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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理想者的本我(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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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想者的本我(15)

    多麽令人熟悉的場景啊。

    太宰治感嘆,目光投向還在小攤旁邊的少年,眼神閃了閃,臉上微笑的弧度幾乎沒有變過。

    在某一場世界級的災難發生之前也是這樣,鶴見稚久被目擊出現在橫濱的第一時間三刻構想立即集結,并無比謹慎地派出智力和武力的代表進行接觸。

    區別只是在于現在知道鶴見稚久事跡的人有多少還不清楚,他甚至是被森鷗外親自打電話叫來的。

    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對付鶴見稚久最有效的方法還是這位——

    港口Mafia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出了點問題。

    太宰治沉吟,看向鶴見稚久的眼神微微變動。

    “中也。”

    太宰治低聲喊道,他一眼敲定:“他沒有記憶。”

    可能這樣說對橫濱的人們來說有些荒謬,但站在他們面前的,确确實實是一個純白的鶴見稚久。

    冷笑話一點可以用少年的發色來稱呼為灰色。

    聽見太宰治的話,中原中也眸色沉了沉,壓下帽檐,什麽也沒說。

    因為他們此行的目标并不是來交朋友。

    那位此時正在旁敲側擊三刻中其他兩位對此究竟知不知情的首領對中原中也下達的指示很簡單。

    ——“最好在鶴見稚久暴動之前殺了他。”

    橫濱承受不起同樣甚至更恐怖的天災,這樣的命令對這座城市來說是最優解。

    可是中原中也在對上那雙一片清澈的銀灰色時卻發現指尖微微發顫,心髒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攥住,跳動聲一下比一下重,渾身的血液逆流,如墜寒淵。

    他垂頭看着自己的手,恍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握掌成拳,松開時掌心上有幾道指甲嵌入時留下的凹陷。

    刺痛感後知後覺湧上心頭。

    中原中也還記得在骸砦下,他用耍賴般的力量殺死了拼上一切在最終關卡等候他的鶴見稚久。

    荒霸吐的暗紅色集結滿身,貫穿心胸,帶出滿地血腥。那是他還是殺死惡龍的勇者,蹒跚上前,揪着幼馴染的衣領要逼問出最後的瘋狂。

    因此他忘記了自己對于鶴見稚久的重要性。

    忘記了落日沉溺的海會填上什麽樣鮮豔明亮的對比色,忘記了在茫茫人群中,少年到底是怎麽樣一眼就從中找到他,笑容開懷地喊他的名字。

    從而說出了那句話。

    ‘——我拒絕。’

    中原中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鶴見稚久最後的請求。

    拒絕了白日夢想家殘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絲善意,任由灰色墜落,破碎出滿地色彩斑斓,落得一個雙輸的結局。

    中原中也對着掌心的凹陷失神,他沉默地從口袋裏拿出來之前脫掉的手套,黑色的手套一點點覆蓋遮掩住或許是心口殘留的印記,直到完全消失。

    疼嗎?

    中原中也想,或許是疼的。

    戰争長久的疼痛已經讓鶴見稚久麻木了,中原中也能夠想象得到能讓鶴見稚久露出那樣迷茫不解表情時是為什麽。

    應該只會是唯一親友拒絕他時,失血導致失溫帶來的窒息吧。

    太宰治沒有錯過前搭檔的情緒變化,但即使如此,他嘴邊的笑容也沒有變過。

    他理了理衣服,表情嚴肅地上前,對小攤旁邊的少年說道:“你好,我是武裝偵探社的調查員,你現在涉及一件比較麻煩的相關案件……”

    太宰治回望了一眼中原中也。

    橘發青年雖然明白搭檔的目的,但一時之間也被這樣的操作震撼住了,愣了一下才跟上來。

    中原中也試圖板着臉,但在看見少年手裏還沒考慮好到底是加蘋果還是加香蕉的可麗餅時又軟化下來,幾乎是回到了橫濱還沒有被海嘯吞沒之前的态度。

    裏世界令人聞風喪膽的港口Mafia重力使嗓音低沉,用和威脅毫不相幹的語氣接下太宰治的話:“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盡快配合我們完成調查。”

    态度柔軟得好像是在對親密的幼馴染了。

    鶴見稚久拿着可麗餅,一時之間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一言難盡地看了看左邊這個駝色大衣的,又瞅了瞅那個黑色西裝的,心裏閃過無數情報線索,甚至生出了在遇見那個奇怪的藍灰色咒靈時同樣的疑惑。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橫濱的雙黑。

    好在在警惕拉滿之前,鶴見稚久想到了自己剛剛出來的隐秘地點。

    對,他來橫濱是正經工作,和暗地裏加入黑衣組織沒有絲毫關系。

    所以問題來了——

    啊不對,在問題之前需要先解決一下溫飽問題。

    他的可麗餅!

    唯美食絕不可辜負!

    鶴見稚久歉意地對兩位道一句‘等一下’,轉身向小攤老板把最後還沒加完奶油和水果的可麗餅完工,這才面向着兩個突然找上門來的青年。

    小攤老板見氣氛微妙,迅速收拾東西換地方了。

    這幾個人是做什麽的不知道,但其中那個戴帽子的矮個青年,那身着裝,明顯就是港口Mafia的人!

    攤販一撤,本來沒什麽人的地方更顯空曠,只有三三兩兩的路人。

    鶴見稚久組織了一下語言,讓自己看起來至少有鶴見執行官的格調,不至于一直被人當少年人看,力圖在接下來的事裏占據一點優勢。

    但果然說出口的還是:“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我到底牽扯進了什麽天怒人怨的大事裏面。”

    “到底是什麽樣的案件會讓橫濱大名鼎鼎的「雙黑」來親自找我這個……嗯,嫌疑人?”

    鶴見稚久想,他最近也沒犯事吧。

    Boss不讓他殺人理由和他獲得代號是一個意思,純粹堕落黑暗的人将不會回頭再期待陽光,Boss了解他,設下這樣看似關心的圈套理所當然。

    所以鶴見稚久這麽多年來很少沾染真正意義上的血腥,他會從事大量的非直接執行殺人的工作,情報、金錢、資源等各類任務他都能完美處理。以致于那位真正意義上的二把手權利幾乎被瓜分。

    從明面上隸屬于警方的鶴見執行官就更沒有理由了。

    總之,從部分角度上來說,鶴見稚久就算犯事了也不會參與進橫濱的裏世界裏,特別還是能被著名的雙黑親自找上門來的事情。

    那麽現在的情況就很微妙了,鶴見稚久想。

    他把目光投向太宰治,想知道這位曾經在港口Mafia幹部席位裏占據一席之地的青年會說出什麽樣的理由來。

    太宰治眉心微微一蹙,又半是懶散地阖眸,掩過眼底一閃而逝的詫色。

    那個獵犬的鶴見稚久已經夠難辦了,沒想到這個純白的鶴見稚久也一樣讓人沒辦法以普通罪犯看待。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

    太宰治眸光流轉,和旁邊的中原中也對上視線。

    默契十足的搭檔立刻明白了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鶴見稚久的外表和着裝都很平平無奇,沒有獵犬那樣顯而易見的身份,但這并不代表鶴見稚久可能就是個單純正直青春的少年人,從他一口說出兩人「雙黑」的身份開始鶴見稚久是普通人這一點就可以排除了。

    鶴見稚久現在會有特殊的身份,可能位高權重,可能陰暗難尋。

    太宰治嘆了口氣,雙手插兜,一副被哽住不知道怎麽接話的态度。

    然後——

    “是件關乎橫濱城市安危的大事。”

    “有老鼠潛入了這座城市,他想利用外來者作為跳板,來竊取這座城市深藏的秘寶。”

    “而他選擇了你,鶴見君。”

    “你的身份很特殊,對不見光的老鼠來說是最合适的人選。”

    太宰治嘴角弧度上揚。

    他不介意在費奧多爾得到鶴見稚久之前給那位頭腦詭谲的魔人增加一點阻礙。

    費奧多爾現在或許沒有出現在鶴見稚久身邊。

    但那位理想被白日夢想家親手擊碎的魔人絕對不會放過鶴見稚久。他們從最開始就是互相拽着對方墜入深淵,就算是一切從頭開始,魔人還是引誘人心的魔人。

    只是會出現一些比較特殊的變化吧。

    思及至此,太宰治眼眸一轉,挑眉掃過身邊薄唇微抿的中原中也。

    鶴見稚久自己是個理想過頭的實心木頭,但別人可不是。

    赤誠而熱忱的人啊。

    不是誰都能在被奉上真心和最濃烈的情感,又被作為最珍貴的珍寶報以決絕的善意之後還會遲鈍的當做‘幼馴染’來理解。

    就連那樣理性精明的魔人不也是被吸引了嗎。

    “诶?那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少年毫無防備的回問。

    “當然可以。”

    太宰治笑着回答:“他的稱號是「魔人」,如果他接近你,他會以費奧多爾自稱。”

    好,劇本組要開始撕了,此處應配樂陽光開朗大男孩(bushi)

    分享一句我覺得合适鶴見的話:

    “懂得神聖之瘋狂的人是幸福的。因為他們殺死了自我,從而拯救了自我。”

    ——中島敦《山月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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