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宋斯寧一聽見李敞說的這句話, 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他壓着聲音問李敞:“你剛才說什麽?”
李敞看見宋斯寧這個反應感覺自己找到了共鳴,他立刻說:“是不是很震驚!咱們學校居然還會有gay!”
“........”
“裴寧,你說這個程梓是什麽意思啊?!他他媽的現在這樣前前後後追着祁哥, 不會是看上祁哥了吧!”
“........”
“我的媽呀,太可怕了,我祁哥可是鋼鐵直男!現在居然被一個男人給盯上了!”
“.......”
李敞打了一個寒戰, 一臉驚恐的在宋斯寧旁邊叽叽喳喳, 像是遇見了世界末日, 即便是宋斯寧沒有理他, 可是他還是止不住的在說。
宋斯寧也顧不得聽李敞在說什麽。
自從剛才李敞嘴裏面那個gay一出來, 宋斯寧的耳朵就像是炸了, 他聽不見李敞說的話, 也看不清周圍發生了什麽事情, 眼裏只有不遠處的祁方焱和程梓。
祁方焱在搬水, 程梓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樣,前前後後圍着祁方焱轉圈圈。
即便是程梓已經累的搬不動了,卻還是站在旁邊,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祁方焱, 笑着不停的和祁方焱說話。
直到祁方焱将所有的水都搬完, 程梓立刻從箱子裏拿出來一瓶水, 擰開遞給了祁方焱。
祁方焱沒有接過來,朝着程梓揮了下手示意不用,轉過身快步的朝宋斯寧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李敞的聲音又恰到好處的傳了過來,說:“哇......我祁哥真的是魅力非凡, 男女通吃.......”
宋斯寧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成了拳頭。
祁方焱走到了宋斯寧的身前, 看着宋斯寧, 第一句話就是關心宋斯寧, 問:“來的路上有沒有不舒服?暈車了嗎?”
宋斯寧的目光繞過祁方焱,看了遠處的程梓一眼,而後他垂下眼睛,輕聲說:“暈了,還吐了,不舒服。”
祁方焱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站在原地仔細的打量着宋斯寧。
離遠看的時候,太陽照在宋斯寧的臉上還不覺得有什麽,只覺得宋斯寧皮膚白嫩。
現在距離近了一些,祁方焱才發現宋斯寧的臉色确實有些蒼白。
他扶住宋斯寧的手,低聲說:“先去休息一下。”
宋斯寧點了點頭說:“好。”
身後有一個咖啡廳,宋斯寧拄着拐杖走不快,被祁方焱扶着走了進去,李敞也跟在兩個人身後進去了。
咖啡店裏開了暖氣,房間裏的人都将外套脫了下來,可是祁方焱摸了一下宋斯寧的手,發現宋斯寧的手冰涼,于是他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宋斯寧的腿上,又轉過身去點咖啡。
“祁哥,我要一杯冰美式。”李敞說。
祁方焱說好,又看向了宋斯寧,宋斯寧說:“随便。”
祁方焱轉過身去點單,大概過了十分鐘他回來了,手裏拿了兩個杯子,一杯是李敞的冰美式,一杯是熱可可。
他将熱可可放到了宋斯寧的身前,宋斯寧轉過頭問他:“你不喝嗎?”
祁方焱說:“我不喝。”
這時咖啡店外面傳來了叽叽喳喳的聲音,玻璃門叮咚兩聲響,又有一幫學生進來了。
李敞擡頭一看,看見了他喜歡的藝術班女神。
李敞眼睛一亮,立刻就坐不住了,眼睛盯着女神猛看。
直到女神走到不遠處落了坐,李敞立刻将還沒動的冰美式往祁方焱身前一推,對祁方焱說:“祁哥,這杯你喝,算我請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祁方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擡眼看見李敞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大步的朝那一幫藝術班女生走了過去,對人家豪氣萬丈的說:“你們想喝點什麽,我請客。”
祁方焱:“.......”
李敞走了也好,座位上只有祁方焱和宋斯寧兩個人,說話方便多了。
祁方焱問宋斯寧:“還難受嗎?好點了沒有?”
宋斯寧捧着熱可可抿了一口,輕輕的皺了下眉頭,又将熱可可放下了,他緩緩的靠到了咖啡店靠背上,阖上了眼睛,低聲說:“胃還是不舒服,反胃。”
每次宋斯寧只要是暈車吐了就會這樣,就算是已經下了車,可是胃還是空落落的不舒服,連東西都吃不下。
在桌子下面,祁方焱抓住了他的手,又是放在手裏暖着,又是一直手按着他虎口的穴位,目光專注的注視着宋斯寧。
宋斯寧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淡,身上也沒有力氣,手上力道松松的反握着祁方焱的手。
咖啡廳外面人來人往,宋斯寧和祁方焱兩個人坐在咖啡廳的窗戶前,外面來來往往的人都不自覺的朝他們的位置看。
程梓和他的朋友也在咖啡廳旁邊的一家糖水鋪子裏喝水,正好可以看見咖啡廳裏面的景色。
宋斯寧坐在位置上,頭歪歪的靠在座位上,看起來像是要睡着了,祁方焱坐在他身邊,一邊單手看手機,一邊時不時的看向宋斯寧。
這幅畫面太美好,程梓有些看不下去。
他狠狠吸了一口手裏面的綠豆水說:“那個裴寧和祁方焱到底是什麽關系?為什麽他們總是在一起?”
坐在程梓旁邊的一個女生朋友順着程梓的目光朝那邊的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說:“是朋友吧,不然還能是什麽?”
程梓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這個時候女生忽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程梓是什麽意思,緩緩擡起頭問程梓:“你不會以為他們是那種關系吧.......”
程梓沒有說話,而是手肘撐着吧臺沖着女生挑了挑眉頭,那個意思就是在說——你覺得呢?
女生看了他一會,噗嗤一聲笑了說:“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程梓問:“為什麽不可能?我覺得很有可能。”
女生反駁說:“我說你們gay啊看誰都是彎的,大哥,那可是祁方焱,祁方焱!你知道嗎?”
程梓一聽到這句話就不樂意了,說:“祁方焱怎麽了?祁方焱怎麽就不能是彎的了?”
女生笑了一聲說:“你知道祁方焱有多直男嗎?鐵鉗都掰不彎他,不瞞你說,我當時知道你喜歡他,我都覺得你是在癡心妄想。”
這樣一說程梓就急了,他說:“你什麽意思?你喜歡那明星叫什麽......哦對了,叫賀童陽!你還要給人家結婚生孩子,我怎麽沒說你是癡心妄想?”
一看見程梓當真了,女生也意識到自己說的過了,立刻找補道:“哎哎別急別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裴寧和祁方焱不可能成!你想啊裴寧哪裏好啊?不就是長得好看一點,但是我覺得他沒你好看,祁方焱要選也是選你。”
女生這一番馬屁拍的到位,程梓的氣立刻消了大半,他坐在位置上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太敢相信的問:“.......真的?”
女生回過頭又看了一眼在咖啡廳裏的宋斯寧,艱難的咽了兩口口水,咬着牙說:“恩!真的!”
程梓聽見了肯定句,立刻自信了一些。
女生看着程梓臉上的表情,又抓緊時間補充道:“并且裴寧腿還不好,是個瘸子,要什麽沒什麽,哪比得上你,是不是?下次你在祁方焱面前跳一曲舞,保準能拿下祁方焱!”
程梓這下更自信了。
他翹了翹脖子,像一只驕傲的鵝又朝宋斯寧的位置看了過去,像是想要求證,又像是想要從宋斯寧那張沒有他好看的臉上尋找自信,
遠處的陽光順着樹蔭透了下來,照在咖啡廳的落地玻璃上反射着光,形成了一道光點,刺眼的什麽都看不見。
程梓雙手撐着吧臺,朝前欠了欠身子,這才看清咖啡廳裏的景象。
宋斯寧依舊在睡覺。
他靠在椅背上,頭朝着祁方焱那邊偏着,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程梓有些失望,正想要坐回去的時候,宋斯寧胸腹部蓋得那個外套正好掉了。
祁方焱彎下腰,将外套撿了起來,又重新将外套蓋到了宋斯寧的身上。
祁方焱的動作很輕,俯下身子,将外套蓋到了宋斯寧的身上還不算完,還擡手為宋斯寧塞了塞外套的邊角,像是生怕将宋斯寧給凍着了。
程梓有些看呆了。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這種體貼又小心的舉動會出現在祁方焱的身上。
就在這時宋斯寧的頭在座位上蹭了兩下,像睡着了換個姿勢那樣慢慢的轉了過來。
他面朝着玻璃,緩緩睜開了眼睛,望向程梓。
那雙眼睛裏的光又冷又厲,沒有半點的睡意,像是一道冰錐直直沖着程梓而來。
程梓猝不及防對上了宋斯寧的眼睛,吓得渾身一抖,立刻跌坐在了位置上。
他的朋友問他:“怎麽了?”
程梓驚魂未定的搖了搖頭,立刻垂下頭大口大口的喝冰綠豆水,說:“沒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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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程梓的目光不再追着祁方焱不放,宋斯寧這才收回了目光。
他看了祁方焱一會,在桌子下輕輕抓了抓祁方焱的手。
祁方焱立刻察覺到宋斯寧已經醒了,湊到他身前,問:“怎麽了?”
宋斯寧的眼睛望着祁方焱時什麽寒意都沒有了,他的目光綿軟,靠在椅背上沖着祁方焱搖了搖頭說:“太吵了,睡不着......”
現在這種時間,咖啡廳是最舒服安靜的地方了。
祁方焱擡手從桌子上的抽紙盒裏面抽出來兩張紙,擰成了細長的形狀,轉過身擡手塞到了宋斯寧的耳朵裏。
宋斯寧很乖,任由祁方焱将兩個紙團子塞到他的耳朵裏,眼睛卻一直望着祁方焱,就連祁方焱從他的身上直起身時,宋斯寧的眼睛還是望着祁方焱不放。
如果用食品來形容,那宋斯寧的這種目光就是牛皮糖,黏叽叽軟乎乎,貼在人身上甩都甩不掉。
祁方焱也察覺到了宋斯寧的目光,笑了一下,問宋斯寧:“又怎麽了?”
窗外的陽光正好,落在祁方焱的臉上,将那層如刀一樣面容渡上了一層金光。
宋斯寧想要親他,但是周圍人太多了,親不了。
宋斯寧只能搖了搖頭,小聲對祁方焱說:“我睡着了你不能走,不然我就會醒了。”
祁方焱說好。
而後的時間宋斯寧閉上了眼睛繼續睡覺,一只手被祁方焱握着放在腿上。
宋斯寧睡着了,祁方焱卻一直輕輕拍着他的手,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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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之後衆人自由活動了一個小時,就被老師叫去集合了。
今天下午還有活動,先是以班級為單位,分批進去參觀寺廟,然後按照寺廟的規矩進行相關的活動。
宋斯寧和祁方焱不在一個班裏,只能分開行動。
老師先是帶着學生在一個類似博物館的地方進去參觀了一下,裏面有各種古代人用作祭拜的禮儀,服裝,佛像,以及相關的手工藝,具有學習價值。
不過還好博物館的地方不大,宋斯寧慢悠悠的跟在人群後面,也不覺得有多累。
大約二十分鐘,參觀完博物館,老師帶着學生們來到寺廟之前,導游拿着一個擴音器對衆人介紹環山寺的來歷。
相傳環山寺原本是清代的時候一個僧人所建,那時候只不過是一個破廟,後來有一個落魄的窮書生流浪到了這裏,被僧人收留,白日在寺廟裏随着僧人一起修行打掃寺廟,晚上就在房間裏苦讀,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居然中了舉人。
之後他又是被朝廷重用,又是迎娶當朝公主,一步步走到了當朝宰相的位置,乃是一代明臣。
即便是後來他已經身居高位,卻沒有忘記僧人,忘記這個寺廟,每年冬日他都帶着家人來環山寺施粥,并且将環山寺裏裏外外都修繕了一遍。
從此以後環山寺就是出了名的靈驗之地。
這個故事說完學生們都紛紛的議論了起來。
“這麽靈嗎?能不能保佑我發大財?”
“我等會就去許願彩票中一個億,許完願就去買彩票!”
“那我也許願,許願可以和我的偶像結婚。”
“你這個願望比我中一個億還難實現!”
學生們議論紛紛,老師卻黑着臉狠狠的拍了兩下手,說:“都在說什麽?你們沒有從剛剛那個故事裏面聽出來什麽道理嗎?學習才能改變人生知道不知道!當年窮書生如果不是因為努力學習,怎麽能高中舉人改變人生?你們一個二個的,還又是發財又是結婚!全部都給我許願高考順利,不然白帶你們來了!”
老師這一嗓子,讓一班的學生們瞬間都鴨雀無聲。
這畢竟是一班的學生,剛剛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開個玩笑,等到真的要許願的時候,肯定還是想着眼前的高考。
在環山寺裏面許願和尋常的寺廟許願不一樣。
進入寺廟之前,僧人會在大門處給每個人一張黃色細長小紙條,還有一根筆尖很細的毛筆。
每個人需要在進寺廟的時候跪在佛前,在紙上寫下自己的願望,然後叩拜三次後,起身将願望投遞到佛像下面的小木箱子裏,就算是完成了許願。
一班的學生了解了許願的流程,排隊在門口依次領取紙條和毛筆進入寺廟裏面。
每次只能進十個人,大家都努力向前擠,努力的想要排一個靠前的位置,早點許完願早點完事,然而宋斯寧卻一個人坐在樹下的花壇子上,一點都不着急。
一直等到前面一班的學生都快要走完了,班主任才注意到大樹下的宋斯寧,她走過去問宋斯寧:“裴寧,你怎麽不進去?等會他們都出來了。”
宋斯寧仰着頭看向老師說:“老師,我有點累了,想先歇一下再進去。”
全校人都知道宋斯寧的身體不好,聽見宋斯寧這樣一說,班主任又噓寒問暖了兩句,确認宋斯寧身體沒有大問題之後,說:“那好,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等會感覺舒服一點了,再随着別的班級一起進去也可以。”
宋斯寧說:“好,謝謝老師。”
于是宋斯寧就坐在樹蔭下,等着一班的學生祈福完走了,二班的學生進來了,導游又重複的說了一遍窮書生的勵志的故事,二班的班主任也依照慣例激勵了一番,帶着二班的學生進了寺廟裏面祈福。
就這樣,從一班到二班到三班,從下午有些炎熱的天氣,一直到傍晚天空映着落日的金黃色,快天黑了十班的學生才吵吵嚷嚷的走了進來。
宋斯寧一眼就看見了吊在人群後面的祁方焱。
祁方焱也看見了他,錯愕的挑了挑眉,剛擡腳要往宋斯寧的方向走,他那一頭紮眼的紅發就吸引了老胡的注意力。
“祁方焱,幹什麽呢?!”老胡一嗓子把他給叫住了,又說:“上課上課跑神,怎麽就連讓你出來玩你都跑神?給我回來好好聽!”
十班和別的班不一樣,因為這個班裏的學生太難馴服,所以特意由教導主任帶班,一路上愣是沒一個人敢多說話,管的比平時上課還厲。
聽見老胡的那一聲吼,祁方焱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去,雙手插在衣兜裏,靠在身後的歪脖子樹上望着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看見祁方焱這一幅半死不活的樣子就心煩,瞪了他一眼,轉過身示意導游繼續說話。
宋斯寧看着祁方焱挨吵,心情還挺好的,他忍不住笑了一聲,祁方焱立刻就看向了他。
宋斯寧笑得眼睛彎彎的,一看見祁方焱在看他,立刻又轉過頭不看祁方焱了,兩個人搞得跟個小學生似的。
導游那個故事重複的說了第十遍,然後又開始進入了祈福的環節。
這個時候宋斯寧剛站起身,要往祁方焱的方向走,卻聽見教導主任指着十班的那些學生,忽然來了一句:“學校組織這次活動,主要就是為了你們的學習,所以你們的每個人的紙上都要寫上關于學習的願望,等會我會進去挨個的檢查。”
一聽見教導主任這話,十班的人都是一愣,就連宋斯寧都愣住了。
他聽了前面九個班的發言,這是第一個變态到還要挨個查看的。
十班衆人瞬間哀聲一片,不顧對方是教導主任,立刻有人反駁道:“啊!老師,願望被別人看見就不靈了啊.......”
“就是啊,老師,就連生日願望都不能說出來啊。”
教導主任眼睛一橫,說:“誰說不靈了,當年窮書生的願望不是人人都知道?不照樣還是高中了舉人?我這是為了督促你們,不要浪費這次的機會去寫一些亂七八糟不切實際的願望,比如說什麽和偶像結婚,比如變成天下最美麗的女人,再變成什麽百萬富翁。”
教導主任這話一出,十班的人短暫的沉默了一下,這時候李敞的聲音忽然響起來,說:“可是老師,我真的有十個億的家産要繼承,這是比我考上大學還重要。”
李敞這句話一旦開了一個頭,其餘的學生立刻就吵嚷道:“老師我也有啊,我家裏沒錢,我想發個財也沒什麽問題吧。”
“是啊老師,我們的學習已經沒什麽進步的空間了,你就讓我們多元化發展一下吧。”
“老師,我想成為一個鋼琴家。”
“老師,我爸媽身體不好,我想讓他們長命百歲啊。”
.......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可是十班的那些孩子們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願望都說了出來,一下子把教導主任說的啞口無言。
這一個個的願望聽起來确實比學習要有用得多。
最後老胡一揮手,也懶得管了,煩躁的說:“哎,都去吧去吧。”
十班的學生如蒙大赦,擠着鬧着沖到寺廟門口去拿紙拿筆。
祁方焱遙遙的跟着人群外面,宋斯寧就站在祁方焱身後兩三米的位置。
等到十班的人都已經祈福的差不多了,祁方焱走到寺廟門口拿紙拿筆,宋斯寧這才跟着走上前。
最後的一批十個人也進入了寺廟正殿裏。
正殿裏供奉着一尊大佛像,兩尊小佛像,地上鋪着青石板地磚,前後并列擺着十個蒲團墊,前面五個,後面五個。
宋斯寧和祁方焱跪在後面那一排。
宋家人從來不信這些,宋斯寧也沒有做過這類的事情,他生怕自己做錯了,哪一步就不靈驗了,學着衆人彎下身子,将黃紙放在地上,用毛筆在上面寫下自己的願望。
宋斯寧學過國畫,毛筆字也寫的熟練。
他拿着那只毛筆将心中念了千百次的願望寫了上去,而後檢查一遍又一遍,最後他将紙條卷了起來,握在了掌心。
周圍的人還沒有寫完,宋斯寧就悄悄的轉過頭看向了祁方焱。
祁方焱還在寫,将紙放在地上,猶如每一個希望願望能成真的信徒那樣虔誠。
殿外落日金黃的光漫了進來,落在祁方焱的身上,蓋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将他的手指照的瑩瑩發光,握着毛筆時渾然一體。
宋斯寧原以為祁方焱沒有願望,因為剛剛所有人都說自己願望的時候,祁方焱站在人群之外,冷淡的像是一個旁觀者。
而現在他看見祁方焱鋒利的眉眼正專注的望着那張紙,一筆一劃落筆的格外認真。
是什麽願望啊......
是什麽願望能讓祁方焱這麽認真.......
宋斯寧眯起眼睛,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朝祁方焱的紙上偷瞄,可是陽光太刺眼,他很努力很努力的也只看見了最後兩個字,是“都好”。
“都好”這兩字的表達很遼闊。
家人都好?學習都好?生活都好?感情都好?
還是一切都好?
這也太貪心了吧。
宋斯寧不甘心的還想偷看。
這個時候祁方焱寫完了,他将紙條卷了起來。
僧人敲了一下木魚,所有人對着佛像祭拜三下,站起身依次将紙條投入木箱。
宋斯寧拄着拐杖走在最後一個,他看着祁方焱的背影,還在思索那個都好到底是什麽?
宋斯寧想的有些出神,直到祁方焱也将紙條投入木箱中,宋斯寧這才回過神來,兩步走到木箱子前。
木箱子并不大,被前面學生的紙條塞的滿當當。
宋斯寧将紙條對準那條窄細的縫隙,拇指又朝着裏面推了一下,紙條這才滾落到木箱裏。
宋斯寧不知道祁方焱那個遼闊的“都好”願望裏,包不包含一個宋斯寧的存在。
但是他的紙條攤開,上面寫下的只有祁方焱。
——神佛在上,願我永遠和祁方焱在一起,貧富不離,艱難不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