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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六
    番外六

    吉普車往塞倫蓋蒂國家公園開,路途也遠比昨天更颠。

    向晚穿上防曬服和帽子,接過陳景堯給她準備的防塵口罩,靠在車後往外看。

    他們的向導名叫Steve,也是十多年前陳景堯來坦桑尼亞跟過他的向導。

    出乎意料的是兩人很投機,一路邊走邊閑聊,好在東非這裏的向導英語都很好,全程溝通不存在障礙。

    Steve說他們來的正好,上百萬只角馬已經成群結隊齊聚在馬拉河邊,這兩天就會渡河往肯尼亞的馬塞馬拉去,只是需要等。

    向晚對角馬這種動物全然沒有概念,更不明白所謂的渡河是怎樣一番景象。

    Steve卻說:“That’s ok,you’ll soon understand.”

    向晚只是笑。

    事實證明塞倫蓋蒂是真正的,屬于野生動物的淨土。那種感受遠遠和人們去動物園觀賞不同,有種人類入侵本該屬于動物世界的震撼與彷徨。

    而且向晚發現,Steve的眼睛比她拿着望遠鏡還要厲害百倍。譬如他停下來,指着遠處的一棵樹,讓他們看樹上的花豹。

    向晚拿望遠鏡看了又看,轉頭問陳景堯:“在哪裏呀?”

    陳景堯瞥過去,“樹上,尾巴挂在上面,在睡覺。”

    “看到啦。”

    塞倫蓋蒂的天氣很好,金燦燦的太陽打落在無垠草原上,快要與天空融為一體。

    Steve說他們很幸運,有許多人Safari幾天可能都看不到一只花豹,他們這才開了沒多久就撞上了。

    陳景堯解釋道:“能不能看到其實也取決于向導夠不夠專業,且對塞倫蓋蒂的動物們有多熟悉。”

    向晚放下望遠鏡,眯了眯被陽光刺到的眼睛,笑說:“那看來陳公子很滿意Steve,時隔這麽多年還是回來找他。”

    陳景堯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梢,他說:“我們第一次來東非就找的他,那時候他看我們幾個膽子大,還給我們安排過一次夜獵。”

    “夜獵?”

    “嗯,就是夜間Safari。那時候我們坐的就是一輛敞篷的,很簡陋的越野車。Steve帶我們進入了一個有幾十只獅群的領地,獅群剛圍獵成功一只野牛,正在大快朵頤。我和商晔當時只打了兩盞燈,就這麽坐在車上看。聽雄獅劃破天際的嘶吼,還有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

    “……”向晚目不轉睛,聽他描述。

    “後來Steve才告訴我們,那是雄獅在警告我們,因為他們也不喜歡在用餐的時候被人圍觀。加上夜間Safari的危險系數很高,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盯上。”

    “那你們不害怕嗎?”

    陳景堯笑說:“會有持.槍的護林員,有經驗的向導也有分寸。”

    迎着驕陽的這一刻,向晚意識到她沒有說錯。

    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太多面性了,經過歲月的沉澱,如今願意展現出來的或許只是他的一部分。

    誰能想到矜貴端方的陳四公子,愛飙車,會享樂,同樣也會清掃她吃不完剩下的食物。清高自負,游刃有餘的資本家,過去每一步都按部就班的踩在點子上,生在那樣優越的環境下,實則有顆比誰都桀骜肆意的心,和眼前的非洲草原一樣。

    陳景堯見她忽然發呆,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晚晚,用你的眼睛去感受,那麽我建議你現在就可以轉頭。”

    向晚回神,聽話地轉過頭去,才發現車子不知不覺開到了一個獅群邊,雌獅們正準備圍獵一只羚羊,失敗了。

    她頓時連呼吸都停了,那種只有在《動物世界》裏才能看到的場景,就這麽生動地出現在她眼前。

    看到只有雌獅圍上前,她邊拍照邊問:“那雄獅做什麽?坐享其成?”

    陳景堯支起腿,随意搭在椅背上。來到這個地方,他好像徹底丢開了在京市的克制自持,渾身都透着股帶有生命力的松弛感。

    他勾唇笑,單手擱在她身後,“獅子是母系社會,雌獅負責狩獵帶娃,雄獅則負責巡邏,保衛家園。一頭雌獅一生可能會經歷好幾頭雄獅,也說不準。”

    向晚眼睛忽然亮了,“還能這樣?”

    陳景堯睇她,“你好像很羨慕。”

    向晚笑,沒敢接話。

    若用喬可希的思維來說,她一定會覺得so perfect!老娘累死累活狩獵帶娃,多找幾個男人怎麽了?

    但事實并非如此。

    Steve停的位置距離獅群并不算太近,這也是坦桑為保護野生動物,建立的距離感。

    他笑着回頭問陳景堯:“Hey bro,do you still remember it?”

    陳景堯擡了擡眉梢,人坐正,順着他指的位置看過去,有些意外地問:“Is it?”

    Steve哈哈笑。

    向晚不明所以,Steve解釋說:那是你老公救助過的雄獅。

    “你還做過這些事?”

    “正巧碰到,就給動保提供點資源。”

    他說當時這頭獅子的父親被外來的流浪雄獅打敗戰亡,整個獅群歸順新的獅王,獅王入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死上一任獅王留下的幼崽,以确保雌獅能夠盡快替自己延續後代。

    向晚問:“不論雌雄?”

    “不論雌雄,全部咬死。”

    “那它……”

    “它當時被咬成重傷,只剩一口氣,奄奄一息躺在草地裏,被我們和Steve發現。原則上人類不能幹涉自然法則,但就算獸醫把它救活,就憑它也很難能在草原上活下來。沒想到……”

    Steve回頭說他不止活了下來,甚至也擁有了自己的領地,并且有了老婆孩子。

    陳景堯笑,他湊到向晚耳邊,輕聲道:“可不是有老婆了。”

    向晚望出去,臉一霎紅了。

    光天化日之下,那頭雄獅正在和雌獅做不可描述的事。

    她轉過頭,沒再看了。

    陳景堯愉悅的笑聲壓在喉嚨口,他攬過她的肩膀,将她抱在懷裏問:“你準備什麽時候給我生孩子?”

    “什麽叫給你生?”

    “有區別嗎?”

    向晚想起這一陣,每每臨到關頭他都懶得去拿。尤其是從意大利回來後,他好像也越做越瘋了。

    出發前那一周,他就纏着她要了幾次。

    家裏的抽屜裏總是備着的,有一晚拉開才發現用完了。

    陳景堯當時正在興頭上,有些不管不顧的,或許也有故意的成分在裏面,非說今晚不戴了。

    她不同意,把他推到一邊說不行。她到現在還記得他當時的神情,難耐中還藏着更多的失望。

    向晚頓了頓問他,“你很想要嗎?”

    陳景堯不否認,“我今年三十多,也不年輕了。江讓家的,去年都去幼兒園打醬油了。”

    向晚忍不住笑,“陳公子怎麽總拿江總家的說事,真羨慕啊?”

    “那你也給我生一個?”

    向晚收起笑,靠到他手臂上,略帶猶豫的正色道:“我本來也想跟你商量的。其實這兩年我不太想考慮這件事。你知道的,我前不久才好不容易轉到新聞中心,都沒站穩腳跟呢,不想立馬就休産假。”

    陳景堯淡漠的眼神睇着她,也不說話。

    “我知道,我也不是不想生,至少今年暫時不考慮,好不好?”

    陳景堯捏了捏她下巴,厲聲道:“我還能說不好嗎?”

    向晚笑着親了親他的下巴。

    兩人至此達成共識。

    接下來的Safari,他們還看到了象群,和疣豬彭彭,以及一群臭哄哄的河馬。直到天色将晚,Steve便送他們去這次在塞倫蓋蒂訂的酒店。

    車子在遼闊的草原上颠了又颠,開進一片私人保護區。八九頂巨大的帳篷錯落在草原深處,門口的馬賽人熱情地迎接他們下車。

    向晚是第一次住camp形式的酒店,也就是野奢營地。

    她拉了拉陳景堯的袖子問:“我們今晚是住帳篷裏嗎?”

    “嗯。”

    晚餐也是在露營地吃的,幾張桌椅攤開,支了還挺有草原氛圍感的幾盞燈,聽說有驅趕獅子的作用。

    菜品的味道相比起昨天好了許多,只是向晚很緊張。因為他們身後就有持.槍的工作人員,站在不遠處,四處兜轉。

    這頓飯吃的,心髒那叫一個七上八下。

    用完餐,工作人員就領他們回了房間。臨走前替他們拉好帳篷,仔細檢查後,關照他們晚上不要走出去,人就離開了。

    向晚蹲在地上找礦泉水,喝了半瓶後才算緩過來。

    她拿了睡衣去洗漱,幸好這裏熱水供應充足,但她還是只簡單的沖洗了下。

    塞倫蓋蒂草原塵土飛揚,她發現不止是衣服上,就連頭發和鼻子裏都藏了許多泥灰。

    住在這個幾千刀一晚的帳篷裏,并沒有讓她的安全感強一些,反倒還是有種,赤身裸.體站在草原上洗澡的錯覺。

    高奢營地的硬件設施不比酒店差,只是草原上網絡不太好。

    陳景堯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向晚趴在床上不停刷新。

    他擦了擦微濕的發尾,順手将毛巾丢到沙發上,躬身去抱她。

    “在幹什麽?”

    他的氣息溫熱,濕漉漉的水氣氤氲在耳畔,說不上來的狎昵。

    “這裏網絡好像不太好。”

    陳景堯抽出她的手機,丢到一邊,“跟我一起還看手機?”

    向晚忽然覺得悶,這麽大一頂帳篷,此刻好似連空氣都被抽幹,否則他的手怎麽會這麽幹燥又這麽燙。

    “你洗好了?”

    “嗯。”他的唇流連在她耳側,嗅着她的發尾,“洗頭了?”

    向晚點頭,“全是灰,第一次覺得還是短發方便。”

    陳景堯的手插進她頭發,“長發好看。”

    他話只說了一半,眼神炙熱濃烈,把另一半沒說的話都藏在了裏面。

    以至于向晚眸底輕顫兩下,莫名覺得更熱了。

    他的唇蜿蜒而下,落在修長的脖頸,小巧的下巴,最後來到她唇角邊。

    她帶的是件中規中矩的睡衣,晚上的非洲溫度驟降,這會兒領口肌膚被涼氣逼的起了雞皮疙瘩。垂眸去看,也只能看到他細密的黑發,和緩緩而動的後腦勺。

    都說男人是獵手,陳景堯就是那個優秀的獵人。

    他的唇輾轉于紅唇間,帳篷外陡然傳來幾道奇怪的聲響。

    向晚本就敏感,感受到不同尋常的野獸叫聲後,整個人都忍不住瑟縮下。

    “陳景堯,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錯,這會兒擡起頭來仔細觀察。

    陳景堯的動作停下,冷白的骨節抵着她的下颌,凜然的氣息撲面而來,還有淡淡的,屬于她的味道。

    他嗓音喑啞低沉,漫不經心道:“是鬣狗。”

    “鬣,鬣狗嗎?”她咽了咽口水,呼吸不禁放慢。

    陳景堯的手撫過她側臉,“有鬣狗的地方很可能還有,獅子。”

    鬣狗總是喜歡撿獅子的剩飯吃。

    向晚抓着他的肩膀,嗚咽一聲。

    這就是野營的樂趣嗎?她一點都不想體會好不好,這是不是有錢人愛刺激的別樣體驗?

    陳景堯感受到她比平常更敏感,嘴裏說的話也逐漸失控、混蛋起來,“晚晚,你說它們是不是聞到了你的味道,所以才會過來?”

    “我,我有什麽味道……”

    陳景堯不回答,只是笑。笑的一臉浮浪,像在隐喻和暗示。

    向晚反應過來,紅着臉罵他變态。

    他将她的頭發撩到耳後,“你再喊,喊的它們都來圍觀?看你是怎麽……”

    她羞恥極了。

    這種體驗更是前所未有,在最原始最深處的草原上,被一群野生動物圍着,嗅着,甚至還能聽到它們粗重的喘息聲,近在咫尺。

    偶爾發出的如鳥叫般尖銳的聲音,以及低沉的吼叫聲,與帳篷裏纏綿細密的氛圍合為一體。

    陳景堯的那些dirty talk,更髒的也不是沒說過。她是真被他激發的,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

    怕是這輩子都難忘今宵。

    陳景堯不再逗她,也決心不再忍耐,低頭猛地再度吻了上去。

    臨到關頭,他那張清隽的臉上閃過荒唐的欲,卻仍直起身,細細觀察她的神情。

    他慢條斯理的,耐心十足。甚至還提醒她一句,“心肝兒,你小點聲叫,有獅子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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