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番外·古代if線
七日後,溫野菜的膝傷如喻商枝所言,順利恢複到了可以下地的程度。
喻商枝最後一次為他施針後,說了不少過後需注意的事項,恰好溫永福和喬梅都在家,兩人如出一轍地聽得仔細。
“雖說如今可以下地行走,可要緊記得,這暗傷還未徹底痊愈,最近兩三個月,莫要大力跑跳,搬扛重物,不然若是惹得舊傷複發,少不得又要遭一回罪了。”
說罷他又擱下幾個艾條,同溫永福夫婦講解如何使用。
“膝蓋受傷,難免還會有些隐痛,尤其是陰雨天氣,覺得難受,可用艾條懸炙穴位,便是先前施針的那幾處。實在記不住,溫一溫疼得厲害的地方也好,此外睡前可以用熱水燙燙腳。”
囑咐完後,喬梅掏銀錢結清了診金,又額外拎來一只殺好的野兔。
“這些日子讓你和喻老郎中費心了,家裏也沒什麽旁的能拿出手,這是孩子他爹去山上打的野兔,拿回去晚上加個菜。”
喻商枝擺手婉拒。
“嬸子當知曉爺爺定的規矩,除非是抵充診金或是藥錢,否則什麽都收不得。”
喬梅硬往他手裏塞道:“鄉裏鄉親的,互相送些吃食不也是常有的,我家二妞還吃了你給的好幾回山楂丸子呢,拿出去在藥鋪裏賣,一個也是好幾文錢。何況家裏這些葷腥又不是花錢去外頭買的,純然是上山獵的罷了,聽嬸子的,帶回家嘗個鮮!”
喻商枝到底推不過喬梅。
野兔被草繩拴着,提在了手裏,他背起藥箱告辭。
溫野菜站在一旁,見他要走,不禁上前幾步,送他到了門口。
“這段時間,謝謝你給我治傷。”
喻商枝微微颔首,面上仍是那副溫溫柔柔的神色。
“不必言謝。”
眼看人越走越遠,溫野菜想到枕下還未做好的荷包,覺得心裏空落下來一塊。
喻商枝把兔子拎回了家,喻世德正在屋裏炮制草藥,聞聲出來瞧了一眼。
“這是溫家給的?”
喻商枝點頭道:“我不要,喬嬸子非要給。”
喻世德也有些無奈。
“罷了,收着吧,人情往來總歸難免,溫家也是一家子實誠人。擱去竈房,燒鍋熱水,晚上爺爺給你炖了吃。”
于是這天晚上,喻家吃到了清炖兔肉。
喻世德牙口不好,也注重養生,家裏少見濃油赤醬。
喻商枝從小跟着他生活,口味同樣清淡。
雖說是清炖,但因料理得當,也別有一番鮮香。
而村東頭的溫家,為了慶祝溫野菜恢複,張羅了一桌子好肉好菜。
當中一盤清醬燒豬蹄,講究的就是一個以形補形。
蹄子的皮肉炖得軟爛,用筷子輕輕一撥就能與骨頭分離。
溫永福給媳婦和孩子們夾了一圈的菜,便開始端着大碗甩開膀子吃。
喬梅一邊用筷子給三伢拆肉,一邊嫌棄他的吃相。
“成日裏和餓死鬼投胎似的,慢點吃!人家郎中都說了,吃快了傷胃。”
溫永福憨憨一笑。
“聽你的,那我吃慢些。”
喬梅瞥他一眼,搖搖頭,轉而看向桌子對面的溫野菜和溫二妞。
溫二妞正在專心致志地對付一大塊肉,溫野菜卻是不緊不慢,吃得怪斯文。
這可不是他平日的做派。
多半還是有心事。
喬梅知曉,這孩子八成還在惦記喻小郎中。
有道是“兒大不由娘”,她動動嘴唇,終究在給他添了一碗豆腐湯之外,其餘地再未多嘴什麽。
幾日後。
溫野菜雖已能下地走了,但步子還是慢吞吞的,若是走快了便有點瘸。
溫永福給他削了根竹子當手杖,他用了兩次就擱置一旁了,覺得自己像是鎮上那個走街串巷的算命瞎子。
而且實在是就算不用手杖,他也沒什麽路要走。
家裏為了讓他養傷,什麽活都不讓他上手。
喬梅更是嚴禁他下地和上山,沒了出門的樂子,他只得在家悶頭繡荷包。
為了不讓家裏人起疑心,他遂謊稱要學針線,從家裏的繡筐子裏翻出幾塊碎布頭打掩護。
唯一能上門給他解悶的,也就是白屏了。
自從這屏哥兒知道溫野菜對喻商枝有意,便時常摩拳擦掌地想給他出主意。
要麽就是讓溫野菜再裝一回病,要麽就是想幫他們設計一場偶遇。
溫野菜覺得那樣太矯情。
“扭扭捏捏的,不像個樣子。”
白屏瞪他一眼。
“好嘛,你倒是不扭捏,有本事你直接去攔住喻小郎中問好了,就問他有沒有心上人呀,沒有的話,覺得我怎麽樣。”
溫野菜聽着,手上分繡線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白屏想到溫野菜平日裏莽裏莽氣的做派,簡直當場汗毛直立。
“我就是随口一說,你可別真這麽幹!”
溫野菜輕咳兩嗓。
“我又不是傻的,哪可能真的這麽幹。”
話雖如此,白屏的話卻是提醒了溫野菜。
他确實尚不知喻商枝心裏頭是否已經有人了,那般的風姿,怕是說個鎮上的小姐也使得吧?
他縱然對人家有意,可也不會強行做那讨嫌之事。
不過無論如何,手上的荷包已是打定主意要送出去了。
順利的話,屆時說不準還能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二。
轉過數天,溫永福下地歸來,帶回一個消息。
“喻老郎中家來親戚了,趕着驢車,光鮮得很,好些人圍在村頭看呢。”
喬梅瞅了一眼溫野菜的屋裏,他正領着溫二妞和溫三伢在裏頭玩。
“聽起來倒像是城裏來的,喻家還有留在城裏的親戚?”
溫永福舀了一瓢井水,沖了把臉,“我也是路過聽村裏人說的,這是喻老郎中帶着孫子,回咱們村裏之前的事了,應當是早前在城裏時,便把女兒許了出去。”
喬梅點頭。
“這樣倒是說得通。”
村裏人皆知,喻世德雖說打小是生在斜柳村的,實際上靠着賣藥材當郎中攢了點家當,後來便去了鎮上開醫館。
大家夥都覺得喻家這是要發達了,必定從此就在鎮上紮了根。
哪知後來喻世德孤身一人,帶着個小孫兒遷回了老家。
一問才知,原來他長子和長媳齊齊殁于意外,只留下喻商枝這麽個小獨苗苗。
至于小女兒去了何處,喻世德卻是未曾多說。
如今看來,說不準是因為這門親事,父女倆生了龃龉。
不然也不至于這麽多年了,都不見他們來往。
溫永福對此的态度是:“若是阿野和二妞回頭看上了什麽混小子,非要嫁,我便是打斷那混蛋的腿也要攔着咱家哥兒姐兒,莫要入那火坑。”
喬梅推他一把。
“成日裏打打殺殺,我看你也在說混話,咱家哥兒姐兒都是腦子清楚的,必不會幹那等稀裏糊塗之事。行了,別在這杵着了,喝口水随我去後院看看,豬圈讓豬給拱塌了一點,趕緊和點泥補上。”
兩人走後,溫野菜卻從屋內的窗邊直起了腰。
爹娘說的話他聽了個分明,頓時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
溫野菜兀自煩惱着,殊不知喻商枝此刻正和他一樣,并不太喜歡這位打城裏來的親戚,也就是他十多年沒見過一面的小姑。
喻商枝的小姑名叫喻薇,弗一下車,就當着衆人的面“撲通”一聲給喻世德跪下了。
“爹,是女兒不孝,女兒給您賠罪來了!”
喻世德當了一輩子體面人,最是不喜這一套。
可到底是多年未曾謀面的女兒,終究還是老淚縱橫間,上前把人給扶了起來。
“總之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
父女二人相擁而泣半晌,總算是讓進了門內。
喻薇卻不是獨自前來,身邊還帶了個妙齡的姐兒,穿着城裏才有的緞面裙衫,發髻上三兩釵環,耳珰如明珠似的綴在臉頰兩側,纖腰一抹,雙眉如黛,登時看呆了村裏一票傻不愣登的小子。
“雲兒,快叫外公。爹,這是您外孫女雲姐兒。”
魯雲雲上前行禮,叫了聲“外公”。
喻世德應下,同樣叫來喻商枝。
“說來兩個孩子生來還未見過面,雲兒,這是你表哥商枝。”
兩個孩子遂也互相見了禮。
喻家的宅子還是喻世德年輕時蓋的,當時喻薇和喻商枝的父親還小,在這裏住過幾年,是以就算添了兩人也住得下。
屋裏,四人圍坐一處。
喻商枝低頭專心烹茶,聽着小姑同爺爺倒起苦水來。
原來他那當走商的姑父從年輕時就不是個安分性子,喜好尋花問柳,勾三搭四。小姑又多年未曾産下一子,更是惹得他有了理由豢養外室,若不是小姑幾次三番尋死覓活,怕是早就擡進門做妾。
幾個月前,這漢子聲稱要去宛南府販茶,走商本就一年到頭多在外面,小姑未曾當一碼事,哪知這一去就音訊全無。
“我本以為那不要臉的死在外頭了,我倒落得清淨!哪知後來托人前去打聽一圈,才知他哪裏是死了,分明是在那頭又娶了媳婦,過起日子了!只來了一封信和一紙休書,說是把家裏頭的宅子和一個鋪面留給我們母女,日後便和他再無瓜葛。”
喻薇說到此處,複哀哀地哭起來。
“當初若是聽了爹的話,我何至于淪落至此!”
她一哭,魯雲雲自也跟着哭起來。
到了這個地步,喻世德還能說些什麽。
當年好賴話講盡,這犟脾氣的姐兒是半個字不聽,不惜鬧到父女失和的地步,也要同那姓魯的私奔。
一轉眼,時過境遷。
他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女兒被休棄,好歹也知道帶着外孫女來投奔,父母團聚,也算是了卻了一樁遺憾。
“不說那些了,既然已沒了瓜葛,日後就莫要再惦念那等殺才!你有宅子有鋪子,何嘗不能帶着雲姐兒安生過日子。”
喻薇抽噎兩聲,含淚點頭。
哭完一場,喻薇嘆口氣。
她側過身子,拉過喻商枝的手,摸了摸喻商枝的發頂。
“上回見你,你還是個小娃娃,現今都這麽大了。”
只見她強行擠出些笑模樣,指了指自家的姐兒道:“雲姐兒是你表妹,不能再親厚了,往後你們兩個也得互相照料着為好。對了雲姐兒,你不是備了給外公和表哥的見面禮麽?還不趕緊拿出來。”
魯雲雲抿了抿唇,微微颔首便離了座,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兩個荷包。
她應當是文靜內斂的性子,同人說話時也不擡頭,聲音也小小的。
“這個給外公您,繡的是蝙蝠和壽桃,祝您福壽綿長。”
另一個則被她遞到喻商枝的面前,頭卻垂得更低了。
“這個……給表哥,圖樣是錦鯉躍龍門,寓意前程似錦。”
兩個荷包一個是葫蘆形,一個是雞心形,繡工精妙,足見心意。
喻世德和喻商枝接了過來。
喻世德看起來很是喜歡。
“雲姐兒做的一手好女紅,當真是蘭心蕙質。”
喻商枝也啓唇道:“多謝表妹相贈。”
得了旁人饋禮,且是随身之物,如不佩戴出門,反而像是瞧不上一樣。
喻商枝當夜回了屋,左思右想,還是收起了平日裏常用的素面荷包,将魯雲雲所贈放在了桌面上。
有了這個緣故在,溫野菜次日去許家探望染了風寒的福哥兒時,便瞧見喻商枝的腰間,多了枚精巧的荷包。
表妹不是情敵。
明天見~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