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宋斯寧回到卧室裏, 一把就撲倒在床上。
他将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臉埋在床上,沒有傷的那只腳用力的踹了兩下。
心跳的好快好快, 不是因為坐在摩托車的後面,而是因為在海灘上祁方焱的那番話。
宋斯寧太激動了,剛才面對祁方焱的時候還不那麽明顯, 現在回到酒店裏, 那個後勁一下就起來了。
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可是宋斯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激動的睡不着覺, 腦子裏一直想着剛剛在海邊的親吻, 還有祁方焱答應他的話。
他和祁方焱已經睡過了, 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 只是那一次宋斯寧吃了藥, 朦朦胧胧的, 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可是現在不一樣,這一次他無比的清醒,什麽都感受到了。
祁方焱的愛意, 祁方焱的認真, 祁方焱的溫柔, 所有的這些他全部都感受了,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宋斯寧很心動,心動的已經快沒有辦法了。
他讓祁方焱以後要很愛很愛他,這輩子只能愛他一個人.......
這樣無理霸道的要求祁方焱居然都答應了。
宋斯寧将頭埋在床上,腳又瞪了兩下, 一點都沒有宋家小少爺該有的矜持和優雅。
他的臉頰滾燙, 在被子裏憋得快出不出來氣了, 這才慢慢的從床上探着頭。
眼睛激動有些紅, 像個小兔子似的,他咬緊了嘴唇,從被窩裏小心翼翼的将手拿了出來,手指緩緩攤開,掌心握着祁方焱從海裏給他撿來的發光球。
他捏在手中,對着燈光細細的打量着。
仔細看這個發光球上面還有花紋,但是應該是被小孩玩的時間久了,上面的花紋已經看不清楚了。
宋斯寧擡起手,小心翼翼的将這個小球放在床頭櫃上,而他趴在床上,下巴壓在手上,心滿意足的看着。
他在想這個小球會不會突然沒電,光就滅了啊。
這可不行,這是祁方焱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還是冒着把他吓死的風險從海裏撈上來的,一定不能滅了。
他要讓這個小球永遠都亮着。
可是怎麽才能一直亮着呢......
宋斯寧想了這個問題半天,也沒能想出來一個答案,思緒又不自覺的滑到了別處。
他滿心的愛意藏不住,又想着自己也要回贈給祁方焱一個禮物才行。
什麽時間送呢?
宋斯寧想了想,覺得這個禮物不能無緣無故的送,不然讓祁方焱以為自己太喜歡了,就不珍惜他了。
他之前看過網上那篇“做心機女人,讓男人臣服于你”的文章就是這樣說的。
即便是再喜歡一個男人,也不能表現出來,愛十分只能表現出五分,要讓男人時時刻刻都有危機感,這樣他才會更愛你更寵你。
于是宋斯寧決定還是等祁方焱生日的時候再給他送生日禮物吧,這樣自然一些。
宋斯寧一看時間,忽然驚覺祁方焱才過完生日,距離下一次生日還有漫長的十個多月。
宋斯寧等不及了,又拿着手機日歷掰着看了看,發現除夕跨年的那一天日子正好。
跨年禮物總要有的吧。
今年過年的時間晚,在二月二十號,現在是十二月初,算下就有将近三個月的時間可以準備禮物。
時間定下來,送什麽又成了一個問題。
宋斯寧躺在床上想啊想,最後靈光一閃,決定送一個戒指。
他做兩個戒指,自己一個,祁方焱一個,這樣不僅可以作為禮物,還可以作為定情信物。
宋斯寧越想越興奮,越想越激動,覺得這個注意妙極了。
他從床頭抽出來兩張白紙就開始畫畫。
畫畫很需要靈感,現在的宋斯寧正是靈感迸發的時候,他拿着鉛筆的手指纖細,手上的動作很快,在紙上刷刷兩下就畫出了戒指的草稿。
等到一切都畫完,已經是淩晨三點,稿子肯定還要不斷完善,宋斯寧盯着戒指上的一個卡槽空位,陷入了沉思。
戒指不能太高調,也不能太低調,應該鑲嵌點什麽東西在上面。
最後忽然想到了他外婆留給他的一顆寶石。
那顆寶石名叫Spring twilight,春日暮色。
寶石的純度極高,足有十克拉,通體完美無瑕,顏色為深藍色。
因為藍的太純粹了,甚至會在無光的地方變成黑色,是早年間宋斯寧的外婆在美國拍賣所得,拍賣價5960萬美元,至于現在早就變成了無價之寶。
那個寶石可以切割為兩塊,整體嵌入戒指之中。
因為寶石顏色較深,平常可能看不出來寶石的存在,但是只要對着光一照,就能看出Spring twilight原本晶瑩閃爍的模樣。
宋斯寧決定就用那顆寶石。
雖然一塊完整的寶石一經切割,價值将會成倍跌落,但如果是送給祁方焱的東西,宋斯寧不在意這些。
于是宋斯寧又将Spring twilight畫到了草稿上,他捧着草稿滿意的看了看啊,忽然又感覺有點不對勁。
這......怎麽像是婚戒?
宋斯寧一想到這裏臉呼嚕一下燒了起來,他啪的一聲将畫紙倒扣在床上,翻身睡覺。
然而過了兩分鐘,他又慢慢轉過身,将床上的畫稿拿起來放到了床頭櫃上,和發光球放在一起。
最後宋斯寧側躺在床上,眼睛一直望着那兩樣東西,直到最後他困得撐不住了,緩緩的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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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濱海的日程結束,宋斯寧和祁方焱要回到明城了。
說來也巧,他們到了機場之後,正好發現方家少爺也在前面登機。
到了vip候機室裏面的時候,方雨澤穿着一身的西裝,坐在兩個人的對面。
他應該是很忙,拿着手機不停的在打電話,一個接一個電話的打,等到好不容易打完了一個電話,他才将手機收了起來,手指劃拉了兩下屏幕,對宋斯寧說了一聲:“宋少爺,真巧啊。”
宋斯寧可不覺得巧,他應道:“不巧,每天濱海飛明城的就這一班飛機。”
方雨澤垂下眼睛,笑了一下沒說話了。
沒過多久到了上飛機的時間,宋斯寧祁方焱胡姨還有方雨澤一行人都坐在頭等艙。
這一班的飛機是專門為富人設計的,頭等艙的位置很大很寬,座位放下去的時候是一張床,旁邊是一個門,就像是火車上的軟卧一樣,只要将門拉上就是一個小房間,外面的空姐也不會進來打擾。
宋斯寧和祁方焱的位置在頭等艙的最後一排。
胡姨害怕宋斯寧坐飛機會不舒服,在飛機起飛之前她特意讓宋斯寧服下了暈車藥,又對宋斯寧千叮咛萬囑咐的說:“少爺,我就坐在您前面的位置,如果有什麽事情您可以給我打電話。”
宋斯寧坐在位置上說了一聲好,而後又看向坐在旁邊的祁方焱。
祁方焱坐的位置距離他不遠,也就隔了一個走廊,此時祁方焱正在翻看雜志,看的十分專注,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胡姨說的話。
宋斯寧嘴巴鼓了一下,垂下頭繼續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到了三點多飛機起飛,頭等艙的人陸陸續續的将推拉門合上了。
宋斯寧坐在位置上等了一會,看見祁方焱依舊是在抱着那本破雜志在看,他瞪了祁方焱一眼,将自己的推拉門也合上了。
小房間裏面的隔音效果很好,大門一合上,外面的聲音全部都聽不見了。
宋斯寧特意沒有将推拉門反鎖,他躺在座位上,也将座位旁邊的雜志抽出來看了看。
是一本汽車雜志,怪不得祁方焱看的那麽起勁。
但是祁方焱看的認真,宋斯寧卻看不了多久,他本來就容易暈機暈車,最好的緩解辦法就是上車了直接睡覺,一旦看手機或者看其他的東西,那只會加重他眩暈難受的程度。
宋斯寧昨晚睡的晚,恨不得畫到了淩晨三四點,現在只感覺一陣陣的頭疼惡心。
宋斯寧将雜志往旁邊一放,閉眼躺在位置上揉了揉太陽穴。
這個時候旁邊的大門滋啦一聲被人推開了,祁方焱站在外面。
他一看見宋斯寧臉色不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反手将身後的推拉門關上,坐在宋斯寧的座位上,手探了探宋斯寧額頭上的溫度,低聲問:“怎麽了?不舒服?”
宋斯寧按揉眉心的手放了下來,恩了一聲說:“頭疼,暈機。”
祁方焱還沒有來得及說下一句話,宋斯寧就沖着他擡起了雙手,要他抱他。
祁方焱心髒瞬間就軟了,俯下了身子,目光專注的望着宋斯寧。
宋斯寧的雙手就軟綿綿的挂在他的脖頸上。
飛機窗外的光漫了進來,将宋斯寧的臉頰照的泛着金色的光,臉上細絨的毛都看的無比的清晰,他的頭發散開,眼睛半閉着懶洋洋的望着祁方焱,那張小臉漂亮的不像話。
他的嘴巴輕輕翹起來,沖着祁方焱輕輕的嗯了一聲示意。
祁方焱笑了一聲,擡手将宋斯寧額頭上的碎發撫在腦後,一手将窗戶上的遮光板拉上,俯下身親了親宋斯寧的嘴巴,說:“睡吧。”
宋斯寧的睫毛顫了顫,閉上了眼睛。
座位很寬很大,祁方焱側躺着,一只手抱着宋斯寧,一只手覆在宋斯寧的額頭,替宋斯寧按揉着太陽穴。
宋斯寧本來就困,暈車藥效果也起來了,他縮在祁方焱的懷裏,頭枕在祁方焱的手臂上,鼻尖嗅着祁方焱身上的味道,只覺得無比的安心,安心的都有些迷糊了。
他的身子朝着祁方焱懷裏貼了貼,說:“祁方焱,我覺得我好幸運啊.......”
宋斯寧的聲音很小,像是在夢呓,祁方焱停住了按揉的手,低聲問:“怎麽了?”
宋斯寧眼睛沒睜開,額頭貼在祁方焱的肩頭輕蹭了兩下,說:“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好幸運啊.......”
祁方焱笑了,他垂下頭吻了吻宋斯寧的額頭說:“我也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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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濱海到明城,飛機大約飛了三個半小時,宋斯寧就縮在祁方焱的懷裏睡了三個半小時。
祁方焱怕他會不舒服了,三個小時都沒怎麽動過身子。
宋斯寧只要動一下,祁方焱就會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所以這一路宋斯寧睡的格外的安穩。
一直到飛機裏開始播放即将降落的預告,祁方焱才将宋斯寧叫了起來,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需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祁方焱站起身轉了轉被壓的發麻的手,宋斯寧就坐在位置上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他雙腿盤坐在位置上,像是小貓一樣仰着下巴,目光含着未醒的睡意,問祁方焱:“祁方焱,你累嗎?”
祁方焱說:“不累。”
“那你剛剛睡了嗎?”
“睡了。”
宋斯寧這才放下心。
祁方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拉上推拉門。
等到飛機安全落地,空姐挨個輕敲着頭等艙的房門,祁方焱和宋斯寧這才從裏面走出來,兩個人面色尋常,像是完全沒有交際過。
胡姨在前面等着他們,一看見宋斯寧出來了,立刻快步走上前扶住宋斯寧,噓寒問暖的問他剛剛有沒有不舒服,睡好了沒有。
祁方焱在後面提行李,胡姨年級大了,扶着宋斯寧先從飛機裏走出來。
他們兩個人走出飛機的臺階,走到了機場的空地上,等着祁方焱。
不遠處方雨澤也站在飛機外面,他穿着一身西裝站在外面,收腰處顯得腰際纖細,正擡手看着腕表,等着助理将行李提出來。
路過方雨澤身邊時,宋斯寧正好在應胡姨說的那句話,說:“胡姨,這一路我睡得挺好的。”
這時不遠處的方雨澤輕笑了一聲,他垂下手,雙手插進西裝的褲兜裏,看了看宋斯寧,又看了看正單手提着行李從飛機上走下來的祁方焱。
最後方玉澤的目光定在宋斯寧的身上,說:“宋少爺,你的這個保镖真盡職,你在哪裏找的?下回我也去找一個。”
宋斯寧看着方雨澤時臉色沉了下來,他說:“方少爺,我上次說過了,他不是我的保镖。”
方雨澤眉眼輕擡,挑着眉毛點了點頭說:“不好意思忘了,這一路上我看他這麽盡力的伺候宋少爺,還以為是宋少爺的保镖呢。”
聽見方雨澤的話,宋斯寧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他怔怔的望着方雨澤,一時間不知道方雨澤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這一路上他盡力的伺候着?
方玉澤難道知道他們這一路幹了什麽?
是試探?還是真的知道?
這時方雨澤的助理推着行李走到了他的身邊,方雨澤臉上帶着笑,他望着宋斯寧,手指朝宋斯寧的脖頸處指了指,輕聲的說了一句:“如果是普通朋友,可做不到這個份上。”
宋斯寧心虛,下意識的以為自己脖子上有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他立刻慌張的捂住了脖子,方雨澤看見宋斯寧這個反應,卻笑了一聲。
這時候祁方焱擋在了宋斯寧的身前,方雨澤面色不變的看了他一眼,笑着搖搖頭大步的走了。
因為方雨澤的這一句話,宋斯寧回家的這一路上都惶恐不安。
在車上,胡姨坐在前面,宋斯寧和祁方焱坐着車後座上。
宋斯寧垂着頭,手一直在摸他的脖子,剛才方雨澤指的那個位置。
他問祁方焱:“祁方焱,我脖子上有什麽東西嗎?”
祁方焱看了看說:“沒有。”
是沒有的,就是沒有的。
宋斯寧心裏很清楚,這幾天他和祁方焱并沒有發生過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最多就是親了親嘴巴,所以他的脖子上不應該有不該出現的東西。
可是正是因為什麽都沒有,他才慌了。
既然什麽都沒有,方雨澤為什麽要指這裏。
既然什麽都沒有,他為什麽要心虛的捂脖子。
既然什麽都沒有,方雨澤為什麽看見他的反應之後笑了。
那種笑,分明是看透了一切.......
宋斯寧現在的幸福得來的太來之不易了。
方家和宋家本來就不和,而方玉澤又是出了名的精明。
他很怕方玉澤真的知道些什麽,如果方玉澤說出來,那麽不光是宋家的生意會受到影響,他和祁方焱之間也一定會變得很艱難。
這時候祁方焱忽然握住了宋斯寧冰涼的手,低聲對他說:“沒事。”
宋斯寧仰起頭望着祁方焱,祁方焱目光深沉,好像看透他心裏所擔心的事情。
祁方焱的手指一下下搓揉着宋斯寧細嫩的掌心,又對宋斯寧說:“那個人不會說。”
宋斯寧問:“為什麽?”
祁方焱沒有正面回答宋斯寧的問題,而是告訴他:“相信我,他不會說。”
宋斯寧靠在椅背上,側過頭望着祁方焱的側顏。
祁方焱的側顏線條淩厲,就像是他畫畫時落下的筆鋒,下筆鋒利,剛中帶柔。
宋斯寧就這樣看着祁方焱,心也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祁方焱讓宋斯寧相信他,那麽宋斯寧就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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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濱海回來後,宋斯寧回到金華別墅區給辛夢蘭和宋明生彙報晚宴的情況,祁方焱便去了車隊。
等到兩個人周一去上學的時候,才知道學校又開始組織活動了。
李敞等着祁方焱一來,就對祁方焱叽叽喳喳的告知了這件事情。
原來是學校為了讓高三的學生在刻苦學習之餘可以放松一下身心,于是特意組織了一場郊游,就定在了這周周末。
至于地點,是寺廟。
拜佛.......
“離譜不離譜?祁哥,你就說離譜不離譜?!”
一大早祁方焱一來,李敞就拿着學校發的那個環山寺的畫冊放在祁方焱的桌子砰砰的敲。
祁方焱眉頭緊鎖的看着那個宣傳冊,也覺得離譜。
确實離譜......
“說是讓高三生出去放松,還非要占用雙休日的時間,有這個時間我在家打游戲不比去寺廟來的放松?還每個人都要交三百塊的車旅費,這不是明擺着要賺錢?最關鍵的是......哪家的高中生出去郊游是去寺廟的?這真的是讓人放松的嗎?這不是讓我們去佛前求菩薩保佑的嗎?”
“.......”
李敞真的是十班人的嘴替。
他這一番話說的讓十班的學生紛紛看向他,贊許的點頭。
孟嬌在一旁嗑瓜子,冷不嗖的說了一聲:“這個活動一看就不是為咱們舉辦的,咱們的成績已經不是菩薩可以挽救的地步了,那就是大羅金仙轉世都沒用,這是給人家一二三班準備的,咱們純屬去湊數。”
“就是!”李敞憤憤不平。
祁方焱将放在他桌子上的宣傳頁拿起來塞回李敞的懷裏,直接了當的問他:“去還是不去?”
這樣一問李敞一改之前那咋咋呼呼的不滿模樣,支吾了兩下說:“老胡說了不能請假,還是去吧.......”
孟嬌切了一聲,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說:“你是因為老胡嗎?不是!因為你看人家藝術班也去,你又想去看你喜歡的那個舞蹈生了吧。”
李敞被戳破了有些惱羞成怒,對孟嬌說:“閉嘴。”
十班的人雖然在背後吐槽學校的安排,但是心裏都是期待的。
畢竟是整個學校一起出去玩,機會難得。
尤其是還可以在外面住一晚上,青春期的男生女生誰在高中不暗戀一兩個人,正好借着這個機會可以多看兩眼,說不定還能搭上兩句話。
于是一到交錢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積極,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祁方焱那邊沒有人管他,想去就能去,但是宋斯寧不一樣。
周五的晚上宋斯寧回到了金華別墅,在餐桌上将這件事情和辛夢蘭和宋明生一說,宋明生還沒有開口說話,辛夢蘭就率先開了口說:“不行。”
宋斯寧問:“為什麽不行?”
辛夢蘭慢條斯理的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巴,反問宋斯寧:“去這個地方有什麽用?周六周日的時間可以用來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你可以學一學財經知識,看一看宋氏集團的年報。”
宋斯寧皺起眉頭反問辛夢蘭:“為什麽沒用?學校組織這次活動就是為了給高三的學生放松身心,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什麽時候都可以看,可是這次郊游的機會只有一次。”
“放松身心?”辛夢蘭挑了挑眉,問宋斯寧:“你需要去這種小地方放松身心嗎宋斯寧?上周濱海你沒有去嗎?之前的美國,意大利,西班牙,挪威,哪個國家你沒有去過,如果你想要放松身心,我可以讓你去這些能夠提升自我的地方,而不是一個山溝的寺廟裏。”
宋斯寧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他說:“關鍵不是去哪,是和誰一起......”
“和誰一起?能比和父母在一起更好嗎?”辛夢蘭說。
宋斯寧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手指恨不得将筷子都捏斷了,他聲音顫抖的問辛夢蘭:“為什麽別人都能去,就我不行.......”
“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宋家的繼承人。”
還是這一句話。
宋斯寧從小聽到大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辛夢蘭每次都會用這句話約束宋斯寧,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別人可以玩,但你不行,別人可以胡鬧,但你不行,別人可以自由自在,但你不行。
因為你是宋家的繼承人。
宋斯寧閉上了眼睛,渾身肌肉緊繃,嗓子裏那句“那我不當宋家繼承人了”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這個時候宋明生開口了。
他低聲的對辛夢蘭說:“我問過校長,這個環山寺不是個普通的寺廟,裏面還有保留着很多我國傳統文化的遺址,學校是想借此活動正好讓學生多學習一下,寧寧想去就去吧。”
辛夢蘭轉過頭來目光不悅的看着宋明生。
宋明生又說:“咱們讓寧寧去學校不就是為了讓他和同齡人多接觸接觸,變得開朗一些,這次寧寧去濱海就有好幾個人跟我誇寧寧表現不錯,我覺得這種教育方式還是可取的,這次既然是同學們一起,也別太不合群了,想去就去吧,不是什麽大事。”
別的話辛夢蘭聽不進去,但是一聽濱海的晚宴上有人誇獎了宋斯寧,她這才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最後辛夢蘭對宋斯寧說:“去可以,明天我正好去外地辦事,順路讓司機給你直接送到環山寺門口,你就不坐大巴車了,不安全。”
宋斯寧倒不覺得大巴車有什麽不安全的,但是辛夢蘭已經退了一步,那麽坐不坐大巴車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最關鍵的是,他暈車,那幾個小時的車程坐大巴車肯定比坐家裏的轎車要難受的多,他還真不一定受得住,最後宋斯寧答應了。
晚上他給祁方焱打電話,說起了這件事情。
祁方焱在電話那邊也是這樣說的,他說:“好,大巴車人多,還是坐家裏的車舒服一些。”
宋斯寧站在窗臺邊,手指一下下的扣着窗臺,問祁方焱:“祁方焱,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坐車去啊......”
祁方焱沉默了一下,說:“算了,不太方便。”
宋斯寧也想到了這層,明天辛夢蘭會和他一路出發,辛夢蘭本來對祁方焱就沒什麽好感,如果再讓祁方焱和她坐一輛車,那這一路上氣氛一定凝重到爆炸。
雖然宋斯寧私心的想要和祁方焱一起,但他還是說:“好吧,我到時候在環山寺門口等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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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明陽高中高三的學生都在學校大門口集合。
學校門口停了七八輛大巴車,從一班到十班,以此按照班級的順序上車。
十班是最後一個班,祁方焱幾個人又是班裏的吊車尾,上了最後一輛車之後車裏面還剩下的大半的位置是留給藝術班的。
藝術班的人少,也就二十多個人,裏面有的是學畫畫的,有的是學跳舞的,有的是學樂器的,有的是學表演的。
這個班和平常班級的區別就是課程比較輕松,可以讓藝術生有時間去校外學習自己的專業藝術。
二十個男生女生走進大巴車時,十班那群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藝術生普遍顏值較高,李敞的眼睛一直緊盯着他女神不放。
車開了,不知道是十班的誰招呼了一聲要不要一起打游戲。
大家坐在車上都無聊,又激動的睡不着覺,于是幾個人加入了戰鬥。
祁方焱本來是不想打游戲,但是李敞一直拽着讓祁方焱帶着他上分,祁方焱沒辦法只能也打開了手機。
坐在這個車上的十班人沒幾個,李敞拉了一圈人,還是沒有湊夠人數。
這個時候坐在祁方焱後面的一個藝術班男生探出頭,問:“你們是在打無怨煉獄嗎?”
李敞接過道:“是啊,你要不要一起?”
說話的是藝術班裏學舞蹈的一個男生,叫程梓。
他的長相也和名字一樣,秀秀氣氣的,染着淺黃色的頭發,皮膚很白,好像是畫了淡妝,算是漂亮精致的那一種類型。
他看着祁方焱說:“可是我玩的不太好,你能不能帶帶我?”
祁方焱正低頭看手機,不知道程梓是在和誰說話,沒應聲,李敞就接過話說:“你要是有號就上號,我祁哥能一帶十,帶你?小意思。”
于是程梓就拿出了手機,還拉上了另一個男生和女生一起加入了戰隊。
戰局開始了,祁方焱和走廊對面的一個十班男生是主力,他側過身面對着走廊坐,雙手捧着手機,和對面的男生一直在交流戰況。
“祁哥,左邊左邊。”
“好。”
“祁哥,我沒血了,你還有嗎?”
“有。”
“祁哥,身後身後,李敞身後有敵人!”
“好。”
祁方焱和劉洋交流戰況,後面的程梓就探着頭,在祁方焱的身邊看着說:“祁方焱,你好厲害啊。”
“祁方焱,你的槍法好準啊。”
“祁方焱,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裏,我好像迷路了,你來找我好不好?”
“祁方焱,我沒血了,你可以來救我嗎?”
“啊!祁方焱我身後有人有人,你快點過來!”
程梓的聲音屬于男生中比較細的嗓音,聽起來有一點偏女性化,這一路上他沒有叫過別人的名字,都在喊祁方焱,祁方焱,祁方焱。
即便是他在游戲裏的人物距離其他人的位置更近,可是他還是喊着讓祁方焱來救他。
祁方焱專注在打游戲,沒有怎麽應過他。
然而程梓像是不知道累一樣,聲音還是一路不停歇。
後來就連李敞聽了都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轉過身對他的朋友低聲說:“他是不是就認識祁哥一個人?”
那個人沖他聳了聳肩,說:“可能吧。”
在車上了玩了快三個小時,大巴車停到了環山寺的門口。
原本戰局還沒有結束,但是祁方焱一聽見司機說快要到了,立刻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周圍的人立刻哀嚎一片,說:“祁哥這還沒到呢!你好歹把這一局打完吧!”
“祁哥,我剛剛撿到了一把好槍,你怎麽就下了。”
“祁哥,還能再打五分鐘,你快點回來。”
就連程梓都在喊祁方焱,他的手抓着祁方焱的座位車背,探着頭表情讨好的對祁方焱說:“祁方焱,我馬上就能升級了,你再打一會好不好啊?”
男生的聲音聽着像是在撒嬌,祁方焱壓根沒理他,目光專注的看着車前窗。
環山寺門口的人不少,可是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樹蔭下的宋斯寧。
宋斯寧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裝,上衣是米白色的衛衣,外面套了一件淺灰色的羊毛外衫。
天氣還是有點冷,他的小臉縮在圍巾裏,只露出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起來年級很小很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等祁方焱。
他的小臉被太陽曬得泛着淡粉色,眼睛也正目不轉睛的看着遠處大巴車來的方向。
宋斯寧應該是才來不久,一只手拄着拐杖,還沒有來及的坐下。
車子停好,老師站在車門處讓女生先下車,男生等在後面最後下車。
祁方焱只能坐在位置上,等着女生先下車。
瑜!
淅!
而後男生陸陸續續也開始下車,祁方焱被李敞扒着肩膀剛從車上走下來,正要往宋斯寧的方向走,又被老師喊住了。
“祁方焱,李敞過來搬水。”
大巴車旁邊放行李的位置緩緩打開,裏面十幾箱子礦泉水。
李敞一看那一箱箱的水就頭疼,他啊一聲說:“老師,你就讓我倆搬啊,這要搬到啥時候啊.......”
老師的眼睛一瞪,還沒有來得及說李敞,這時候跟着祁方焱一起下車的程梓說:“老師我也來幫忙吧,我能搬。”
“行,那就你們三個人搬。”說完老師還沖着李敞指了指程梓,教育他道:“你看看人家程梓,長得比你瘦,還主動搬水,你一天天就知道偷懶。”
李敞一被比較就不開心了,破罐破摔了說:“那老師你讓他倆搬吧,我肚子疼去上廁所。”
“你!”
李敞說完,也不等老師後面的話,轉過身走了。
他剛向前走了兩步,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宋斯寧,立刻重新挂上了笑臉,沖着宋斯寧揮了揮手,很自來熟的走到了宋斯寧身邊。
“裴寧,你來的還挺早啊。”李敞給宋斯寧打了一聲招呼。
宋斯寧眼睛一直望着祁方焱的方向,恩了一聲。
李敞也就随着宋斯寧看向了祁方焱的方向。
李敞已經溜了,老師肯定不會放過祁方焱這個苦勞力。
祁方焱正在大巴車旁邊搬水,他的力氣大,尋常男生一次只能搬一箱子,而他可以摞着兩箱一起搬。
程梓就跟在祁方焱的身邊,累的氣喘籲籲的也在搬水。
之前近距離的看還不覺得,現在站的位置一遠,那個程梓怎麽看怎麽覺得怪怪的。
搬水就搬水吧,還非要走兩步等着祁方焱,眼睛不住的往祁方焱那邊瞄。
李敞有什麽就說什麽,他低聲說:“這個程梓怎麽怪怪的.......”
宋斯寧問:“怎麽了?”
李敞說:“剛才他在車上打游戲的時候就纏着祁哥,當時我就感覺不對勁了,現在一看更不對勁......”
宋斯寧皺起眉頭,轉過頭又問他:“哪裏不對勁?”
是啊,哪不對勁?
李敞擰着眉頭想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他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猛地一拍手說:“卧槽,我知道了!之前有人和我說過,程梓他他他......他是個gay!”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