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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者的本我(5)
“十號桌十號桌,讓我看看……”
鶴見稚久端着餐盤從後廚竄出來,一手端着一個盤子好似真的在這個咖啡廳當服務生一般,安室透在收拾其他東西,送餐就只能暫時交給這位活力過剩的新隊友了。
不過鶴見稚久什麽都不挑,是個給什麽做什麽的得力下屬。
他從後廚竄出來後在咖啡廳內找了一圈,已經過了人流量的高峰點了,現在波洛咖啡廳裏的客人不算很多。鶴見稚久探頭,還看見了他最後招攬進來的客人坐在那個位置上沒走。
給自己留下無害印象的俄羅斯青年見自己看過去的時候還禮貌地朝自己笑笑。
鶴見稚久低唔一聲,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有種未曾謀面的親近。
說不上來。
那就不想好啦,還有事要做呢。
尋着餐盤上用膠帶黏住的訂單,鶴見稚久找到了靠近角落裏比較安靜的位置。
展目望去,那桌有三個人,唯一看起來是個大人的青年着裝略顯古怪,因為是背對着坐下只能從背影判斷大概是個袈裟的服裝,疑似和尚,對面坐在兩個小女生。
鶴見稚久的腳步頓了頓,那個身影對他來說,有種之前見到那個俄羅斯人時同樣的熟悉感。
“……”
今天遇到的奇怪事情果然很多。
鶴見稚久繼續前進。
還沒靠近,鶴見稚久就聽見他們的讨論聲。
“夏油大人今年還要去晴空樹嗎?”
其中一個女生弓身趴在桌子上,把手機放在眼睛前玩,看模樣像是那種叛逆的類型。
她身邊的另一個女生怯怯的,懷裏抱着只詭異的縫合線娃娃。
或許是日曜日出來玩的學生。
鶴見稚久想。
“要去的。”被詢問的袈裟青年撐着下颚斜斜地依靠桌面,因為是背對着,鶴見稚久只能勉強判別動作,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但從袖子微微擺動的細節能發現他好像在撥弄什麽掌心的小玩意。
靠近時鶴見稚久聽見袈裟青年說,語氣裏含着種無可奈何的縱容:“那小子喜歡那個地方,以前悟過生日的時候經常選晴空樹作為慶祝地點,真的是去了好幾次都不會膩。”
“也不知道哪點吸引他,總之去看看也算是一種懷念吧。”
那句話裏包含了太多悵然若失,讓玩手機的女生注意力從手機上分開,女生的聲音纖細,疑惑地問:“夏油大人說的是誰?”
這個問題讓袈裟青年似乎停頓了半秒,整個人從撐着下颚的慵懶姿勢坐起,連呼吸的起伏都滞緩,鶴見稚久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卻莫名感受到了一種悲傷。
他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摯友。”
源自靈魂的悔恨,從未知綿延至此。
女生小小地‘啊’一聲:“夏油大人……他是和你分開了嗎?”
“沒有。”袈裟青年輕輕搖頭,他只回答了這一句否認,然後好久好久沒再吐出任何詞語,玩着手機的女生小心地坐起,和旁邊抱着娃娃的女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該不該安慰。
“菜菜子。”抱着娃娃的女生小聲說道,“要道歉。”
“……沒關系。”袈裟青年釋然般地再次搖頭,他說,聲音的尾調都泛着苦澀,更不能想象出他此時的表情會是何等悲傷:“那件事……是我們殺了他。”
親手殺死他,嘴上說着認可卻以碾壓般的勢态否認他的努力。
親眼看着他放棄肉身,在極度的苦難中堕落成咒靈。
然後,連最後的絕望都是他們賜予。
後面這些話袈裟青年沒有說出口,全數都是泯然在心裏的悲哀,那兩位女生也沒敢再問,靜悄悄地,只有周圍咖啡廳裏其他客人的喧嚣聲。
在他們不遠處的鶴見稚久看了看手上的餐盤,在猶豫要不要過去。
總感覺這個氛圍不太适合去打擾。
也許是女生們也急需為青年轉移注意力,她們眼尖的發現了踟蹰在不遠處的服務生少年,看見他手上的東西之後連忙說道:“夏油大人,我們點的餐到了。”
另一個女生也怯怯地附和,和同伴一起轉移注意力。
那個青年似乎是低笑了一聲,沒有追究。
這才讓氣氛緩和了不少。
眼看其中一個女生對自己示意,鶴見稚久非常上道的端着餐盤過去,一邊歡快地說着:“您點的意大利面和天婦羅已經準備好了~”
臺詞語言之流暢好似真的很适合做這行似的。
彎腰放餐盤的時候鶴見稚久才看見了袈裟青年優秀的側臉弧線。
青年留着黑色長發,圓圓的丸子頭束在腦後,從鶴見稚久的角度第一眼看見的倒不是俊秀的長相,而是額前垂下的那縷劉海。
有點想伸手撥動的沖動。
鶴見稚久眨眨眼,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熟悉的氛圍感了,但這些神秘的錯覺對現在的他來說沒有意義。
鶴見稚久擡起笑容,學着安室透的模板,禮貌、客氣地放下餐盤。
果然還是要找點事做才行,不然天天混在波本身邊和當只鹹魚有什麽區別。
要是——能一步達成小目标就好啦。
也許能在接下來的謀劃裏找到理想的根據呢,不然就是個迷惘過頭,行動着卻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的家夥了。
鶴見稚久這麽想着。
‘噠’一聲輕響,指尖承載的最後餐盤重量就都放到餐桌上,圓滿送出一餐的鶴見稚久偏過頭,歡聲說道:“客人請慢用~”
轉頭的瞬間不防驟然對上了一雙狹長的眼眸。
鶴見稚久愣了一下。
額前垂下的那縷劉海晃晃悠悠,如同輕輕顫動的深邃瞳孔。
夏油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瞳裏啊,好像倒映着閃爍了十年的喜怒悲歡,最後定格在了斷壁殘垣的決戰時,看着烈火的燃盡,看着靈魂的絕唱。
十年。
整整十年。
從他們互相傾訴理想那一刻起,叛逃後的整整十年都屬于彼此,兩個背離正論的理想者互相依靠,在謀劃未來的路上高談闊論一如十年之前。
然後這十年的情誼在百鬼夜行轟然傾塌,從彼此依靠的詛咒師,變成的互相殘殺的人類與咒靈,純粹至極的苦澀至今還殘留在喉舌之間,午夜夢回都會想起那場決戰,會想起死在自己手下的摯友,會想起他的名字,于心底呢喃。
“鶴見……”稚久。
夏油傑手掌撐在桌面,用力到指節發白,全身的呼吸都停止在看見眼前少年的這一秒,好若夢境一樣的幻覺讓他根本無法相信這是真實的。
一個活着的,疑惑的,摸摸腦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在詢問他的鶴見稚久就站在這裏,他端着另一份餐盤,十足一副打工人的姿态。
少年陽光又熱情,銀灰色的眼眸好似漂亮剔透的水晶,清澈熱烈,但是看過來的目光全然陌生,沒有一絲依賴和親近。
明快清脆的聲音在疑惑問道:“你認識我嗎?”
夏油傑徹底眼神清明。
然後一點一點将自己從淤泥一般的過去裏拔.出。
夏油傑從沒有忘記從那個奇怪石板那裏被告知的話,所以苦澀地、狼狽地,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地承認:
“……不認識。”
他們不認識。
鶴見稚久不會認識夏油傑,也不會認識五條悟,更不會認識曾經和他有關的一切人。
被世界拼盡全力削弱的,為理想絕望而癫狂的殉道者在現在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而已,或許會為了繁忙的工作而苦惱,或許會為了游戲無法通關而氣餒,但至少目前還沒有踏入深淵。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挽救一個絕望的靈魂,和一個并不美好的世界。
否則當那些有記憶的人醒來時,一切都會是無法挽回的死局了。
“是嘛。”少年信以為真,再次摸摸腦袋,把垂落身前的散亂灰發撥開免得遮擋視線,他發揮天賦奧義自動融洽氣氛:“難道是我和你認識的某個人很像?我也姓鶴見啦,鶴見川的鶴見。”
社交達人伸出手:“初次見面,我叫鶴見稚久!要認識一下嗎?”
夏油傑指節彎曲,扣緊手心。
這樣的場景太容易勾起他心裏的過去了。
就像在‘曾經’的日子裏,他們還沒有被發掘咒術天賦,只是普通的校園課堂上。夏油傑目視黑板心無旁骛地學習時,一個紙團悄無聲息的落到他的桌面上,他撿起來,看向紙團投來的方向,窗外春光灑進室內,同年級的男孩迎着滿身陽光,熱情地朝他眨眨眼,指着他手裏的紙團。
拆開紙團,剛剛從本子上撕下來的雪白條紋紙張被揉皺成一團,上面落着一句。
——初次見面。
就像今天,就像現在。
夏油傑都要懷疑到底是世界新生還是他回到過去了。
“當然。”
他說,複述着過往裏初次見面時寫在紙上的回答:“我叫夏油傑,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的!”少年歡快地回應道,目光純澈,好像只是為了交到一個新朋友而感到開心。
夏油傑垂眸,握住少年的手,扣進掌心。
一切都需要重來。
幸好為時還不晚,他們還有機會重新認識。
“糟了!”
被一打岔差點忘了自己臨時工作的少年突然驚覺自己手上還是有事的,手忙腳亂的擺放好這一桌:“啊啊啊啊!差點把其他客人點的餐點忘了。對不起夏油君,我要去忙了有時間我再來——”
少年連連鞠躬致歉,端着另一盤餐具轉頭馬不停蹄地朝下一個桌號跑去。
夏油傑注視着他的背影,撚着指尖殘留的溫度一言未發。
雖然說是公平競争……但這是個鋼鐵直男啊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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