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鹬蚌相争

    ◎你們魔修還怪友愛的嘞。◎

    不是吧？

    雲重危這狗人, 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還沒來得及因得救而松上一口氣，厄都的心便再度因嘴欠的雲重危而高高提起。

    她當然記得，當初雲重危收她為弟子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想氣紀如淮。此時有這大好機會, 他當然不會放過。

    紀如淮偏了偏頭，銀白頭發順着肩膀滑落：“什麽？”

    雲重危看了眼厄都, 又看了眼紀如淮, 眼中亮起惡趣味的光。将功成名就的老對手耍得團團轉，這讓他感受到一股無與倫比的愉悅感。

    厄都眼尖看到他的表情, 不由得低低暗罵了一聲。

    在場幾人中，李英除了魔域無處可去, 加上經過厄都觀察, 她也不是什麽口無遮攔的人，即便聽到了這個驚天大雷也無所謂。

    雲重危早已知道, 更不必說, 唯有紀如淮, 若真被他知道, 那本體那邊便危險了。

    厄都想立刻聯系本體, 誰料那邊完全沒有回應, 這讓厄都更加不安。

    李英見她神情變幻，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小聲道：“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她見雲重危來了, 心裏可高興死了。

    厄都看了她一眼, 慢吞吞掀開袖子。她手肘處剛剛不慎沾上了江水，如今連皮帶肉皆被腐蝕, 露出森森白骨。

    李英“嘶”了一聲：“你何時受的傷？難怪你臉色如此差。”她手臂也受傷了, 但沒有這麽嚴重。

    厄都撂下袖子, 擋住駭人的傷口：“就在剛剛。”

    李英見她沒有多說的意思, 便識趣地閉上嘴，兩人一同看着雲重危和紀如淮兩人。

    面對紀如淮的疑問，雲重危卻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竟不再暴露元妩的身份了。

    他的隐瞞讓厄都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雲重危是想先把紀如淮打傷，之後再爆出這個猛料，進一步打擊他的聲望。

    也不知他哪裏來的信心，認為自己一定能把紀如淮打傷。不過他這麽想，确實讓厄都心下微松。

    她捅了捅李英：“我師尊他們要打起來了，你我二人還是快些離開此地，免得被波及。”

    對于她的提議，李英舉雙手雙腳贊成，然而：“船已經毀了。”

    她看向裂成兩半倒在冰面上的小舟。

    然後在她驚詫的目光下，厄都從儲物袋中又掏出一個新的桃木舟。

    “要緊的東西，當然要準備備用的。”她慢條斯理将小舟放到水中，“上去吧。”

    紀如淮和雲重危都看到了她們的動作。紀如淮沒有阻攔，而雲重危揚起一邊的眉毛。

    桃木舟溜得飛快，李英不顧手臂上的傷，快速掄動船槳，厄都也禦風推着小舟。不多時，那對峙的二人就化作霧中的虛影。

    估摸着他們二人聽不到，李英湊到厄都耳邊，小聲道：“你覺得結果如何？”

    厄都道：“不如何。”

    “為什麽？”

    厄都笑了聲。因為魔域和仙域還未做好開戰的準備，因為雲重危身受重傷，更因為紀如淮別有圖謀！

    他們或許有一方勝，有一方敗，但若無意外，絕對不會像千年前那般，鬧得兩敗俱傷。

    江岸越發近了。岸上茂盛的樹木、黑褐色的土壤從迷霧中現出他們本來的顏色。

    恍然間，厄都聽到了一個聲音，像是從迷霧中傳過來，響徹她的腦海。

    【高難度任務】

    【魔域之主雲重危和悟劍真君紀如淮江上大戰，你選擇——】

    小白【對雲重危動手】

    小黑【對紀如淮動手】

    這不是系統的聲音嗎？！

    系統只裝載在本體上，她這裏一直沒有。厄都思索幾息，想打開任務面板，卻發現仍和之前一樣，無法喚醒系統。

    也就是說，這個任務發在本體那裏，因為她和本體間的特殊聯系，才被她聽見？

    就是不知道，這種高難度任務的獎勵是什麽。

    許是她發呆的時間有點久，李英已經一只腳上了岸，見她沒反應，便疑道：“厄都，你怎麽不動？”

    厄都回過神來：“就是剛剛想到了一些事。”說罷跟在她身後下了船。

    兩人上了岸，她将一塊令牌遞給李英：“這是我的貼身手令，你拿着它去魔域，到時候自有人來安排你。”

    李英皺起眉，沒接那塊令牌：“你要去哪裏？”

    厄都的目光望向遠處，想到自己的規劃，又想到系統任務，便随意搪塞道：“我要留下來幫我師尊。”

    “啊？”李英一怔，“可你師尊應當不需要你的幫助。”

    他當然不需要。他不需要厄都，就好像元妩不需要紀如淮。

    但厄都需要。

    “師尊他老人家不遠千裏來救我，我怎能自己逃掉？”她信口胡謅，正氣凜然，一把将令牌塞到李英手裏，“不管如何，都要在這裏看到戰鬥結局。”

    李英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她，又看了看手裏的令牌，半晌才喃喃開口道：“怪哉，我本以為你們魔修都是六親不認之輩，原來是我想岔了……你們竟然比仙域那些人還要有情有義呢。”

    厄都一時間竟分辨不出她這是在真心贊嘆，還是在說反話陰陽怪氣。

    “罷了。令牌我收下。”李英摸過令牌上古樸的花紋，“但我不能走。”

    “你為何不能走？”

    “我以後還要在你麾下做事。”李英聳聳肩，“哪有抛下上峰一個人跑回城的道理？”

    見她堅決，厄都只好道：“好。不過若有意外，你就立刻離開。”

    她含糊道：“不用管我，我自有辦法……脫身。”

    反正她現在就是個分/身，死了神魂正好回歸本體，舍棄的不過就是一具身體罷了。

    兩人一口應下，還未來得及商讨怎麽個“幫”法，便聽遠方傳來爆裂般的巨響！原本平靜的江波被擾亂，掀起十幾米高的浪濤，如同一只江水怪獸，咆哮着要将一切吞噬。

    雲重危不知通過何種方法站在巨浪之上，單手持戟，高傲地睥睨着立于下方的紀如淮。

    而下一瞬間，這只怪獸的姿态被徹底定格！濤濤江水凝結成冰，保持着咆哮的姿态。是紀如淮出手，将它徹底凍結。

    李英額角滲出冷汗：“他剛剛是真對我們留手了啊。”

    若那時他使出這招，恐怕二人現在已是冰雕了。

    厄都則是在盤算，若是本體在此，有幾成把握能擋住這一招。

    分/身身體的實力不具備成長性。不過她神魂源自元妩，自然能動用本體的部分力量。

    若非擔心被紀如淮發現不對，她剛才也不必周旋得那麽辛苦。

    還未等她估算完，戰場上情形再次變幻。雲重危持戟從凍結成寒冰的波濤上一躍而下，帶着猩紅的顏色，身體化為一團血霧，直直向着紀如淮擊去！

    他半夢半醒間被關在湖底長達千年，若非意外脫身，怕是要一直被關到壽元耗盡。

    心中憤懑難平，這股情緒逐漸轉變為對紀如淮的恨意！如今這澆灌了他怨恨的一擊越過一切，直攻紀如淮心脈。

    厄都與李英皆是屏住呼吸。

    下一瞬間，紀如淮抽出劍，徑直朝着血霧擊去！劍與戟相撞，竟摩擦出跳躍的火星，黑紅與金白兩道身影交錯，分開又糾纏在一處，誰也不肯退讓。

    即使離得很遠，厄都二人也感受到了那股地動山搖的威勢！！本來已泛晴的天再次陰沉，狂風呼號如末日一般，樹葉發出嘩嘩聲，又被兩人的攻擊所波及，紛紛從樹上落下。

    李英摘下落在頭頂的樹葉扔到地上，眼中閃過異彩：“這就是頂尖的修士嗎？我、我還差得遠……”

    她捏了捏拳，卻不小心扯動了傷口，瞬間痛呼了一聲。

    厄都眼眸暗沉沉的，看着遠處兩道身影，同樣感受到了一股壓力。

    忽地，有什麽冰冷的液體落在她手上。厄都伸手一摸，旋即望天：“下雨了。”

    是的，下雨了。

    最開始是淅淅瀝瀝的雨滴，到最後發展成瓢潑大雨。雨若利箭般從天空射下來，澆在凝實的冰層上，轉瞬間便被寒氣冰凍，成了厚厚的冰。

    厄都大皺眉頭。眼前的形式對雲重危很是不利。

    也不知道這人怎麽這麽倒黴。江面這個戰場本就更利于紀如淮，現今又下起了雨……

    紀如淮當然不會放棄自己的優勢！

    落雨化為冰錐，冰錐自天上降落，比最鋒利的箭矢還要鋒利！它們在紀如淮的操縱下，齊齊向着雲重危攻去！

    雲重危非但不懼，反而放聲大笑！所有靠近他的冰錐自動碎裂落到地上，宛若下了一場冰雨。

    “紀如淮！你只有這點本事嗎？！”他高聲挑釁，“千年前，你與那些老東西以多欺少，布下重重埋伏，當真是勝之不武！”

    紀如淮的情緒未因這位老對手的話而波動。他穩穩地持劍，一劍切斷朝他襲來的魔氣。

    “你以為你贏了？哈哈哈哈哈！可笑至極！”

    劍氣如長虹迸發，撞到雲重危的戟上。

    “紀如淮，你沒想到吧？你的弟子也背叛了你，因為你就是個以多欺少的廢物！”

    好吧，看得出來雲重危很在乎被以多欺少這件事，雖然依厄都來看，他被封印純屬咎由自取。

    不過雲重危提弟子二字的時候厄都可是吓了一跳，生怕他大嘴巴亂說。

    紀如淮對他那句話不是無動于衷。只是他應該沒想到元妩身上。

    他想的是溫席玉。

    但他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因幾句話便心神失守。他身上再度散發出金色的光，明亮、耀眼，像是一輪東升的旭日……雲重危喃喃道：“要來了嗎？！”

    魔氣同樣升騰而起，好似和紀如淮較勁一般，互不相讓！兩邊的攻擊形成兩道光罩，兩人分站兩端，武器碰撞，眼中盡是互不相讓。

    誰也沒有動。

    冰層碎裂又凝聚，兩岸的樹木被沖擊倒了一片，連山間彌漫的白霧也被吹散。空中的雲卷在一起，形成一個可怖的空中漩渦。

    厄都動了動手指。

    馬上就要來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