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懷孕這事陳景堯沒逼向晚,還是以她的想法為主。
畢竟懷胎十月孕育孩子,他需要下的功夫着實太少。孩子是在她肚子裏,他沒辦法替她分擔妊娠壓力,那便由着她,她什麽時候做好準備了再生。
他們過了将近兩年蜜裏調油的婚姻生活,孩子的到來還是源于一場鬧劇。
說起來婚後兩人幾乎沒紅過臉,向晚頭一回的單方面冷戰,是發生在一個炎熱的盛夏。
向晚臨時被調去滬市出差,做現場采訪以及撰稿工作。晚上回到酒店,整理稿件和采訪內容,一直忙到深夜才停當。
她看眼時間,拿上睡裙去洗澡,出來後靠在床頭,給陳景堯打視頻電話。
他那邊有些嘈雜,像在應酬。畫面抖動幾下,旋即很快安靜下來。
向晚懶洋洋的,表情有些倦意,拖着調子問他,“你在哪兒呢?”
陳景堯是走到了隔壁無人的廂房回的,他揚了揚眉梢,低聲笑問:“查崗呢,陳太太?”
向晚翻個身,無語道:“我才沒那麽無聊好不好。”
陳景堯盯着她生動的眉眼,問道:“什麽時候回來?”
“後天吧,還有一些收尾工作。”
原本這個采訪主持工作輪不到她,誰知上頭定的那位主持人臨時有事,才讓她過來救場。
兩人還沒說上兩句,向晚就聽到門外有人喊他。
“陳公子,在這兒躲清閑可就不對了,一屋子人都等着你呢,你倒好,在這兒煲起電話粥了。”
陳景堯臉上勾着的笑散漫淡漠,悻悻的,是他在應酬場上慣用的客套方式。實則不帶幾分真心,情緒更是寡淡的很,高興了願意陪個笑臉那也得瞧對方夠不夠格。
向晚愣了下,小聲說:“那你先忙吧,記得少喝點酒。”
視頻通話結束,她看着屏幕輕嘆口氣。放下手機,把燈光調暗,緩緩閉上眼。
原定周五回,沒想到周四的采訪進展順利,向晚便讓助理改簽,坐下午的高鐵返回京市。
她推着行李箱進屋時,家裏空無一人。這兩天她不在,連阿姨都很少來,估計陳景堯也沒在家吃過飯。
上樓沖了個澡,把頭發用鯊魚夾固定好,她就去廚房翻冰箱。
随手炒了幾個菜吃了點,一直等到八點陳景堯都沒回,可見今晚又有應酬。
向晚收拾好廚房,徑直進了書房備稿。
捱過十一點,她在梳妝臺前護膚,聽到樓下傳來關門聲,以及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她就知道陳景堯這是又喝了不少。
卧室門很快被推開,許是沒料到屋裏燈開着,陳景堯下意識眯了眯眼。
他襯衫松垮,領口解開兩顆,袖口随意卷在手肘間。垂直的西褲面料倒是仍舊齊整幹淨,只免不了有種在風月場上留下的浪蕩散漫來。
向晚沒聯系他,本想着提前回來給他個小驚喜,這會兒見着他,一腔熱情好似瞬間褪了一半,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
陳景堯的眼底卻是閃過一絲驚訝,他笑着松開領帶扔到一邊,三兩步上前問:“怎麽提前回來沒跟我說?”
向晚放下梳子,“臨時改簽,怕影響你工作就沒說。”
他來到她身後,伸手将她抱起來,“你的事怎麽能叫影響?”
向晚忍不住勾唇,笑說:“什麽好話都叫陳公子說了,反倒是我的不對了。”
“不敢,夫人哪裏會錯……”
她轉身捂他唇,“打住,陳公子一把年紀了是時候該去去油了。”
陳景堯低頭親她,不過兩天沒見,還是想的緊,有時候他都懷疑向晚是不是給他下了什麽蠱。
他今晚喝了點酒,興的快,舌尖蠻橫地抵進去,席卷着她的唇舌,勾出她的舌頭,一點點去咽。
向晚仰起脖子微微喘氣,只覺得呼吸間除了有醇厚的酒香,還有種很細微的甜香,不是她慣用的香水,更不可能是陳景堯的。
那是款女香,她曾經和喬可希一道去專櫃試香的時候有聞過。櫃姐說那是他們家的熱門款,但她和喬可希一致覺得這種爛大街的甜膩味不夠高級,也不适合她們倆。
想到這,向晚的情緒頓時從他營造的狎昵與纏綿中游離出來。
縱使他的吻已經沿着下巴往下,她卻敏感地揪着她的袖口,不讓他再往下。
掌心的柔軟就快要溢出來,這些年他越發愛不釋手。
向晚卻在這個時候叫停。
陳景堯晦暗的雙眸掀起,裏頭盛着掩藏不住的欲.望和炙熱。他的唇落到她耳後,含住她小巧的軟肉,一寸寸去撚。
“心肝兒,真不想我?”
向晚身體微顫,伸手推他,眼底的迷離也早已不複存在。她清明的眼神勾着他的襯衫領口,輕聲道:“一股煙酒味,去洗洗吧。”
陳景堯深看她一眼,手從睡裙裏抽出來,當她是因為自己晚歸而不高興,哄道:“近來再有應酬我都推了,沒空理那群王八羔子。”
向晚被他的話逗笑,低下頭不語。
陳景堯拍拍她的臀,退開些,伸手解襯衫紐扣。他動作慢條斯理,脫了襯衫和西褲,就這麽往洗手間去。
向晚瞥過他扔在椅子上的衣服,深吸口氣,撈起他那件昂貴的手工襯衫,放在鼻尖聞了聞。
那股香水味道沾的不濃,反倒有種刻意的挑釁,不那麽刀槍直入,像是知道他有家室的一種試探。
她眉心跳了下。
女人的直覺總是靈敏,今晚的應酬,或是最近的應酬上怕都混進了有心之人。
向晚嘆口氣,把襯衫丢回原位,憋着一口氣躺到床上。
她翻了個身,腦袋一片混亂。想着要怎麽問,他們結婚到現在也不過兩年時間,往後總不可避免會出現這種情況,她又該如何應對。
思忖間,浴室的水聲很快停了下來,他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她卻悄悄閉上眼。
陳景堯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半支着身看她,輕聲問:“睡了?”
向晚沒應聲,閉着眼一動不動,裝作睡着的模樣。
她聽到陳景堯輕笑聲,擡手撥開她臉頰上的碎發,而後将她擁到懷裏,呼吸聲很快平靜均勻起來。
向晚緩緩睜眼,借着縫隙傾洩進來的一點點月光,輕輕轉身,去看身旁的男人。
時光對他真是偏愛,這幾年都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一如既往的清隽倜傥,那雙眉眼深邃迷人,散發着成熟的魅力。
她心裏煩悶,為自己的別扭,明明可以問他,偏要堵着口氣,搞的自己心裏不舒服。
帶着口氣,連累她這兩天的心情都不太舒暢。話也不是很多,面上看不出特別的異常,态度不冷不熱,陳景堯又怎麽會感覺不到。
直到幾天後,向晚實在憋不住,趁陳景堯還沒回來,躲在書房裏給喬可希打電話。
喬可希前陣子進組,人在橫店拍戲,這會兒正巧在房車上休息。
“那你沒問他?”
“還沒有。”向晚回。
喬可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喝口水,吐槽道:“拜托陳太太,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從前你不敢問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沒有立場沒有資格,可現在呢?情況還是一樣嗎?”
向晚靠着椅背轉過身,面對窗外閃爍的霓虹,摳了摳指尖,“就覺得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他應酬多的很,難不成每回有什麽我都一驚一乍的捕風捉影嗎?”
“那你現在又在煩什麽?你這兩天不還是陰陽怪氣在朝他撒氣嗎?”
她徹底不說話了。
喬可希放下腿,湊上前說:“陳太太,您就別支支吾吾的了,問一句怎麽了?你們是合法夫妻,你有權利過問的。”
“更何況以你們家陳公子的性子,你要再這麽下去幾天,他恐怕把京市翻個底朝天也要問個所以然出來,到時我可招架不住啊。”
誰面對陳景堯那張四平八穩的冷峻面孔還能淡定自若的,怕是只有向晚吧?
多麽簡單的事都被她搞複雜了。
“我知道這樣挺矯情的,現在想想都恨不得把他那天穿的衣服褲子通通給剪碎了。”
喬可希笑的不行,“他那麽疼你,你還惱什麽?”說着她猶豫兩秒直起身,“不過晚晚,我問你,假如他真的……你會怎麽做?”
向晚呵呵兩聲,“那我剪的就不是他的衣服褲子,是他。”
她說完,喬可希那邊像是卡住,許久沒應聲。空氣忽然安靜,直到被身後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打破。
向晚的心咯噔一聲,她快速轉身看過去,只見陳景堯好整以暇地靠在門上,雙手抱胸地睇着她。
“你,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陳景堯擡下眉骨,“重要嗎?晚晚,原來是為這啊。”
她還真是,驕傲的性子一點沒變。
喬可希說的沒錯,這事兒過去她是怎麽辦的,現在照樣怎麽辦。習慣性冷戰,多問一句都像是毀了她的自尊要了她的命。
若非今晚他誤打誤撞聽到,這幾天怕都要睡不好。
話也不主動說,到了床上更是碰不了一點。
想到這些,陳景堯心裏那團火就克制不住地竄了上來。
他上前兩步,躬身輕而易舉将她扛在肩頭,大步流星往卧室去。
向晚趴在他肩膀,有種頭朝地的颠沛感,她的腳不自覺蹬兩下,拍他的後背,“陳景堯,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陳景堯充耳不聞,徑自把她抱到卧室,扔到床上。
向晚往後爬,卻被他擒住腳腕,往前輕輕一拉。
他弓着背,兩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笑道:“跑什麽?不是要剪嗎,我陪你。”
向晚的眼神有些慌亂,下意識搖頭,“我胡說的……”
“晚晚,我當真了。”
陳景堯盯着她,一顆顆解開襯衫紐扣和皮帶,脫下來的襯衫就這麽扔在她身上,低頭說:“什麽味道?嗯?”
向晚偏過頭,“不是這件,今天也沒有。”
陳景堯挑眉,“那是哪件?你找出來,我陪你一塊兒剪。”
“找不到了。”
“怎麽會。”
向晚別扭地咬了咬唇,快速說:“我讓阿姨扔掉了!”
這事說出來她覺得很羞恥。
少了一件襯衫陳景堯自然不會發現,但這個行為是她偷偷做的,帶着小心眼和賭氣的成分,這麽袒露在他面前就很不好意思。
果然她說完,陳景堯的神情變得更加耐人尋味。
他指尖撫過她的側臉,輕聲道:“你讓我拿你怎麽辦才好,嗯?為了這種事跟我怄氣,還氣了這麽多天,你說我該不該罰你?”
向晚垂眸,傲嬌道:“那我先聽你的解釋。”她說完又正色補充,“陳公子最好想清楚再說,否則我不介意明天就讓你恢複單身。”
陳景堯被她氣笑,握着她下巴的手猛一用力,虎口掐過去,臨了看到微紅的指印又不舍得真下狠手,怕弄疼她。
“為了這麽個晦氣事就跟我提分手?真把你能的!”
“你心裏知道就好。”
陳景堯眉眼沉下,手上動作卻是沒停。
他說最近是談了單生意,利潤也很可觀。對方是個剛入京的暴發戶,原來在地方上玩的那一套不入流,恨不得也帶到他們跟前來。
但他們無非圖個利,往後也不是會打交道的,沒必要上綱上線的拿圈子裏的規矩要求人家。更何況他們對暴發戶的要求,本來就不高。
俗話說的好,野豬還吃不了細糠呢。
那位尤好翹臀細腰,商晔就從渠道裏找來好幾個女的,全是陪他的。
向晚不信,“就沒人坐到你旁邊?”
要不然那一身的味道是哪來的。
陳景堯笑笑,“晚晚,你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
向晚瞪他,都這個時候了還有辦法嬉皮笑臉?
“确實有不死心的,過來敬酒的時候故意把酒灑到我身上,都給趕出去了。天地良心,我真是一眼沒看,要知道你那天回來,我壓根都不會去。”
“反正你現在說什麽都行,誰知道真假。”
“你看,你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說着他從一邊撈過手機,要給商晔打電話。
向晚始料未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商晔已經接了。
那邊喂喂兩聲,不知道是在酒吧還是哪裏,很嘈雜的環境。
陳景堯的嘴被向晚捂住,他沒開口,只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他眉尾輕勾,浮浪的模樣一點不慌。甚至還惡劣地低頭去堵住她的唇。
向晚被他吻到喘不過氣,又不敢發出聲音,只好微微張唇任由他親。
商晔那邊見遲遲沒動靜,罵了句“見鬼了”,就直接挂斷。
聽到嘟嘟聲,陳景堯這才放開她,咬牙道:“怎麽不問,嗯?有你一個女人就夠我受的了,你說我哪還有精力去伺候別人?”
向晚的臉緩緩漲紅。
他又來了。
“還是說我的表現不夠證明,讓你起了那種念頭?”
向晚被他突如其來的身體力行吓到,想到要跑的時候已經晚了。連聲調都不自覺轉了好幾圈。
他撞的格外狠,“以後有什麽都直接來問我,別自己猜,也別讓我猜成嗎?”
向晚逐漸敗下陣來,配合着迷離的眼神勾上他的脖頸,想起喬可希的話來,她問:“要是今天沒聽到我和喬喬聊天,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陳景堯笑的恣肆,聲音更是啞到不行,“一樣啊,把你捆在床上,做服帖你,還怕你不說?”
向晚徹底無語。
緊要關頭,陳景堯頓了下,起身要去拉抽屜。
向晚輕輕拉他,她偏過頭,咬着唇小聲說:“其實,不戴也行……”
她聲音小,陳景堯生怕自己聽錯,又确認一遍。
只見向晚點點頭,腿纏住他的腰,“四哥,我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