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窗外落了雨。
玻璃窗“啪嗒啪嗒”地接受着雨珠的侵襲,雨勢一點點地加大,鹿特丹陷進一片蕭瑟裏,屋內的人眼角染紅,扶着床頭櫃,像是求饒,又像是求死:“傅靖琛,你殺了我吧。”
宋雲谏這樣說。
盡管他做足了準備,也接受不了這樣的風暴,他随着連綿不絕的大雨飄搖,他在大雨中哭泣,一輩子沉穩體面的宋老師,已然不知體面是什麽東西,他被人輕輕抱起,又被重重摔下,綿軟的床鋪并不叫人好過,宋雲谏将這輩子的好事都想了個遍,也阻止不了明天天亮了,他要殺了傅靖琛的哀怨。
一點冷風侵入,燭影交纏,被褥跌在床底,大片大片的浸濕……
沒人理會外面的狂風暴雨,只因那室內卷起的塵暴,早已把理智拖入地獄。
清晨的鹿特丹美輪美奂,被暴雨洗刷過的天空濕冷中帶着一股獨特的花香,街邊的油紙傘賣得甚是火爆,中國風的油紙傘即使不能抵擋暴雨,也頗受荷蘭人的喜愛。
站在窗邊的男人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長褲,傅靖琛站在窗口抽煙,那張犀利的面容上仍能看出幾分志得意滿,待聽到身後的嗚咽,他丢了煙,地板上散落着衣衫,他一并拾起,扔在一邊的地毯上去。
宋雲谏悶哼了一聲,一只手艱難地從被子裏伸出來,他摸了摸太陽穴,又看着那刺目的身影走近,眯着眼睛,宋雲谏一臉的倦意,喉嚨有幾分發啞,聲音也沒昨日的清晰:“滿足了?”
傅靖琛沉着臉将床邊收拾得能入眼,撿起那個角落裏的小玩意,大搖大擺地走到宋雲谏的身邊,彎下腰,暧昧地用那東西在宋雲谏的臉邊滑着,碾壓他的皮膚,“宋老師真野。”
要傅靖琛想破頭也不可能猜得出宋雲谏可以狂野到這個地步,人前一本正經的宋老師,在他的面前可以嚣張放蕩到這樣的地步,不知道別人看去,那嘴巴會張得多大。
宋雲谏也毫不露怯,感受那小玩意在自己的臉上游走,帶着幾分埋怨地說:“一點也不好玩,我沒本事把控它,弄疼了。”
傅靖琛揭露:“我可沒從宋老師的臉上看出半分的痛感。”
宋雲谏單手撐着頭,調整姿勢看着傅靖琛,“我能叫你看出來?本就是要折磨你,我後面還有動作呢,結果你那麽沒耐心。”
他有幾分取笑的意思,傅靖琛看了,也不生氣,而是追問道:“什麽動作?”
宋雲谏摸了摸傅靖琛的臉,吊人胃口道:“你這輩子也不會知道了。”
傅靖琛輕笑,低頭捧住人的臉,吻了下宋雲谏的額頭,将手裏的玩意丢進髒衣服裏,轉身說:“吃什麽?”
宋雲谏躺在床上責怪:“你覺得我能下得了床嗎?”
傅靖琛套上一件外衣,扣着衣服,回頭說:”知道你得躺上個一兩天,我出去買,給你帶回來,這兩天怎麽伺候宋老師我早就有準備。”
“合着你也知道自己混蛋?”宋雲谏身上動不了,嘴上卻不收斂,“傅靖琛,你是種馬。”
他對着那結實有力的背影直白地罵。
傅靖琛由着他罵,寬容大度的不得了,體貼入微地在臨走時說:“手機就在床邊,回頭想到什麽了打電話給我,躺着就是你今天的任務,別亂動。”
宋雲谏看着他出去,一臉的高傲,直到他确定傅靖琛完全走出去,才輕輕哼了一句,他的手縮進被子裏,說沒事是假的,他半點下不來床,那雙腿就是稍微擡一下,都能要了他的命。
傅靖琛在外面買早餐,其實他用不着親自出來,打個電話酒店就會有配送了,不過他得出來見個人,傅霓裳昨天沒能跟宋雲谏打上招呼,今天一早就約了人。
傅靖琛買早餐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鐘了,傅霓裳來到約定的地點,問傅靖琛說:“今個能見?”
傅靖琛反問:“你覺得呢?”
他姐真來了,沒哄宋雲谏。昨天時機不太成熟,不能讓他們碰面,傅靖琛本來打算今天再告訴宋雲谏的,但昨天看他在婚禮上為沒有熟人有幾分失落,才不得不提前揭秘。
傅霓裳說:“媽讓我先來看看,我說你也是,怎麽不把人先帶回家見了面再籌劃婚禮的事?自個兒偷摸着跑去結婚了,雖說這在國內不合法,爸媽不會太追究,可這也算是你的終身大事,生米煮成熟飯,傅靖琛你真行。”
傅靖琛毫不自愧,還滿嘴道理地反駁:“跟你們見面?別到時候又給我無端生出一堆的事來,我追他不容易,爸媽是否反對都攔不住我要跟他好的心,那還通知他們做什麽?想見面有的是機會,回國後叫他們好好地正式地見。”
傅霓裳笑說:“我當初看你也是挺喜歡明路的,怎麽沒急着帶他去偷摸結婚?這次怎麽就确定了人?這麽短的時間,不怕他是第二個明路?”
“說不上來,”傅靖琛拎着打包好的早餐,刷了歐幣,“見到他的時候我就跟中了毒一樣,越陷越深,你說我為什麽偷摸着要跟他來結婚?大概就是因為,我真怕有什麽意外,導致我失去這個人,我不賭,也不想賭。”
他一個鮮少賭輸的人,也不怕賭的人,今天也開始慌亂了,一個人叫傅靖琛這樣慌亂,還能有什麽別的解釋嗎?傅霓裳心裏都已經明确,低聲說:“放心吧,爸媽那邊有我,你盡管放心帶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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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谏在房間裏等傅靖琛,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他的家人見面,看到傅霓裳的時候宋雲谏人都傻了,盡管對方表示的很是熱情,半點不能動彈的宋雲谏卻很是尴尬。
“別動,”傅靖琛看他想強撐,出聲喊停,“她馬上就走。”
傅霓裳拍了下傅靖琛的肩,笑眯眯地走過來,她知道宋雲谏為什麽躺在床上,但也不羞澀,關懷備至地問:“宋老師,怎麽樣了?”
宋雲谏墊了墊枕頭,盯着傅靖琛的背影說:“我沒事。”
傅霓裳走過來自我介紹道:“我是他姐姐,不過他都不叫我姐,你也不用叫了,你叫我霓裳就好了,昨天我們見過面的,我在底下跟你揮手,你記得嗎?”
宋雲谏果然沒猜錯:“我知道。”
傅霓裳責怪道:“靖琛就這樣把你帶來了,也沒跟我爸媽說,你別介意啊,回去的時候咱們一家人吃個飯,好好認識認識,我今天就是過來跟你打個招呼,馬上就走。”
宋雲谏問:“回國?”
傅霓裳說:“嗯,我國內還有工作,走不開,下午我就回了。”
宋雲谏點點頭:“路上慢點。”
兩人初次見面,自然生分,傅霓裳跟宋雲谏想得一模一樣,形象和性格都很不錯,沒傅靖琛說的那麽可怕,或許因為兩人剛相識。
在傅霓裳的眼裏,自己的弟弟當真是找了個絕色,昨天她就見過人了,只不過離得遠,看得沒這麽具體,此時宋雲谏躺在床上,就是精神狀态不在最佳時,也是那麽的耀眼,忽然就能明白傅靖琛嘴裏說的越陷越深,像是中毒的意思了,傅霓裳多看了他兩眼,但這個時候不好,多待下去總歸是讓雙方不自然的。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傅霓裳适時說,“我真就是來看看,叫宋老師認識認識我,今天不方便,回國後我們好好聚,我在國內等你們。”
宋雲谏笑笑,也不留人,實在是時機不對,他不願意讓別人看他這個樣子,“好,到時候聚。”
傅霓裳點點頭,拍拍傅靖琛,叫他不用送,自己走出去了。
待傅霓裳一走,宋雲谏就質問起了人:“你這時候叫她跟我見面,存的什麽心思?”
他把自己折騰的不能見人,卻帶着他姐姐回來,在這種情況下認識,這是極為不妥的事,傅靖琛不至于那麽沒分寸。
只聽傅靖琛道:“我攔了,真攔不住,聽我說了些話,非要來見你,跟着回來的,甩也甩不掉。”
傅靖琛走回床邊,在床沿坐下,伸手探着宋雲谏的額頭,擔憂道:“沒發燒吧?”
“沒有,”宋雲谏不讓他轉移話題,“你跟她說了什麽話,她非要來見我?”
傅靖琛概括了一下:“就是一些表示你重要的話,她沒見過我為一個人這樣,想看看宋老師的手段。”
宋雲谏啧了一聲,拍打了下傅靖琛的胳膊,結果牽動了身子,眉頭緊鎖,傅靖琛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疼惜地問:“哪裏疼?”
宋雲谏抓着他的手腕,眼神裏都是哀怨:“你說呢?就你折騰我這樣還度蜜月呢,沒個三五天我是不能自在了。”
傅靖琛的手背撫着宋雲谏的額頭,彎下腰來湊近宋雲谏的臉,輕輕碰着他的臉頰道:“我知道這回重了,不過你那樣玩叫我怎麽頂得住?”
宋雲谏聽着不對:“怎麽,合該是我自找的了?”
“不是嗎?”傅靖琛的手指撫着宋雲谏的唇,“宋雲谏,你敢說這回不是你自找的?”
傅靖琛之前有多疼着他,有多縱容他,宋雲谏是最有體會的,他一直以為傅靖琛也就那樣了,哪知道這個人是一直在收着,斂着,這回知道之前是傅靖琛疼惜着他,再也不敢那麽挑釁了。
宋雲谏擡手按着傅靖琛的唇,沒話反駁了,的确是他自找的,他點了點傅靖琛的唇瓣,眼神裏都是柔情:“你給我這麽盛大的一個禮物,我拼着命回你一個,叫你知道我也不是小氣的人,只不過——”
宋雲谏的柔情裏夾雜着委屈,對着傅靖琛這張臉,語氣不自覺地軟了許多,警告沒有力氣,多的是嬌橫味道:“你這輩子就爽上這麽一次了,這輩子再沒下回了,傅靖琛你得知道,你叫我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