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傅靖琛走了進來。
并“砰”地一聲摔上了房門。
彥文修轉過身對着他,特地選了今天過來,沒想到還是跟他碰個正着。
“還有什麽話沒說清楚的,今天這裏沒外人,咱們互相透個底,”傅靖琛說:“來之前我去見了舅媽,我想舅舅有這麽大的動作,家裏人不能不知道吧?舅舅想挽回宋老師,想腳踏兩條船,可以啊,把您的後院安頓好了再出來慢慢玩,舅媽對您是真心實意,這些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她家裏人不太願意的樣子,聽說這回事,吵着要舅媽跟您離婚呢。”
彥文修臉色為之一變:“你又去見了誰?”
傅靖琛攤攤手:“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舅舅與其在這裏問我,不如回家看看,舅媽跟家裏人斷絕了關系,但也不代表她可以任你欺辱,您當年是靠着她發家的,現在您做了這回事,舅媽那一家子人就是為了面子也不會坐視不理。”
宋雲谏沒有再出聲,但他都聽明白了傅靖琛的意思,彥文修不可能不懂,關于傅靖琛嘴裏的“舅媽”,想來就是當年那個給自己顏色看的女人,想到這裏,宋雲谏偏開頭去,臉頰似還能感受到那份灼熱感,恥辱進心底。
彥文修擡步就要離開,嘴上說着不在意的人這會也開始着急,彥文修想走,但是被攔下了。
“現在可不能離開,舅舅,你把我跟宋老師的關系搞的一團糟,就這麽全身而退算什麽?又怎麽可能呢?”傅靖琛回頭叮囑:“門我都關緊了,舅舅不是想跟宋老師談嗎?談啊。”
彥文修握緊拳頭,和傅靖琛對視,這個人早已經變得陌生,他自诩了解他,實際上他跟傅靖琛在他成年後接觸的時間又有多長?細算起來少之又少,而對于小時候的了解能跟現在混為一談嗎?
小時候還覺得這孩子可愛呢,現在呢?
彥文修盡力使自己保持理智,他擡起頭問:“你去見了她家人,是嗎?”
傅靖琛大大方方地承認:“是,舅舅來見我的人,我去見舅舅的人,算不算心有靈犀?”
彥文修怒道:“你舅媽已經跟家裏恩斷義絕了,她家的人怎麽看她你不知道嗎?!”
“知道啊,”傅靖琛反而平靜,耐得住性子道:“就是知道才去見的呢,舅舅這是怎麽了,不是為了宋老師可以不要現在的家庭嗎,怎麽,心疼舅媽了?還是心疼你即将失去的勢力?”
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人,可以很快适應上流的生活,但真的能再次過回窮苦的日子嗎?彥文修靠着妻子上位,不管老丈人對他什麽态度,他的妻子也是那老丈人的女兒,他會念着血緣親情助他一臂之力,再者,他還有一個嫁入豪門的妹妹,都是他能穩住地位的左膀右臂,他自然從沒想過自己跌落神壇。
彥文修的臉色已經青一塊白一塊,像是被人打了的難看。
傅靖琛繼續攻心:“舅媽心軟,但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我想當年她為你隐瞞那段婚外情已經是對你仁至義盡了,她只是差一口氣,您但凡關心關心她,也就知道她已經很後悔跟家裏決裂,只要有人再拱上那麽一把火,再讓她堅定一點,她就沒必要再守着這段婚姻不是嗎?”
“那個人是你?”
“是你自己。”傅靖琛狠聲:“別把過錯推在別人的身上,你沒有今天這一出我也不會跟你唱這段戲,你有兒有女有家庭,她一個豪門千金多大的年紀都有人要,你就不一樣了,你要真沒了勢力,想踩你的人可就有事幹了。”
彥文修何嘗不知道人性,那些人恨不得高處的人全都跌落,能被他們踩上一腳解解氣,發洩一下世事不公的憤恨,他爬上來的時候見識過各種人心和牆頭草,就是現在能坐在一起談笑風生的朋友在他落馬後也保不齊會捅他一刀。
他沒想到傅靖琛能做到這一步,他對宋雲谏是什麽情感深度?他們才認識多久?他傅靖琛怎麽就能為了他做到這一步?
彥文修轉頭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宋雲谏,他點點頭,認命似的道:“你真是可以啊靖琛,你圖什麽,就圖他?就跟我作對到這個地步?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傅靖琛不認,“您不是自己口口聲聲說可以為了我們宋老師不要現在的家庭嗎?總得讓宋老師看看您的誠意,跟宋老師玩點上得臺面的手段不好嗎?那樣或許我還真會對您刮目相看,可你卻執着于那種下三濫的招,老實說,真挺沒意思的,我要是輸給你這種不真心的,就真他媽是諷刺了。”
宋雲谏擡頭看過去,傅靖琛的氣焰嚣張,彥文修曾是他見過最有氣質的男人,可是在傅靖琛面前,就被狠狠地壓了一頭。
或許因為他是那個沒道理的人,才會站不穩腳跟,虛情假意在傅靖琛這種赤誠的心意面前,怎麽嚣張得下去。
彥文修再沒說什麽了,他回頭深深地看了眼宋雲谏,傅靖琛擋在這裏,他的路走不通,只能聽得這一番威脅警告之後憤然離去。
宋雲谏很少見到彥文修這個樣子。
他的印象裏,這個男人永遠不會失态,永遠沒有人能滅他的氣焰,今天恐怕是看不到讓自己低頭的希望了,他終于擡步離開,從宋雲谏的面前,傅靖琛該說的已經說得明白,沒有再阻攔。
房門打開後,室內安靜了很久很久,彥文修離開以後,宋雲谏才扭頭去看傅靖琛,問道:“你讓他的家人知道了?”
傅靖琛漫不經心地道:“他家人早就知道,只不過知道的人更多了,他不能為所欲為,這不是好事嗎?”
讓宋雲谏感到驚詫的,是傅靖琛能鬧到這步田地,如果可以跟彥文修斷絕這層關系,如果他能選擇,他好像真的會去那麽做,有這樣的誠意是好事,只是宋雲谏始終過不去心裏的坎。
“怎麽跟你母親交代?”自從傅靖琛進來以後,連風都變得溫熱,打在宋雲谏皮膚上的暖熱直達心底。
“我跟她需要交代什麽?她應該還得為他哥哥攪黃了他兒子的戀情,來替他說幾句好話。”
宋雲谏不知傅靖琛家裏的情況,沒話再說了。
傅靖琛主動道:“他剛剛跟你說的那些事,你當真了?”
宋雲谏低頭說:“想不當真,但是聽了不好忘。”
傅靖琛說:“我家沒他說的那麽恐怖,我身邊沒人也并不是因為老爺子不許,我父母都很開明,而且喜歡有分寸有涵養的人,宋老師一定得喜。”
“關我什麽事,”宋雲谏擡步出門,“我沒要跟你好,你父母喜不喜歡我我一點也不在意。”
他離開了校長的辦公室,這裏始終不是合适的談話之所。
傅靖琛跟了出去。
兩人來到宋雲谏的辦公室,裏面沒別人,宋雲谏站在桌子前繼續忙那些試卷,傅靖琛則盯着他的臉。
“你生病了?”他也注意到宋雲谏的臉色,那種狀态是不對的。
宋雲谏道:“沒睡好而已。”
他拿着筆在桌邊翻閱試卷,低頭再不管傅靖琛如何了。
傅靖琛來到他的身後,沒有打擾他,只是盯着他塗塗改改的手,再到那張憔悴的臉,他低聲道:“我沒有辦法解決跟他的這層關系,但你既然厭惡他到這個地步,我會想盡辦法不讓他再踏入你的視線,也不會讓你跟他再有任何接觸,這樣也不行嗎?”
“你沒必要這麽做。”
傅靖琛挑眉:“沒必要?”
宋雲谏頭也不擡:“沒必要,我跟你不可能了,你把心思放在別的地方吧,我讨厭別人為了我做出什麽改變,有些不能改變的事強行去改變有什麽意義呢?我心裏仍然會膈應難受,你也會不舒服,不如就尊重這種感受和命運,分開就好了。”
他說的那麽輕而易舉,冷靜下來的宋雲谏很吓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确定的答案,是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傅靖琛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逼他擡頭,他從宋雲谏眼裏看見的是理智與平靜,也就是說他現在沒有情緒上頭,這是他完全平靜下來後的決定。
“你還要我怎麽做?”傅靖琛說:“宋雲谏,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能接受我?我沒有在耍你,我要他跟你賭就是因為我能為了你讓他身敗名裂,不管他是我的什麽親人,不管我母親怎麽說,如果這是你要求的我會去做,你還是不信我嗎?”
“我信,”宋雲谏緩緩掙脫,從傅靖琛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腕,擡頭說:“傅靖琛,我信你,我也信你喜歡我,信你對我的隐瞞是出于別的顧忌,我跟你在一塊的這段時間不是假的,我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感情……”
“那你是什麽意思?”
宋雲谏看了眼窗外,他這兩天已經考慮的很明白,也不再沖動了,下定了決心道:“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說的一切,但是我介意的是你跟他的關系,我沒法接受這種關系,所以我們還是得分開。”
“你對我的感情就這麽經不起打擊嗎?”
宋雲谏遲疑了片刻,幹脆道:“是,我是喜歡你,但我還沒有到愛上你非你不可的那一步,我為什麽要為難自己也為難你?你是他的外甥你們好好的,我還是我自己不用接受你跟他的關系,這樣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最好的?”傅靖琛火大道:“但是我喜歡你我想要你,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所提的一切要求我盡力去做,去滿足,你要這樣把我拒之千裏嗎?是真的沒有解決辦法,還是你宋雲谏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過!”
他要解決的不是事,而是他。
這讓傅靖琛很惱火。
“咣當”一聲,門口傳來動靜,宋雲谏和傅靖琛扭過頭去,看見抱着卷子走回來的王琳,王琳僵在原地,而後不敢多耽誤,聽得爆炸消息的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水杯落荒而逃。
他們沒有被這個插曲耽誤,傅靖琛發瘋,宋雲谏也不慣着他,他站起來,跟傅靖琛面對面,質問道:“先欺騙我的人是你,你憑什麽讓我把你放在心上?最初你就不該接近我,那會有人阻止你了嗎?是你的一己私欲把事情搞到這個地步,我沒讓你在這裏受我的氣!”
傅靖琛抓住宋雲谏的手腕,将人往牆角逼了幾分,臉色陰沉地說:“我自己犯賤,我想找罪受行了嗎?我就要你一個準話,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分手了嗎?你宋雲谏對我真的沒有一點點感情嗎?”
“有,”宋雲谏擡起那張憔悴的臉,“我喜歡你,我都跟你上床了還不能表明我喜歡你嗎?但我就是介意,我介意你對我的隐瞞欺騙,我介意你跟他的關系,無論你做到什麽程度我都不接受,傅靖琛,我不接受你。”
傅靖琛承受下他說的這番話,好久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從宋雲谏蒼白的臉色移到他身後窗外的風景上,幾分鐘後,他恍然醒悟似的,“你真讓我沒辦法。”
傅靖琛的手掌移到宋雲谏的臉頰,他捏住宋雲谏的下巴,将人在手裏摩挲:“宋老師啊宋老師……”
他念叨着,而後放開人,走向房門,宋雲谏捂住自己的脖子以為他要離開,沒想到傅靖琛走到房門後将門摔上以後又折了回來,他沒有徑直走向自己,而是将透光的窗簾一并給暴力地拉起來,只聽“嘩啦”一聲,周圍一并黑暗。
宋雲谏登時警覺,驚懼地望着傅靖琛,聲音冷漠又顫抖:“你幹什麽?!”
傅靖琛一把拽住宋雲谏的胳膊,把他反扣在那整齊的辦公桌上,就要剝他的衣服,宋雲谏怎肯跟他白日宣淫,他欲推開傅靖琛,卻使不上來力氣,發瘋的男人像頭野蠻的犀牛似的頂住他,宋雲谏慌亂間弄亂了卷子。
“傅靖琛!”
傅靖琛不管不顧,聽不見宋雲谏的警告,也将他的兩手一并扣住,把人鎖在懷裏,叫他感受到威脅卻不真的侵入,氛圍一瞬間從冷漠變得火熱,傅靖琛反扣住宋雲谏的腰身,低頭說:“離開我你又能跟誰好?你敢跟誰好?你信不信你好一個我給你攪黃一個,我倒要看看,誰敢當着我的面跟你好,不吃軟的,我就喂你硬的。”
宋雲谏掙紮中無用,被迫撐着桌沿,感受到身後的威脅,昏暗的室內兩人喘息聲此起彼伏,他咬牙怒罵:“你跟你舅舅一樣,是個下三濫!”
“我是啊,”傅靖琛破罐子破摔,被宋雲谏三兩句話激得沒了理智,他的手從宋雲谏的腋下伸過去,将那嚴絲合縫的襯衫扒了下來,露出胸膛大片的肌膚,他的下巴抵着宋雲谏的肩膀說:“所以你激我幹什麽呢?”
宋雲谏任胸膛那片肌膚感受着涼氣,這兒也沒別人,他回眸威脅道:“你要是真敢挺進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