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廢帝為奴(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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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蕭承安會在皇帝營帳裏?
為什麽裏面有不止他一個人的聲音?
為什麽事情變得和前世不一樣了?
小雨淅淅瀝瀝,宇文贊支撐不住,整個人倒在泥裏。
楚雲揚拿着武器,站在他面前,厲聲問道:“你誰啊?鬼鬼祟祟地在帳篷外面幹什麽?”
見人沒有回答,楚雲揚又厲聲道:“說話!”
動靜這麽大,祝青臣安排看守的禁軍迅速趕了過來,程公公也帶着侍從趕過來了。
程公公淋了雨,蕭承安顧念他年紀大了,特意讓他回去休息,今晚不用伺候,誰知才給他放了一晚上假,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程公公擋在幾l個小孩面前,禁軍拿着武器,圍在宇文贊身邊,生怕他忽然暴起。
“陛下和楚公子、衛公子快進去吧,這恐怕是個刺客,由禁軍帶下去審問吧。”
他們三個哪兒見過這樣的場面?
一聽說是刺客,非但不害怕,還有點激動。
楚雲揚大着膽子上前,握着佩劍,把地上的人挑起來,翻了個身。
雨水将他臉上的黃泥沖刷幹淨,衛遠拿來火把,湊近照亮。
看清他的臉之後,衆人都驚呆了。
“北周五殿下?”
這時,宇文恕派來盯着他的親衛終于追了上來:“殿下……”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宇文贊躺在地上,睜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空,慢慢回過神來。
那些屬于今生的記憶慢慢回籠。
他想起來了,這一世和前世不太一樣。
蕭承安的皇兄提早三年病逝,蕭承安登基了,而且——
蕭承安身邊還多了一個人,那個——
“出什麽事了?”
清清朗朗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來,似乎還有些沙啞。
宇文贊從地上爬起來,猛地回頭看去。
還多了一個人,蕭承安的太傅,祝太傅,祝青臣!
下午淋了場雨,祝青臣似乎是有些着涼,臉頰泛着不自然的紅暈,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披着狼皮披風,是宇文恕的那件,純黑的皮毛,油光水滑,雨水滴在上面,都能順着皮毛滑下去。
狼頭掏空了,趴在祝青臣的肩膀上,像一頭溫順的大黑狗。
宇文恕走在他身邊,撐着一把大傘,把兩個人都遮蓋住。
祝青臣攏着手,緩緩上前,掃了一眼宇文贊,語氣淡淡:“五殿下怎麽趴在地上?可是摔了?還不快把人扶起來。”
“是。”兩個親衛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他的手臂,把他從泥裏拽起來。
外面還下着雨,寒氣太重,祝青臣看了他一眼,便擡腳走進營帳裏。
帳篷裏點着炭盆,暖和許多。
蕭承安在主位上坐下,祝青臣和宇文恕并肩在下首坐了。
其餘人等站在帳中,宇文贊渾身都是泥,被按在角落裏。
祝青臣攏着手,環顧四周,目光掃過所有人,又問:“到底是怎麽了?”
程公公俯身行禮:“回小公爺,老奴原本在帳中休息,聽見皇帳附近似有吵鬧聲,因此帶人出來看看。”
祝青臣看向楚雲揚:“皇帳裏發生了什麽?”
楚雲揚抱拳道:“回老師的話,我與衛遠原本在帳中陪陛下聊天,忽然聽見外面傳來異響,又看見帳門外似乎有人影,所以出來看看,結果就看見五殿下倒在泥裏。”
祝青臣故意問:“下午一場大雨,把所有人都澆透了,我記得,五殿下也被淋濕了,還昏迷了一下午,怎麽又忽然跑到了皇帳附近?”
宇文恕瞧了一眼自己派去盯着的親衛,親衛馬上出列回禀。
“回小公爺話,五殿下原本是昏迷着,可是夜裏忽然醒了,一醒來,殿下便掐着侍從的脖子,幾l乎把人掐死。”
“小的喊了一聲,殿下這才松手,結果小的一時沒攔住殿下,竟讓殿下逃了出去,一直讓殿下到了皇帳前。”
“小的看守不利,請小公爺責罰。”
祝青臣淡淡道:“事發突然,你也不能未蔔先知,錯不在你。”他頓了頓,又問:“那個幾l乎被掐死的侍從在哪裏?把他帶過來。”
“是。”
親衛退了出去,衆人一言不發,帳中一片死寂。
祝青臣轉頭看向角落裏的宇文贊。他身上都是泥,一雙眼睛卻亮得出奇,緊緊地盯着蕭承安。
那是一種黏膩、惡心,充滿占有欲的眼神。
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蕭承安也感覺到了,不自覺往邊上挪了挪,試圖避開他的目光。
系統說:“這就是主角攻邪魅霸道的目光,說不定還要舔舔嘴唇呢。”
祝青臣皺起眉頭:“他這臉上都是泥,還舔嘴唇?也不嫌髒?”
祝青臣是絕不容許他的學生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負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一聲:“五殿下?”
宇文贊好像還不太适應自己重生後的新身份,他只是盯着蕭承安看,對祝青臣的話毫無反應。
祝青臣沉下語氣,又喊了一聲:“五殿下。”
他還是沒有反應。
“五殿下。”
宇文贊身後的禁軍厲聲道:“五殿下,祝太傅在同你說話。”
他這才回過神來,終于舍得将目光從蕭承安身上移開。
宇文贊還沉迷在自己斬殺攝政王、奪取皇位、反攻夏國的美夢之中,他是皇帝,是兩國的皇帝!
因此,他現在看祝青臣,心中滿是不屑。
雖然這個人前世沒有出現過,但那又有什麽關系?
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罷了,有什麽好怕的?
他和他身邊那個攝政王,早晚是刀下亡魂。
就在剛才,宇文贊已經想好了。
就算事情和前世有所不同,但他能當皇帝,一定是和前世一樣的。
甚至他可以依靠前世的記憶,更快地完成統一兩國的事業。
他會留下蕭承安,讓蕭承安做他的皇後,他治理前朝,蕭承安治理後宮,他們并肩共賞天下。
宇文贊看向祝青臣,行了個禮:“祝太傅。”
祝青臣淡淡問:“不知五殿下為何深夜來到皇帳外?所為何事?莫不是意欲行刺?”
“我……”宇文贊從美夢中驚醒。
他需要先把這一關過了,才有機會利用他前世的記憶。
宇文贊眼珠一轉:“今日我在山中墜馬昏迷,是陛下救我一命。因此,我清醒之後,便想着來向陛下道謝,不想在門前跌了一跤,驚擾了陛下。”
他在說這話時,一雙眼睛時不時瞥向蕭承安,似乎想和他對上什麽暗號。
祝青臣了然,笑了笑,又問:“殿下那時昏死過去,誰叫都沒有反應,殿下如何得知,是陛下救了你?”
“我……”
那些具體的場景,宇文贊都想不起來了,但是他還記得——
“我恍惚之間,詢問救我的人是誰,他說,他是‘長秋殿的小承子’,陛下名為……”
他還沒說完,程公公便怒斥一聲:“大膽!陛下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還不快快住口!”
果然。
祝青臣擡手屏退程公公,讓他稍安勿躁。
“殿下确實沒聽錯,救你的人,确實是‘長秋殿的小程子’。”
宇文贊眼睛一亮,看向蕭承安:“多謝陛下相救,我願結草銜環,以身……”
蕭承安和他的伴讀們都驚呆了。
還真被老師說中了。
他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來?
祝青臣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殿下謝錯了。”
宇文贊轉過頭:“什麽?”
祝青臣擡手朝着程公公:“這位,才是長秋殿的小程子。”
程公公會意,走到宇文贊面前,站好了,彎腰作揖,笑着道:“殿下好,老奴姓程,是長秋殿的小程子。”
“怎麽……”
看見程公公那張笑得滿是皺紋的老臉,宇文贊幾l乎站不住。
怎麽會是這樣一個老太監?
就算他前世認錯人,那認錯的也是陳尋。
別的不說,雖然陳尋嬌縱,但和蕭承安年紀差不多,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模樣也還算端正,所以他才能寵愛陳尋這麽多年。
可是現在,這個老太監是誰?他也姓程?
他剛才說了什麽?結草銜環,以身相許?
錯了錯了!不該是這樣的!
宇文贊被吓到口不擇言:“不可能,他都這麽老了,怎麽可能叫什麽小程子?”
程公公嬌羞一笑:“您就別問了,在長秋殿啊,老奴就是小程子,所有人都叫老奴小程子。”
宇文贊又道:“我……我當時給我的救命恩人一塊玉佩。”
程公公從懷裏拿出玉佩,雙手捧着,遞到他面前:“您看是這枚麽?”
當時這麽多人,一起救了宇文贊,偏偏宇文贊咬着他們大夏的皇帝不松口,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這其中有詐。
到了現在,程公公也明白,小公爺為什麽點名要他把這個東西收起來了。
小公爺就是防着這一手呢。
敵國皇子和大夏皇帝拉拉扯扯的,還收了什麽玉佩,說出去算怎麽回事?
宇文贊伸出手,想把玉佩給搶過來。
程公公手一縮,馬上就把玉佩抓回來了。
“這玉質一般,做工也一般,若不是殿下所贈,我早就丢了。”
“你……”
宇文贊怎麽也想不到,好好的救命恩人,怎麽就變成了一個橘子皮似的老太監?
這下可怎麽辦?他總不能向這個老太監報恩吧?
偏偏這老太監還一臉笑意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開口。
祝青臣沒忍住,擡手擋着臉,別過頭去偷笑。
程公公深得他心,也會來事兒。
要是換了個呆呆傻傻的太監,也不知道怎麽跟他打配合,那就沒意思了。
祝青臣笑夠了,重新調整好表情,轉回頭。
程公公捧着玉佩,站在宇文贊面前,殷勤熱切地看着他,還在等他的報恩。
宇文贊臉色鐵青,想要和他拉開距離,卻不好做得太明顯。
他退一步,程公公就近前一步。
他再退一步,程公公就再近前一步。
幾l乎要把他逼到帳篷外面去了。
祝青臣清了清嗓子,又道:“五殿下不是說,要道謝報恩麽?怎麽?如今救命恩人就在眼前,殿下反倒還躲開了?”
宇文贊攥着拳頭,還沒來得及說話,祝青臣重重地将茶盞放在桌案上,語氣也重了起來:“還是說,殿下只肯讓我大夏皇帝做你的救命恩人?換了旁人,便不行了?”
祝青臣扶着桌案,攏着披風,站起身來。
“以為我大夏皇帝是救命恩人的時候,你昏迷初醒,大半夜的也要沖到皇帳前道謝。如今證據确鑿,換了一個人做你的救命恩人,你便是避之不及,連禮都不肯行一個?”
“怎麽?殿下性命攸關、昏死山中,除非我大夏權貴,其他人都不能去救殿下?他日若殿下在我大夏境內遇險,我們還得召集所有權貴,選出一個最有資格去營救殿下的人,以免玷污殿下貴體?”
“北周五殿下,你好大的面子!你好冰清玉潔啊!”
帳篷裏,不知是誰,“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但很快又收斂好了。
可是這人一笑,其他人都忍不住了。
跟漏氣似的,所有人都低低地笑起來。
就連蕭承安也抿着唇角,捶了一下旁邊笑得正開心的楚雲揚和衛遠,低聲道:“別笑了,我也想笑。”
宇文贊沒想到祝青臣竟敢這麽無禮,當着衆人的面就這樣陰陽怪氣。
雖然臉上挂不住,但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得做。
宇文贊連忙道:“不不不,祝太傅誤會了。我只是一時吃驚,沒有反應過來而已,我這就向小程子……程公公道謝。”
他後退兩步,向程公公抱拳行禮:“多謝……程公公救命之恩,我結草銜環,定當報答。”
楚雲揚笑了一聲,随口道:“還少一句呢。”
那句“以身相許”呢?哪兒去了?
以為是年輕的皇帝救了他,他就要以身相許,巴巴地貼上來。
現在是老太監救了他,他行個禮就算完了。
結草銜環,他不會真以為是用野草編個手環吧?
“雲揚,不得無禮。”祝青臣看向他,做出斥責的模樣來,眼裏卻帶笑。
楚雲揚自然知道老師不是真的罵他,也裝出委屈巴巴的模樣來:“是,老師。”
宇文贊沒辦法,只能對程公公道:“您老若是有任何難處,随時來找我,我定當報答。”
程公公笑着應道:“老奴不敢。”
宇文贊咬着牙:“您老就放心好了,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不會虧待您老的。”
“那就先謝過殿下了。”
“不必客氣。”
宇文贊眼珠一轉,不知想到什麽,擡起頭,對祝青臣道:“祝太傅,既然程公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忍看他在宮中勞作,不知能否将他賞賜與我?”
他也不算傻。
他懷疑救人之事有詐,幹脆把程公公帶回去,仔細問問。
另外,借由程公公,也可以接近蕭承安。
祝青臣笑了笑:“那要看程公公的意思。”
程公公笑着道:“老奴在陛下身邊伺候得很好,殿下已經從陛下身邊要走了罪奴陳尋,如今還想要走老奴,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奴也犯了什麽大罪呢,老奴可不願與這種罪奴一塊兒。”
宇文贊臉上有些挂不住:“是……”
剛提到陳尋,宇文贊一回頭,就看見親衛把陳尋帶了上來。
他怎麽來了?
宇文贊剛想問,程公公便道:“喲,剛提到就來了。”
陳尋低着頭,好像沒什麽精神,是由親衛抓着胳膊,提溜着上來的。
祝青臣朝程公公使了個眼色,程公公會意,馬上朗聲問:“怎麽把他給帶上來了?他不是在殿下帳裏伺候嗎?怎麽弄成這副模樣?”
親衛回禀道:“小公爺讓小的将殿下掐傷的侍從帶上來,就是他了。”
程公公上前,擡起陳尋的腦袋。
陳尋脖子上幾l道青紫的掐痕,很是明顯。
也正是因此,陳尋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整個人跟丢了魂一樣。
程公公看看陳尋,再看看宇文贊,故作震驚:“怎會如此?殿下,老奴與你無冤無仇,殿下想把老奴要去,難道也是……”
老天爺啊!
難道宇文贊還想恩将仇報?把他要回去,也是想把他給殺了!
不管宇文贊是怎麽想的,現在所有人都這麽想了。
一時間,看向宇文贊的目光,或探究,或驚詫。
宇文贊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他太後悔了。
他要麽就掐死陳尋,要麽就幹脆別掐,現在陳尋半死不活的,他怎麽解釋?
他剛才也不該說什麽要把程公公要走的屁話,現在好了。
祝青臣攏着手,淡淡道:“我還記得,當日殿下将陳尋要去時,那叫一個情深義重、非卿不可,怎麽今日反倒将人給掐上了?”
宇文贊不語,祝青臣便看向陳尋:“陳尋,你來說?”
陳尋低着頭,張了張嘴,只發出沙啞的聲音。
宇文贊見狀不妙,連忙上前,朗聲道:“小公爺有所不知,從前我是被這惡奴蒙蔽了,今日我在山中暈倒,他竟棄我而去,因此我醒來之後,一時氣憤,所以才動了手。”
祝青臣淡淡道:“這倒也說得過去。”
宇文贊松了口氣,下一秒,陳尋跪在地上,爬到祝青臣腳邊,拽着他的衣擺。
“小公爺、小公爺,我冤枉啊!”
他的聲音又沙又啞,小得跟老鼠一樣。
但是他心裏清楚,這是他最後一個活命的機會。
難得這麽多人都在,比宇文贊身份地位貴重的人都在,如果讓宇文贊糊弄過去,把他帶走,那他就真的沒有命可活了。
所以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離得最近的祝青臣。
“我沒有丢下殿下,只是我一人難以營救殿下,所以我想着回營地來喊人,結果我還沒帶着人過去,殿下就已經被陛下……啊不,被程公公給救回來了。”
“我心系殿下,衣不解帶在殿下榻邊侍奉,是殿下醒來之後,忽然暴起,掐住我的脖子,要把我給掐死,殿下怎麽能這樣污蔑于我?”
“你說的也有道理。”祝青臣好像一瞬間變成了什麽也不懂的小傻蛋,故意道,“這可怎麽辦呢?”
陳尋死死地拽着祝青臣的衣擺:“小公爺明鑒,小公爺明鑒……我都變成這樣了,我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他如此懇切,宇文贊也不得不做做樣子。
“祝太傅,确實是刁奴害主,我一時氣急,才做出如此舉動。不過,既然陳尋已經被賜給了我,祝太傅也不必理會這許多事情。”
祝青臣正色道:“此言差矣,既然陳尋是我做主賜給殿下的,若是刁奴妨主,那也有我的責任,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要幫殿下把事情查清楚。”
“陳尋,你把當時事情細細說來。”
“當時……”陳尋低着頭,眼珠滴溜溜地掃來掃去。
“如實說來即可,不可有所欺瞞。”
“是。”陳尋的腦子也轉不動了,只能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說出來,“當時我與殿下在林中閑走,忽然,殿下捂着腦袋,表情恐怖,我……”
“我想去拉殿下,結果馬匹受了驚,殿下直接摔下馬背。我也想跳下去救殿下,結果殿下摔到了山坡底下,還捂着腦袋滿地打滾,我一個人實在救不了殿下,我就想着,趕緊回來找人。”
“我是回去找人的。”陳尋點了點頭,結果又牽動了脖子上的傷口,聲音更小了,只有他自己聽得見,“對,我是回去找人的。”
其他都可以如實說,只有這一條,他必須咬死了。
宇文贊也得咬死這一點:“胡言亂語,分明是你抛下主子離去,還說什麽回去找人。”
“如此。”祝青臣閉了閉眼睛,轉過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攏着披風,在軟墊上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将這陣子發生的所有事情串在一起。
宇文贊頭疼,陳尋将他丢在林子裏,宇文贊重生。
祝青臣忽然福至心靈,眼睛一亮。
有了,他想到破局之法了!
祝青臣故意問:“陳尋,你家殿下,是什麽時候開始頭疼的?有幾l次了?”
他特意提醒陳尋:“要照實回答。”
“三……三次。”陳尋道,“剛來獵場的那天中午和晚上,還有就是在獵場裏。前兩次我都去請了太醫,可是太醫來看之後,卻沒看出什麽端倪。”
祝青臣又問:“是來了獵場之後發病,還是之前就有?”
“來獵場才有的,先前沒有。”
“每次都是相同的表現?”
“是,殿下總是頭疼,捂着腦袋,表情也很可怕。”
“那……”
宇文贊有些急了,生怕被祝青臣看穿自己重生的事實,連忙打斷:“祝太傅多慮了,我已經全好了。”
祝青臣看向他,嘆了口氣:“殿下有所不知,這荒郊野嶺,最是容易被妖邪入體,我也是為了殿下着想。殿下既然是在我大夏獵場裏頭疼發病的,我們也該負責到底,嗯?”
宇文贊頓覺不妙,卻猜不透祝青臣要做什麽。
祝青臣一揮衣袖,朗聲道:“來人!請太醫!還有——”
“請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