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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搖的咒術師(44)
雨水毫無征兆,淅淅瀝瀝地從天幕頂端下落,一點一滴地澆滅人類心裏那段煩躁不安帶來火焰。
五條悟仰頭目視天際,任由雨水接觸到眼裏的色彩,蓄滿的水液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雨水,只是從眼角滑下去。
嘀嗒。
然後沉沒在街道的水泥地上,很快就被其他雨滴融為一體。
“……他知道吧?”五條悟突然說,“沒有人能贏過我們——他知道,他正是在知道這個條件的基礎上來的,他的目的就在于挑戰我們。”
最強。
諷刺,太諷刺了。
夏油傑沒說話,只是沉默着,低着頭盯着自己的手。
他們殺死了鶴見稚久。
用最強的術式,殺死了最弱的人。
“悟。”夏油傑問,“你覺得稚久的理念是什麽?”
“……是弱者的狂妄和渴求,傑。”五條悟吐出腹腔的濁氣,緩緩走到夏油傑身邊,蹲下去。
“就像你當初對我說的‘最強’,稚久不具備這樣的力量,所以他才會渴求,……比你更加渴望勝利和成功。”五條悟看見失去生機的詛咒師安靜的閉着眼睛。
安靜得讓五條悟都有些不适應。
但他們殺死了鶴見稚久,這是事實。五條悟不小心碰動了鶴見稚久的衣服,一張合影從口袋滑出來,五條悟一拽,連着挂着合影的手機被一起拽出來。
是十年前薨星宮事件還沒爆發時三個人一起拍的大頭貼,帶着獸耳發箍裏就屬他鶴見稚久笑得最開心。
“哈……渴求着更強的助力,渴求着無與倫比的成功,渴求着一份完美的答案——我知道他不可能終止在這裏,傑。”五條悟攥緊手裏的合影,猛地張開無下限,把凝滞在身邊的雨水全都甩出去。
“他敢說出那樣的理想并為之付出實踐和代價,那麽稚久就不會退縮也不會後悔,他已經敢嚣張到挑釁整個世界,又怎麽會懼怕區區死亡帶來的威脅。”
“我準備等他的後續,傑,就在這裏。”五條悟從口袋裏拿出墨鏡,支開支架戴上。
“然後殺了他。”
淅淅瀝瀝、雨還在下着。
“……可能我被他說中了吧,我确實一直在用強者的目光去、俯視他。”夏油傑說,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說給誰聽。
“所以忽視了他一直以來的努力,甚至忽視了他成為特級詛咒師的根本原因。”
鶴見稚久是憑借着超越他們這些天賦咒術師的‘豐功偉績’成為的特級詛咒師,而不是誰誰的可憐和惡意诽謗。
“他都專門為了這件事來向我抗議了,我居然還沒發現。”夏油傑明白鶴見稚久為什麽這個時候要找過來。
于理大概就是鶴見稚久所說的計劃的一部分,于情只能是為了夾在人類命運和摯友之間的他們兩個。
把過錯歸結到個人立場上,然後就不會去怪罪殺死摯友的自己了,這是鶴見稚久才會做出的事情。
鶴見稚久向來對情緒非常敏感,會考慮到親近之人的心情和感受,又是個希望理想和摯友互不幹涉的矛盾家夥。
“你決定好了?”
“是的,我決定好了。”夏油傑沉沉地點頭,“我不能再用以往的目光去看他,無論他為我們做了什麽事,他的理想始終是針對毀滅這個世界。”
哪怕鶴見稚久把友情擺在了理想同等的高度。
“無論如何鶴見稚久,……都應該是咒術師和詛咒師、是人類的敵人。”
…
我曾經經營着一個名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賭局,步步為營算計着往古來今的所有人或咒靈,贏得盆滿缽滿,就差臨門一腳就可以戰無不勝。
然後我為了抓住這個世代一個微不足道的節點,我短暫地說出了幾句話就騙到了一個人,讓他全部身心從明到暗。
我為自己的利益洋洋自得,輕視于他當時的落魄,認為這只是推翻咒靈操術和六眼的一環。
然而事實上,對方除了贏根本不做任何選擇,他早已不顧一切地将生存和勝利緊緊綁縛在一起,所以一旦咬住,哪怕死也絕不會放棄自己勝利的可能。
他太擅長學習和進步了。
人類的「可能性」是我提出的。他立刻針對這一點做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樣品,明明那個時候他還在人類和咒靈之間猶豫不決。
——2006年六月中旬,星漿體天內理子取代天元,因此而自發形成歷史上第一個人為創造的咒胎。
對咒力的「最優化」是也我提出的。在藍圖偉業裏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在将活生生的人作為能量源這一點上他甚至比我更快一步地做出确認。
——2006年八月下旬,新宿區誕生史無前例的特級咒靈,鶴見稚久印證了一點,咒靈的死亡不代表人類惡意的斷絕。
但我還是沒有意識到,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對方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惡意掌控,直到那次宣戰,我知道,他是在對我。
——2017年12月7日,以夏油傑為首的詛咒師向全世界咒術師發起宣戰,同月,全球結界依次損毀,大量被壓抑的咒靈肆意生長。
現在我知道他在做什麽了。
在真人這個特殊的存在誕生之後,我曾經有過對「無為轉變」的想法,很顯然,他聽進去了那句‘賦予人類力量,他們會為了加深自己對咒力的理解而自相殘殺’最後的那個詞。
「自相殘殺」,我這裏是人類與人類,他那裏是人類與人類、人類與咒靈、咒靈與咒靈。
——2017年12月10日18:00,以涉谷為中心,全球性大規模咒靈誕生,人類将陷入對未知的恐懼中,緊接着就是咒力興起,依此循環。
他比我更有想法,不過他有一點致命的局限,我從來沒有點破過。
鶴見稚久局限于「人類」的「咒力」形态所帶來的「可能性」。即他一直站在規則之內,因為無法企及強者對咒力的那份掌控自如,而一直用最底層的觀念去貼合規則。
所以他會倚仗自己的術式去挑戰擋在他成功路上「最強」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咒術規則之內,也就是現在的鶴見稚久必敗無疑。
而咒術規則之外……
羂索望着一望無際的漆黑夜色,笑了起來。
是咒靈啊!
只要鶴見稚久敢舍棄身為人類的身份,甘願成為「人類」衍生出來的咒力聚集體,那他完全有可能跳出規則一躍而起超過五條悟和夏油傑成為「最強」。
這不就是鶴見稚久一直準備着的嗎?
鶴見稚久的資質遠不止他低下的咒術天賦,他帶來的可能性遠大于他天生被授予的。
“快了。”羂索伸手撚了撚空氣中緩慢流動的咒力,嘴角上揚的弧度就沒有下來過。
那是鶴見稚久的術式反饋,非常微小,還沒到爆發的時候。
他賭對了。
運氣好真人能趕在鶴見稚久術式展開後的回饋之前,依照他們的「約定」将已經死亡的鶴見稚久轉化為‘咒靈’。
被肉身所束縛的‘咒靈’将對羂索沒有任何威脅,鶴見稚久所做的全都會前功盡棄。
羂索甚至有理由相信鶴見稚久拒絕咒靈去幫他也是這個原因。
運氣不好也有另一個方案——夏油傑和五條悟。
「最強」就是「最強」,任何人都不容置喙,哪怕鶴見稚久擁有了超越全人類的咒力,突破了規則也不代表他能贏過這兩個人,能搶在「最強」前面達成他的理想。
「六眼」和「咒靈操術」,果然是這個世代賜予他的機遇。
“我引導出的惡,怎麽可能超出我的掌控的範疇。”
羂索笑着,哈哈大笑地贊揚:“人類的「可能性」,你可真是鑽研到了極致呀鶴見稚久。”
“就算你不惜用整個東京都作為祭場去推論自己的成功率又怎麽樣!”
“想要用短暫十年的鋪墊來企及千年是遠遠不夠的!”
“該認清現實了,弱者。”
…
死一死是什麽意思?
真人很少見證人類的死亡,誕生起就和樂于卡咒術bug的鶴見稚久貼在一起就更少去玩弄靈魂了。
因為咒靈沒有死亡,只有消逝、和消逝後的再生。
‘死亡’是人類獨有的恐懼。
但真人從微弱的咒力殘餘裏卻沒有感受到這個人類對死亡的恐懼,懷抱無限希望和惡意甘願赴死。
從人類對人類惡意裏誕生的咒靈站在原地,距離那個地方僅僅百米的地方,沒有原路返回,也沒有去找自己其他同伴,而是獨自思考了一會兒。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
他要完成他們的約定。
于是腦花的打分是: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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