先被一只溫暖的手擡起下颚,然後擦掉了她臉上的淚。

    凝禪忘記了所有動作,只怔然看着虞別夜。

    她說不清自己為什麽哭。

    可看到他這樣,她的眼淚忍不住又開始往外冒。

    虞別夜眼看這眼淚怎麽還能越擦越多,無奈道:“怎麽好像惹你哭的人是我一樣。”

    凝禪心道這麽想也沒錯,嘴上卻說:“你想得美。”

    說完以後,心裏那股奇妙的酸勁反而沒了。

    虞別夜彎了彎唇,見她終于不哭了,才道:“回家?”

    凝禪有些遲鈍地“嗯”了一聲。

    她在想,家這個字,真的可以用在自己和虞別夜之間嗎?

    可是每次她和阮齡道別的時候,也都說是回家……

    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只是這個詞,這個字,從虞別夜嘴裏說出來,怎麽感覺好像特別格外不一樣?

    她正這麽想,卻發現虞別夜非常自然地牽起了自己的手,帶着她向寝舍的方向走去。

    “你怎麽不問我去哪裏了?做什麽了?”凝禪眨了眨眼,到底忍不住問道。

    虞別夜牽着她的手,走在她稍前面一點的地方,為她擋去所有夜風:“這件事很重要嗎?”

    凝禪愣了愣:“嗯?”

    “如果很重要,我問你,你未必會說實話。”虞別夜輕聲道:“若是不重要,那我又何必要問。”

    凝禪抿了抿嘴,悄悄擡眼。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虞別夜的衣衫如此單薄,他長發散落下來,薄衫下是線條均勻漂亮的肌肉線條,并不誇張,也并沒有她過去想象中的因為常年體寒虛弱而造成的形銷骨立。

    難怪她每次靠着睡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硌。

    她跟在他的身後,有點別扭地被他牽着,雖說妖身的時候睡在一起也不覺得有什麽,但……

    到底是不一樣的。

    凝禪覺得自己要說點什麽,打破這種別扭。

    牽着自己的手與平時覆蓋在自己身上的溫度完全不同,不再是仿佛千年寒潭的徹骨,反而像是有暖流順着他的指尖,沒入她的指腹。

    凝禪盯着兩人交握的手看了會兒,問道:“你不是怕冷嗎?為什麽把大氅給了我,你的手還可以這麽熱?”

    虞別夜語調一反常态的溫和:“偶爾也可以燃燒一下靈息和神魂,畢竟我的小山貓現在很冷,看起來還不想讓我抱着。”

    凝禪确實不想讓他抱着。

    但她也不想因為這個原因,就讓他燃燒神魂。

    凝禪想了想,快走兩步,和他并肩,将繞在自己身上的大氅打開一點,再扯了扯虞別夜的手。

    虞別夜側頭過來,用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凝禪有點別扭地小聲道:“也不是不能分享給你一點。”

    又補充一句:“畢竟其實說到底還是你的……”

    虞別夜垂眸看她,片刻,他彎下腰,任憑凝禪踮起腳,将大氅繞在他肩膀上。

    兩人的發梢在擦身的一瞬交錯,凝禪甚至覺得他的呼吸鋪灑在了自己的頸側。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有時候,她也會把自己團成一個毛茸茸,蜷縮在他身邊睡着,他若是側過頭,呼吸變也會吹拂她的毛發。

    但這一夜,此時此刻,卻變得好似尤其不太一樣。

    凝禪看着眼前一抹黑:“……”

    可惡,這個人怎麽這麽高!

    怎麽披到他肩上,她就被劈頭蓋臉地徹底遮住了啦!

    “你有想過嗎?”虞別夜睫毛翕動,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其實你不必化作妖身,我也可以抱你的。”

    凝禪一愣,努力從毛邊裏探出頭來,頭發被弄亂了幾縷,顯得平時多少略帶妩媚和攻擊性的長相多了幾分天真純然:“……是嗎?”

    虞別夜于是松開她的手,俯身,将凝禪打橫抱起,将自己的下巴貼在她的額頭:“你不想化作妖身也不想走路的時候,自然是可以的。”

    凝禪擡眼,即使是這樣的角度看過去,虞別夜的五官依然優越到幾乎沒有瑕疵。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落了一片扇形陰影,就像是這個寧谧到能聽到樹葉落在地上的夜。

    她怔然看他,突然道:“虞別夜,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你今晚特別不一樣。”

    “是嗎?”虞別夜聲音淡淡,細聽卻也還含着笑:“也許是我今夜特別高興吧。”

    凝禪“哦”了一聲,不再多問。

    她心想,若是虞別夜聽到了自己今晚和虞畫瀾的對話,特別高興恐怕就要變成特別憤怒,說不定會連夜拔光她的毛,鎮去奕劍宗的魔魂塔下,直到神魂俱滅。

    畢竟,他可是出了名锱铢必較的虞小師兄啊。

    她這麽想着,歪頭靠在虞別夜的身上,竟是不知不覺睡着了。

    虞別夜的腳步在夜色中清晰可辨。

    他沒有用靈息遮掩自己的身影,也并不在意那些黑夜裏暗中窺伺的目光。

    他确實很高興。

    因為她沒有反駁虞畫瀾的話。

    她接近他是假,對他好或許也是假,不得不聽他的話,提劍練劍也可以是假。

    但她的心是真的。

    就像他唯一的一點真,都是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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