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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阿野,已經沒事了,都過去了

    “威——武——”

    伴随着公堂兩側衙役手中殺威棒敲地的聲響, 圍在縣衙門外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們盡數瞧見,他們難得露一面的縣老爺身穿綠色官袍,煞有介事地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

    “堂下何人, 報上名來!”

    溫野菜與朱碧桃、周瀾等人站在側方人群之中,努力伸長脖子向內看去。

    可惜這會兒喻商枝還未被帶上來, 跪在公堂之中的,乃是成大牛和蕭家送來的兩個乞兒。

    這個案子一夜之間冒出好幾個所謂“人證”,搞得彭浩翻看卷宗的時候簡直煩得牙根癢癢。

    這任長海父子也是, 若是要做, 還不如索性做絕一點!

    不過轉念一想, 若是任家真的做絕,自己也尋不到喻商枝來給雲娘接生。

    于是彭浩這一肚子的怨氣, 就全數沖着還沒來得及在他面前露臉的任家父子去了。

    再看堂下,成大牛和兩個乞兒跪在青石磚地面上,簡直稱得上抖如篩糠。

    他們平日裏見個穿官服的小兵都要吓得大氣不敢出, 何況是在公堂之上面對縣老爺。

    “草……草民成大牛!”

    成大牛說完後,那兩個乞兒也接着自報家門。

    不過他們兩個都是自幼流落街頭的孤兒,沒什麽像樣的名字,一個叫小五,一個叫小六。

    而袁秀才作為成大牛的狀師, 這會兒正氣定神閑地在一旁站着。

    一襲書生袍,看起來人模狗樣。

    有狀師在場, 也就輪不到成大牛自個兒颠三倒四地說話了。

    等到彭縣令說完開場白,袁秀才便把成大牛狀告之事前因後果, 盡數講了一遍。

    狀師陳詞, 稱得上是行雲流水, 舌燦蓮花。

    他們這等人若是有心, 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

    不過好在這姓袁的秀才除了貪財了一點,人品倒是還過得去。

    但成大牛的經歷,經過他的一番渲染,引起了門外不少圍觀百姓的議論。

    “說來也是可憐人呦,這鄉下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見過這麽多錢。”

    “什麽可憐不可憐的,我看是活該!為了一百兩,孩子的命都不要了!”

    袁秀才無視身後紛擾,徑直繼續道:“……綜上所說,成大牛雖受人指使,誣告喻商枝在先,但成大牛有罪,其背後的任家就無罪麽?更何況如今成大牛的妻兒還被囚于任府之中,生死不知!草民鬥膽,請大人即刻依照成大牛所言,将任欲曉及任府相關人等,緝拿歸衙,聽候發落!”

    彭浩來壽安縣當縣令以來,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這個姓袁的秀才狀師打交道了。

    他對此人沒什麽偏見,只因袁秀才不像那些腐儒,算是個會來事的。

    有時候在一些不痛不癢的案子上多收些錢財,回頭也不忘孝敬自己一點。

    甚至彭浩還覺得,有這姓袁的在,自己在斷案一事上,反而還省了不少力氣。

    這次他有心借此敲打一下任家,故而對于袁秀才的“請命”不置可否。

    “來人啊,你們速速去任府索拿嫌犯,再将失蹤的成大牛妻兒尋來!不得有誤!”

    捕快得令而去,後面跟了少說七八個官差。

    外面的百姓吓得齊齊朝兩邊讓道,還有人的臉上寫滿了懷疑之色。

    “不都說任家是大善人,仁生堂可是咱們縣裏最有名的醫館,他們會做出這等事”

    “我早就想說了,你們不覺得仁生堂黑心得很麽?那裏的藥材,賣的是全城最貴的!”

    “可是人家的郎中醫術高明啊……”

    這些話都被混在人群中的溫野菜聽在耳朵裏,不管怎麽樣,能讓這城中百姓開始懷疑仁生堂,今日這遭工夫也不算白費。

    縣城就這麽大,兩盞茶多一點的時間,帶隊去抓人的一隊官差就回來了。

    他們早在升堂之前就得了彭浩的授意,知道這回是任家觸了他們家大人的黴頭,不需要像往常一樣客客氣氣。

    故而趕到任府門前時,就沒給他們留半點顏面。

    至于成大牛的妻子和兒子,就更好找了,他們直接帶人沖進任府,很快就憑借幾個下人慌張的神情,找到了偏院裏的一個小小柴房。

    只是找到的時候,成大牛的兒子已經渾身沾滿嘔吐物和排洩物,看起來進氣多出氣少。

    捕快不敢擅專,便找人拆了個門板,把這孩子放上去,扛起來就走。

    同時立刻派人去就近找一家醫館,請郎中一并去縣衙。

    反觀任欲曉,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皺皺巴巴的,看起來像是剛從被窩裏爬起來不久。

    一路上他都還叫嚣着,要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捕快和官差好看,明明其中還有不少收過他們的任家的銀子!

    直到被一把丢到彭浩面前,看到了成大牛那張臉,他才徹頭徹尾地意識到——

    壞事了。

    誰能想到這個莊稼漢子,昨晚消失了一夜,竟和大變活人一般,竟然跑到縣衙把自己告了?

    但比起任欲曉主仆幾人,更引人注目的,顯然是成大牛的妻兒。

    尤其是那孩子,怎麽看着和快沒氣了一般?

    衙門外的百姓們指指點點,不少人都面露不忍之色。

    成大牛一看成栓兒被門板擡起來,當場就眼前一黑。

    他媳婦柳秀娥到了公堂之上,更是抱住成大牛便開始哭訴。

    彭浩眉頭緊鎖,問前去索拿嫌犯的捕快道:“這孩子是怎麽回事?”

    捕快答道:“回禀大人,據柳秀娥供述,任家不知給他們家孩子喂了什麽藥,孩子幾度發病,任家卻不派人前來救治!成大牛正是因此才冒險逃出任家想辦法。”

    這說法和成大牛的對上了,袁秀才彎腰查看成栓兒道:“大人,這孩子面色青白,呼吸微弱,若不趕緊延請郎中救治,恐怕兇多吉少!”

    成大牛悲憤之下,直接撲向不遠處的任欲曉。

    他現在已經知道,任家的家仆,就是受了這個少爺的指使!

    “你害了我家栓兒!我要你償命!”

    發瘋厮打任欲曉的成大牛很快被衙役拽到一旁,死死按住。

    而任欲曉的頭發和衣裳都亂作一團,從未向此刻一般狼狽。

    任欲曉還在争辯。

    “大人,我壓根不認識這個莊稼漢子,還有那邊那兩個小乞丐,更不認識現在那個什麽郎中!我們任府家大業大,仆從衆多,誰知道他們哪個頂了任府的名號,出去肆意行事,公報私仇?還請大人明鑒!”

    任欲曉心道,這綠皮老王八,吃了任家上萬兩的銀子,難不成這回想來真的?

    彭浩卻沒理會任欲曉眼巴巴的目光。

    “小五、小六,你們且看一看這幾個人裏,有沒有那日用銀子買通你們,诓騙喻商枝的?”

    小五和小六手牽手,大着膽子湊上前看。

    因為他們身上髒污,任欲曉嫌棄地捂着鼻子一直往後退。

    而這時猝然擡起手指,指向了一個任欲曉的随從。

    “就是他!大人!那晚買通我和哥哥的人,就是他!”

    那随從自然是高呼冤枉,彭浩道:“你們為何篤定是此人?”

    小六肯定道:“大人,草民不會記錯,因為這個人有對招風耳!”

    彭浩順着看過去,嘿,可不是麽。

    這個任家小厮,還真生了一雙招風耳。

    不提的時候還沒覺得,被人特地指出來後,就怎麽看怎麽明顯了。

    随着案情的進展,大門外的人聲越來越嘈雜。

    彭浩重重咳了一嗓子,官差們迅速上前維持秩序。

    “都退後!別往前面擠!”

    “官府重地,豈容爾等喧嘩!”

    等到一陣吵嚷被壓下去後,彭浩喝了口茶,淡定地擡了擡眼皮道:“既如此,我看不妨就幾案并審。來人,帶嫌犯喻商枝!”

    溫野菜聽到這三個字,心就像是一下子被攥住了。

    在他身旁,溫二妞趕緊踮起腳來努力朝前看。

    身旁還有溫三伢和老章等人,俱是一臉緊張。

    他們沒敢出聲,現在案子未曾塵埃落定,若是暴露了他們便是喻商枝的親屬,少不得惹來麻煩。

    好在很快,溫野菜就看到了那個這兩日朝思暮想的身影。

    哪怕只是背影,也足夠令他心神震蕩。

    尤其是當他看到喻商枝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挂着鐐铐時,素來堅強的溫野菜,也倏地鼻頭一酸。

    他近乎貪婪地盯着喻商枝所在的方向,恨不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公堂上,喻商枝拖着有些沉重的鐐铐,緩步向前。

    彭縣令的指示還算有用,譬如這鐐铐,實則是上公堂之前,衙役才幫他挂上的。

    畢竟他還是嫌犯身份,若是這麽大喇喇地就出現在人前,怎麽也說不過去,所以還要擺個樣子。

    衙役如今對他的态度也稱得上一句客氣,都知道他是在縣令大人面前得了臉的,還是如夫人母子的救命恩人。

    這邊是拜高踩低的人之常情。

    喻商枝到達公堂之上,跪下行禮期間,以餘光看向身邊衆人。

    此番不是喻商枝第一次見到任欲曉,可是對方顯然并不記得他這號小人物。

    更引他注意的,則是躺在門板上的成栓兒。

    待喻商枝自報姓名之後,彭浩直接順勢道:“喻商枝,你被鋪入獄,乃是成大牛夫妻狀告你開錯藥方,謀害成栓兒,但眼下成大牛承認此乃誣告。若本官最後查明你本無罪,便可将你當堂釋放!”

    話音落下,外面有人來報,說是請的郎中也到了。

    來人進門之後,喻商枝意外地發現,對方竟還是個認識的人,正是同生堂的坐堂大夫,許廣。

    虧得許廣一把年紀,前腳剛從縣衙出來,還沒睡上一個時辰,又被路過的官差薅了起來。

    他乍見到公堂上的喻商枝,心底也是一驚,但很快就知道叫自己來是所為何事。

    “這孩子……病情怎會拖延至此!”

    他放下藥箱,便匆匆替成栓兒診脈,随後連連搖頭道:“太晚了,實在是太晚了!”

    喻商枝離得最近,看在眼裏,亦是心情複雜。

    他忍不住對成大牛夫妻道:“你們二人先前為了栓兒的病症,不惜變賣田産,來到縣城求醫,眼看栓兒的病有了起色,又為何幹出這等糊塗事!白白害了孩子!”

    如今成栓兒已經發起高熱,要知道痫症患者,若是持續發作且全身高熱,很容易殃及性命!

    許廣之所以說太晚了,原因也正在于此。

    換言之,此時成栓兒的體內髒器,說不準都已經受損。

    成大牛夫妻兩個悔不當初,可又有什麽辦法。

    許廣在得知先前就是喻商枝在為成栓兒看診後,問了他先前的用藥,随後轉身朝彭浩行禮道:“禀告大人,成栓兒的病症着實嚴重,還請大人允許草民将這孩子帶回醫館,仔細診治。”

    無論如何,這亂糟糟的案子裏,成栓兒都是無辜的。

    就算彭浩這個父母官當得再不稱職,也沒有看一個孩子白白喪命的道理。

    “那便快去,本官派兩個人,送成栓兒過去!”

    成大牛夫妻和許廣紛紛代替成栓兒謝恩。

    因帶走成栓兒的人是許廣,喻商枝還算是放心。

    待一行人走後,彭浩繼續按部就班地審問。

    由于袁秀才亦是喻商枝的狀師,故而面對成大牛時,簡直有種左右互搏的感覺。

    不過縣城裏統共沒有幾個像樣的狀師,成大牛又立場特殊,所以在袁秀才的一番陳述之下,大家夥都聽明白了一件事——

    萬惡之源,不是成大牛、不是小五和小六,而是任家!任欲曉!

    矛頭一旦明晰,事情就好辦了。

    彭浩一拍驚堂木,直接看向任家主仆幾人道:“爾等可知罪!”

    任欲曉哪裏肯認罪,任府的管家和随從更是明白自己的身份。

    當下見事情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只好硬着頭皮挨個對彭浩磕頭道:“禀告大人,此事與我家少爺無關,皆是我等一時鬼迷心竅啊大人!”

    彭浩擺出一副十分意外的神情,看向任府管家道:“哦?你倒是說說,你們與喻商枝素不相識,為何起意加害于他?”

    這話可是把任府管家與那小厮問住了。

    他們既不能說是奉任欲曉之命,更不能說這是他們任家一貫的做法。

    要知道一直以來,彭浩都是偏幫着任家的,今日突然發難,把他們所有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可是這無中生有的事,又讓他們怎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編出理由?

    眼看任家的管家急出一頭大汗,袁秀才暗地裏給成大牛使了個顏色。

    後者會意,咬了咬牙,沖彭縣令磕頭道:“禀告大人,草民知道為何任家要陷害喻郎中!”

    彭浩微微挑眉,沒想到這個成大牛還藏了一手。

    “你且說來。”

    自從喻商枝也來到公堂之上後,成大牛簡直都不敢擡頭。

    面對喻商枝,對于他而言,簡直比面對縣老爺還要惶恐和緊張。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他誣告人在先,怕是也難逃刑罰。

    既如此,他絕對不會放過罪魁禍首!

    接下來,所有人就見成大牛一邊說着,一邊聲淚俱下地控訴仁生堂。

    将仁生堂高價問診、高價賣藥,且若拿不出錢便驅趕病患,甚至不讓其它醫館接診的行徑,一一道來。

    說實話,過往彭浩也只是為任家行點方便而已,仁生堂究竟都做了些什麽,他也懶得過問。

    今日一聽才知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依他來看,這便是貪心不足的緣故,也怪不得這回在陰溝裏翻了船。

    但對于任家,敲打是要的,趕盡殺絕卻也不必。

    彭浩心下有了計較,便等到成大牛說完,沉默片刻,方開口道:“爾等所述,本官已經明了。”

    任欲曉此時半點不怕,就算是要論罪,大不了讓底下的人代替他受皮肉之苦,自己掏點錢破財免災便是。

    事實證明,彭縣令的舉動确實如他所料。

    乞兒小五和小六,因收受錢財并企圖用迷藥将人藥倒,屬傷人未遂,判杖二十,當堂行刑。

    成大牛夫妻,看似與小五和小六的行為相似,但因涉嫌誣告,因此罪加一等,夫妻二人皆判杖八十,當堂行刑,且服勞役半年。

    輪到任家人時,彭浩托辭尚有疑點,還待查明真兇後,暫且把管家和随從先行收押。

    而針對仁生堂——

    “仁生堂欺行霸市,罰銀五千兩,責令即可整改,不得有誤!”

    五千兩!

    任欲曉深吸一口氣,誰不知道這等所謂的罰金,就是進了彭縣令自己的腰包!

    若是一兩千兩也就罷了,五千兩,他真好意思開這個口!

    公堂之上,任欲曉默默安慰自己花錢總比挨打好,遂不情不願地認了罪。

    不就是五千兩?

    他也不是出不起。

    另一邊,官差正給管家和小厮上枷。

    可當聽說成栓兒若是身死,便是殺人重罪,要掉腦袋時,任欲曉的随從也不幹了。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都是受了我家少爺的指使!草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人啊大人!”

    但既然彭浩已經打定主意要保任欲曉,就見他擡了擡手,就又給這個倒黴的招風耳小厮扣了個藐視公堂的帽子,叫人将其拖出去打板子。

    反正不用多了,十幾二十板子下去,他就沒力氣說話了。

    兜兜轉轉一圈,就剩下喻商枝。

    驚堂木一拍,彭浩念罷前面的判決之後,最後只餘一句,“喻氏醫館郎中喻商枝,無罪,當堂釋放!”

    縣衙門外,溫二妞和溫三伢一下子蹦起來。

    “大哥,喻大哥沒事了!太好了!”

    溫野菜強忍着眼淚,牽住他倆的手。

    “走,去接你們喻大哥回家。”

    鐐铐解去,喻商枝覺得周身一輕。

    公堂之上,官差已經開始當堂行杖刑。

    喻商枝既已無罪,便算是閑雜人等,不能繼續逗留。

    所以他和袁秀才一道邁過門檻,總算是離開了身後的是非之地。

    喻商枝雖此前未見過袁秀才,可也知道,對方定是家裏人請來的,雖拱手施禮道:“此番多謝公子相助。”

    袁秀才大冷天的,也不忘敲打着掌心裏的扇子笑道:“我一個狀師,不過是拿錢辦事,你真正要謝的人,在那邊。”

    喻商枝順着他折扇所指的方向看去,幾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當即也顧不上和袁秀才客套,加快腳步,徑直跑了過去。

    “阿野!”

    夫夫兩個度過了擔驚受怕的一日兩夜,總算是再度相見。

    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一時心中百感交集。

    喻商枝懷抱着溫野菜,察覺到近在耳畔的抽泣之聲。

    這麽久以來,他極少見到溫野菜這般脆弱的模樣,前幾回都是因為想到逝去的爹娘,而這一回,卻是因為自己。

    “阿野,已經沒事了,都過去了。”

    他輕輕拍着溫野菜的後背,而懷中的人好半天才吸着鼻子擡起頭。

    溫二妞和溫三伢也終于擠到了喻商枝的身邊。

    喻商枝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又看向陪在一旁的章志東道:“章叔,這幾日辛苦你幫我照料家裏。”

    章志東連連擺手,“老爺這說的哪裏的話,這都是老章我分內之事。”

    他們一家人擁在一起說了好半天的話,喻商枝才想起身後還有一個袁秀才。

    等到回頭一看,哪裏還有對方的影子?

    溫野菜得知他在找那個狀師後,便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道:“你不用擔心,他是周掌櫃請來的人,銀錢我們已預支過了。”

    衙門門口不是久留之地,回家的馬車上,溫三伢問喻商枝道:“喻大哥,你是不是在彭縣令的府裏,替他的一名如夫人看了病?她是賀師兄的姐姐!她現在如何,可還安好?”

    喻商枝想起賀雲有些眼熟的眉眼,怪不得,原來是賀霄的同胞親姐。

    “原來那位如夫人是賀家娘子,你且放心,她此番難産,算是有驚無險,孩子未曾足月,病弱了些,看我看彭縣令對此子極其看重,應當會傾力看護,不會出什麽差錯。”

    果然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從大牢中提出,絕不是什麽巧合。

    得知自己被捕入獄後,朱掌櫃、朱碧桃夫妻和周瀾都伸了援手,還有賀霄這等小少年的幫忙,喻商枝慨嘆道:“多虧了有他們在,回頭定然要一一謝過。”

    他又問及為何在公堂之上見到了小五和小六兩個乞兒,得知與蕭青棣有關後,喻商枝明了,當日蕭青棣說要不會放過任家的那一句,絕非空話。

    此次任家被判罰幾千兩銀子,不算是傷其根本。

    不過想撼動仁生堂這棵大樹,本就非一日之功。

    這之後或許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可此時此刻,喻商枝什麽都不願去想。

    一旦放松下來,積攢的疲憊即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

    作者有話說:

    回家啦回家啦,明天咱們過中秋,安排小喻一家過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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