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22章
    第22章

    剛剛撞過來的學生們看到初澄身上的狼狽, 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初老師。快,紙巾紙巾。”

    帶着肉香味的油汁已經完全浸入了布料中, 越蹭越花。學生們齊齊上手圍弄了一番, 然後不得不放棄。

    “擦不掉了……”

    “真不是故意的, 老師。要不您跟我換換?”

    “誰教室裏還有多餘的外套嗎?”

    前排的小狀況引發了些許圍觀,有坐在看臺高處的學生也站起來張望。

    “坐下, 注意安全。”

    喻司亭發現隊伍的異樣,板起臉孔斥責了句。随後他擡腿邁了幾步,湊近到初澄身前, 看到他衣襟上的油漬, 回身看鹿言。

    “多帶衣服了嗎?”

    “帶了。”因為不可避免地要淋雨, 鹿言帶了件校服外套留着更換。他打開書包, 把衣服遞給初澄。

    喻司亭維持班級秩序:“別在這兒圍着,沒你們的事。方隊成員檢查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去那邊做候場準備。”

    學生們聽從指揮, 三五成群地向主席臺方向進發。初澄一直熬到班級裏大部分的人都走了,才動手換自己的衣服。

    “哎哎哎,他穿班服了!”看臺上剩餘的學生已經不多, 但還是有眼尖的第一時間發現情況。

    “啊~快拍快拍!我就知道,初老師寵粉第一名。”負責看管班級物品的女生激動地拍着同伴的肩膀, 催促她快些拿手機。

    喻司亭被聲音吸引,也投來視線。

    先不提初澄的臉多有辨識度, 單是身高腿長的身材就相當亮眼。

    他的脊線筆直而性感, 腰身處被黑色牛仔褲束成讓人咋舌的細度, 甚至仿佛不堪環握, 沿着絕美輪廓攀下是被布料包裹着挺翹臀型, 連着兩條修長筷子腿。

    同樣的一件班服,但他穿着和學生穿着就是兩碼事。

    初澄的動作本不情不願,瞧見喻司亭的視線後,因為不想在氣勢上低一籌而硬着頭皮挺直了腰杆。

    他穿着某位班主任的“應援服”,面不改色道:“看什麽?沒見過和學生打成一片的嗎? ”

    喻司亭盯着他披上校服,口是心非地略去這人身上獨具的魅力:“沒見過嫩成這樣、穿上校服掉在學生堆裏就找不出來的。”

    初澄用左手手指比出數字7的樣子,然後和右手一碰,變戲法式的把數字變成了8。

    言下之意,恭喜喻老師又達成本周毒舌我8次的業績指标。

    你幼不幼稚。

    喻司亭神色複雜地瞥他一眼,沒再說話。

    方陣表演持續了一陣,之後由校長做開場白致辭。等待着各班級歸位拉起各自的口號條幅,運動會才正式開始了。

    [各年級參加男子400米、女子200米、以及4×200米混合接力初賽的運動員請到檢錄處做準備。]

    項目預告的廣播聲在全運動場上回蕩。參加早上田徑項目的學生們開始做準備活動。

    “安全第一,比賽第二哈。”初澄下了看臺,逐一幫大家檢查背後的號碼牌,仔細叮囑。

    “放心,初賽而已,輕松入圍。”七班的運動員們在臺階上跳上跳下幾個來回做好熱身,信心滿滿地向副班保證,然後跑向檢錄處。

    運動會的開場就是江之博自薦報名的男子400米短跑。項目不長不短,繞跑道一圈,可以讓全場觀衆們都看到,剛好滿足他的展示欲。

    而事實證明,這個中二的小子半點都沒自誇。他的身體素質明顯要比同級生好一大截。

    在400米項目中,江之博首發抽中第一道。他從最開始就是領跑狀态,青春熱血的身姿急速跨步奔跑,游刃有餘間不給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機。

    當他從7班面前跑過時,獲得了同學們的一致喝彩。甚至在沖刺撞線後,這家夥都沒停下,一路徑直跑回了班級座位區。

    終點處的志願者忙在背後喊他:“等一下,第一道的那個號碼牌還沒記呢!”

    江之博抖了抖身上的班服,回頭朗聲答他:“高二七!喻司亭的小可愛。”

    一旁的大哥聞聲,明顯地皺了皺眉頭。

    真不知道從哪來這麽多的顯眼包。

    在體育生輕輕松松拿下一城後,7班的女子200米和男女混合的4×200也相繼以優異名次進了決賽。

    “簡直是屠殺。” 看臺上的學生們只能用這幾個字來感嘆絕佳開局。

    似乎是為了緩和如此火熱的氣氛,天上開始飄起小雨。

    學生們紛紛支起雨傘繼續看比賽。跑道上已經是高三年級的主場,即便沒有自己班的選手,大家也饒有興致地猜測着輸贏。

    “就賭一百個手剝瓜子仁。每人猜兩個冠軍號碼,都不中算平局。”

    江之博和白小龍剛剛還在場上意氣風發,這會已經在和同學們攢局了。

    初澄見一群人蹲在花花綠綠的雨傘下,時不時爆出笑聲,也忍不住湊上前。

    一位學生已經連輸了4局,“債臺高築”卻仍不服氣,還要繼續。

    江之博作勢要走:“你先把欠我的三百個瓜子仁剝了,不然我不玩了。”

    “最後一局,再輸的話,我今天給你剝一下午!我就不信了。”對手已燃起賭徒之魂,拉着體育生的衣角不肯放手。

    一組新的400米比賽正好在7班“家門”前做準備。

    江之博拗不過,只好道:“好好好,那讓你先選。”

    “06吧,身上的肌肉很厚實。”

    “二十號二十號,他不是剛才200米第一的那個嗎?”

    “我覺得是11號,身高腿長啊。”

    這種游戲本來就是賭三分眼力,七分運氣。圍在一起的學生們都在出主意,但意見從來不統一。

    遠處鼓點聲逐漸激烈,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參加“對賭局”的男生心意一決:“那我就猜六號和二十號。”

    江之博眯着眼睛分辨片刻,潇灑一揮道:“4號。”

    話音剛落,信號槍啪的一聲,場上的4號運動員已像離弦的箭一樣嗖的沖了出去。而且他越跑越快,開場不久就已經把第二名落出了幾十米遠。

    “為什麽呀!”

    眼看着結局已定,參賭學生抱頭崩潰:“啊——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啊!朋友們,我賣給他了,我今天是剝瓜子黑奴。”

    初澄圍觀半晌,未見端倪,也有些好奇:“你怎麽總能贏啊?這可不像運氣了。”

    “我也是前兩天參加培訓才知道的冷知識。”

    江之博攤開掌心,大方地把瓜子仁分給他吃,望着操場另一端,慢悠悠地講:“你看他們,有的人運動背心上有個倒三角,那是我們學校田徑特招隊的标志。他們從中考後就各種訓練,全是狠角色,最差也是國家二級運動員,贏的幾率當然大。那小子完全就是瞎蒙。”

    剝瓜子黑奴這才理解真相,一邊剝瓜子,一邊含淚吼:“江之博你真是不要臉啊,快把我的反詐app拿來!”

    “啊——打人啦!腿腿腿,別踹腿,這可是要給7班拿榮譽的。大哥!救命啊!”

    學校檢查團才剛剛走過,衆人就樂不可支鬧成了一片。

    初澄沒有去制止這種幾乎要洋溢到空氣裏的快樂。

    他噙着笑在旁看熱鬧,感嘆和孩子們在一起時真的會超級有活力。此刻,這份工作給他帶來了之前從沒有預想過的滿足。

    *

    雨後地面濕滑,學校為了安全起見,臨時改變了一些項目順序,把較為激烈的田徑類後調。

    于是下午的賽場上剩下的大多是标槍鉛球跳高類項目。有時賽場離得較遠,大家都看不到現場。坐着無聊時,各班就自娛自樂起來。

    喻司亭被檢查團抓去開了小會。正班主任不在,初副班便在看臺前承擔起了活躍氛圍的工作。

    他從大家集思廣益的小活動中随機挑選了一個:“簡單的小游戲《我有你沒有》,來感受一下世界的參差。”

    與其他班級慷慨激昂的畫風不同,初澄的聲音本就好聽,通過麥克風傳出後放大了他此時聲線裏的疏慵悠閑。

    他靠着座椅,詞句清晰,不緊不慢地講解規則:“簡單來說就是大家伸出兩只手的十根手指,按座位順序輪流說一件盡量是只有自己才做過的事情。沒做過的人就要收起一根手指,十根全部收起視為淘汰。”

    “最好不要說一些太過于私人訂制化的句子,比如你在哪一學年,哪一次考試裏,得過具體多少名次。在哪年哪月哪一日的早飯吃了你媽媽做的什麽東西……這樣就很沒意思,能理解嗎?”

    在一衆“理解”聲中,總會穿插出不和諧的嗓音。

    後排學生故意喊着:“不懂,除非初老師親自來一局示範。”

    初澄明白學生想要博關注的小心思,把話筒湊到嘴邊:“這還不簡單?我也不欺負你,就只說些成年人的日常操作。”

    “比如,我上過大學,讀過研究生,通過英語四級,六級,計算機國家二級,普通話一甲,高級職業漢語,有教師資格證、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駕照……”

    他的語調懶洋洋的,一口氣說了九件稀疏平常,卻又與高中生們不相關的事,玩笑着補充一句:“我們的信息完全不對等,你是什麽檔次要求和我同臺競技?”

    “哈哈哈哈!”班級隊伍中傳出肆無忌憚的笑聲。

    亂cue人下場的學生遭受了暴擊,捂着胸口作勢栽倒。四周的吃瓜群衆們紛紛給他揉肩捶背。

    “別慫,穆一洋,我不許你倒下。”

    “他只說了九個,還給你留一口氣。快反擊他!”

    在衆人的起哄聲中,叫穆一洋的學生有些上頭,接過話筒倔強地開口:“老師,我有女朋友。”

    四周瞬間都是驚叫和吹口哨聲。原本用來給運動員加油打氣的熒光棒,這會兒都為這位勇敢的小夥子搖得飛起。

    穆一洋問:“所以老師,您是不是對成年人該有的操作有誤解?”

    太勇了。

    初澄笑着,正想甘拜下風,一道低沉但明顯散發危險氣息的聲音響起來。

    “具體說說。”喻司亭伏在音箱邊歪了歪頭,“我愛聽。”

    大家玩游戲玩得專注,沒人發現大哥的身影。

    救命!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穆一洋被吓得全身血液一涼,緊張得都結巴了:“大哥,不是……”

    “什麽不是?”喻司亭繼續問,“她哪個班的?去找過來。來了我就不跟你計較。”

    穆一洋慌忙撤回前言:“別呀,大哥,你饒了我吧!口嗨一下而已。”

    周圍其他學生卻起哄:“別慫啊。去呗,反正這麽近。”

    “哦,在隔壁?”喻司亭抓取關鍵信息,語氣幽幽地問,“6班的還是8班的?”

    穆一洋咬牙切齒,低聲警告抖底的損友:“快閉嘴……他要收拾我了!”

    吃瓜群衆們便都開始裝傻,或噤聲,或咳嗽,打起“一問三不知”的配合戰。

    喻司亭卻沒再繼續逼問。他點到為止,留下了恰到好處的威懾力。

    初澄順勢把話筒遞向身邊的徐婉婉,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

    “按照游戲規則,吹牛可不算哈。”相當高情商的班委立刻接替職責,繼續組織游戲,成功把話題掀了過去。

    插曲過去,孩子們再次歡快起來。初澄悄悄撤離,走向遮雨傘下的喻司亭。

    “組織個小活動還能給我驚喜?”喻司亭偏頭看他。

    初澄笑:“我這算不算意外掉進了新副本?”

    “恩。畢竟平常嚴刑逼供都不一定問得出來。我還很欣賞你這種節外生枝的能力。”

    喻司亭從桌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灌了兩口,接着說:“之前家長會的時候,穆一洋的父親拽着我聊了挺久,說是懷疑兒子又早戀了。”

    “又?”初澄抓住了這個字眼,眉頭一蹙。

    喻司亭點頭:“他是慣犯了。初中的時候就搞過‘遍體鱗傷封心鎖愛’那一套,高一又因為同樣的事被停學過。”

    “你說他花心吧,還不是,這小子對個個都深情。然後每次談戀愛學習狀态就大跳水,典型的又菜又愛玩。”

    喻老師的語氣有些不解,好像是他也想不通這群孩子的腦瓜裏都裝着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

    “那怎麽辦?”初澄沉吟,“既然是這種狀況,家長又要求處理,校方再遲遲不作為的話可能就不太好了。”

    喻司亭卻完全不着急,仍然有調侃副班的閑情逸致:“剛剛不是因為沒有女朋友被人怼得啞口無言嗎?要不要給你個機會報他一句之仇?”

    “喻老師。”初澄很少會回應大哥的毒舌玩笑,這一次卻實為無奈地表态,“就算我再擺爛再嫩鳥,也請你相信,我具有身為一個老師的底線責任和使命。”

    “我知道。”喻司亭笑了笑,然後看着遠處玩鬧的學生們,“但這小子這樣,遲早也是個問題。”

    “那需要我做什麽?”初澄等着班主任的工作指示。

    喻司亭稍伏身,勾勾手指。

    初老師配合地附耳過去,聽到對方嗓音低沉地說了兩句話,而後眼睛驟然瞪大了些,寫滿不可置信。

    ?

    這麽毒的招都想得出來,你損不損啊!

    喻司亭直起腰,恢複了筆挺的站姿,依然漫不經心道:“到時候他會找你去哭,做好你的溫柔導師角色就行了,好好安撫一下。壞人我來做。”

    初澄保持着動作,半晌都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嗅着身畔清冷好聞的寒雨味道。

    內心想着的卻是:喻司亭這人……真的惹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初老師:那一刻,我好像學到了大哥所謂的章法。

    喻司亭:出去別說是我教的。
为您推荐