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沒有別的意思嗎?只是一個裝飾品?将這種戒指當做送給別人的裝飾品?宋雲谏難免要誤會的,就算他不願意多想,但自動冒出來的那些想法哪裏是他控制得了的呢?
宋雲谏收緊了指尖,此時的他是百感交集,他可做不到像傅靖琛說的那樣無動于衷,不斷地揉着戒指,感到手指那一塊越發灼熱。
臺上的表演已經換了人,主持人什麽時候下臺的宋雲谏都記不清楚了,只見一位優雅的男士開始向大家演奏鋼琴曲,宋雲谏的思緒飄到了九霄雲外,今天這個約會,算是不能輕松結束了。
“不喜歡?”傅靖琛在旋律輕松的鋼琴曲裏輕聲問,他聲音是平穩的,沒有什麽質疑的意思,純純是一個提問而已,無論對方怎麽回答,似乎他都不會生氣。
“沒,”宋雲谏哽咽了一下:“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送給我這個。”
傅靖琛說:“會覺得有壓力?”
這的确不是什麽尋常的飾品,在戀人之間送這個可不是要被誤會?宋雲谏也坦誠:“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你為什麽要給我買這個?”
傅靖琛拿出手的東西,怎麽着不會是廉價的貨物,這個戒指上面雖然沒有鑽石,但也不會是幾十塊的小玩意。
“我剛剛不是解釋過了嗎?”傅靖琛盯着舞臺,兩個人沒有相互交彙視線,好像不是在跟彼此說話,“東西喜歡就買了,送給你是因為只能送給你,莫非宋老師覺得這種東西是我能随便送給其他關系的人?”
戒指象征的含義就那麽一個,象征的事情和固定的群體也就那個一個,它不是大衆飾品,哪裏能随意送給他人?
宋雲谏沒話說了,就像傅靖琛說的那樣,他只是因為喜歡才買給他的,沒別的意思,那他能不準別人買嗎?這點事情他還是沒有權利去否定的,能做的只有閉嘴接受他的好意。
因為現在他們就是有暧昧關系的戀人,即使不是被大衆所知曉的,也不能說不是。
音樂會一直到下午三點才結束,很多觀衆都上臺給藝術家們獻花,或是去要個簽名什麽的,宋雲谏沒有,只是看着藝術家跟大家合照,沒有參與進去,而是潇灑地從現場離開了。
原本可以好好地欣賞這場音樂會,卻因為戒指而分了神,出來後宋雲谏才徹底忘記了這件事,門口有賣花的姑娘,問他要不要買一支。
宋雲谏剛想拒絕,傅靖琛從姑娘手裏抽了一朵玫瑰,付了錢,然後帶着宋雲谏離開音樂會。
宋雲谏看着他手上的玫瑰,剛要問那束花就塞進了自己的手裏,傅靖琛說:“就跟那枚戒指一樣,我喜歡,想送你,不需要什麽驚天動地的理由。”
是了,他就是這麽随性的一個人,不把自己的情感擡到多麽深刻高尚的地步,喜歡就可以表達,不是要到某個特殊的節日,更何況,他們之間會有婚姻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們之間會不會有未來都不是确信的,現在只是因為彼此之間有好感,才在一起的。
宋雲谏調整自己的心态,他也應該像傅靖琛這樣,別把這份感情變得太隆重正式,讓彼此輕松一點,不知有沒有未來,那就享受當下,跟這麽一個人談戀愛,也不算是委屈,幹嘛思前想後去顧慮一個戒指的含義?去深想跟他有沒有未來這種天方夜譚?
宋雲谏收下了玫瑰花。
這次沒有再問什麽。
“那……今天就這樣?”宋雲谏只知道有個音樂會,現在演奏看完了,他自然以為要回去。
傅靖琛卻說:“你有事情?”
宋雲谏搖頭:“沒啊。”
傅靖琛拉開車門道:“那着急什麽?我沒說今天只有一個音樂會,上車。”
宋雲谏沒有事情,也不願意這個時候掃興,就幹脆地上了車。
他沒問傅靖琛去哪裏,只是乖乖坐着,任他到哪個目的地,反正不會賣了自己就是了。
“你周末是沒事的嗎?”他這麽帶着自己逛,公司沒事?他應該是很忙的,宋雲谏去過他的公司,那一次是不太好的體驗,傅靖琛要是不願意,見他一面是不輕松的。
“有事,但我推掉了,”傅靖琛低頭看了眼手機,點了兩下把手機丢在一邊,發動了車子,“跟你在一塊,不想談工作。”
宋雲谏受寵若驚:“為了我?”
傅靖琛糾正:“為了我自己,我喜歡跟你待在一起,就算是不做什麽。”
宋雲谏笑了下,真難評,如果當初他先遇見傅靖琛,一定會被這種熱情感動,因為失敗的情感經歷,導致他現在反而不會輕易動容,這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
車子發動以後,傅靖琛放了點輕音樂,兩個人就着接下來的安排聊了一會。
傅靖琛帶他來的地方是一個俱樂部,門口有打拳擊的,還有八角籠,外面一群人樂呵地說着話,一些行業裏的黑話,宋雲谏一句沒聽明白,他看了眼籠中互毆的兩個人,待回過神來時,面前已經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傅靖琛已經十分高大,在他面前這個男人更加魁梧,目測在兩米左右的身高,宋雲谏心下驚嘆了一聲,那人喊傅靖琛傅總,笑眯眯的臉上堆着熱情,談話內容中,宋雲谏了解到這個人是俱樂部的老板,過了會傅靖琛介紹起自己,說帶他來逛逛,方不方便。
“那再不方便你過來我還能讓你沒玩頭?”老板指了指說:“小陸,過來,招待好兩位貴客。”
傅靖琛是這裏的熟客了,跟上前來招待的小陸也認識,小陸迎上來接待兩人,傅靖琛卻說讓他先帶宋雲谏過去,他有點話跟老板交代。
宋雲谏沒有打擾,跟着去了,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眼,有幾個漂亮的服務生在老板的命令下圍上了傅靖琛,然後兩人盯着那些服務生們說些什麽。
宋雲谏跟着小陸來到了一個射箭場所,每一個靶前都擱着幾支羽箭,射擊位是被單獨隔開的,位置上零散站着幾個人,正專心致志地射擊,沒人注意他們。
宋雲谏回頭問了句:“傅先生經常來這裏?”
小陸笑着取下弓弩,幫他擦拭整理,放到面前:“對啊,傅總跟我們老板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不過最近傅總沒過來,應該是忙公事吧。”
宋雲谏又問:“你們這裏還提供什麽服務?”似乎這才是他真正想問的。
小陸低笑一聲:“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宋雲谏知道他就聽得懂話,因為這個人生得非常精明,他的眼睛也不像是茫然的,而是我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我不應,宋雲谏攤牌說:“字面上的意思,我剛剛看到那些服務生,很漂亮。”
小陸沒法再裝糊塗,也知道這話下的意思,只道:“哦,那些啊,先生誤會了,我們這兒不做那種交易,只是老板喜歡漂亮年輕的男孩子,說是一群大老粗沒意思,特地招的。”
宋雲谏收回目光,心裏還是有點什麽,因為剛剛來的時候,傅靖琛被圍住了,他不是特別喜歡那個場面。
小陸察覺到什麽,含笑着說:“不過暗戀傅總的人倒是很多,咱們這裏很多客人和小妹,眼巴巴地盼着傅總來,這我可沒說假話,您知道,傅總看起來……是很與衆不同的。”
宋雲谏走到射擊區,低頭摸着箭尾上的白色羽毛,低低地說了句:“我知道。”
他怎麽會不知,傅靖琛這個人的魅力。
小陸沒有再繼續打擾他,跟他說有事盡管叫他,就從射擊場所裏退出去了。
宋雲谏有點心煩意亂,提起弓弩與羽箭,嘗試射出第一發的時候,看見了無名指上的戒指,他保持開弓的姿勢許久,在這情況下發了呆。
“戴手套。”
正在他預備射擊的時候,傅靖琛站在他的身後,握住宋雲谏的手,把他的弓箭按了下來,宋雲谏恍然回神,他盯着回來的傅靖琛,觀察得十分仔細,從他的臉蛋嘴唇到脖頸,找茬似的搜着什麽。
“我以為你要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宋雲谏的語氣裏有幾分不滿,實際上他克制下去了許多,這個不悅是沒來由的。
傅靖琛卻是置之一笑,給他戴上防護的黑皮手套,“這裏的風景哪裏有宋老師勾人。”
宋雲谏附和的笑聲都不給,冷着臉看着他的動作,嘴上不饒人:“比我漂亮的人多了,傅總幹嘛執着我這一處的風景?”
傅靖琛擡起宋雲谏的雙手,盯着宋雲谏的眼睛,揉了揉他的無名指,手套遮擋住了戒指的光芒,他嚴肅地說:“宋老師但凡多照照鏡子,都不會有這樣的疑問,任誰來評,宋老師也絕對是這裏最靓的風景。”
宋雲谏轉過身去,提起弓箭,生硬地問了句:“怎麽玩?”
傅靖琛說:“之前沒碰過?”
宋雲谏可惜道:“沒有傅總這樣的雅興,我自己可想不到這種地方。”
“是好還是不好?”說着,傅靖琛從隔壁的牆上取下另一只弓弩,他擡起胳膊,目光銳利,盯着幾米外的箭靶,說了聲“就這樣”,羽箭奪弦而出,“嗒”一聲,正中靶心。
宋雲谏盯着他的雙手:“你沒有戴手套。”
傅靖琛放下弓箭:“習慣了就不會弄傷自己,你第一次玩,該有的防護措施不能省掉。”
宋雲谏擡起手,學着傅靖琛的樣子,從未摸過弓箭的他擺出的姿勢卻有着老手的标準,他的模仿能力不錯,只不過準度差點,第一箭差點脫靶,射在了邊角處,連入分區域都沒到。
宋雲谏是個不服輸的,他又一次拿起羽箭,擺起動作,果然,美人原本就是絕佳的風景,讓人容易忽視結果,關注的只有那誘人的身段。
傅靖琛想象不出,這身段站在講臺上的時候,底下的人能乖乖聽課。
正欲射擊出去時,傅靖琛突然從身後握住了宋雲谏的手,帶着他把姿勢變得更加标準,他的方向向上擡,目标只有靶心,傅靖琛從背後壓宋雲谏纖瘦的身體,在他面前,這副軀體顯得相當薄弱。
“心裏不舒服為什麽不跟我說?”傅靖琛兀自解釋了起來,“俱樂部老板是我朋友,他問我你跟我的關系,怕你不樂意,我當時沒說,他招幾個漂亮服務生過來試我,他跟我之間這點小把戲,別人都沒當真,你倒是認真了?”
宋雲谏手上松了,盯着傅靖琛包裹自己的力量雙手說:“小陸還真是多話。”
竟然把這事跟傅靖琛說了,這麽點時間,敢情在這裏還不能放言了。
“人家能看出你我的關系斐然,怎麽會叫你心裏不舒服,他可是個機靈的。”傅靖琛為那人說話。
宋雲谏道:“我只是輕責一句,也沒給人聽去,傅總上趕着護人來了?”
“我倒是不樂意幫別人說話,誰叫宋老師推我在心牆外?連個服務生都比你有眼色,他一眼就知道你對我而言與衆不同,不敢得罪你,倒是宋老師,醋了也不能讓我知曉,是怕我偷樂了嗎?”
“你會偷樂嗎?”
“你覺得我想從你這裏得到的還有什麽?”
宋雲谏的後背被緊緊貼住,傅靖琛的胸膛十分緊實,體魄充滿力量,站在他面前都有種威壓從後背襲來,提醒自己時刻保持謹慎與理智。
手上的力道大了,弓弩張開,蓄勢待發。
身後的聲音溫熱地貼在宋雲谏的耳側,傅靖琛勾人的音線缭起百火:“宋老師,不要高估我對你的情感深度,我單單是因為迷戀你的外貌而接近你,你身上沒有別的我想要圖謀的,這麽說,你還防不防我?”
宋雲谏氣息逐漸灼熱粗重:“這樣還想讓我對你城門大開?”
“對,所以我這樣跟你說,你還是會防我,因為你覺得我們沒有未來,你必須跟我好,又不得不跟我劃出界限,以免到時候分道揚镳,我讓你陷入困境?”傅靖琛道:“你既這樣想我,那我其實也無需顧忌你的感受。”
話音剛落,羽箭迅速射出,在那正中心的位置,在剛剛落下的箭身邊處狠狠紮了進去,穩穩地停留在那一側。
傅靖琛摸着那手套下的戒指,和他十指交扣,目光犀利如刀,割着宋雲谏的脖子,低聲說道:“我比你想的圖謀得更多,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房間裏勢必要塞進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宋雲谏你。”
他從身後抓起宋雲谏的下巴,勢在必得的嚣張氣焰蔓延至整個射擊場,将懷裏的人團團包圍,傅靖琛跟他咬耳朵,惡劣又認真:“明知怎麽說你都不會高興,那我也不再收斂,送你戒指的确不簡單,老子想幹你,更想娶你。”
“有種你就永遠防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