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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末世小綠茶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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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世小綠茶20

    江紹一伸手,就把這捧灰給揚了。

    煩,真他媽礙眼。

    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別再看見這東西,提醒自己犯過的蠢。

    這灰散了個滿地,他就在一片狼藉裏坐起身來,終于掏到了那個破火機。

    點了煙,呼出的白霧連同煙霧一道,袅袅往上飄遠,他這才平靜了些許,一邊抽着,一邊慢慢的回想了下,回旅店的前一個小時裏,自己都幹了些什麽蠢事。

    他原本是想帶冉暮秋一起去一家他常去的飯館吃晚飯的。

    第二基地對江紹來說到底意義不同,有那麽點故裏的意思,而他這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看重的人,就會想帶他去自己熟悉的地方看看。

    總感覺給他看那些地方,就也算是在帶他認識自己。

    但冉暮秋先跑了,江紹就還是只能自己去了。

    黃昏時分,第二基地內城街上,仍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有沿街叫賣的當地居民,也有步履匆匆的外來異能者,交織成一副生活氣息極為濃厚的景象。

    這在第三基地是無法看到的。

    江紹斜叼一根煙,漫不經心的在街上走着,過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對這個樣貌和氣勢都極為出衆的男人投來一瞥。

    而江紹的心境,卻和每一次回來時的心境都不同。

    他也說不出為什麽。

    一路上又遇到幾個故交,于是蹲在馬路牙子邊上和人一起抽了幾根煙,又閑聊了幾句。

    話題天南海北,從認識的人裏又死了幾個,聊到某人的小孩即将出生。

    說到這話時,那人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高興神色。

    很奇特。明明在末世裏,人命如草芥,大多數人都已經對生命的消亡不再感到痛苦和難過,但當有新生命要降臨時,大家卻還是很容易就會再次感覺到到直白的喜悅。

    江紹便也挑起一邊眉,說了句“恭喜”。

    大概是剛好聊到了這個話題,那人順道就問了句“你的事兒有着落沒有”。

    江紹一愣,接着就忍不住“嗤”地笑出了聲。

    這話題,在如今這個時代,實在顯得突兀無比。但眼前這人同他算是半個老友,末世前就認識了,聊起這個,其實多的是存了幾分調侃的心思。

    當年江紹還在部隊裏的時候,年輕,人帥且拽。

    他是軍人世家出身,家世好、天賦也好,自身也夠努力夠狠,就是眼睛長在天上,狂得一批。

    同期的幾個關系好的都有了女朋友,問他怎麽不找,他心裏對這話題不耐煩,心想人活着幹嘛就非得找對象,是喝酒打槍不夠爽?

    但被問得多了,也學會了随口敷衍,說喜歡眼睛特別大的、長得特別萌的,難找,所以不找。

    連用兩個“特別”,生怕別人不知道,這世界上沒有能讓他看得上眼的人。

    結果,明明只是随口胡謅的話,被老朋友記到了今天。

    “還要找大眼睛萌妹啊?”這人促狹的撞了撞他肩膀,笑道,“差不多得了,這世道,女的都沒剩多少了,別太挑。”

    女性變異幾率比男性更低,死亡率自然就更高。

    性別比日漸拉大,這狗屁末日,真的是沖着毀滅人類來的。

    江紹卻笑了下,說:“沒說不找。”

    老朋友愣了兩秒,回過味兒來了:“聽你這意思,是有譜了?”

    “嗯呢。”江紹收了笑,嘴角邊的那點笑笑意思卻沒散去,“遇到那麽個。”

    這話從誰嘴裏說出來都不稀奇,唯獨不包括江紹。老友立時就樂了,催他趕緊講講。

    “眼睛特別大,長得也特別萌。”

    “就是人嬌氣,不好哄,總愛生氣。”

    老友問:“怎麽弄到手的啊?”

    江紹就沒搭他這腔了,重新點了根煙,轉而問起,“基地裏有什麽穩定點的活兒幹沒?”

    “怎麽,嫌現在賺得不夠多?”

    “不是。”江紹說,“總不能總幹這麽些殺人越貨的行當吧?”他叼着只煙,含含糊糊的道,“那人小朋友跟着我多遭罪呢?”

    老朋友說幫他留意,又問他啥時候把人帶出來看看,江紹說下次吧,人還鬧着脾氣呢。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對方就先回去了。

    江紹一個人坐在那裏,慢吞吞的繼續抽着煙,正打算回去的時候,聽見後方一道稚嫩童聲響起:“叔叔,買支花吧,只需要一把匕首來交換。”

    ……叔叔?

    江紹動作一頓,只拿餘光往後觑了眼,看見一個個頭只到他大腿的小孩。

    約莫五六歲的樣子,胸前反背着一個很舊的舊書包,書包上方拉鏈開着,裏面放着一捧狗尾巴花。

    末世時代,幾乎所有動植物都被席卷進了這場基因浩劫裏,沒變異過的寥寥無幾,而就算沒有發生過變異的,也會很快在物競天擇裏消亡。

    像這種狗尾巴花,末世前可能沒人會多看一眼,可如今,已經算是冰雪天地裏難得無害的顏色。

    “一把匕首?”江紹嗤笑了聲,“小弟弟,你其實可以直接搶,但還要給我一把花。”

    說着,就轉頭看過去。

    一張兇相的俊臉,大人可能會覺得帥,但只會吓哭小孩子。

    小朋友十分堅強,抿了抿唇,倒是沒哭,但直覺眼前這個叔叔一點也不和藹可親,很有可能不僅不會買,還會揍自己一頓,于是不再推銷懷裏的花束,撒腿就跑。

    “站住。”江紹叫住對方。

    小朋友步子一下頓住,小步小步的朝他挪過來。

    江紹看着對方一雙圓眼睛裏滿是懼怕,撓了下眉心,放松了點表情,用盡量溫和的語氣道,“沒說不買。”

    小朋友更驚訝了,眼睛瞪的圓溜溜。

    江紹多看了一會兒這小孩的眼睛,覺得和冉暮秋的有點兒像。

    只是眼前這個還是小孩子,眼睛也是種孩子氣的滴溜溜,冉暮秋的眼睛雖然也圓,但圓的更媚氣,眼尾尖尖的上揚,眼珠子骨碌碌轉着想撒謊、或者想些小點子的時候,就像只小貓。

    後知後覺自己又開始想冉暮秋,江紹動作微滞,哂笑一聲,片刻,收回神來,另只手在懷裏一摸,真的摸出把匕首。

    “這個夠不夠?”

    這匕首锃亮锃亮的,別說夠買這束狗尾巴花,恐怕頂普通人一個月的飯錢,小朋友連忙接過來抱在懷裏,點頭如搗蒜,“夠了夠了。”

    小跑離開前,還轉頭對江紹道:“叔叔,雖然你長得有點兇,可是,也會追到女朋友的哦!”

    “……”江紹眉毛一挑,“謝謝啊。”

    小朋友:“……”

    這叔叔雖然是在笑,可比起不笑的時候,似乎更不像個好東西了,小朋友呆呆看了幾秒,撒腿跑遠。

    江紹懷裏于是少了把匕首,多了捧狗尾巴花。

    他樂呵樂呵的抱着這捧花一路回旅店,每走兩步還要停下來看下,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兒二,但看着看着,還是笑起來。

    這花真醜。

    要放在以前,他們部隊食堂後面那個破菜園子裏,一薅能薅一大把,現在呢,買這麽兩朵,花了他最趁手的一把匕首。

    但誰讓他剛剛跟人聊天的時候,忽然想起以前在大隊裏時,他那幾個二逼兄弟說過的話呢?

    說的什麽來着。說追女朋友,就得送花。

    冉暮秋這幾天防他跟防什麽似的,自己親他一口,他恨不得彈出五裏地。

    什麽意思,真當他是那種連表白都不表白,就硬上的色.情.狂了?

    他江紹能有這麽撈?

    看他一會兒帶着花回去,吓他一下。

    相處這大半個月以來,分明冉暮秋就從來沒給過他什麽好臉色,可江紹被自己想象出來的畫面樂得,嘴巴快要咧到耳朵後面,仿佛吃了一百噸蜜。

    而這股子傻樂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他回到旅店,踏進大堂的那一刻為止。

    随後,又在謝聞貼在他耳旁告訴他“冉暮秋高中的時候便對他表白,兩人是彼此的初戀”時,被碾了個粉碎。

    江紹這才明白,原來這麽多天以來,他被人耍了個徹徹底底。

    ……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究竟是在樂些什麽玩意兒。

    思緒拉回。

    江紹雖是将這捧被燒成灰的狗尾巴花揚了,但沾了一手的灰,狼狽得很。

    本想找個毛巾或者布什麽的擦擦手,可環顧一圈已經給弄得稀巴爛的旅店大堂,愣是沒找到半個能擦手的東西。

    恰在這時,小旅店的小老板出來了。

    小老板人有點慫,早在這群人打起來之前就躲起來了,這會兒打開門探頭看了一圈,确認方才那些年輕人已經走了,這才放心大膽的走了出來。

    結果走近一看,廢墟裏頭還躺着一個,還是長得最兇的那個,立時又頓住了。

    剛想又躲回後廚去,就被叫住,“老板。”

    小老板戰戰兢兢的回頭,看向江紹,眼神躲閃。

    好在男人倒沒什麽要拿他出氣的意思,只是煩躁的拿手拍着衣服上的灰,擡頭問他:“有紙巾或者什麽的沒?”

    小老板這才回神,連連點頭,“有、有,就是——”

    “得買是吧?”男人并不意外似的,伸手,就将褲兜裏翻了個底兒朝天掉出來的東西全扔到桌上,垂眸,道:“這些全給你。給我卷紙就成。”

    小老板人都傻了。

    眼前這位明顯是個高級異能者,這一攤東西看似亂七八糟,實則什麽都有,當中甚至還有兩把槍和子彈。

    小老板呆了兩秒,連忙搖手:“不不不,不用這麽多——”

    男人卻不容置喙,甚至有點兒不耐煩:“說給你就給你。”

    小老板:“……”

    他正想着眼前這人是不是瘋了,就見男人叼着根煙,頂着一臉的灰黑,沖他誇張地笑出口白牙,“誰叫老子今天心情好。”

    暮色半阖。

    野外,一輛重型卡車正循着東南方向勻速前進,滾輪在雪地裏軋出兩道深重的痕跡。

    冉暮秋坐在後車廂裏,昏昏欲睡,身子卻随着卡車偶爾的颠簸左搖右晃,時不時的碰到車廂壁,或者撞到左側的人的肩膀,睡意就又消散一點。

    這樣循環往複,其實很難睡得舒服,只是真的很困。

    當被腦海中熟悉但久違的機械音吵醒時,冉暮秋的腦袋才剛又“砰”的一下撞到座椅靠背上,頭暈和耳鳴一同襲來。

    【攻略對象[江紹]虐心值+5!】

    冉暮秋一下驚醒,但腦子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半睜着眼睛,有點兒呆的看着外面逐漸模糊的夜色,張了張嘴:“233,這是江紹……”

    大約是真的太久沒聽見這聲音了,一時之間,冉暮秋甚至忘了收聲。

    于是剛張口的一瞬,側邊就伸過來一只手,溫柔地托着他的頭,重新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冉暮秋眨眨眼,幾乎要以為自己剛剛聽到的動靜是在做夢。

    下一瞬,他就聽見謝聞的聲音,微啞,仿佛帶點兒睡意,可低垂着看着冉暮秋的眼神裏,的确又極為清明。

    “怎麽了?”他問他,“是不是做夢了。”

    “怎麽還在叫江紹的名字。”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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